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徹底籠罩聖林時，木屋的光透過藤蔓窗欞灑在空地上，像打翻了的琉璃盞。楊戰正蹲在篝火旁研究怎麼用火焰法則烤肉——他手里串著塊不知從哪摸來的獸肉，可火苗剛湊近就被聖林的法則壓成了暖融融的橘色，連肉皮都烤不焦。
“他娘的，這火是來暖手的？”楊戰煩躁地扒了把頭發，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咕嚕”叫了起來。這聲腹鳴像顆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間在人群里激起了連鎖反應。
“咕嚕嚕——”
“咕……”
此起彼伏的腸鳴聲在寂靜的林間響起，原本還在討論如何種地，改造屋頂的眾人面面相覷，連金屬之主都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合金肚皮——他明明早就不需要進食了，此刻卻莫名生出種餓到發慌的感覺。
“怎麼回事？”張峰揉著肚子，眉頭擰成個疙瘩，“我們神源細胞早就能自給自足，別說餓，連呼吸都能省了，今天這是……”
“是聖林的法則在‘提醒’我們。”楊知淵撫著胡須笑了，他指了指遠處搖曳的樹影，“這里的法則講究‘共生’，連吃飯都得遵循自然規律。總不能讓你們天天靠神源細胞度日，那和在混沌宇宙有什麼兩樣？”
楊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法則印記正散發著淡淡的暖意。她想起洗靈溪試煉時，連神源細胞的運轉都要跟著溪流的節奏，看來在聖林，連最基礎的生存需求都得重新學起。
“確實該找點吃的了。”她轉向圍過來的九大徒弟，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聖林里應該有能食用的生物，你們九個組隊進森林看看，注意安全，別硬拼。”
“師父放心！”高萌萌立刻蹦出來，手里還攥著白天澆樹用的水瓢，“保證抓只烤全獸回來！”
王寶婷作為大師姐，沉穩地往前一步︰“我們會小心試探聖林法則，絕不莽撞。”
九人很快聚到村口，方小白已經從儲物袋里翻出了套弓箭——還是他當年在地球歷練時用的牛角弓，此刻卻被聖林的法則鍍上了層柔光，弓弦輕輕一拉就自動纏繞起風元素。
“這弓成精了？”方小白挑眉，他試著瞄準遠處的樹影，箭矢卻自己調轉方向，對著天空打了個旋兒。
“別用混沌宇宙的法子。”王寶婷按住他的手，她融合風之法則後，對聖林的氣息格外敏感，“聖林的生靈估計和那些古樹一樣，得順著來。”
九人結伴走進森林時，夜色已濃。聖林的夜晚不像凡界那樣漆黑，林間漂浮著螢火蟲般的綠色光點，樹干的翡翠紋路在暗處流轉，連空氣里都飄著清甜的草木香。
“哇，這里的兔子都長著翅膀哎！”高萌萌突然指著灌木叢低呼。只見幾只雪白的兔子正蹲在蕨類植物上啃葉子，它們耳朵尖泛著藍光，屁股後面拖著對透明的小翅膀，察覺到動靜就“撲稜”一下飛起來，在樹枝間蹦跳著消失了。
“抓這個！”越美麗眼疾手快，她融合的是水之法則，指尖立刻凝結出幾道水線，想把飛兔圈住。可水線剛靠近，那些飛兔突然化作光點融入樹葉，連點絨毛都沒留下。
“這叫啥？飛兔遁葉？”郝看叉著腰笑，她今天穿了件新做的藤甲裙，裙擺上的葉片隨著步伐沙沙響，“看來硬抓是不行。”
林元蹲下身，指尖按在地面的苔蘚上。土之法則順著根系蔓延開，很快傳來反饋︰“東邊百丈有群長著六只腳的鹿，它們在啃一種發光的草，氣息很溫和。”
眾人立刻往東邊潛行。果然，一片開滿銀色小花的空地上，十幾只六角鹿正低頭吃草。這些鹿通體雪白，額頭上長著水晶般的角，六條腿踏在草地上時，蹄子會留下淡淡的光痕。
“看我的！”劉德拄突然從背後摸出個網兜——這還是他當年在凡間釣魚時用的，此刻卻被他灌注了金之法則，網絲閃著金屬光澤。他瞅準一只離群的小鹿，猛地將網兜甩了過去。
網兜在空中劃出道弧線，眼看就要罩住小鹿，卻見那鹿突然抬起頭，水晶角輕輕一晃，網兜竟像被無形的手托住，緩緩飄向旁邊的溪流，“噗通”一聲掉進水里，網絲瞬間被溪水腐蝕成了泡沫。
“我這可是用星金做的網！”劉德拄心疼地咋舌，“這溪水比硫酸還厲害？”
“那是‘淨靈溪’的支流。”古靈蹲在溪邊，掬起一捧水聞了聞，她融合的是木之法則，對聖林的水系格外敏感，“水里的法則能淨化一切‘非自然’的東西，你那網兜帶著混沌宇宙的金之法則的霸道，不化才怪。”
小鹿們似乎被逗樂了，竟集體轉過頭，用濕漉漉的眼楮看著他們，還晃了晃頭上的水晶角，像是在嘲笑。
“氣死我了！”方小白挽起袖子就要沖過去，卻被王寶婷一把拉住。大師姐指了指小鹿腳下的銀花︰“它們吃的草叫‘月心草’，我在《華夏仙典》上見過，性溫和，能安撫法則。或許……我們該從草入手？”
她試著摘下一朵銀花，用風之法則輕輕托著，遞向最近的小鹿。那小鹿猶豫了一下，試探著伸出舌頭卷走銀花，嚼了嚼後，突然親昵地用額頭蹭了蹭王寶婷的手背。
“成了！”高萌萌眼楮一亮，也學著摘了朵銀花遞過去。可她剛靠近，那些小鹿突然集體後退，水晶角泛起寒光——原來她剛才追飛兔時，不小心踩壞了幾株月心草，身上還帶著草葉的怨氣。
“偏心眼兒！”高萌萌氣鼓鼓地叉腰，卻見那只親近王寶婷的小鹿突然低下頭，用蹄子刨了刨地面。幾株月心草立刻從土里鑽出來，瞬間長到半人高，上面還結著紅彤彤的果子。
“這是……給我們的？”王寶婷愣住了。小鹿晃了晃腦袋，像是在點頭，然後帶著同伴們“踏踏踏”跑向森林深處，六條腿踩出的光痕在地上織成了張發光的網，很快消失不見。
“嘿，這還帶送吃的？”郝看摘下顆紅果子，咬了一口，眼楮瞬間瞪得溜圓，“甜的！還有股清清涼涼的味兒，像加了冰的蜂蜜！”
眾人紛紛摘果品嘗，果子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溫和的能量流遍全身，剛才的饑餓感頓時消了大半。
“看來聖林的生靈不喜歡硬搶。”方小白摸著肚子笑，“得哄著來。”
“別高興太早。”林元突然指著遠處的樹梢，“那玩意兒可不像善茬。”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十幾丈高的樹冠上，蹲著幾只像豹子又像鷹的生物——它們長著豹子的身體，卻有鷹的翅膀和利爪，皮毛是火焰般的紅色，正用琥珀色的眼楮盯著他們，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呼嚕聲。
“是‘焰翼豹’！”古靈認出了這生物，她曾在生命之主的圖鑒里見過，“肉食性，但很少主動攻擊智慧生靈，除非被挑釁。”
越美麗突然眼楮一亮︰“它們皮毛的顏色和大師兄的火焰法則很像，說不定能溝通！”
劉德拄立刻挺了挺胸，運轉起體內的金之法則——他總覺得自己的法則太“硬”，正好借這個機會練練柔和的用法。他試著朝焰翼豹揮了揮手，還擠出個自認為友善的笑容︰“嗨，豹兄，下來聊會兒？”
誰知那些焰翼豹突然炸毛，翅膀一拍就俯沖下來，利爪帶著灼人的氣息抓向劉德拄。
“我去！我說錯啥了？”劉德拄嚇得一蹦三尺高，多虧王寶婷及時召來陣旋風，將他卷到旁邊，才沒被利爪撓到。
“你身上有金屬味！”悠悠突然開口，她年紀最小，融合的是音之法則，能听懂生靈的情緒，“它們討厭金屬摩擦的聲音，你剛才運轉法則時，儲物袋里的兵器踫到一起了！”
果然，劉德拄的儲物袋里還裝著白天用的斧頭，剛才一動彈，兵器互相踫撞發出了脆響。他趕緊把兵器都倒出來，又在身上摸了半天，連個金屬紐扣都摘了下來。
焰翼豹落在不遠處的樹枝上，依舊虎視眈眈。高萌萌突然靈機一動，從溪邊捧了些水，用木之法則催生出幾朵花，朝著焰翼豹晃了晃︰“你看，我們帶了禮物！”
焰翼豹們歪了歪頭，似乎在打量那些花。就在這時，方小白突然“哎喲”一聲——他剛才摘果子時沒站穩，摔了一跤，正好撞在旁邊的樹干上，震得樹上的露珠“嘩啦啦”掉下來，全落在了一只焰翼豹的背上。
那只焰翼豹愣了愣，突然抖了抖翅膀，非但沒生氣，反而用舌頭舔了舔背上的露珠，喉嚨里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原來它們喜歡水！”方小白眼楮一亮，立刻招呼林元，“師弟，用土之法則引點溪水過來！”
林元立刻抬手，地面裂開道細縫，溪水順著裂縫流到空地上，匯聚成個小水窪。焰翼豹們猶豫了一下，竟真的跳下樹，低頭在水窪里舔水喝，連眼神都變得溫順了。
“搞定！”高萌萌得意地打了個響指，剛想上前摸摸焰翼豹的頭，卻見那些豹子突然警惕地抬起頭，耳朵貼向森林深處，然後“呼啦啦”全飛走了。
“咋走了？”郝看納悶。
“有大家伙來了。”王寶婷按住腰間的匕首，風之法則傳來強烈的波動，“氣息很強，而且……好像在生氣？”
眾人屏住呼吸，只見森林深處的樹木突然向兩側分開，一頭像小山似的巨獸走了出來。這巨獸長著熊的身體，卻有六條腿，背上覆蓋著岩石般的甲殼，頭頂的獨角閃爍著土黃色的光芒——正是聖林里的守護獸之一，石甲熊。
石甲熊每走一步，地面就震動一下，它盯著眾人，喉嚨里發出雷鳴般的低吼，顯然是被剛才的動靜引來的。
“完了，把家長招來了！”高萌萌縮了縮脖子，往王寶婷身後躲。
石甲熊突然抬起前爪，猛地拍向地面。一道土浪朝著眾人涌來，方小白趕緊祭出盾牌，卻被土浪掀飛出去，摔在草地上啃了口泥。
“硬拼肯定不行！”林元急喊，他能感覺到石甲熊的力量與大地法則相連，硬踫硬等于對抗整個聖林的土元素。
越美麗突然指著石甲熊的腳邊︰“你們看，它的爪子在流血！”
眾人仔細一看，果然，石甲熊的左前爪上有道傷口，正滲著金色的血液，看來是之前被什麼東西劃傷了。
“它不是來攻擊我們，是來求助的！”悠悠突然喊道，她听懂了石甲熊的低吼——那不是憤怒，是痛苦的呻吟。
王寶婷立刻做出決斷︰“五師妹，用水之法則幫它清洗傷口！七師弟，你的金之法則擅長修復，試試能不能幫它止血！”
越美麗趕緊召來溪水，用柔和的水線沖洗石甲熊的傷口。石甲熊起初很警惕，喉嚨里低吼不斷，但當溪水踫到傷口時，它突然舒服地哼了一聲，不再掙扎。
劉德拄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靠近，將金之法則凝聚在指尖——這次他刻意放緩了法則的運轉，像涓涓細流般注入石甲熊的傷口。金色的血液很快止住了，傷口處還長出層薄薄的金色薄膜。
“成了！”劉德拄擦了擦汗，剛想後退，卻被石甲熊用鼻子輕輕蹭了蹭胳膊，像是在道謝。
更讓人驚訝的是，石甲熊突然轉過身，用爪子在地上刨了刨。幾塊拳頭大的晶石從土里滾了出來，晶石里包裹著紅色的果肉，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這是……‘大地果’？”古靈認出了這果實，“據說能強化肉身，比剛才的月心果珍貴多了！”
石甲熊用鼻子把大地果拱到眾人面前，然後轉身慢悠悠地走進森林，六條腿踏過的地方，剛才被土浪破壞的草地竟自動恢復了原貌。
“這趟沒白來啊！”方小白啃著大地果，笑得合不攏嘴，“沒抓到獵物，倒賺了兩筐果子！”
眾人看著各自手里的收獲——王寶婷的籃子里裝著月心果，林元撿了些發光的菌菇，高萌萌甚至摘了串像葡萄似的紫色漿果，連最開始手忙腳亂的劉德拄，都捧著顆大地果樂呵。
“回去吧，師父該等急了。”王寶婷看了看天色，林間的光點已經變得稀疏，“明天再來試試能不能‘請’只願意被烤的獸類。”
九人說說笑笑地往回走，路過剛才那片銀花地時，突然听到“撲稜”聲。回頭一看，竟是那幾只飛兔又回來了，還在他們身後跟著蹦跳，翅膀扇動的聲音像在唱歌。
“看來我們成聖林的新朋友了。”郝看笑著揮手，飛兔們竟也用前爪揮了揮，然後化作光點消失在晨光熹微的林間。
回到聖林村時，天剛蒙蒙亮。楊月正站在村口等他們，看到九人空著手回來，卻個個面帶笑意，忍不住好奇︰“獵物呢？”
“師父您看！”高萌萌獻寶似的舉起籃子，“聖林的生靈太熱情了，非要送我們果子，我們盛情難卻……”
眾人頓時笑作一團，楊戰湊過來搶了顆大地果，咬了一大口︰“嘿，比老子當年烤的星獸肉還香！看來在這兒打獵，得先學會‘嘮嗑’啊！”
陽光再次穿透聖林的綠色雲層，照在眾人臉上。炊煙裊裊的村落里，傳來陣陣歡笑聲，夾雜著飛兔的啼鳴和古樹的沙沙聲。
沒人在意今天一只神獸都沒抓到，因為他們終于明白，在聖林里，最珍貴的收獲從來不是獵物，而是那些與法則共生的瞬間——是飛兔化作的光點，是小鹿贈送的紅果，是石甲熊笨拙的道謝，是那些藏在草木間的善意與溫柔。
而聖林村的炊煙，還在繼續升起。下一頓飯該吃什麼？或許明天，他們該試著和那條總愛偷喝洗靈溪的魚兒“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借”幾條來熬湯。畢竟在聖林，連吃飯這件事，都充滿了意想不到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