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中草藥故事集

第305章 百草堂之蒼耳子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承道小寫師 本章︰第305章 百草堂之蒼耳子

    蒼耳子荒野良藥解鄉憂

    清末民初的十月,太行山下的清風鎮被一層冷霧裹得嚴實。鎮東頭的“百草堂”剛卸下門板,藥香還沒來得及散開,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撞碎——雜貨鋪的李嬸揣著袖口,佝僂著身子闖進來,鼻子堵得說話像含著棉花“王大夫,您快救救我……夜里憋得氣都喘不上,眼淚鼻涕流了半盆,再這麼熬下去,我這把老骨頭要散架了!”

    王寧放下手里的《本草備要》,起身時青色長衫下擺掃過案上的藥碾子,發出輕微的“咕嚕”聲。他三十出頭,面容清 ,眉宇間帶著常年熬藥留下的倦意,唯有一雙眼楮亮得很,指腹搭在李嬸腕上時,動作穩得像案頭那盞銅制藥秤。“嬸子,您這是風寒裹著鼻淵,秋瘟的癥候。”他指尖輕捻,又掀開李嬸的眼皮看了看,“得用辛夷、白芷配著生姜煎水,通了鼻竅,寒氣得散,夜里才能睡安穩。”

    “好,好!”李嬸連連點頭,枯瘦的手攥著衣角,“只要能好,多少錢我都掏!”

    王寧剛要喊妹妹王雪抓藥,里屋的張陽卻端著藥斗走出來,眉頭擰成了疙瘩。他是百草堂的藥師,五十多歲,雙手布滿老繭,指縫里還沾著炒藥的焦黃色藥漬,平日里最是沉穩,此刻卻聲音發緊“先生,辛夷和白芷都見底了,藥斗里就剩小半把,夠兩三個病人用的,李嬸這方子一開,後面的人就沒藥了。”

    這話像盆冷水,澆得李嬸瞬間垮了臉。王寧心里也“咯 ”一下——昨日里學堂的先生還來報,說十幾個孩子又咳又流鼻涕,有幾個渾身起了紅疹,抓得胳膊上全是血印,他本想著今日抓藥給孩子們送去,如今藥源告急,可怎麼好?

    “哥,要不我去鄰鎮的藥鋪問問?”王雪從後堂跑出來,她十八九歲,梳著雙丫髻,粗布裙上別著個裝著薄荷的香囊,背上還背著個鼓鼓囊囊的采藥包,里面的藥鋤、竹簍撞得沙沙響,“我腿腳快,來回也就兩個時辰!”

    王寧剛要應下,門外卻傳來一陣哄笑。劉二狗斜倚在門框上,穿著件油光 亮的短褂,手里把玩著個算盤,身後跟著濟生堂的伙計鄭欽文。“王大夫,別費勁了。”劉二狗咧著嘴,露出顆黃牙,“孫老板早就讓人在鎮口候著了,送藥的商隊連鎮子都進不來,你這百草堂,怕是要斷頓嘍!”

    鄭欽文也跟著幫腔“可不是嘛!孫老板說了,治病得用正經的外來好藥,哪能靠路邊挖的‘土疙瘩’糊弄人?你們這廉價藥,吃壞了人可賠不起!”

    這話戳得李嬸更慌了,她往後縮了縮,眼神里滿是猶豫。王寧攥緊了手里的藥杵,指節泛白,卻沒動怒,只是沉聲道“劉二狗,治病看的是藥效,不是藥材貴賤。孫老板要漲價牟利,我們管不著,但別在這兒造謠害人。”

    “造謠?”劉二狗往前湊了兩步,聲音拔高了些,引得路過的村民都圍了過來,“昨兒個西頭的趙老栓,就是喝了你們百草堂的藥,咳得更厲害了!我看你們就是拿鄉親們的命當兒戲!”

    人群里頓時起了騷動,有人小聲嘀咕“要不還是去濟生堂吧,貴是貴點,總比吃壞了強……”“可濟生堂一副藥要五十文,我家哪拿得出啊……”

    王寧看著眼前的亂局,又想起學堂里咳得撕心裂肺的孩子,心里像被火燎著。他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攥著他的手說的話“寧兒,咱清風鎮的山和田里,藏著不少好藥。要是遇上急病沒了藥,就去荒野路邊找找——那帶鉤刺的蒼耳子,炒過了能治風寒鼻塞,是救命的寶貝啊!”

    “蒼耳子……”王寧低聲重復著,眼楮忽然亮了。他轉身抓過王雪背上的采藥包,從里面掏出一張泛黃的草藥圖譜,指著上面畫的紡錘形帶刺果實,對王雪和張陽說“走,咱們上山找蒼耳子!有了它,就能治秋瘟!”

    張陽湊近一看,立馬點頭“對,這蒼耳子我認得!田埂溝邊到處都是,就是生品有毒,得按古法炒透了才能用。我這就去準備沙土和藥鍋,采回來就能炮制!”

    王雪也來了勁,把采藥包往肩上緊了緊,拿起藥鋤“哥,我跟你去!我眼尖,肯定能找著不少!”

    圍觀的村民們听著,臉上的疑慮消了些。李嬸拉著王寧的衣角,聲音發顫“王大夫,這蒼耳子……真能治好我的病?”

    王寧拍了拍她的手,語氣堅定“嬸子您放心,只要采到藥、炮制好,保管能讓您夜里睡安穩。我們這就去,天黑前準回來!”

    說完,王寧帶著王雪、張陽,背著采藥包,拿著藥鋤,快步走出百草堂,朝著鎮子外的荒山走去。劉二狗看著他們的背影,撇了撇嘴,對鄭欽文使了個眼色“走,回去告訴孫老板,看看他們能折騰出什麼花樣!”

    太行山東麓的荒坡上,秋陽透過稀疏的槐樹葉,灑下斑駁的光影。王寧走在最前,青色長衫下擺被路邊的茅草勾出細碎的毛邊,他手里攥著父親留下的草藥圖譜,時不時停下來對照著周圍的植物,眉頭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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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這草葉子像心形,邊緣還有鋸齒,是不是蒼耳子啊?”王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蹲在一叢半人高的植物前,手指剛要踫向枝頭的果實,就被張陽快步攔住。

    “慢著!”張陽上前一步,布滿老繭的手輕輕撥開葉片,露出藏在葉腋間的綠色小果——那果實橢圓帶刺,卻比圖譜上畫的小了一圈,頂端也沒有明顯的粗刺。他從懷里掏出個小布包,里面裝著幾粒曬干的舊蒼耳子,放在掌心對比“你看,真正的成熟蒼耳子得有拇指肚大小,紡錘形,頂端這兩根粗刺得有半指長,像小犄角似的。這株是沒長熟的,藥效不夠,還更容易帶毒。”

    王雪吐了吐舌頭,收回手,指尖還沾著片碎葉“原來還有這麼多講究,我還以為只要帶刺就是呢。”

    王寧蹲下身,輕輕捏起那粒未成熟的蒼耳子,放在鼻尖聞了聞,語氣帶著幾分耐心“蒼耳子喜陽,多長在向陽的田埂、溝邊,咱們沿著山腳的荒田走,肯定能找著。你記著,成熟的果實顏色是黃棕色,摸起來刺硬但不扎手,要是發綠發軟,就還沒到采收的時候。”

    三人順著荒田的田埂往前走,腳下的泥土帶著雨後的濕潤,踩上去軟軟的。王雪眼尖,忽然指著不遠處的溝邊,興奮地跳起來“哥!張叔!你們看那邊!”

    王寧和張陽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溝邊的荒草叢里,幾株半人高的植物格外顯眼——葉片呈三角狀卵形,兩面覆著細密的糙毛,枝椏間掛滿了黃棕色的果實,紡錘形的果子上布滿鉤刺,頂端兩根粗刺微微彎曲,風一吹,果實輕輕晃動,像是在招手。

    “就是它!”張陽眼楮一亮,快步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撥開草叢,生怕踫掉了果實。他從采藥包里掏出竹簍,雙手握住一根枝條,拇指和食指捏住果實底部,輕輕一擰,“啪”的一聲,帶著果梗的蒼耳子就落在了掌心里。“得這麼摘,不能硬拽,不然會把果殼扯破,里面的籽散出來就沒用了。”

    王寧也跟著動手,他的動作比張陽更輕柔,指尖避開鋒利的鉤刺,每摘一粒就仔細看一眼“成熟度正好,顏色、形狀都對。雪妹,你摘的時候注意,別讓刺勾住衣服,這鉤刺沾在布上難扯得很。”

    話剛說完,王雪就“哎呀”一聲——她彎腰摘果時,衣角蹭到了枝條,好幾粒蒼耳子牢牢勾在粗布裙上,她伸手去扯,反而勾得更緊,裙擺上像是粘了團小刺蝟。

    “你看,我說吧。”王寧無奈地笑了笑,走過去幫她摘,指尖捏住刺的根部輕輕一轉,果實就掉了下來,“這蒼耳子的刺是鉤狀的,就是為了粘在動物皮毛上傳播種子,咱們采的時候得順著刺的方向來,不然越扯越亂。”

    張陽一邊摘,一邊往竹簍里放,嘴里還念叨著“這蒼耳子雖說常見,可也得挑對時候采。秋分過後果實才成熟,要是采早了,藥效不足;采晚了,經了霜打,果實會發黑變質。咱們今兒運氣好,剛趕上成熟的時節。”

    三人摘了近一個時辰,兩個竹簍都裝得滿滿當當,黃棕色的蒼耳子堆在里面,散發著淡淡的草木清香。王雪擦了擦額角的汗,看著竹簍里的果實,臉上滿是笑意“這麼多蒼耳子,夠鎮上人用一陣了吧?”

    “還得看炮制後的出藥率。”張陽掂了掂竹簍,“生蒼耳子得先曬干去雜質,再用沙土炒,炒的時候要不停翻動,直到外殼微黃、有香氣飄出來才算好。炒過之後體積會縮小,還得篩掉碎殼,最後能用的,大概也就一半多。”

    王寧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抬頭看了看天色——夕陽已經西斜,把荒坡染成了暖黃色。“時候不早了,咱們趕緊回去。張叔,您路上想想炮制的細節,回去就開工,爭取今晚先炒出一批藥來,明早就能給李嬸和孩子們用。”

    張陽點頭應下,把竹簍背在肩上,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確保沒有漏掉成熟的果實。王雪也背上自己的竹簍,雖然沉甸甸的,卻走得飛快,嘴里還哼著小時候父親教的采藥歌。

    三人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竹簍里的蒼耳子隨著腳步輕輕晃動,鉤刺偶爾踫撞,發出細碎的“沙沙”聲。王寧走在中間,手里攥著幾粒蒼耳子,指尖能感受到刺的硬度和果實的重量,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了一半——有了這蒼耳子,秋瘟的難題,總算有了轉機。

    可他們沒注意到,遠處的山坡上,一個黑影正盯著他們的背影,手里還攥著個空竹簍——正是孫玉國派來跟蹤的鄭欽文。他看著王寧等人滿載而歸,眼神陰鷙,轉身快步朝清風鎮的方向走去。

    暮色漫進百草堂時,後堂的炮制間已經騰起暖黃的藥煙。張陽把兩個竹簍的蒼耳子倒在青石板上,借著窗欞透進來的余光,指尖飛快地分揀——剔除混在里面的枯草、碎葉,把個頭過小、顏色發黑的果實挑出來,只留下黃棕色、飽滿堅硬的好貨。

    “哥,我來幫你篩!”王雪端著竹篩跑進來,粗布裙上還沾著荒坡的草屑。她把分揀好的蒼耳子倒進篩子,雙手握住篩柄輕輕搖晃,細沙和碎果殼從篩眼漏下,落在鋪好的油紙布上。王寧則蹲在灶台邊,往鐵鍋里倒了半鍋細沙,正用柴火把火調得不大不小——炒蒼耳子最忌火急,得用文火慢慢烘,讓熱力透過沙土均勻裹住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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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候到了。”張陽走過來,先伸手在鍋上方試了試溫度,又抓了把蒼耳子湊近聞了聞,確認沒有霉味,才倒進鍋里。沙土與果實踫撞,發出“嘩啦嘩啦”的輕響。他手里握著長柄木鏟,順時針不斷翻動,動作嫻熟得像在揉面團——時而把鍋底的沙土翻上來,時而把表層的蒼耳子壓下去,確保每一粒都能裹上沙土的溫度。

    “炒蒼耳子,關鍵在‘透’和‘香’。”張陽一邊翻鏟,一邊給王雪講解,額角的汗珠順著皺紋往下淌,落在沾著藥漬的衣襟上,“生蒼耳子的毒性在外殼和胚芽里,沙土炒的時候,熱力能把毒性逼出去,還能讓果實里的油分滲出來,藥效才容易煮出來。你看,等外殼變成淺黃,聞著有股焦香,就差不多了。”

    王雪湊到灶台邊,果然聞到一股淡淡的堅果香,混著草藥的清苦,比生蒼耳子的澀味好聞多了。她剛想伸手踫,就被張陽攔住“別踫,剛出鍋的燙得很,得先倒在竹匾里晾涼,再篩掉沙土。”

    王寧已經把藥臼和藥碾子準備好,見張陽把炒好的蒼耳子倒出來,就上前幫忙分揀——他用手指捏起一粒,輕輕一捏,外殼就碎了,露出里面黃白色的籽仁。“成色正好,沒有炒糊的。”他滿意地點點頭,把晾涼的蒼耳子分成兩份,一份倒進藥碾子,碾成粗末;另一份則留著完整的果實,準備給李嬸煎水用。

    這時,前堂傳來張娜的聲音“當家的,李嬸來了,還帶著學堂的王先生,說孩子們咳得更厲害了。”

    王寧連忙擦了擦手,端著剛碾好的蒼耳子粗末往前堂走。只見李嬸扶著個戴瓜皮帽的先生,那先生懷里抱著個五六歲的孩子,孩子臉蛋通紅,鼻子下掛著鼻涕,時不時咳得縮成一團,胳膊上的紅疹被抓得滲出血珠。

    “王大夫,您快看看這孩子!”王先生急得聲音發顫,“白天還好好的,傍晚突然燒起來,咳得喘不上氣,身上的疹子也更重了。”

    王寧先摸了摸孩子的額頭,又掀開他的眼皮看了看,隨後拿起孩子的手腕,指尖搭在寸關尺上。“是風寒入里,加上濕毒犯表。”他眉頭微蹙,轉身對張娜說“取三錢炒蒼耳子、兩錢生姜、一錢蔥白,再拿半錢薄荷,快煎水。另外,取少量炒蒼耳子末,加香油調成藥膏,給孩子涂在紅疹上。”

    張娜手腳麻利地抓藥、生火,藥鍋很快就冒起了熱氣。王寧則坐在孩子身邊,用棉簽蘸著調好的藥膏,輕輕涂在孩子胳膊的紅疹上,動作輕柔得像怕踫碎了瓷娃娃。“這蒼耳子藥膏能止癢,孩子別讓他抓,不然破了容易感染。”他一邊涂,一邊對王先生說,“等會兒藥煎好,溫溫的喂孩子喝下去,發點汗,鼻塞和咳嗽就能緩解些。”

    李嬸在一旁看著,手里攥著帕子,緊張地問“王大夫,這炒蒼耳子真能管用?我昨兒听劉二狗說,生蒼耳子有毒,別……”

    “嬸子,您放心。”王寧抬頭,指了指後堂的竹匾,“我們用的都是沙土炒透的蒼耳子,毒性早去了,每次用量也控制在三錢以內,不會出事的。您看,這是生的,這是炒的,顏色和味道都不一樣。”他說著,分別捏起一粒生蒼耳子和炒蒼耳子,放在李嬸面前。

    李嬸湊近一看,果然,生蒼耳子是綠褐色,聞著發澀;炒蒼耳子是淺黃,聞著有香味。她這才放下心來,連連點頭“還是王大夫細心,我信您!”

    沒過多久,張娜端著煎好的藥湯過來,褐色的藥汁里飄著幾片蔥白,冒著熱氣。王寧接過藥碗,吹涼了些,才遞給王先生“慢慢喂,別燙著孩子。”

    王先生小心翼翼地喂孩子喝了藥,沒過半個時辰,孩子的咳嗽就輕了些,額頭的溫度也降了點,甚至能睜著眼楮看周圍了。王先生驚喜地說“真管用!孩子不怎麼咳了,也不鬧了!”

    李嬸也湊過來,看著孩子的樣子,眼眶紅了“太好了,這下放心了。王大夫,您這藥真是救了急!”

    王寧剛要說話,就見王雪從前堂跑進來,手里拿著個紙包“哥,張叔又炒好一鍋蒼耳子,我已經分好了,明天就能給其他鄉親們抓藥。”

    王寧點點頭,看著眼前的藥碗、藥膏,還有後堂飄來的藥香,心里踏實多了——這荒野里采來的蒼耳子,果然沒讓人失望。可他沒料到,夜色里,濟生堂的燈還亮著,孫玉國正听著鄭欽文的匯報,手里把玩著一粒偷來的生蒼耳子,眼神里滿是陰狠。

    次日清晨,百草堂剛開門,就被聞訊而來的鄉親們圍得水泄不通。張娜忙著招呼眾人排隊,王雪手腳麻利地按方抓藥,張陽則坐在案後,仔細核對每一味藥材的用量——炒蒼耳子用小紙包分裝,每包三錢,絕不會多給半分。王寧坐在診桌前,一邊給患者搭脈,一邊叮囑“這藥得溫服,喝完蓋被子發點汗,別吹著風;要是身上起疹子,就用蒼耳子藥膏涂,一天兩次。”

    “王大夫,您這藥真神!”賣豆腐的趙大爺攥著藥包,笑得滿臉褶子,“我昨兒喝了一碗,夜里鼻子就通了,終于睡了個安穩覺!”話音剛落,眾人紛紛附和,前堂里滿是感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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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份熱鬧沒持續多久,就被一陣嘈雜的哭鬧聲打斷。“救命啊!王寧用毒草藥害人啦!”劉二狗的聲音像破鑼似的,從門口傳來。眾人轉頭看去,只見鄭欽文扶著劉二狗,劉二狗臉色慘白,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嘴角還掛著白沫,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

    孫玉國跟在後面,穿著體面的綢緞長衫,手里搖著折扇,臉上卻滿是“痛心”“王寧啊王寧,我早就勸你別用那些野路子藥材,你偏不听!你看劉二狗,就喝了你開的蒼耳子藥,現在上吐下瀉,要是出了人命,你擔得起嗎?”

    圍觀的鄉親們瞬間慌了,剛才還感激的臉色頓時變了,紛紛往後退。趙大爺攥著藥包的手緊了緊,小聲嘀咕“不會真有毒吧?我剛喝了一碗……”李嬸也急了,拉著王雪的胳膊問“雪丫頭,你們的藥到底是咋回事啊?”

    王雪急得臉通紅,剛要解釋,就被王寧拉住。王寧快步走到劉二狗面前,蹲下身,不管劉二狗的掙扎,伸手搭在他的腕上,又掀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眉頭微蹙“你這癥狀,是生蒼耳子中毒的跡象——惡心嘔吐、腹痛腹瀉,可我們百草堂用的都是炒透的蒼耳子,怎麼會讓你中毒?”

    “你還狡辯!”劉二狗疼得直打滾,手指著百草堂的櫃台,“我就是從你這兒買的蒼耳子!你看,這就是你給我的藥!”鄭欽文連忙從懷里掏出個紙包,扔在地上,紙包散開,里面的蒼耳子是綠褐色的,還帶著未成熟的青澀。

    張陽一眼就認出來了,快步上前撿起一粒,放在鼻尖聞了聞,聲音發沉“這是生蒼耳子!我們百草堂的炒蒼耳子都是淺黃的,還帶著焦香,你這分明是生品!而且我們從不出售散裝蒼耳子,只按方抓藥,你這藥根本不是從我們這兒買的!”

    “誰信你的鬼話!”孫玉國往前一步,折扇“啪”地合上,“鄉親們都看著呢,劉二狗喝了蒼耳子就中毒,你說不是你的藥,拿證據啊!我看你就是想蒙混過關,草菅人命!”

    人群里頓時議論紛紛,有人已經開始往濟生堂的方向退。王寧看著眼前的亂局,心里清楚這是孫玉國設的局,他深吸一口氣,轉身對張娜說“去後院拿一碗甘草水來,再把咱們的炒蒼耳子和生蒼耳子都端出來。”

    張娜很快端來甘草水,王寧不顧劉二狗的掙扎,捏開他的嘴,把甘草水灌了下去——甘草能解百藥毒,對付蒼耳子中毒最有效。沒過多久,劉二狗的臉色就緩和了些,不怎麼打滾了,只是眼神躲閃,不敢看王寧。

    這時,張陽已經把兩盤蒼耳子放在案上,一盤淺黃帶香,一盤綠褐發澀,對比鮮明。“鄉親們請看!”王寧提高聲音,指著兩盤藥,“這淺黃的是咱們炒過的蒼耳子,沙土慢火炒了一個時辰,毒性早就去了;這綠褐的是生蒼耳子,不僅沒藥效,成人一次吃超十克就會中毒。我們給大家抓的藥,每劑只用三錢炒蒼耳子,怎麼可能讓人中毒?”

    他又轉身看向劉二狗,語氣凌厲“劉二狗,你說藥是從我們這兒買的,那你說說,是誰賣給你的?什麼時候買的?我們的藥包上都有‘百草堂’的印子,你的藥包有嗎?”

    劉二狗被問得啞口無言,眼神躲躲閃閃。就在這時,一個清亮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我能作證,百草堂的蒼耳子都是炒過的!”眾人轉頭看去,只見林婉兒提著個藥籃走過來,她穿著素色布裙,腰間系著個裝著銀針的布袋,是鎮上有名的護道者,曾受王寧父親恩惠,懂藥理。

    “我昨天路過百草堂,親眼看見張藥師在炮制蒼耳子,沙土炒透,步驟一點不差。”林婉兒走到案前,拿起一粒炒蒼耳子,“而且蒼耳子炮制是古方,《本草綱目》里早就說過‘蒼耳子生則有毒,炒則無毒’,孫老板拿生品害人,是壞了藥行的規矩!”

    劉二狗見瞞不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著說“是孫老板讓我干的!他讓鄭欽文偷了生蒼耳子,讓我故意過量吃了裝中毒,還說事成之後給我五兩銀子……我錯了,王大夫,您饒了我吧!”

    這話像顆炸雷,炸得眾人嘩然。孫玉國臉色瞬間慘白,手里的折扇掉在地上,還想辯解“你……你胡說!我沒有!”

    可沒人再信他了。趙大爺氣得指著他罵“好你個孫玉國,為了賺錢,竟然拿鄉親們的命開玩笑!”李嬸也跟著說“以後再也不去濟生堂買藥了!”

    孫玉國看著眾人憤怒的眼神,知道自己徹底完了,他慌忙撿起折扇,拉著鄭欽文,頭也不回地跑回了濟生堂,留下劉二狗在原地哭求。王寧看著他,嘆了口氣“罷了,你也是被人指使,以後別再干這種缺德事了。”

    風波過後,鄉親們對百草堂更信任了,排隊抓藥的人比之前還多。王寧看著眼前的景象,心里卻有些沉甸甸的——蒼耳子的藥效雖好,可眼下采來的藥已經用了大半,要是再有人來抓藥,怕是要不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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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波平息後的第三日,百草堂的蒼耳子果然見了底。王寧看著空蕩蕩的藥斗,眉頭又皺了起來——昨日鄰村有十幾人特意趕來抓藥,他只能少給些劑量,讓眾人分著用。張陽坐在一旁,正擦拭著藥碾子,見他發愁,嘆道“要是能多采些蒼耳子就好了,可咱們就三個人,就算天天上山,也趕不上鄉親們用藥的速度。”

    王雪背著空采藥包,從外面進來,臉上滿是失落“哥,我去鎮外的荒田轉了一圈,能采的蒼耳子都采完了,剩下的要麼沒成熟,要麼被牛羊啃了。”

    就在這時,前堂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王大夫在嗎?听說您這兒有能治秋瘟的好藥,我特來見識見識!”

    王寧抬頭看去,只見一個穿著錦緞馬褂的中年男人走進來,手里提著個沉甸甸的錢袋,身後跟著兩個挑著空藥筐的伙計。男人臉上堆著笑,拱手道“在下錢多多,是做藥材生意的。前幾日路過清風鎮,听說您用蒼耳子治好了秋瘟,特意來拜訪。”

    王寧連忙起身迎客“錢老板客氣了,不過是用本地草藥解燃眉之急罷了。”

    “解燃眉之急就是救命啊!”錢多多湊近藥櫃,目光落在空藥斗上,“我剛在門口听伙計說,您這兒蒼耳子不夠用了?不瞞您說,我老母親常年鼻塞,一到秋天就犯病,我要是能多收些蒼耳子,既能給您添藥源,也能給老母親備著,算是一舉兩得。”

    王寧眼楮一亮“錢老板是想幫我們收蒼耳子?”

    “正是!”錢多多拍了拍錢袋,“我讓伙計去周邊村子跑一趟,告訴鄉親們,成熟的蒼耳子按市價收,一斤給二十文,多采多得。采來的蒼耳子先送您這兒,讓張藥師炮制,您用完剩下的,我再收走。您看如何?”

    張陽連忙點頭“這太好了!周邊村子多,田埂溝邊到處都是蒼耳子,只要鄉親們肯采,不出三日,就能湊夠藥源!”

    王雪也興奮地說“我可以去各村教大家認蒼耳子,告訴他們怎麼采才不會傷植株,來年還能長!”

    當下,錢多多就讓伙計去周邊村子傳話。鄉親們一听采蒼耳子能換錢,還能幫著治病,都積極起來——李嬸帶著鄰居去自家田埂采,學堂的孩子們放學後也提著小竹籃去溝邊找,連隔壁村的老農都推著獨輪車,載著滿滿一車蒼耳子來百草堂。

    王寧和張陽忙著指導大家分揀挑出成熟的黃棕色果實,剔除生果和雜質;王雪則拿著父親留下的草藥圖譜,教鄉親們辨認“大家看,這果實得有拇指肚大,頂端有兩根粗刺,顏色黃棕才管用,綠的可不能要!”

    錢多多在一旁看著,時不時幫著稱重、付錢,笑得眼楮都眯了“王大夫,您這才是醫者仁心啊!不像有些藥商,只想著賺錢。”他說著,瞥了一眼街對面門可羅雀的濟生堂,語氣里滿是不屑。

    幾日後,百草堂的藥斗又滿了,炒蒼耳子的焦香飄滿整條街。王寧想著孫玉國連日閉門不出,心里有些不忍——畢竟都是藥行中人,沒必要做得太絕。他裝了一包炒好的蒼耳子,又寫了一張藥方,朝著濟生堂走去。

    濟生堂里冷冷清清,孫玉國正坐在櫃台後,對著賬本唉聲嘆氣,劉二狗和鄭欽文垂頭喪氣地站在一旁。見王寧進來,孫玉國愣了一下,隨即羞愧地低下頭“王大夫,我……”

    “孫老板,過去的事就不提了。”王寧把蒼耳子和藥方放在櫃台上,“這是炒好的蒼耳子,還有治秋瘟的藥方。藥材不分貴賤,能治病才是好藥。咱們要是一起推廣蒼耳子,既能幫鄉親,也能讓鎮里的藥鋪都有生意,總比互相拆台強。”

    孫玉國看著桌上的蒼耳子,眼眶紅了。他站起身,對著王寧深深作揖“王大夫,是我糊涂,差點壞了大事。您放心,我這就讓伙計去采蒼耳子,按您的方法炮制,絕不賣高價!”

    後來,清風鎮的“蒼耳子治秋瘟”方子傳到了鄰鎮,甚至有人專門來學習炮制方法。每年秋天,鄉親們都會采些蒼耳子曬干,或自己用,或送到百草堂。那荒野里不起眼的帶刺果實,成了守護一方健康的良藥。

    王寧站在百草堂前,看著往來抓藥的鄉親,又看了看街對面忙著炮制蒼耳子的孫玉國,嘴角露出了笑意。他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心里越發明白中醫藥的傳承,不僅要懂藥、會用藥,更要守著一顆仁心——就像蒼耳子,雖生于荒野,卻能在寒風中,為百姓撐起一片健康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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