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中草藥故事集

第314章 鶴虱除蟲記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承道小寫師 本章︰第314章 鶴虱除蟲記

    鶴虱除蟲記

    民國二十二年初秋,甦北豐縣的風裹著田埂里的麥香,卻吹不散張家莊上空的愁雲。村東頭的“百草堂”前,青石板路上擠滿了挎著竹籃的村民,竹籃里躺著哼哼唧唧的孩童,哭聲混著成年人的嘆息,像團濕冷的霧氣,黏在朱紅色的藥櫃上。

    王寧站在診室的八仙桌後,青色長衫的袖口沾著些許藥末,他抬手按在孩童的腕脈上,指腹的薄繭蹭過孩子細瘦的手腕——這是十年抓藥、診脈磨出的印記。他眉頭微蹙,目光掃過孩子蠟黃的小臉,又看向一旁焦急的婦人“孩子夜里是不是總哭?喊著肚子癢?”

    婦人連連點頭,眼眶泛紅“王大夫您說得太對了!俺家娃這半個月總這樣,吃不下飯,昨天還吐了,俺們都快急死了!”

    這已是王寧今日接診的第二十一個病人,癥狀竟如出一轍腹痛、腹脹、食欲不振,孩童尤甚。他轉身掀開身後的藥櫃,抽屜上貼著“陳皮”“茯苓”的黃紙標簽,他指尖劃過抽屜,卻遲遲沒有拉開——這些調理脾胃的藥,對患者似乎毫無效果。

    “哥,又來病人了!”門外傳來清脆的聲音,王雪挎著裝滿新鮮草藥的竹籃走進來,她梳著雙丫髻,發間別著一朵曬干的野菊花,這是她每次采藥時的習慣。她放下竹籃,看到診室里擠滿了人,臉上的笑容頓時斂去,“怎麼這麼多人?都是一樣的癥狀嗎?”

    王寧點點頭,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怕是有蹊蹺,你先去把昨天曬的金銀花收了,別讓露水打濕。”

    王雪應了聲,剛走到門口,就听到村口傳來嘈雜的喧鬧聲。她探出頭,只見“濟世堂”的掌櫃孫玉國站在老槐樹下,青緞馬褂的領口系得一絲不苟,他手里搖著折扇,聲音卻帶著刻意的洪亮“鄉親們,不是我孫某人說壞話,這病拖了這麼久,王大夫治不好,再耽誤下去,孩子們可就危險了!”

    他身邊的劉二狗跟著起哄,粗布短褂的袖子擼到胳膊肘,露出黝黑的胳膊“就是!孫掌櫃說了,他能請城里的名醫來,保準比這‘百草堂’強!”鄭欽文則在一旁遞話,手里拿著幾張紙,說是“城里名醫的出診函”,引得村民們議論紛紛。

    王雪氣得攥緊了拳頭,轉身跑回診室,把听到的話告訴了王寧。王寧剛診完一個病人,聞言動作一頓,他看向窗外,孫玉國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扎眼。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意——孫玉國與他爭了五年,如今竟借著村民的焦慮煽風點火。

    “哥,不能讓他們這麼造謠!”王雪急道。

    這時,張娜端著一碗溫水走進來,她發髻上的銀簪閃著微光,這是她嫁入王家時,王寧用第一個月診金給她買的。她輕輕拍了拍王雪的肩膀,看向王寧“別氣壞了身子,村民們只是急糊涂了。我剛才去給病人熬藥,听張大媽說,前幾天孩子們常去村西的河邊挖野菜,還喝了未經煮沸的河水。”

    王寧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他快步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泛黃的《本草備要》,手指在書頁上快速翻動,直到停在“蟲積”一章。他指著其中一段,聲音帶著幾分激動“你們看,‘腸道寄生蟲積于腹內,致腹痛、夜啼、食少,需驅蟲消積’,這癥狀與患者正好對上!”

    張娜湊過去,看著書頁上的字跡“那你是說,是蟲子在作祟?”

    “十有八九,”王寧合上書,“得驗證一下。張娜,你去跟村民們說,若想治病,需取一點糞便樣本,我好確認病因。”

    張娜點點頭,剛要出門,就見一個身影匆匆走進來,是村里的護道者林婉兒。她穿著便于行動的短打,腰間別著一把短刀,臉上帶著些許風塵“王大夫,我剛從山里回來,听說村里鬧怪病,孫玉國還在外面造謠,要不要我去教訓他們一頓?”

    林婉兒曾被毒蛇咬傷,是王寧用草藥救了她的命,此後她便常護著“百草堂”。王寧連忙攔住她“不可,現在不是沖動的時候。我懷疑是腸道寄生蟲,正要確認病因,你若有空,幫張娜去跟村民解釋一下,取樣本的事,怕是需要你幫忙鎮住場面。”

    林婉兒聞言,立刻收起了戾氣,點頭道“放心,交給我!”

    王寧看著幾人忙碌的身影,目光又落回藥櫃上。若真是寄生蟲,該用什麼藥?苦楝皮毒性大,孩童怕是承受不住;檳榔需搭配其他藥材,起效太慢。他手指輕輕敲擊著藥櫃,忽然停在一個貼著“鶴虱”的抽屜前——他想起藥書上的記載鶴虱味辛、苦,性平,有小毒,歸脾、胃經,殺蟲消積最是對癥。

    他拉開抽屜,里面的鶴虱只剩下小半袋,顆粒有些暗沉,顯然存放已久。他眉頭微蹙“看來,得盡快找到新鮮的鶴虱才行。”

    這時,王雪跑進來,手里拿著一張紙條“哥,錢多多的回信!他說有新鮮的鶴虱,但最近山路不太平,可能要晚幾天才能送過來。”

    王寧接過紙條,看著上面的字跡,心中剛升起的希望又沉了幾分。孫玉國在外面煽風點火,村民們的耐心越來越少,若等錢多多送藥來,怕是來不及了。他抬頭看向窗外,夕陽正慢慢落下,將“百草堂”的招牌染成暖紅色,可他的心頭,卻一片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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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樣,先確認病因,”王寧握緊了拳頭,“只要知道了病根,就總有辦法。”

    夜色漸深,百草堂的燈還亮著。王寧坐在八仙桌前,桌上擺著十幾個白瓷小碗,每個碗里都盛著村民送來的糞便樣本。他面前放著一盞油燈,昏黃的光線下,他左手拿著放大鏡,右手捏著一根細針,小心翼翼地撥弄著樣本——為了看清是否有寄生蟲卵,他連眼楮都不敢多眨,青色長衫的前襟沾了些污漬,他卻渾然不覺。

    張娜端著一碗熱粥走進來,輕聲說“先喝口粥吧,你從傍晚坐到現在,都沒顧上吃飯。”她把粥碗放在桌邊,目光落在那些小碗上,眼神里滿是心疼,“這些樣本,有發現嗎?”

    王寧放下放大鏡,揉了揉發酸的眼楮,語氣里帶著一絲欣喜“有了!剛才在李家娃的樣本里,看到了蛔蟲卵,和我猜的一樣,就是腸道寄生蟲在作祟。”他拿起筆,在紙上快速記錄著,“只要確認了病因,用藥就有方向了,就是這鶴虱……”

    話還沒說完,門外突然傳來“ 當”一聲響,接著是劉二狗的粗嗓門“王寧!你讓村民交那些髒東西,是不是想搞什麼鬼把戲?”

    王寧和張娜對視一眼,起身走到門口。只見孫玉國站在台階下,身後跟著劉二狗和幾個村民,劉二狗手里還拿著一個摔碎的瓷碗,顯然是剛才砸門時弄碎的。孫玉國搖著折扇,嘴角帶著冷笑“王大夫,你讓村民交糞便,這要是傳出去,咱們張家莊的臉往哪兒擱?再說了,你拿這些東西能治病?我看你是沒轍了,故意拖延時間吧!”

    “孫掌櫃,治病講究對癥下藥,不確認病因,怎麼用藥?”王寧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堅定,“我已經在樣本里發現了寄生蟲卵,只要用對了藥,很快就能治好大家。”

    “寄生蟲卵?誰看見了?”劉二狗嚷嚷著,“說不定是你自己編的,想騙大家繼續找你看病!”他身邊的幾個村民也跟著附和,顯然是被孫玉國說動了。

    就在這時,林婉兒從巷口走來,她剛送完最後一戶村民回家,手里還拿著一個空竹籃。看到門口的陣仗,她立刻擋在王寧身前,手按在腰間的短刀上“劉二狗,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王大夫為了給村民治病,連飯都沒吃,你憑什麼在這里造謠?”

    林婉兒常年在山林里奔波,身上帶著一股狠勁,劉二狗被她一瞪,頓時縮了縮脖子,但想起孫玉國的吩咐,又硬著頭皮說“我……我這是為了鄉親們好!”

    “為了鄉親們好,就該讓王大夫好好治病,而不是在這里添亂!”張娜也走了出來,她雖然平時溫和,但此刻卻毫不退讓,“剛才張大媽家的娃,喝了王大夫開的臨時止痛的草藥,已經能睡著覺了,這難道是假的?”

    村民們听到這話,議論聲小了些。孫玉國見狀,心里暗罵劉二狗沒用,他上前一步,擺出一副關切的樣子“鄉親們,我不是不讓王大夫治病,只是這病拖不得。我已經聯系好了城里的名醫,明天就能到,到時候讓名醫看看,總比在這里瞎猜強,你們說是不是?”

    這話又讓村民們動了心,有人小聲說“城里的名醫,說不定真能治好……”

    王寧知道,再爭執下去也沒用,孫玉國就是想攪亂人心。他深吸一口氣,對村民們說“既然孫掌櫃要請名醫,我不反對。但我已經確認了病因,只要有新鮮的鶴虱,三天就能緩解癥狀。如果大家願意等,我明天就去山里采鶴虱;如果不願意,我也不攔著大家找其他大夫。”

    “去山里采?”王雪從屋里跑出來,一臉擔憂,“哥,最近山里老下雨,路不好走,而且你知道哪里有鶴虱嗎?”

    王寧看向窗外,夜色中的山巒隱約可見。他想起小時候,父親曾帶他去山里采藥,說過鶴虱多生長在山坡、路邊的草叢里,尤其是海拔稍高的地方。他說“我記得北邊的雲台山腳下,以前見過天名精,它的果實就是北鶴虱,殺蟲力強,給孩子用藥正好。明天一早我就去,爭取天黑前回來。”

    林婉兒立刻說“我跟你一起去!山里不安全,我熟路,還能幫你搭把手。”

    孫玉國看著兩人,心里冷笑一聲——雲台山那地方,最近不僅路滑,還有野獸出沒,他巴不得王寧出事,這樣“百草堂”就徹底完了。他假惺惺地說“王大夫真是為了鄉親們不顧危險啊,那我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說完,便帶著劉二狗等人離開了。

    村民們也漸漸散去,王寧看著空蕩蕩的門口,轉身對林婉兒說“明天辛苦你了。”

    “你救過我的命,這點事算什麼?”林婉兒擺了擺手,“你趕緊休息會兒,明天還要爬山。我去準備些干糧和驅蟲的草藥,免得在山里遇到麻煩。”

    張娜則幫王寧收拾桌上的樣本,輕聲說“明天路上小心,我和小雪在家等著你們。對了,鶴虱有小毒,采的時候記得跟其他草藥分開裝,別弄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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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寧點點頭,心里暖暖的。他走到藥櫃前,拉開裝著舊鶴虱的抽屜,捏起幾顆放在手心——黃褐色的果實,帶著細小的縱稜,看著不起眼,卻是治病的關鍵。他輕聲說“明天,一定要找到你。”

    夜色更濃,百草堂的燈依舊亮著,燈光映在窗紙上,像是黑夜里的一顆星,默默守護著張家莊的希望。

    天還沒亮,雲台山的山路上就響起了腳步聲。王寧背著竹編藥簍,里面裝著小鋤、藥鏟和油紙——油紙是張娜特意準備的,用來包裹采到的鶴虱,防止受潮。他青色長衫外罩了件粗布短褂,褲腳扎得緊緊的,腳上的布鞋沾著晨露,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

    林婉兒走在前面,短打的衣襟被山風吹得微微揚起,她不時回頭叮囑“王大夫,這山路昨天下過雨,滑得很,你跟著我的腳印走。”她手里拿著一根木棍,一邊探路一邊撥開路邊的雜草,“前面就是亂石坡,那里常長天命精,咱們去那邊找找。”

    兩人順著山路往上走,晨霧像輕紗一樣裹著山林,遠處傳來鳥鳴聲,卻听不到半點人聲。王寧一邊走,一邊留意路邊的植物——天名精的葉子呈卵形,邊緣有鋸齒,開著淡黃色的小花,他小時候跟著父親采藥時見過,只是隔了這麼多年,不知還能不能認準。

    “停一下!”林婉兒突然停下腳步,木棍指向路邊的一叢植物,“王大夫,你看這是不是你說的天命精?”

    王寧快步走過去,蹲下身仔細觀察——葉片翠綠,邊緣的鋸齒清晰,湊近還能聞到淡淡的藥香。他心里一喜,伸手撥開葉片,果然看到植株底部掛著細小的果實,呈圓柱狀,黃褐色的表面有縱稜,正是他要找的北鶴虱!

    “就是它!”王寧從藥簍里拿出小鋤,小心翼翼地刨開周圍的泥土,生怕傷到根部的果實,“鶴虱要采成熟的果實,得輕輕摘,不能扯斷枝條,不然明年就長不出新的了。”

    林婉兒在一旁幫忙,她學著王寧的樣子,指尖捏著果實的根部輕輕一掰,將摘下的鶴虱放進油紙袋里“沒想到這不起眼的小東西,能治村里的病。”

    兩人正采得專心,忽然听到頭頂傳來“嘩啦啦”的聲響,林婉兒反應極快,一把將王寧拉到旁邊的岩石後——只見幾塊碎石從山坡上滾下來,砸在剛才他們站的地方,泥土濺了一地。

    “好險!”王寧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多虧了你。”

    林婉兒皺著眉看向山坡上方“這坡上的土松,咱們得換個地方采。”

    兩人轉移到另一側的平緩地帶,剛采了半袋鶴虱,就听到不遠處傳來咳嗽聲。林婉兒立刻警惕起來,握緊了腰間的短刀“誰在那里?”

    “是我。”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只見一個背著藥簍的老者從樹後走出來,他頭發花白,梳成一個髻,身上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長衫,袖口沾著藥漬,手里拄著一根木杖,杖頭掛著一個葫蘆。

    王寧看到老者,愣了一下,隨即露出驚喜的神色“李伯?您怎麼在這里?”

    這老者是李青山,曾是豐縣有名的藥農,王寧小時候跟著父親采藥,常受他指點。後來李青山搬到山里居住,兩人便很少見面了。

    李青山走到近前,上下打量著王寧“我听說張家莊鬧怪病,猜你會來山里找藥,沒想到真遇上了。你是來采鶴虱的吧?”

    王寧點點頭,把手里的油紙袋遞過去“李伯您看,這是不是北鶴虱?我怕采錯了,耽誤治病。”

    李青山接過油紙袋,捏起一顆鶴虱放在手心,借著晨光仔細看了看,又放在鼻尖聞了聞“沒錯,是北鶴虱,而且是剛成熟的,藥效足。不過你要注意,這鶴虱有小毒,給孩童用藥,劑量得減三成,最好搭配甘草,能中和毒性。”

    “您說得正是!”王寧連忙點頭,“我正擔心劑量的事,有您指點,我就放心了。”

    林婉兒見兩人認識,放下了警惕,笑著說“原來你們是舊識,這下可太好了。”

    李青山看著王寧,眼神里滿是欣慰“你父親當年就教你認藥材,如今你能為村民找藥治病,他要是知道了,肯定高興。”他從自己的藥簍里拿出一個布包,遞給王寧,“這里面是我前幾天采的鶴虱,你拿回去,能多救幾個人。”

    王寧連忙推辭“這怎麼行?您采藥用了這麼多功夫……”

    “跟治病救人比,這點藥材算什麼?”李青山打斷他,“我在山里住,采藥方便,你趕緊拿回去,別讓村民等急了。”

    王寧接過布包,心里滿是感激“謝謝您,李伯。等村里的病好了,我一定上山來看您。”

    三人又說了幾句,李青山叮囑王寧下山時要避開西邊的山溝——那里有野獸出沒,隨後便背著藥簍往山深處走去。王寧看著他的背影,握緊了手里的布包,心里暖意融融。

    “咱們趕緊下山吧!”王寧把鶴虱小心地放進藥簍,“有了這些鶴虱,就能給村民配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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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婉兒點點頭,依舊走在前面探路。陽光漸漸穿透晨霧,灑在山路上,兩人的腳步聲輕快了許多,藥簍里的鶴虱輕輕晃動,像是在訴說著希望。

    可他們沒注意到,在他們下山的路上,一棵大樹後藏著一個身影——劉二狗正躲在那里,他是跟著孫玉國的吩咐來山里打探,看到王寧采到了鶴虱,立刻轉身往山下跑,嘴角勾起一抹陰笑“哼,想治好病?沒那麼容易!”

    日頭偏西時,王寧和林婉兒終于回到張家莊。剛走到“百草堂”門口,就見王雪踮著腳在門口張望,看到兩人回來,她立刻跑上前,盯著王寧背上的藥簍“哥,采到鶴虱了嗎?”

    王寧笑著點頭,卸下藥簍,小心翼翼地拿出油紙包“不僅采到了,還遇到了李伯,他又送了我們一些新鮮的北鶴虱。”他打開油紙包,黃褐色的鶴虱顆粒飽滿,在陽光下泛著細微的光澤,王雪湊近聞了聞,輕舒一口氣“太好了!村民們都在等著呢,剛才還有人來問過好幾次。”

    幾人剛走進藥鋪,張娜就迎了上來,她手里拿著一張藥方,臉上卻帶著愁容“你們可算回來了,剛才孫玉國讓人送了封信來,說城里的名醫明天一早就到,還讓村民們別用‘沒把握的土藥’,好多人又開始猶豫了。”

    王寧接過信,上面的字跡潦草,語氣卻帶著挑釁。他揉了揉信紙,眼神堅定“不管他,咱們先配藥。只要藥能治病,村民們自然會信。”他轉身走到藥櫃前,將鶴虱分成幾份,“小雪,你去把甘草、使君子取出來,按這個比例稱好;張娜,你燒些開水,等會兒用來煎藥;婉兒,麻煩你去跟村民說一聲,今晚就能給孩子們先送藥。”

    幾人立刻行動起來。王雪站在藥櫃前,手里拿著小秤,仔細稱著藥材,她雙丫髻上的野菊花隨著動作輕輕晃動,每稱完一份,就用草紙包好,在上面寫上“孩童劑量”“成人劑量”的字樣。王寧則坐在八仙桌前,將鶴虱倒進瓷碗里,用清水輕輕沖洗——他怕藥材上沾著泥土,影響藥效,也怕雜質加重毒性。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喧嘩,劉二狗帶著兩個村民闖了進來,手里還拿著一個陶罐。他一把將陶罐放在桌上,粗聲粗氣地說“王寧,你這藥到底能不能吃?孫掌櫃說了,這鶴虱是有毒的,你想害大家嗎?”

    王寧停下手里的動作,看向陶罐“這里面是什麼?”

    “是俺家雞!”一個村民紅著眼眶說,“早上劉二狗說,用你的鶴虱喂雞,要是雞沒事,俺們就信你。結果俺喂了雞,雞下午就死了!”

    劉二狗立刻附和“你看!這藥連雞都能毒死,還敢給人吃?我看你就是想賺錢想瘋了!”

    王雪氣得臉都白了“你胡說!鶴虱雖然有小毒,但只要劑量控制好,根本不會出事,肯定是你搞了鬼!”

    林婉兒也上前一步,手按在腰間的短刀上“劉二狗,你把話說明白,那雞到底是怎麼死的?是不是你自己下了毒?”

    劉二狗被問得眼神閃爍,卻依舊嘴硬“我能搞什麼鬼?明明是他的藥有毒!”

    王寧看著陶罐里的死雞,又看了看劉二狗的神色,心里頓時有了主意。他走到陶罐前,蹲下身,仔細檢查雞的尸體,發現雞的嘴角有殘留的黑色液體,這根本不是鶴虱中毒的癥狀——鶴虱中毒會導致嘔吐、腹瀉,而不是嘴角發黑。

    他站起身,目光直視劉二狗“劉二狗,你說用鶴虱喂了雞,那你喂的鶴虱是從哪里來的?我今天剛采回鶴虱,還沒給任何人,你怎麼會有?”

    劉二狗頓時慌了,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是從別的地方弄來的……”

    “別的地方?”王寧冷笑一聲,“這鶴虱分北鶴虱和南鶴虱,我采的是北鶴虱,果實呈圓柱狀,表面有縱稜;而南鶴虱果實是橢圓形,你要是從別的地方弄來的,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啊?”

    劉二狗被問得說不出話,額頭上冒出冷汗。這時,一個村民突然開口“我剛才看到劉二狗在村口的雜貨鋪買了老鼠藥,說是要毒老鼠,現在想想,說不定是他用老鼠藥毒死了雞!”

    這話一出,村民們立刻炸開了鍋,紛紛指責劉二狗。劉二狗見狀,再也撐不住,轉身就想跑,林婉兒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將他按在地上“想跑?把事情說清楚!”

    劉二狗沒辦法,只能哭喪著臉承認“是孫掌櫃讓我做的……他說只要讓村民相信鶴虱有毒,大家就會等城里的名醫來,到時候‘百草堂’就完了……”

    村民們听了,都氣憤不已,有人說要去找孫玉國算賬。王寧連忙攔住大家“大家先別沖動,現在最重要的是治病。劉二狗雖然做錯了,但念在他也是被人指使,這次就饒了他,要是再敢搗亂,咱們再做處置。”

    劉二狗連忙磕頭道謝,灰溜溜地跑了。村民們這才放下怒火,紛紛圍著王寧,催促他趕緊配藥。王寧笑著點頭,轉身繼續配藥——他將鶴虱、使君子、甘草按比例混合,用石臼搗成粗末,再分成一小包一小包,每包都寫上詳細的服用方法“成人一次一包,孩童減半,用溫水送服,每天一次,連服三天,服藥後多喝溫水,要是有惡心、嘔吐的感覺,立刻停藥來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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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娜和王雪則幫忙將藥包分發給村民,林婉兒在一旁幫忙解釋用藥禁忌“孕婦和脾胃虛弱的人不能吃,大家一定要記清楚!”

    夕陽西下,“百草堂”門口依舊熱鬧,但這次不再是焦慮的嘆息,而是充滿希望的話語。王寧看著村民們拿著藥包離開的背影,心里終于松了一口氣——他知道,這場與疾病、與人心的較量,他終于邁出了勝利的一步。

    次日清晨,“百草堂”的門剛推開,就見幾個村民抱著孩子匆匆走來。為首的是張大媽,她懷里的孩子不再哭鬧,眼楮亮了許多,看到王寧就笑著喊“王大夫!俺家娃昨晚喝了藥,夜里沒喊肚子癢,還吃了小半碗粥呢!”

    這話像顆定心丸,瞬間讓門口的村民都圍了上來。有人舉著空藥包說“俺家娃也好多了,今早還主動要饅頭吃!”還有婦人抹著眼淚“之前听孫玉國的話,差點耽誤了孩子,多虧了王大夫啊!”

    王寧笑著安撫大家,讓張娜給孩子們復診。他自己則走到藥櫃前,準備給還沒服藥的村民配藥。剛拿起鶴虱,就見孫玉國帶著一個穿西裝的男人走進來,那男人手里提著皮箱,一副“名醫”派頭。

    孫玉國搖著折扇,故意提高聲音“鄉親們,城里的李大夫來了!李大夫可是留過洋的,專治疑難雜癥,讓他給孩子們看看,比吃那‘有毒的野草’靠譜多了!”

    李大夫皺著眉打量著藥鋪,目光落在王寧手里的鶴虱上,帶著不屑“這種民間草藥毒性不明,怎麼能給孩子吃?我看還是先給孩子們做檢查,用西藥驅蟲才安全。”

    村民們頓時又猶豫起來,有人小聲議論“西藥是不是真的更安全?”

    王寧上前一步,手里拿著油紙包的鶴虱,平靜地說“李大夫,這鶴虱並非‘有毒的野草’,《本草備要》中早有記載,它味辛、苦,性平,有小毒,歸脾、胃經,專司殺蟲消積。昨天服用過鶴虱藥的孩子,今天都有好轉,這就是藥效的證明。”他又拿出李青山送的鶴虱,“而且這是北鶴虱,采自雲台山,比南鶴虱殺蟲力更強,我還搭配了甘草中和毒性,劑量也按年齡調整過,絕對安全。”

    李大夫臉色一僵,剛要開口,就見林婉兒帶著幾個村民走進來,其中一個村民手里拿著一張紙“孫掌櫃,你還敢說李大夫是名醫?這是我托人在城里打听的,這位李大夫根本不是什麼名醫,就是個賣假藥的!”

    孫玉國臉色驟變,指著村民喊道“你胡說!”

    “我沒胡說!”村民把紙遞到大家面前,“城里的藥鋪都知道,他去年還因為賣假驅蟲藥被抓過!你請他來,根本不是為了給孩子治病,是想趁機賺黑心錢!”

    真相敗露,孫玉國和李大夫頓時慌了神,轉身就要跑,卻被林婉兒攔住。村民們氣得圍上來,紛紛指責兩人。最後,大家把他們送到了鎮上的警局,“濟世堂”也徹底沒了生意。

    風波過後,張家莊恢復了平靜。王寧按照承諾,在村里舉辦義診,他特意把鶴虱放在托盤里,給村民們講解“大家看,這鶴虱呈圓柱狀,長約三四毫米,表面黃褐色,有縱稜和小突起,看著不起眼,卻是殺蟲的良藥。但它有小毒,必須遵醫囑使用,不能自己隨便采來吃。”

    他還教村民們預防寄生蟲的方法“飯前便後要洗手,野菜要煮熟,河水要燒開才能喝,這樣才能從根上避免生病。”錢多多也趕來,送來了一批新鮮的鶴虱,還和王寧約定,以後會定期送藥材來,讓“百草堂”不用再擔心藥材短缺。

    夕陽下,“百草堂”的招牌熠熠生輝。王雪在整理藥櫃,張娜在給村民抓藥,王寧則坐在八仙桌前,給孩子們診脈。他看著眼前的景象,想起采鶴虱時的艱險、配藥時的阻礙,心里滿是感慨——正是因為有了大家的信任和支持,有了中醫藥的智慧,才能渡過難關。

    後來,張家莊的人都知道,有一味叫鶴虱的草藥,能治肚子里的蟲子,更知道有個叫王寧的大夫,用仁心和醫術,守護著村里的平安。而鶴虱“對癥治病、用量需慎”的道理,也像一顆種子,在村民們心里扎了根,隨著中醫藥的傳承,慢慢發芽、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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