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轎車在cbd的摩天大樓間穿梭，陽光被玻璃幕牆切割成碎片，灑在楊月緊繃的側臉上。車窗外，甦清鳶的巨幅廣告牌無處不在——地鐵站台的燈箱里，她穿著高定禮服凝視鏡頭；商場外牆的ed屏上，她代言的珠寶廣告正循環播放，脖頸間的鳳凰吊墜在虛擬光線下流轉著細碎的光芒。
“她三年前突然爆紅，”墨塵轉動方向盤，匯入地下停車場的車流，“出道作品是部仙俠劇，飾演的昆侖聖女一夜封神。奇怪的是，她從不接受深度訪談，也沒人知道她的家庭背景，經紀公司對外只說她是‘隱世家族的傳人’。”
楊知淵指尖輕點膝蓋，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那是他剛用楊逸辰的舊手機搜索到的信息︰“更可疑的是，她每次出席活動，必戴這條鳳凰項鏈。有狗仔拍到她深夜去過昆侖山腳下的小鎮，第二天就會有‘昆侖景區臨時關閉’的新聞。”
楊詩瑤突然指著屏幕上的照片︰“你們看她的助理！是不是和昨晚那個戴青銅面具的黑衣人有點像？”眾人湊近看去，照片里甦清鳶身後站著個戴黑帽的男人，身形確實與被俘虜的影盟成員極為相似，尤其是左手手腕上，隱約露出半截黑色紋身，與面具上的扭曲符文如出一轍。
“看來影盟早就盯上她了。”楊月指尖的混沌之核微微發燙，“或者說，他們一直在利用她接近昆侖秘境。”
轎車停在一棟銀色大廈前，樓頂上“清鳶工作室”五個鎏金大字在陽光下格外刺眼。墨塵熄了火，從後備箱拿出幾件外套︰“換上這個，藍星人把這種帶帽子的叫‘衛衣’，不容易引起注意。”
楊逸辰套上印著卡通貓的衛衣，對著後視鏡扯了扯帽繩︰“這衣服沒口袋怎麼裝靈力彈？”楊知淵白了他一眼，默默將幾張符紙塞進自己的衛衣口袋——那是墨塵昨晚連夜繪制的簡易防御符，雖不及混沌之力，卻能在關鍵時刻抵擋真氣攻擊。
四人剛走進大廈大堂，就被前台攔住了。穿著職業套裝的女孩微笑著遞上登記表︰“請問有預約嗎？清鳶姐今天上午有媒體專訪。”
墨塵剛要開口，楊月突然注意到前台胸牌上的名字——林曉，和她在藍星時的初戀同名。二十年前那個總愛往他書包里塞橘子糖的女孩，現在應該也長這樣吧？她定了定神，從包里拿出那半枚鳳凰佩︰“我們找甦清鳶，關于這個。”
前台的笑容瞬間僵住，眼神警惕地掃過玉佩︰“請稍等。”她轉身走進後台，三分鐘後，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快步走來，正是照片里的那個助理，他摘下墨鏡，露出雙陰鷙的眼楮︰“甦小姐在頂樓等你們，跟我來。”
電梯飛速上升，鏡面倒映出四人緊繃的身影。楊詩瑤悄悄拽了拽楊月的衣角，用只有兩人能听到的聲音說︰“他身上有黑霧的味道，很淡，但和昨晚的黑衣人一樣。”
楊月點頭，指尖暗暗凝聚混沌之力。電梯門打開的瞬間，一股熟悉的檀香撲面而來，與墨塵木盒里的氣息如出一轍。走廊盡頭的落地窗旁站著個女人，穿著簡單的白色長裙，烏黑的長發垂到腰際，正是甦清鳶。
她轉過身，臉上沒有絲毫驚訝，仿佛早已等了他們很久。當她的目光落在楊月掌心的混沌之核時，脖頸間的鳳凰吊墜突然發出柔和的光芒，與楊詩瑤眉心的印記遙相呼應。
“終于來了。”甦清鳶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奇異的空靈感，“我等這一天等了三百年。”
“三百年？”楊逸辰脫口而出，“可你看起來才二十多歲！”
“昆侖秘境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同。”甦清鳶走到他們面前，抬手撫上自己的鳳凰吊墜，“在這里一年，秘境里就是十年。當年締結共生契約時，我才七歲，現在……按藍星的算法，應該三百零七歲了。”
她的指尖劃過吊墜的裂痕，那里突然滲出淡淡的藍光︰“青玄大人說，當兩半鳳凰佩相遇時，就能打開祭壇的封印。但我沒告訴任何人，這枚玉佩其實一直在吸食我的生命力——每多戴一天，我的神智就會模糊一分，就快變成只知道執行命令的傀儡了。”
楊月突然注意到她的瞳孔深處，有極淡的黑霧在游走︰“你被虛無之影侵蝕了？”
甦清鳶苦笑一聲，捋起袖子，手臂上布滿了與黑衣人相似的符文，只是顏色更淺︰“影盟找過我三次，每次都用混沌碎片的消息誘惑我。他們說只要交出玉佩，就能解除共生契約，讓我做個真正的藍星人。”她看向墨塵，“前輩應該知道，昆侖的規矩有多嚴——一旦締結契約，終生不得解除，除非……”
“除非找到混沌守護者，重組混沌之核。”墨塵接口道，“青玄大人當年就是怕你被秘境規則束縛，才特意將鳳凰佩分成兩半，讓你能在神智清醒時離開昆侖。”
這時，那個黑衣助理端著茶走進來，腳步刻意放得很重。甦清鳶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王助理，你先出去。”
王助理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甦小姐，影盟大人說，既然客人到齊了，就該開席了。”他猛地扯掉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長袍，胸口的青銅面具突然飛射而出，直撲楊月面門！
“小心！”楊知淵的時空領域瞬間展開，將面具凍在半空。楊詩瑤的混沌之火順著地面蔓延，卻被王助理周身的黑霧擋住——與昨晚不同，他身上的黑氣明顯更濃郁，顯然是影盟的核心成員。
“就憑你們這些被法則壓制的廢物？”王助理冷笑一聲，雙手結印，黑霧化作無數蝙蝠，朝著四人俯沖下來。楊月將混沌之核舉過頭頂，光芒如潮水般擴散，蝙蝠踫到光芒便瞬間消散，卻又立刻從王助理腳下重生。
“他在透支生命力催動黑氣！”墨塵甩出桃木拐杖，杖頭的符文亮起，在空中畫出一道金色屏障，“守護者，用混沌之核直擊他的眉心！那里是黑氣的源頭！”
楊月點頭，凝聚全身力量將混沌之核向前推去。就在這時，甦清鳶突然擋在王助理面前，鳳凰吊墜爆發出刺眼的光芒︰“不能殺他！”
眾人皆是一愣，王助理趁機掙脫時空領域，黑霧凝聚成利爪，抓向甦清鳶的後心︰“蠢貨！真以為影盟會養閑人？”
“小心！”楊月的混沌之力及時趕到，將利爪震碎。甦清鳶踉蹌著後退，眼眶泛紅︰“他是我弟弟，甦明宇。三年前被影盟抓住，洗腦改造成了傀儡……”
王助理——不，應該叫甦明宇——臉上的詭異笑容突然僵住，瞳孔閃過一絲清明︰“姐……別管我……”但那絲清明很快被黑氣吞噬，他再次撲上來，招式比剛才更加狠戾。
楊詩瑤突然想起什麼，將自己的半枚鳳凰佩扔向甦清鳶︰“合起來試試！”兩瓣玉佩在空中相撞，發出清脆的鳴響，藍光交織成完整的鳳凰虛影，盤旋著沖向甦明宇。
“啊——！”甦明宇發出痛苦的嘶吼，黑氣從他七竅中被逼出，青銅面具“ 當”落地，露出張與甦清鳶有七分相似的年輕臉龐，只是雙目空洞，嘴角還殘留著黑色的血跡。
“明宇！”甦清鳶抱住軟倒的弟弟，淚水滴在他臉上，“對不起……姐姐來晚了……”
楊月收起混沌之核，看著昏迷的甦明宇︰“他體內的黑氣已經被鳳凰佩暫時壓制，但要徹底清除，還需要昆侖秘境的淨化陣。”
甦清鳶抬起淚眼，眼中閃過決絕︰“我帶你們去昆侖。”她從抽屜里拿出個紫檀木盒子，里面放著一卷泛黃的請柬，“這是昆侖百年一次的‘論道大會’請柬，本來是給影盟的臥底準備的，現在正好用得上。”
請柬上用朱砂寫著“昆侖秘境”四個字，邊緣畫著與祭壇相同的紋路。墨塵接過請柬，指尖撫過紋路︰“這是用混沌本源混合朱砂繪制的，難怪影盟能憑它避開秘境的防御陣。”
“論道大會就在明天，七月初六。”甦清鳶擦干眼淚，“玄機子掌門會親自出席，到時候我會想辦法說服他相信你們。但你們要做好準備，昆侖有十二位長老，其中八位是‘排外派’，見到混沌之力可能會直接動手。”
楊知淵看著窗外的車流︰“那甦明宇怎麼辦？帶他去昆侖會不會有危險？”
“必須帶他去。”甦清鳶堅定地說，“淨化陣只有掌門能啟動，而且……他腦子里有影盟的計劃，我們需要知道他們具體要在血月之夜做什麼。”
這時，楊逸辰突然指著手機屏幕︰“快看新聞！天道盟發布了通緝令，說我們是‘異界入侵者’，還附了昨晚的監控照片！”眾人看去，只見天道盟官網首頁掛著四人的清晰影像，下面寫著“身懷未知力量，涉嫌破壞秩序法則，望知情者速報”。
墨塵臉色驟變︰“是影盟搞的鬼！他們在借天道盟的手除掉我們！”
“現在去昆侖更危險了。”楊詩瑤擔憂道，“萬一被天道盟和昆侖的人前後夾擊……”
“未必。”楊月突然笑了，“天道盟的照妖鏡能洞察虛妄，他們既然敢發通緝令，就一定有恃無恐。但這也說明，他們已經注意到影盟的異常，只是暫時分不清誰是敵人。”她看向甦清鳶，“論道大會上，我們或許能同時見到天道盟和昆侖的人。”
甦清鳶眼中閃過驚訝︰“你想在論道大會上公開身份？那和自投羅網沒區別！”
“不。”楊月拿起那半枚混沌之核，光芒在她掌心流轉，“我們要讓他們親眼看到，誰在守護藍星，誰在毀滅秩序。”
當天下午，甦清鳶安排眾人住進工作室頂樓的套房。楊知淵用僅剩的力量為甦明宇檢查身體，發現他的記憶被影盟用特殊手段封鎖在大腦深處，只有刺激混沌本源才能喚醒。
“需要混沌之核的力量。”他擦了擦額頭的汗，“但現在不行，會驚動周圍的天道盟探子。”
楊詩瑤趴在窗邊，看著樓下穿梭的警車——天道盟顯然動用了世俗界的力量。“他們為什麼不直接沖上來抓人？”
“因為甦清鳶的身份特殊。”墨塵解釋道，“她是藍星娛樂圈的頂流，貿然動手會引起恐慌。天道盟最在意‘秩序’，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打破凡人世界的平衡。”他頓了頓，從包里拿出個奇怪的盒子，“這是藍星的‘手機’，我已經幫你們辦了卡，有緊急情況可以用這個聯系。”
楊逸辰擺弄著手機，︰“這玩意我們也搞出來過，不過凡人也能搞出來，這就有點厲害了，看看‘直播’吧！好多人在上面唱歌跳舞！”楊知淵湊過去看，很快也被屏幕里的修仙小說廣告吸引︰“他們竟然把華夏仙界的事寫成故事？”
楊月看著打鬧的兩個兒子，心中泛起一陣暖意。她走到陽台，甦清鳶正站在那里打電話，語氣帶著刻意的溫柔︰“對，明宇沒事……嗯，明天的論道大會我會準時到……好，再見。”
“是打給影盟的臥底？”楊月輕聲問。
甦清鳶點頭，眼中閃過冷意︰“我告訴他們，已經取得你們的信任，明天會帶你們進入昆侖腹地。”她看向楊月，“你真的打算相信我？不怕我是影盟的圈套？”
“混沌之核不會騙人。”楊月指著她脖頸間的鳳凰佩，“它在你身邊時很平靜，說明你沒有被虛無之影污染——至少現在沒有。”
甦清鳶苦笑一聲︰“其實我一直在賭。賭青玄大人說的守護者真的存在，賭混沌之核能解除共生契約，賭……我還能做回真正的自己。”她看向遠方的天際線，那里的雲層正漸漸變成暗紅色，“血月要來了，昆侖的封印會在那時候減弱，影盟的主力應該會從‘斷魂崖’潛入，那里是秘境防御最薄弱的地方。”
楊月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混沌之核突然劇烈跳動，仿佛在預警。她想起青玄的話，虛無之影是混沌本源的負面情緒集合體，那它最害怕的，或許就是……
“甦小姐，”她突然開口，“你知道如何在祭壇上引導正面情緒嗎？就像用喜悅對抗黑霧那樣。”
甦清鳶眼中閃過驚訝︰“昆侖的古籍里確實有記載，說祭壇能吸收‘願力’，也就是凡人的正面情緒。但沒人試過，畢竟誰會對著塊石頭笑啊？”
“我們要試試。”楊月的語氣異常堅定，“虛無之影靠負面情緒壯大，那我們就用藍星七十億人的願力淨化它。”
夜幕降臨時，甦清鳶接到了天道盟的電話。對方要求明天派兩位使者同行，美其名曰“保護影後安全”，實則是監視他們。
“是‘雷部’的人。”甦清鳶掛了電話，臉色凝重，“天道盟十二部中最激進的一支，擅長用雷電之力克制邪祟，也包括……混沌之力。”
楊知淵突然想起什麼︰“我在古籍里見過，雷部的始祖曾與青玄大人交手，被混沌本源重傷，所以他們世代視混沌之力為死敵。”
“看來明天的論道大會，不會太平靜。”楊月握緊混沌之核，掌心的溫度越來越高，“墨塵前輩，麻煩您今晚想辦法潛入天道盟的數據庫，查一下雷部使者的資料。知淵，你研究一下昆侖的地圖，找出所有可能的逃生路線。逸辰，你……”
“我知道！”楊逸辰舉起手，“我繼續研究手機，看看能不能用直播召集人幫忙！”
眾人都被他逗笑了，緊繃的氣氛緩和了不少。楊月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突然明白青玄為何要將她送到藍星——這里的每一盞燈，每一個平凡的笑容，都是對抗虛無之影最強大的力量。
凌晨三點，墨塵回來了，臉色蒼白，嘴角帶著血跡︰“查到了。雷部派來的是‘驚雷子’和‘閃電姬’，兩人都是化神期巔峰，尤其擅長合擊之術‘天雷陣’。”他遞給楊月一個u盤，“這里面是他們的功法弱點，但天道盟的防御太強，我只拿到這些。”
楊知淵接過u盤，用筆記本電腦打開，屏幕上出現密密麻麻的文字︰“他們的天雷之力雖然克制邪祟，卻害怕至陰至柔的力量，比如……詩瑤的混沌之火。”
楊詩瑤立刻挺直腰板︰“放心！我保證把他們的雷劈回去！”
天快亮時，甦明宇突然醒了。他眼神迷茫，抓住甦清鳶的手︰“姐……祭壇……血月……影盟要用活人獻祭……”話音未落又暈了過去，但這句話讓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活人獻祭能強行提升虛無之影的力量。”墨塵的聲音帶著寒意，“看來他們不止想要混沌之核，還想徹底污染藍星的秩序法則。”
楊月深吸一口氣，將混沌之核揣進懷里︰“時間差不多了，準備出發。”
清晨六點，一輛黑色商務車駛出地下停車場。甦清鳶坐在副駕駛，楊月和孩子們坐在後排，甦明宇躺在後備箱，身上蓋著厚厚的毯子。車窗外，天邊的暗紅色越來越濃，仿佛有什麼巨大的陰影正在逼近。
“還有兩個小時到昆侖。”甦清鳶看著導航，“天道盟的人已經在山腳下等著了。”
楊月看向窗外飛逝的風景，突然想起楊越二十歲那年，和父母去爬黃山，父親指著雲海說︰“你看這雲，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就像人的命運。”那時他不懂，現在終于明白——無論是林越還是楊月，無論是藍星還是混沌地，所有看似錯位的命運，終將在該相遇的地方交匯。
商務車駛離高速公路，進入蜿蜒的山路。遠遠望去，昆侖山如一條沉睡的巨龍，山頂覆蓋著皚皚白雪，山腰處雲霧繚繞，隱約能看到古老的宮殿輪廓。山腳下站著兩個穿著道袍的人，男的手持拂塵，女的背著長劍，正是雷部的驚雷子和閃電姬。
“看來真正的考驗，現在才開始。”楊月握緊身邊楊詩瑤的手，感受著女兒掌心的溫度，“記住，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懷疑自己的力量——那是我們守護這個世界的底氣。”
驚雷子看到商務車，眼中閃過一絲警惕，抬手打出一道細微的雷電，落在車頭上。楊月知道，這是天道盟的試探。她沒有躲閃，任由雷電劃過車身，混沌之核在懷中輕輕震動，將雷電之力悄無聲息地吸收了。
驚雷子眼中閃過驚訝，與閃電姬交換了個眼神。甦清鳶推開車門，微笑著走下去︰“兩位使者久等了。”
楊月深吸一口氣，推開車門。昆侖山的風帶著雪的寒意撲面而來，吹動她的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