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兒進步神速，再過不了多久，或許為師也拿你沒辦法了。”
徐寒衣緩步走到林川面前，指尖挑起他的下巴，力度不重，卻帶著不容掙脫的壓迫感。
“那不是好事嘛？到時候就輪到我保護師父了。”林川仰起頭，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徐寒衣臉上。
“可到時候川兒要是不听為師話了怎麼辦？”
徐寒衣指尖驟然收緊，將林川的下巴捏得泛白，嘴角卻掛著偏執的笑意，“不如現在就把川兒的修為廢了，這樣川兒就永遠只能依賴為師了……”
她緩緩貼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林川耳畔，“好不好？川兒？”
“……”
林川深呼一口氣，一把抓住徐寒衣的手，“我都听衣衣的，就算衣衣殺了我，我也無怨無悔。”
話音未落，他便將徐寒衣的手徑直按在自己丹田之上，
“心口不一，你們人族都活著這麼累嗎？”劍靈的聲音在林川腦海中響起。
“清霄準備好就是了。”
感受到丹田處滲入的絲絲冷冽劍氣，林川喉結微動，表面卻強作鎮定。
“川兒說的可是真的？”
徐寒衣話音未落，那絲侵入丹田的劍氣驟然暴漲。
林川臉色瞬間煞白如紙，冷汗順著額角滾落，牙關卻死死咬住。
“嗯。”
林川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看向徐寒衣的眼神中滿是堅定。
“川兒乖，為師以後會照顧好你的，絕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
徐寒衣聲音溫柔繾綣，掌間劍氣卻再次暴漲。
千鈞一發之際，林川身形疾轉，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凌厲一擊。
“師父，我……”
林川剛啟唇，徐寒衣已厲聲質問，眼中偏執翻涌如浪︰“為什麼要躲開？川兒為什麼要躲開？！乖乖听為師的話不好嗎？”
話音未落，她周身靈力暴起，裹挾著森冷劍氣，朝著林川丹田攻去。
“師父，你冷靜一下，我是真心喜歡師父的。”
林川聲音急切，周身劍氣驟然迸發，鋒芒竟與徐寒衣不相上下。
他一邊運劍格擋如暴雨般襲來的攻勢，一邊腳步疾退，衣袂翻飛間，狼狽與凌厲在劍氣交錯中詭異地交織。
“果然，川兒已經開始不听為師的話了，為師應該早點廢除你的修為的……”
徐寒衣指尖劍氣凝成寒刃，眼底浮起陰鷙，唇角卻仍掛著溫柔弧度，仿佛在談論最尋常的話題︰“這樣川兒就回去乖乖听話，永遠不會離開為師了……”
“師父，你如果廢了我的修為，我的壽元……也難以一直陪在你身邊啊。”
林川喉間泛起腥甜，卻仍抬眼直視徐寒衣眼底翻涌的瘋狂。
“壽元方面為師會替川兒想辦法的，川兒只要乖乖听為師話就好了……”
徐寒衣眸光偏執而熾熱，周身劍氣裹挾著威壓，步步緊逼，朝著林川不斷靠近。
“你再不下死手，就真的要被她廢了。”
林川身後，唯有他可見的劍靈虛影緊緊貼附上來，修長指節扣住他握劍的手。
這是清霄認主後，他第一次意識不必沉入那片空間，便能與她並肩執劍。
“……”
林川沉默著猛地揮劍，一道凌厲劍氣破空而出。徐寒衣眉頭微蹙，抬手欲擋，卻見那道劍氣在觸及她身前半尺處驟然消散，化作點點銀光湮滅于虛空。
“川兒，你要去哪？你不要為師了嘛？”
徐寒衣眼底冷意翻涌如冰，看著林川遠去的背影，聲音里裹著幾分近乎扭曲的哀怨。
話落的瞬間，她周身靈力暴漲，足尖輕點便朝著林川追去。
“師父，你再不冷靜下來，我真得離家出走了。”
林川旋身回頭，劍鋒一橫，堪堪抵住徐寒衣的攻勢
“川兒本事越來越厲害了，不過這不是川兒的力量吧？為師看川兒還能撐多久……”
徐寒衣唇角勾起一抹森冷弧度，劍勢如狂風驟雨般愈發凌厲。她全然不顧自身防御，只一味地猛攻，劍氣縱橫間，將林川逼得連連後退。
“好機會，斬其右臂。”
清霄的話語在林川耳邊響起，林川眼神陡然一凝，長劍裹挾著破空聲疾刺而出。可就在劍鋒觸及徐寒衣衣袖的剎那，他的攻勢驟然凝滯，轉而將劍一橫，用自己的手臂硬生生擋下了徐寒衣的凌厲劍招。
“噗呲。”
林川口中喋血，倒飛而出，方才格擋的手臂無力垂落，皮肉翻卷間鮮血淋灕，僅靠著幾縷筋肉勉強維系。
徐寒衣持劍的手猛地僵住，眼底慌亂如漣漪蕩開。
然而瞥見林川強忍劇痛翻身奔逃的身影，那抹情緒轉瞬凝結成冰。
剎那間，雙重劍域以她為中心朝著四周展開，密密麻麻的劍光虛影鋪天蓋地朝著林川壓去。
“師父！”
一道帶著顫音的焦急呼喚從徐寒衣身後炸開。
下一刻，江婉瑩已如疾風般掠至她身前，靈力翻涌間張開屏障，硬生生攔住了即將覆向林川的劍域，“師父這是要殺了阿川？”
“瑩兒快讓開，川兒要跑了。”
徐寒衣眼底泛起血絲，指尖顫抖著指向遠處踉蹌的身影，語氣里混著焦躁與執拗，然而劍域卻在江婉瑩的阻攔下略有滯緩。
“師父可是要殺了阿川？”江婉瑩再次質問。
“只要將川兒抓住，廢去修為，川兒就會乖乖听話了，一輩子守在我們身邊了，瑩兒可明白？”
徐寒衣目光死死盯著林川遠去的方向，聲音冰冷而偏執，眼底翻涌著近乎瘋狂的執念。
“徒兒不懂這些，徒兒只知道，徒兒喜歡阿川，阿川開心，徒兒便開心。”
江婉瑩目光直直望著徐寒衣，眼中滿是倔強與堅定，話音雖輕，卻字字千鈞。
“……”
徐寒衣眉頭微蹙，沉默不語。可當林川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中，她周身氣勢陡然一冷，厲聲道︰“讓開！”
“師父，阿川這麼喜歡你，哪怕知道你的性子，還是願意哄著你，你不僅不在意他的感受，甚至還將他傷成這樣，你難道就不愧疚嗎？”江婉瑩眼眶泛紅，聲音發顫。
“等為師將川兒修為廢了，自然會補償他，瑩兒現在要做的是听話，給為師讓開！”
“師父……”
江婉瑩輕輕搖了搖頭，手中長劍緩緩出鞘。
“瑩兒，你怎麼就不明白為師的一片苦心呢？”
徐寒衣眼神復雜，語氣中帶著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師父好久沒考核徒兒的修行了，今晚，還請師父賜教。”
……
“咳……咳咳……”
林川猛地弓起身子，猩紅血沫順著指縫滴落。他顫抖著從儲物空間抓出一把丹藥胡亂塞進口中，顧不上吞咽便強撐著靈力，跌跌撞撞朝著青鸞聖地外狂奔而去。
“我還以為天劍峰是來了什麼強敵呢，原來是師姐養的雲雀逃出來了啊。”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調侃聲，林川身形微頓，卻未作絲毫停留，反而拼盡全力加速朝著青鸞聖地外奔去。
“你小子，再跑，那條手臂就要掉地上了。”
李俊身影一閃，赫然攔在林川面前，話音未落，一團銀絲般的靈物自他手中簌簌飛出，眨眼便將林川的整條手臂層層裹住。
“……”
林川微微一愣，感受著手臂上傳來的絲絲涼意，垂眸低聲道︰“弟子多謝聖主。”
“這青鸞塔你拿著，出門在外保護好自己，以後回來時記得還我。”
李俊嘆著氣，將一座流轉青色光暈的精致小塔遞了過去。
“聖主……”
林川張了張嘴，正要說些什麼，卻被李俊徑直打斷。
“行了，你以為我擔心你的安危？我是害怕你在外面出了意外，我那師姐又做出什麼過激的事。”
李俊擺了擺手，隨即便朝著天劍峰疾馳而去。
“……”
林川默默收起青鸞塔，目光投向天劍峰的方向，眼底掠過一抹憂慮。
片刻的怔忡後，他咬緊牙關，再次朝著聖地外疾奔而去。
……
“瑩兒，你當真不讓開？到時候川兒跑出去躲了起來，你可別後悔。”
隨著時間流逝，徐寒衣的語氣染上幾分焦躁。
“……”
江婉瑩沉默不語，只是將身形牢牢擋在徐寒衣身前，擺明了絕不退讓的態度。
“一個個的，怎麼就都不听話呢？是為師對平時對你們都管的太松了嗎？”
徐寒衣面色陰沉，話音未落，凌厲的攻勢便如疾風驟雨般朝著江婉瑩席卷而去。
“徐寒衣，干嘛呢？你瘋了是吧？”
一道身影從遠處疾馳而來，瞬間擋住了徐寒衣的攻勢。
“你也要攔著我？”
徐寒衣眸光如冰，冷冽的視線死死盯在璃月身上。
“小婉瑩犯什麼錯了，竟值得你生那麼大的氣？對了，小林川呢，怎麼沒看見他人？”
璃月目光在徐寒衣與江婉瑩之間來回掃視，語氣帶著幾分疑惑與關切。
“……”
徐寒衣抿緊嘴唇，沉默不語，周身的氣息愈發壓抑，心中的煩躁在胸腔里翻涌得愈發劇烈。
而就在這時，又一道身影朝著遠處疾馳而來。
“師姐怎麼回事？有話好好說嘛，誰又惹你生氣了？”
李俊身形如風掠至，面上帶著幾分笑意，目光在眾人身上來回掃視。
“你們都是來攔著我的？”
徐寒衣眼神一寒，語氣里滿是戾氣。
“師姐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是察覺到這邊有打斗的波動，這才過來看看。”
李俊挑眉，語氣里帶著幾分無辜，攤手道。
“嗯嗯。”
璃月輕輕頷首，目光下意識在四周逡巡。方才察覺到徐寒衣在天劍峰接連兩次劍域，她便朝著此地疾馳而來。
此刻映入眼簾的，卻是徐寒衣劍指江婉瑩的場面，更令她心頭發緊的是，以她對林川的了解，這種場面林川絕對會在現場，並且還會阻止徐寒衣，而如今卻並沒有，這種反常的狀況，讓她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
“那你們讓開，我要去找川兒。”
徐寒衣無心與李俊和璃月僵持，她心里清楚，多一分糾纏，林川逃脫的可能就多一分。
“小林川不是在天劍峰嘛？”璃月心頭猛地一緊，語氣不自覺帶上幾分急切。
“什麼？我聖地的天之驕子不見了？！”李俊瞪大雙眼，語氣中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
“你們替我看住瑩兒，我去把川兒帶回來。”
徐寒衣眼神冷峻，話音剛落便轉身欲走。
“師姐等等，把話解釋清楚再走啊！”
李俊身形一閃，迅速攔住徐寒衣的去路，臉上掛著看似關切的熱情笑容，“什麼叫去找林川？那臭小子人呢？他去哪里了？都發生了什麼？有沒有什麼是大家能幫忙的？”
“我要廢了川兒修為，但川兒逃走了，你們只需要幫我看住瑩兒便可，可听明白了？”
徐寒衣黛眉緊蹙，周身寒意四溢。
“？？？”
“小林川可是你徒弟兼道侶啊，你怎麼能這麼對他？”
璃月神色驟變，話語里滿是不可置信與責問。
“我怎麼對待川兒關你何事？川兒是你什麼人，讓你這麼關心他？”
徐寒衣語氣冰冷，心中的煩躁幾乎將耐心消耗殆盡。
“我也是他道侶。”
璃月毫不退縮，目光直直地撞上徐寒衣的視線 。
“……”
徐寒衣微微一怔，片刻沉默後，唇角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意，“我早應該廢去川兒修為，將他關在身邊的，只是想不到啊，連璃月你都……”
“連廢掉小林川的修為，將他徹底關在身邊的辦法都想得出，徐寒衣，你根本就不愛他，你只是想佔有他！”璃月眼中滿是憤怒道。
“……”
“可這個辦法不是璃月你告訴我的嗎？難道我的川兒就不能成為金絲雀嗎？”
徐寒衣垂眸，語氣平靜卻帶著幾分詭譎的偏執。
“我若不給你講金絲雀的故事，你是不是就打算將小林川當雲雀處理了？”
璃月目光直直地望著徐寒衣，字字句句都裹挾著濃烈的質問。
“所以說我有什麼辦法？我明明這麼愛川兒，我什麼都可以給他，他為何就不能老老實實待在我的身邊，你們又為什麼非要靠近他？”
徐寒衣神色近乎癲狂，眼底翻涌著偏執與痛苦。
“師姐，冷靜，現在當務之急是把林川那小子找回來，我這就安排人手去尋，到時候大家坐下來再好好聊聊，自然什麼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