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
這念頭像一道燒紅的烙鐵,在于莉腦中滾過。
她甚至沒意識到自己的喉嚨深處已經開始劇烈地聳動——那不是吞咽的動作,而是一種失控的痙攣。
緊接著,一股洶涌的、幾乎帶著疼痛的酸液瘋狂地從舌底泉眼般涌出,迅疾地灌滿了她的口腔。
那口水分泌得如此洶涌、如此貪婪,仿佛身體里藏著一只被驟然喚醒的、饑渴萬分的野獸,正不顧一切地想要撲向那唯一的獵物。
她的齒關瞬間發緊發酸,舌頭下意識地緊貼著上顎,徒勞地想要阻止這洶涌的、泄露狼狽的津液泛濫。
講真的,因為現在何雨柱不也怎麼做小灶的緣故,她已經好久沒吃到過肉了,
眼珠死死地粘在那幾塊干硬的“壓縮肉干”上邊,人造肉也是肉呀!
沒听小叔子說,一般人還吃不上哩!
咕嘟……
一聲響亮的咽口水聲在這突然死寂下來的小屋里顯得格外清晰,連于莉自己都嚇了一跳。
一股滾燙的羞恥感猛地沖上臉頰。她幾乎是狼狽地用力合上嘴,牙齒重重地磕在一起。
強烈的生理反應帶來了短暫的發暈。她下意識地扶住桌沿,指尖冰涼,指節用力到泛白,仿佛在對抗那個想立刻撲過去生啃一口的自己。
于莉不敢再看第二眼,猛地側過身去,對著牆角做了一個深呼吸。
這是小姑子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她很想吃,但沒臉吃呀……
于莉一副想吃又不想吃的樣子,可是把雨水看得好像的不行。
眼神上挑,沖著剛才不斷給她潑冷水的二哥一個挑釁的眼神,‘瞧見沒?有識貨的!’
一念之此,雨水當即站起來說道︰“嫂子,家里還有白菜吧?咱們今兒吃餃砸吧。剁點菜餡,一會把這個壓縮肉干泡泡,拌到菜餡里邊,跟肉一個樣!”
這可真是說的于莉心坎里去了,白菜家里有的是,再加上這個“人造肉”,那餃子不得好吃到起飛?
“有!有!有!”
“白菜多著呢,我這就去地窖抱兩顆上來!”
說著,便一路小跑著出了門,那迫切的樣子,何雨弦伸手想攔,硬是沒攔住。
不大會兒工夫于莉便抱著兩個菜頭回到屋里,“雨水,你來剁餡吧,嫂子先去把面醒上。”
說著,把白菜放在屋里的八仙桌上,又風風火火的跑進小廚房。
何雨弦瞧出來了,他不在家的這段日子,家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呀。
這麼迫不及待的樣子,這是真饞餃子啦。
俗話說,男女干活……不對,是姑嫂搭配,干活不累。
此時的雨水和于莉,神情一致,那就是對一會兒好吃到爆的餃砸的無限憧憬。
干起活來麻利的很。
不大會兒工夫,篤篤篤的聲音響起,富有節奏的剁餡聲在空曠的院子里回響,掀起蛙聲一片。
“這誰家呀,這麼不過日子,還沒過年呢就開始吃餃子。”
“還能是誰家,柱子家唄,咱們院屬他家條件最好了!”
“條件好也不能這麼造呀,不過啦?”
“今天弦子他們不是回來了嗎?我估計是想給他們改善伙食。”
“那是得改善改善,倆大學生呢,我家狗蛋要是能考上大學,我天天給他做肉吃!”
“你就吹吧,還天天做肉,你想肉,肉想你嗎?”
“那你甭管,我就是刺自己身上的肉,我也得哄我家狗蛋上大學!”
“咦∼∼還刺身上的肉,你瞅瞅你身上直挺的跟個板子似的,刺哪?飛揚晚上睡覺不硌得慌?”
“你管得著嘛!”
……
老娘們就是這樣,說不了三兩句肯定能拐到那上邊去。
真是閑的蛋疼。
相比起來,屋里的姑嫂可是忙的不可開交啊。
“雨水,你不是說那什麼‘肉干’得提前泡發嗎?這怎麼泡啊?用熱水就行嗎?”
不知何時,和好面的于莉拿起桌上的“壓縮肉干”研究了起來。
看其興致濃濃的樣子,這是真打算吃這玩意呀。
何雨弦見此,稍微有那麼一點點茫然。
是他剛才沒說清楚?
還是說嫂子想肉吃想瘋了?
其實現在的何雨弦就跟“何不食肉糜”一樣。
他有小世界,里面物資無數。
可別人沒有呀。
人造肉不好吃,但也是“肉”不是?
現在這年月,有“肉”吃就不錯啦。
這沒什麼好笑的,因為這才是真正的現實寫照。
……
剁餡也是門技術活,講究腰馬合一,刀如臂使,總之就是夏極八砍。
一通忙活下來,身體有些虧空的雨水,不知不覺中出了一腦門的毛毛汗。
听到嫂子的問話後,雨水停下手里的動作,撇頭在罩衣上蹭了蹭汗,“嫂子,你就整個把那個泡碗里就行,先泡開,泡開以後再撕成肉條。”
不是說教授研究的嗎?
就這麼簡單?
于莉半信半疑的拿起一塊……兩塊……三塊……
也不知道這東西能泡多少出來,本著怎麼也是吃,一次吃個夠的想法。
于莉一股腦把雨水拿回來的“壓縮肉干”全歸攏在一起。
正準備放進盆里時……
“斯道兒潑!”
“嗯?弦子你說什麼?”
“我說等等,不是,嫂子你沒听我剛才說嗎?這個‘人造肉’不怎麼好吃,您真打算吃這玩意呀?”
“嗨,有的吃就不錯了,別人想吃還吃不到呢!”
“我的意思是,家里有真肉,咱為什麼要吃這個‘假肉’”
于莉愣了一下,家里有肉?
她怎麼不知道?
“就在小廚房米缸那掛著呢,那麼大一條肉,咱吃那個多好?”
見小叔子說的煞有介事,于莉放下手里的“壓縮肉干”,半信半疑的走進小廚房,“沒有呀,哪里有肉?”
“有,肯定有!我剛才都看見了,你再好好找找。”
“就是沒有呀,弦子你是不是看錯了,家里有肉嫂子還能藏著不讓你們吃?嫂子不是那樣人。”
“怎麼能沒有呢?”
何雨弦貼著嫂子擠進小廚房,這翻翻那掀掀,最後變戲法似的從米缸里提出來一條油汪汪的五花肉。
巴掌厚,胳膊長,目測得有小五斤重,上面還冒著熱氣呢,明眼人肯定能看出來,這是剛殺的豬肉。
但于莉此時卻顧得上想那些。
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壞了,這怎麼解釋?我成壞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