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諧樂大典]開幕12系統時,星穹列車上,留守在列車的丹恆正與一位牛仔打扮的不明來客對峙。
“都跟你說了!有什麼事情可以好好商量!”帕姆看著對方黑洞洞的槍口,躲在丹恆的腿後面,只露出了一個腦袋。
“既然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那我也必須提醒你這麼做的風險。”丹恆提醒道,“最後一次,表明你的身份和來意。”
“我叫波提歐,是個[巡海游俠]”對方自我介紹道,“兄弟,搞這麼劍拔弩張做什麼,掏這玩意兒不就是為了打個招呼?”對方注意到丹恆的微表情,繼續道,“至于嗎?表情跟活見了鬼似的,以為我們已經死絕了是吧?哈哈!確實,銷聲匿跡太久了就這壞處。”
“恕我直言,銀河中有許多關于巡海游俠現狀的傳聞,都不是什麼美好的故事。我很難相信你。”
“笑死了,這幫傻寶編的故事越來越離譜,還說巡海游俠全都被原始博士變成長臂猿了,正在哪個山溝里蕩秋千呢。當然,我知道你們不會信。所以同樣地,我也不能輕信你們就是真的無名客。”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槍,“九毫米,永遠的經典。眼下我需要星穹列車的幫助,但如果你們和那家伙一樣是群冒牌貨…嘖,這子彈怕是要躺我腦門里了。”
“認得這東西麼?”丹恆拿起了桌上了一個玉質虎符,對波提歐展示。
“哈?這是——他寶貝的,結盟玉兆?!仙舟真把這東西給你們了?!行啊,小子。無論銀河浩瀚,只需輕輕一握便能召喚成千上萬的雲騎軍…寶了個貝的,得有多壯觀啊。”
“現在輪到你了。”丹恆手里的長槍同樣指著對方。
“巡海游俠離開聚光燈太久了,沒這種道上公認的好東西。但這種場合我見得多了,解決方式也很簡單…來吧,你可以隨便向我發問,看看我的回答能不能贏得你的信任。要是真覺得可疑,再讓我離開也不遲。”
“我憑什麼配合你?”
“如果我真是巡海游俠,這麼做你絕對不會吃虧。”
“說說看,巡海游俠是個怎樣的組織?”
“我猜你是想問什麼共同的[信念]吧?但巡海游俠用不著那種東西,我們聚在一起,靠的是共同的[底線]。”波提歐隨手轉了轉槍,將其收了起來,丹恆也收起了長槍,“不可欺凌弱小、不可濫殺無辜…這些個誓言可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信念,而是做人絕不應該觸犯的底線。身為巡海游俠,我們只看底線,每當有人要踐踏它時,[巡獵]的復仇就會找上門去。而這時,[底線]的另一重意義就來了——只要不觸踫它,你做什麼都行,明白麼?”
“第二個問題,為什麼要找星穹列車的麻煩。”
“都說了,沒想找你們麻煩。我有事必須去趟匹諾康尼,但沒有邀請函,家族連酒店門都不讓進。這不…只能借用下無名客的身份。全銀河都知道你們是家族的貴客。”
“巡海游俠不也是嗎?”帕姆突然問道。
“哦!你說到點子上了…我就是為此而來的!告訴你們也無妨,游俠們在追殺一個冒牌貨,一個穿我們衣服冒名頂替的小可愛,她現在就在匹諾康尼。我的線人是個憶者。她就和所有的模因生物一樣,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真他寶貝的嚇人。但她提供了重要線索。”
“那個冒充巡海游俠的人…是誰?”
“這算是第三個問題了?”
“很難回答麼?”丹恆蹙眉。
“不難,只是說出來怕你不信。那家伙自稱[黃泉],根據我們的眼線,她很可能是一個…[虛無]的令使。”波提歐看到他的表情後,無奈得笑了笑,“看我怎麼說的,放心,我剛得到這消息的時候,反應和你一模一樣。不過你一定知道令使也可以隱瞞自己的身份,甚至對不少人而言,這麼做更好,不然就意味著走上銀河廝殺大舞台,甚至…背叛所行的命途。”
“我就有幸見識過一位[歡愉]令使,只看外表和那幫小丑根本沒區別。要不是老子運氣好把它灌醉了,還真不知道對面的身份這麼[顯赫]!即便是最純粹的[巡獵]也有燈光下的仙舟聯盟和陰影中的巡海游俠。命途終究是由人創造的概念,一定存在超出你我認知的外界。認為[虛無]不存在令使…沒準只是因為我們還不夠[虛無]呢。”
“所以明白了麼,你的伙伴現在很危險,可以說是相當危險。如果還不相信,你大可給他們發個消息看看。但我會勸你動作快點…畢竟咱倆誰都不知道夢境里發生了什麼,也同樣不知道那憶者的話有幾分是真…以及那位[黃泉]…究竟打算做什麼。”
與此同時,匹諾康尼夢境內,克勞克影視樂園中…
“我不打算做什麼。”黃泉突然看向後方,緩緩開口道。
“這由不得你。”為首的一位穿著西裝的皮皮西開口道,“知道麼?第一次來到夢想之地的人,會下意識地停下腳步,確認自己仍站在堅實的土地上。然後,他們會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向天空。無論現實或夢境,仰望天空是人類的本能。自[黃金的時刻]落成的那天起,它就一直在那里,守望每一個聲色犬馬的夜晚。可如今這片夜空卻被無情斬斷,染上[虛無]的陰霾。而這個過程…僅僅只在一刀之間。
“一刀…”黃泉如同一個老實人一樣糾正道,“並不準確。其實是兩刀,只是第二斬比較迅速。”
“重點不在于此。這場盛會聚集了太多不應被邀請的客人。縱使「同諧」包容萬象,為了匹諾康尼的和平,我也不得不對其中的一些人下達逐客令…”
“就生活在陰影中這點,我們應該沒有區別。至少在和別人對話時,你應該現出本貌…匹諾康尼的[夢主]。”
“不能讓你留下的理由,又多了一個。但無論你是否相信,這就是真實的[我]。”男女老少、形形色色的人包圍住了黃泉,“我的凡胎早已消散,橡木家系的十萬七千三百三十六名孩子是我如今的眼、耳、口,在需要時代我將諧樂在這美夢中傳揚,在必要時…替我將罪惡從這樂園里流放。”
“你覺得自己能做到。”
“你是在威脅我麼?”
“嗯…我用的是句號。這是一種…陳述。”
“你很自信,但請記得——家族謙遜,可從不軟弱。[同諧]的弦音遍及寰宇,若你不從,只要那把長刀出鞘分毫,你終其一生都無法逃離[無限夫長]的怒火。而在那之前…一百三十七人,這是自成為夢主以來,我親手流放的外邦人。他們中曾有人折斷我的雙翼,曾有人將我的身軀焚毀…”
“然後你會死。我的意思是…[你們]都會。但那種事不會發生。就照你說的,我會離開。”
“十分明智的選擇。于你而言,這的確是唯一的道路。請時刻記得,你和匹諾康尼不屬于一個世界,生于彼岸者,無法在此岸尋得歸處。離開,永遠別再回來。盛會之星的光芒太過耀眼,吸引了太多騙子、惡徒、罪犯,但即便是[同諧]…也絕對不會歡迎[虛無]的自滅者。更何況這位自滅者還要帶著周遭的一切入滅。你的力量分明是沉眠無相者的饋贈,深不見底,就像是深淵中淌出的一條支流,為眾生帶去死亡與罪惡。和你的名字一樣…名副其實。”
“把這當作來自彼岸之人的忠告吧︰你比我更清楚,匹諾康尼已然背離了「同諧」。無論你們的目的是什麼…我只能看見一種結局。”黃泉望向上方的隱夜鶇…“它的未來是一片[虛無],就和所有溺亡在 陰影中的世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