飛行器降落在冰原的安全屋時,望安終于願意下地走走。安全屋的石壁上刻著遠古領主的壁畫,其中一幅畫著不同族群圍坐在篝火旁,共享能量果。望安指著畫問︰“他們後來為什麼不一起吃果子了?”
“因為他們忘了。” 清華蹲下來,與他平視,“忘了大家最初都只是想守護自己珍視的東西,不是要毀掉別人的。”
望安沉默地點點頭,突然拉起追光的爪子,又依次摸了摸黑石、金絨和雲團的額頭︰“我們不會忘。” 四只幼崽像是听懂了,同時低吼一聲,額頭的螺旋紋亮得格外柔和。
深夜,清華被輕微的響動驚醒,看到望安坐在安全屋的角落,借著冰原反射的微光,用炭筆在石壁上畫畫。他畫了很多光蝶,畫了翼馬在光核下飛翔,畫了沼鱷領主抱著幼崽,最後在中間畫了一個小小的自己,身邊圍著四只毛茸茸的身影。
“爹,” 望安回頭看他,眼楮在黑暗中亮晶晶的,“等我們找到星核之心,能讓那些死掉的光蝶活過來嗎?”
清華走過去,輕輕抱住他︰“不能。但我們能讓以後的光蝶,再也不用害怕岩漿。能讓所有的小獸,都能找到自己的媽媽。”
望安把臉埋在他懷里,小聲說︰“光蝶爺爺說,記住痛苦,是為了不再制造痛苦。” 這句話從一個幾歲孩子嘴里說出來,帶著一種讓人心疼的成熟。
清華沒有再說話,只是緊緊抱著兒子。他知道,那些沉重的記憶不會消失,但它們會慢慢沉澱,化作望安心中的鎧甲 —— 不是為了戰斗,而是為了守護。就像那些遠古領主最終明白的那樣,最強大的力量,從來不是摧毀,而是堅守心中的柔軟。
第二天清晨,望安主動接過清華遞來的能量果,小口吃了起來。當他看到冰原上掠過幾只光蝶時,眼楮里重新亮起了光芒,雖然還帶著淡淡的憂傷,卻多了一份堅定。
“走吧,去找星核之心。” 他牽起黑石的爪子,率先朝著裂隙之眼的方向走去。追光、金絨和雲團緊隨其後,步伐輕快卻沉穩。
清華和張倩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欣慰。他們知道,這場關于戰爭與和平的啟蒙課,望安已經開始用自己的方式理解。而這份理解,或許會比任何力量都更能打動裂獄之主那顆被執念冰封的心。
冰原上,小小的身影和四只獸類的腳印一路向前,在潔白的雪地上留下深淺不一的印記,像一串正在書寫的答案 —— 關于一個孩子如何帶著傷痛,依舊選擇相信美好。
安全屋的角落里,藍星的機械臂正拆解著飛行器的能量核心。自從踏上尋找星核之心的旅程,她從未放棄過另一個目標 —— 讓這架用地心貴金屬打造的飛行器,沖破那層隔絕兩個世界的臨界層。
“第 37 次調試失敗。” 她的機械義眼閃爍著淡藍色的數據流,指尖劃過一塊新替換的星銀導流板,“臨界層的能量排斥力呈指數級增長,飛行器在海拔突破三萬米時,外殼溫度會瞬間飆升至熔點。”
清華走進來時,正看到她將一塊黑曜金薄片覆蓋在能量管道上。這種能吸收雷達波的金屬,在臨界層的能量沖擊下已經出現了細密的裂紋。“還是不行?” 他蹲下身,看著屏幕上不斷跳動的失敗參數。
藍星搖搖頭,調出一段模擬動畫︰飛行器像顆流星般沖向懸頂,在距離臨界層還有五百米時,周身突然裹上一層紫紅色的能量繭,隨後像被無形的巨手攥住,瞬間失去動力下墜。“問題不在材質,在能量頻率。” 她的機械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地心能量與地表大氣的頻率完全相悖,就像正負磁極相遇,只會相互排斥。”
望安牽著黑石從外面進來,好奇地看著飛行器殘骸。藍星突然抓起他的小手,將一根能量探針貼在他手腕上 —— 屏幕上立刻出現兩條波形,一條代表地心能量,一條來自望安體內的人類血脈,兩條波形在某個節點竟出現了短暫的重合。
“看到了嗎?” 藍星的聲音帶著一絲激動,“望安的身體能兼容兩種能量,或許……”
“不行。” 清華立刻打斷她,“你想讓他冒險?”
藍星沉默地收回探針,重新埋頭調試儀器。她知道清華說得對,望安是解開星核之心秘密的關鍵,絕不能用在毫無把握的嘗試上。可每當夜深人靜,听著望安問 “地表的星星是不是比光核亮”,她就忍不住想再試一次。
這天午後,藍星啟動了第 38 次試飛。飛行器載著一塊模擬人體能量的晶石,轟鳴著沖上冰原的天空。望安和四只幼崽趴在安全屋的屋頂,仰著頭看它變成一個越來越小的光點。
“它能飛出去嗎?” 望安問身邊的追光,追光只是對著天空低吼一聲,似乎也在為飛行器加油。
然而,就在光點即將觸及懸頂的剎那,一道紫紅色的能量波突然炸開。飛行器像斷了線的風箏般墜落,在遠處的冰面上砸出一個大坑。藍星的屏幕瞬間黑掉,只剩下刺耳的電流聲。
她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機械臂垂在身側。黑石默默地走到她身邊,用腦袋蹭了蹭她的後背 —— 這頭沉穩的幼獸,見證了她每一次的失敗與重來。
清華走過來,將一塊新的晶簇電池遞給她︰“先修好它,等找到星核之心,或許會有辦法。”
藍星接過電池,指尖卻沒有立刻動作。她望著飛行器墜落的方向,第一次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無力。那些用星銀、黑曜金、赤銅精心鍛造的零件,那些經過無數次計算的能量參數,在臨界層的規則面前,竟脆弱得像紙糊的玩具。
望安跑過來,把自己畫的光蝶塞進她手里︰“藍星姐姐,等我們讓地心沒有戰爭了,再一起飛出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