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中草藥故事集

第304章 百草堂之鉤粟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承道小寫師 本章︰第304章 百草堂之鉤粟

    鉤栗止瀉記

    清光緒二十七年六月,浙西山區的雨腳纏纏綿綿落了半月。清溪村外的泥路被泡得發黏,踩上去能陷到腳踝,空氣中滿是腐葉與濕土混雜的潮氣,連村口老樟樹上的蟬鳴都透著股有氣無力的悶響。

    百草堂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藥香混著雨絲飄了出去。王寧背對著門站在藥櫃前,指尖捻著最後幾片石榴皮,指腹上的老繭蹭過皺縮的果皮——這是藥鋪里最後一點能止瀉的存貨了。他身著藏青色粗布長衫,領口沾著些許藥末,束發的木簪已泛出包漿,是父親傳下來的舊物。听見動靜,他回頭看向來人,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

    進來的是村西的李阿婆,由孫子小寶攙扶著,褲腿濺滿泥點,臉色蠟黃得像陳年宣紙。“王掌櫃,救救阿婆!”小寶急得聲音發顫,伸手去扶阿婆時,能明顯看出老人身子在晃,“阿婆從昨兒夜里就拉,到現在都沒停,水都喝不進了!”

    王寧快步上前,手指搭在李阿婆腕上,指腹感受著微弱且急促的脈象,又掀開她眼皮看了看,心沉了半截“是濕熱痢疾,得用石榴皮配訶子止瀉,再熬點米湯補津液。”他轉身去藥櫃翻找,抽屜拉得“ 當”響,最後只拿出個空紙包,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慌“沒了……石榴皮和訶子都沒了。”

    “沒藥了?”李阿婆的聲音陡然拔高,隨即又被一陣劇烈的腹痛絞得彎下腰,冷汗順著她溝壑縱橫的臉頰往下淌,“那可咋整啊……村東頭的張嬸子,昨兒還好好的,今早就拉得站不起來了……”

    這時,王寧的妻子張娜端著藥碗從後堂出來,素色布裙上系著塊洗得發白的圍裙,圍裙角還沾著熬藥的黑漬。她見李阿婆難受,忙將藥碗遞給小寶,又去里屋拿了塊干淨帕子給阿婆擦汗“阿婆您先坐著緩緩,我剛熬了點姜棗水,先暖暖肚子。”轉頭看向王寧時,她眼神里滿是擔憂,“方才又有三個村民來抓止瀉藥,我都只能先給他們煮點馬齒莧水應急,可那玩意兒只頂得住輕癥。”

    王寧走到櫃台前,雙手撐在桌面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想起三天前那場暴雨,山洪沖垮了村口的石橋,也沖毀了通往縣城的路——原本該月初送到的藥材,現在連影子都沒見著。“濟世堂的孫玉國要是知道咱們斷了止瀉藥,指不定又要在鄰村散布什麼謠言。”他咬著牙說,語氣里滿是無奈。

    正說著,藥鋪的門又被撞開,這次進來的是七八個村民,有扶著牆的,有捂著肚子的,一個個面色憔悴。“王掌櫃,給點藥吧!”“我家娃子才五歲,拉得都哭不出聲了!”嘈雜的訴求聲擠滿了不大的藥鋪,空氣里仿佛都飄著焦躁的氣息。

    王寧深吸一口氣,走到眾人面前,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大家別急,藥材在路上被山洪耽擱了,我已經讓學徒去後山看看能不能采點馬齒莧、地錦草回來,先穩住病情。”他這話剛說完,人群里就起了騷動。

    “馬齒莧頂啥用啊,我昨兒喝了兩碗,該拉還是拉!”一個壯漢捂著肚子嚷嚷道。另一個婦人也跟著附和“是啊王掌櫃,濟世堂的人剛才還在村外說,你們百草堂的藥本來就不管用,現在連藥都沒了,這是要看著我們等死啊!”

    這話像根針,扎得王寧心里發疼。他知道,這肯定是孫玉國的手筆——那家伙在鄰村開濟世堂,一直覬覦百草堂的生意,去年就曾暗中把受潮的藥材混在好藥里賣給村民,被他戳穿後,就總想著找機會報復。

    張娜見狀,忙上前安撫“大家別听外人瞎說,王寧肯定會想辦法的。”她轉頭看向王寧,眼神里滿是信任,“你還記得爹生前說過,山里有些野果也能入藥嗎?或許……”

    王寧猛地一怔,父親生前確實常說“靠山吃山,山里藏著救命藥”,可具體是什麼野果,他一時卻想不起來。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穿著淺綠色布衫的姑娘背著竹簍跑了進來,竹簍里裝著些野菜,她額頭上滿是汗珠,臉頰卻透著健康的紅暈——是王寧的妹妹王雪。

    “哥,嫂子,我在後山采了點蕨菜,你們看夠不夠吃……”王雪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藥鋪里擠滿了病患,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這是咋了?出啥事兒了?”

    王寧看著妹妹,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曾拉著王雪的手說“硬葉櫟的果子能澀腸,要是遇上腹瀉,找不到藥就去山里找”——那時候王雪才十歲,他還以為只是父親隨口說的戲言。“雪兒,”王寧上前一步,抓著妹妹的胳膊,聲音里帶著一絲急切,“你還記得爹說的‘硬葉櫟’嗎?你在山里有沒有見過?就是那種結著帶刺殼子的果子,里面的果仁能磨成粉的?”

    王雪被哥哥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隨即皺著眉回想“硬葉櫟……是不是葉子又大又硬,結的果子外面裹著好多刺,像個小刺蝟似的?”見王寧點頭,她眼楮一亮,“我今天在後山山腰看到好多!那樹長得可高了,果子掛滿了枝頭,我還摘了幾個想回來玩呢!”說著,她從竹簍的角落里拿出幾個圓球形的東西,外面裹著密密麻麻的刺,像個縮小版的栗子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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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寧接過那帶刺的果子,入手沉甸甸的。他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見一個穿著淺藍色長衫的女子從人群後走了出來,她發髻上插著一支銀簪,簪頭刻著簡單的草藥圖案,手里拿著一本線裝書——是護道者林婉兒,她上個月來清溪村考察草藥,暫時住在百草堂。

    林婉兒走到王寧身邊,接過那帶刺的果子,翻開手里的書,指著其中一頁說“這是殼斗科錐屬的鉤錐果實,也就是藥書記載的‘鉤栗’。你看,書里寫著‘鉤栗,別名硬葉櫟,味甘澀,性平,入腸經,能澀腸止瀉’,形態特征也對得上——殼斗帶刺,能四瓣開裂,里面的堅果是扁圓錐形。”

    王寧湊過去看書上的記載,又對比手里的鉤栗,心髒“砰砰”直跳。他轉頭看向滿屋子的病患,又看了看妹妹竹簍里的鉤栗,突然覺得,這場突如其來的危機,或許有了轉機。

    林婉兒的話音剛落,藥鋪里瞬間安靜下來,只有屋外的雨聲還在淅淅瀝瀝。眾人的目光都落在王寧手中那幾顆帶刺的鉤栗上,有好奇,有懷疑,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王寧小心翼翼地捧著鉤栗,指尖劃過堅硬的刺殼,仿佛捧著救命的火種。他抬頭看向林婉兒,眼神里帶著確認的意味“林姑娘,這鉤栗的用法,藥書上可有記載?”

    林婉兒點點頭,指尖在書頁上輕輕滑動,念出上面的文字“‘取果實去殼後水磨成澱粉,曬干後用溫開水調成漿狀,加糖,再用沸水沖熱服。’此法溫和,適合多數痢疾患者,尤其對濕熱痢疾導致的久瀉不愈,有澀腸固脫之效。”

    “水磨成澱粉……”王寧低聲重復著,轉頭看向櫃台後的藥師張陽。張陽年近四十,穿著一身漿洗得發白的素色長衫,胸前別著個繡著甘草圖案的香囊,那是他妻子生前為他縫制的。他平日里話不多,卻憑著一手精準的炮制手藝,在村里頗有口碑。此刻,他正湊在藥櫃旁,仔細觀察著鉤栗的形態,手指輕輕捏了捏刺殼的硬度。

    “掌櫃的,這鉤栗殼硬,得先把刺殼剝了,取出里面的堅果。”張陽抬起頭,眼神專注,“後山的石磨還能用,我這就去清洗干淨,再找塊細紗布過濾澱粉。只是……這鉤栗畢竟是野果入藥,咱們得先找個輕癥患者試試,確認藥效和安全性。”

    王寧深以為然,轉頭看向人群“誰願意先試試這鉤栗澱粉?若是有效,咱們就能批量炮制,給大家治病。”

    人群一陣騷動,你看我,我看你,沒人敢先開口。畢竟,這是從未用過的“野果”,萬一有毒,可不是鬧著玩的。就在這時,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王掌櫃,我來試吧。”

    眾人循聲看去,說話的是村東的趙二叔。他約莫五十歲,身形消瘦,此刻正扶著牆站著,臉色雖然蒼白,但眼神卻很堅定“我這病不算重,一天也就拉個三四次,要是試好了,能救大架,要是試不好,也沒啥大不了的。”

    王寧看著趙二叔,心里滿是感激“趙二叔,多謝你信任。張陽,咱們現在就去炮制鉤栗。雪兒,你跟我再去後山一趟,多摘些鉤栗回來,越多越好。”

    “好!”王雪立刻應下,轉身就要去拿采藥的工具。張娜卻攔住了她,從里屋拿出一件簑衣和一頂斗笠“後山路滑,戴上這個,別淋著雨。”又轉頭對王寧說,“你也小心點,我在藥鋪照看大家,等你們回來。”

    王寧接過簑衣,點了點頭,跟著王雪走出了藥鋪。兩人踩著泥濘的山路往後山走,雨絲打在簑衣上,發出“沙沙”的聲響。王雪走在前面,腳步輕快,時不時回頭提醒王寧“哥,這邊有石頭,小心點!”

    “雪兒,你還記得爹當年是怎麼說這鉤栗的嗎?”王寧一邊走,一邊問道。

    王雪放慢腳步,回憶道“那時候我還小,有一次村里有人拉肚子,爹就帶著我去山里找鉤栗,說這果子是‘山里的止瀉藥’。他還教我認鉤栗樹,說葉子又大又硬,邊緣有鋸齒,結的果子像小刺蝟。只是後來爹走了,我就沒再見過有人用它入藥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後山山腰。眼前果然有一片鉤栗樹,樹干粗壯,高達十幾米,葉子在雨中泛著油亮的光澤。樹枝上掛滿了帶刺的鉤栗,像一個個綠色的小燈籠。王寧抬頭看著滿樹的鉤栗,心里懸著的石頭終于落了一半。他和王雪拿出竹簍,開始采摘鉤栗,帶刺的殼子扎得手指生疼,兩人卻渾然不覺。

    與此同時,藥鋪里的張陽已經忙活起來。他先將王雪帶來的那幾顆鉤栗放在石臼里,輕輕捶打,將外面的刺殼敲碎,然後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堅果。堅果呈扁圓錐形,外殼呈褐色,上面還帶著細小的絨毛。他將堅果倒進清水中,反復清洗干淨,然後放進石磨里,一邊加水一邊研磨。乳白色的漿液順著石磨的縫隙流出來,滴進下面的陶盆里。

    林婉兒站在一旁,手里拿著藥書,仔細核對每一個步驟“張藥師,研磨的時候水要加適量,不能太稀,也不能太稠,這樣澱粉才能沉澱得均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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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陽點點頭,手上的動作不停“我知道,以前磨葛根澱粉也是這個道理。等漿液磨好,得用細紗布過濾兩遍,把雜質去掉,這樣澱粉才細膩,服用起來也更容易吸收。”

    過濾好的漿液倒進陶盆里,張陽將陶盆放在通風的地方,等待澱粉沉澱。約莫一個時辰後,陶盆底部沉澱出一層白色的澱粉。他小心地將上面的清水倒掉,然後將澱粉刮出來,攤在竹匾上,放在炭火旁慢慢烘干。

    就在這時,王寧和王雪背著滿滿的竹簍回來了,竹簍里的鉤栗堆得像小山一樣。“張陽,怎麼樣了?”王寧一邊脫簑衣,一邊問道。

    張陽拿起一小撮烘干的鉤栗澱粉,遞到王寧面前“掌櫃的,你看,澱粉已經烘干了,很細膩。我這就調給趙二叔服用。”

    他取了適量澱粉,用溫開水調成漿狀,又加了一勺紅糖,然後用沸水沖攪均勻。瞬間,一股淡淡的清香彌漫開來。張陽將調好的鉤栗漿端到趙二叔面前“趙二叔,趁熱喝吧。”

    趙二叔接過碗,猶豫了一下,還是仰頭將鉤栗漿喝了下去。溫熱的漿液滑過喉嚨,帶著一絲甜味,沒有想象中的怪味。他放下碗,對王寧說“王掌櫃,這東西喝著還行,沒啥不舒服的。”

    眾人都圍了過來,緊張地看著趙二叔。王寧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只能在心里祈禱鉤栗能發揮藥效。時間一點點過去,屋外的雨漸漸小了,藥鋪里的氣氛卻越來越緊張。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趙二叔突然站起身,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王掌櫃,我好像……不拉肚子了!剛才還覺得肚子不舒服,現在感覺好多了!”

    這話一出,藥鋪里瞬間沸騰起來。“真的有效?”“太好了!咱們有救了!”眾人的歡呼聲淹沒了屋外的雨聲。王寧看著趙二叔,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他轉頭對張陽和王雪說“大家加把勁,咱們趕緊批量炮制鉤栗澱粉,給村民們治病!”

    張陽立刻點頭,開始準備更多的工具。王雪也放下竹簍,幫忙清洗鉤栗。林婉兒看著忙碌的眾人,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知道,這場與痢疾的較量,他們終于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但她也隱隱有些擔心,孫玉國那邊,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暮色四合時,百草堂的燈火如豆,映著滿室忙碌的身影。石磨轉動的“咕嚕”聲、清水潑灑的“嘩啦”聲、竹匾晾曬澱粉的“沙沙”聲交織在一起,原本壓抑的藥鋪,此刻竟透著股生生不息的暖意。

    張陽的額角沁著汗珠,素色長衫的袖口已被漿水浸濕,貼在小臂上。他正將新磨好的鉤栗漿液倒進陶盆,動作嫻熟得像在完成一件精密的活計——每濾一遍漿液,都要仔細檢查紗布上是否殘留碎渣;每攤一層澱粉,都要確保厚度均勻,好讓炭火能慢慢烘透。“掌櫃的,這澱粉明早就能烘干,今晚先把剩下的鉤栗殼敲了,明日一早就能接著磨。”他頭也不抬地說,聲音里帶著幾分疲憊,卻難掩興奮。

    王寧剛將一竹匾澱粉搬到炭火旁,聞言點點頭,轉身幫王雪剝鉤栗殼。妹妹的指尖已被刺殼扎出了細小的血點,卻還攥著堅果不肯停“哥,你看這堅果多飽滿,磨出來的澱粉肯定好。方才李阿婆的孫子還來問,說明早能不能拿到藥,我跟他說肯定能,可不能讓娃子再遭罪了。”

    林婉兒坐在一旁,借著燈火翻看藥書,時不時抬頭叮囑兩句“雪兒,剝殼時別太急,鉤栗殼的刺尖容易斷在手里,萬一感染就麻煩了。”她說著,從隨身的布包里取出一小瓶藥膏,遞到王雪面前,“這是我自制的紫草膏,能消炎止痛,晚上睡前涂一點。”

    王雪接過藥膏,笑得眼楮彎成了月牙“謝謝林姐姐,還是你細心。”

    就在這時,藥鋪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一股冷風裹著雨星灌了進來。張娜正端著剛熬好的姜湯出來,見來人是藥材商人錢多多,忙笑著迎上去“錢老板,這麼晚了怎麼還過來?山路不好走,沒淋著雨吧?”

    錢多多穿著一身藏青色綢緞馬褂,手里提著個沉甸甸的布包,臉上帶著幾分焦急“我剛從鄰村過來,听說清溪村鬧痢疾,特意繞過來看看。王掌櫃,我帶了些黃連、黃芩,都是治濕熱痢疾的良藥,你先拿著用。”他說著,將布包遞給王寧,“路上听人說,你用山里的野果給村民治病?這可不行啊,萬一出了岔子,百草堂的名聲就毀了!”

    王寧接過布包,心里滿是感激,又連忙解釋“錢老板,那不是野果,是藥書記載的鉤栗,能澀腸止瀉。今天已經有村民試過了,藥效很好,沒有不良反應。”

    林婉兒也上前一步,將藥書遞給錢多多“錢老板你看,這是《本草綱目拾遺》里的記載,鉤栗的藥性、用法都寫得清清楚楚,我們也是按古法炮制的,不會出問題。”

    錢多多接過藥書,仔細翻看了幾頁,眉頭漸漸舒展開“原來如此,是我孤陋寡聞了。這鉤栗我在雲南、貴州收藥材時見過,當地藥商確實會收來入藥,只是沒想到浙西山區也有這般成片的鉤栗林。”他放下藥書,看向王寧的眼神多了幾分敬佩,“王掌櫃能識得這山中藥,還敢用它救急,這份膽識和醫術,實在難得。我明日回縣城,再幫你多尋些關于鉤栗的炮制古法,說不定還能找到其他藥用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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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寧連忙道謝,錢多多又叮囑了幾句注意藥材存儲的話,才頂著夜色離開。送走錢老板,眾人又接著忙活,直到三更天,陶甕里的鉤栗殼堆得小山似的,竹匾上的澱粉也晾得半干,才總算歇下。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藥鋪外就傳來了吵嚷聲。王寧披衣起身,剛推開門,就見劉二狗叉著腰站在台階下,鄭欽文跟在一旁,正對著圍來的村民嚷嚷“大家別被王寧騙了!那野果根本不是什麼藥材,昨天趙二叔喝了,夜里肚子疼得直打滾,他兒子都偷偷去濟世堂抓藥了!”

    “就是!”鄭欽文幫腔,“百草堂沒了正經藥材,就拿野果糊弄人,這是想把大家的命當玩笑耍!孫掌櫃說了,他那兒有上好的黃連,一吃就好,可比這有毒的野果靠譜多了!”

    村民們頓時慌了,有人忍不住問“真有毒?可昨天趙二叔明明說不拉肚子了啊……”

    “那是他怕王寧報復,強撐著說的!”劉二狗拍著大腿喊,“我昨兒傍晚親眼看見他兒子哭著去濟世堂,說他爹疼得快不行了!”

    這話一出,人群瞬間炸開了鍋。李阿婆拄著拐杖擠進來,顫巍巍地問“王掌櫃,這到底是咋回事?我家小寶還等著喝澱粉呢,要是真有毒……”

    王寧臉色一沉,剛要開口,就見趙二叔從人群後走出來,臉色雖還有些蒼白,精神卻比昨日好了不少。他走到劉二狗面前,氣得聲音發顫“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昨晚睡得安穩得很,壓根沒肚子疼,我兒子去濟世堂,是幫鄰居家孩子抓退燒藥,跟我有啥關系?”

    劉二狗沒想到趙二叔會突然出現,眼神躲閃了一下,又硬著頭皮道“你……你肯定是被王寧收買了!不然怎麼幫他說話?”

    “我收買他?”王寧上前一步,聲音清亮,“趙二叔家的牛去年病了,是孫玉國給開了假藥,差點把牛治死,最後還是我用草藥救回來的,他怎麼會幫我收買?倒是你們,拿著孫玉國的錢,在這里造謠生事,就不怕遭天譴?”

    劉二狗被懟得說不出話,鄭欽文想上前,卻被村民們不滿的目光逼退。就在這時,人群外突然傳來一聲驚呼“不好了!陳阿公暈過去了!”

    眾人臉色驟變,連忙往村西跑。王寧心里一緊,陳阿公今年七十多,痢疾已經拖了兩天,若是真出了意外,孫玉國的謠言就更難破了。他快步跟上,剛到陳阿公家院外,就見孫玉國搖著折扇站在門口,假惺惺地說“王掌櫃,你看這事兒鬧的,要是早點用我的藥材,陳阿公也不會這樣。現在他暈成這樣,你那野果怕是沒用了,還是讓我來試試吧?”

    王寧沒理會他,擠進門就往堂屋沖。陳阿公躺在竹椅上,雙目緊閉,嘴唇干裂,手背上的皮膚皺得像老樹皮。他快步上前搭脈,脈象微弱卻平穩,不是中毒的亂脈,倒像是脫水引發的虛厥。“張娜,快拿溫開水和鉤栗澱粉來!”王寧喊道。

    張娜很快端著東西跑進來,王寧調澱粉時,孫玉國又在一旁煽風“大家快看,都這樣了還敢用野果,王寧這是鐵了心要害人啊!”

    村民們又開始竊竊私語,王寧深吸一口氣,端起調好的澱粉漿,對眾人說“陳阿公是脫水虛厥,不是中毒。這鉤栗澱粉能澀腸止瀉,還能補點津液,要是我用了沒用,我任憑大家處置。但現在,請大家相信我一次!”

    說著,他拿起另一碗剛調好的澱粉漿,當著所有人的面,仰頭喝了下去——這碗的量,是平日的兩倍。“我先喝,要是半個時辰內我有任何不適,大家再找孫掌櫃不遲。”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王寧身上。孫玉國臉色難看,卻不敢再說什麼。張娜一邊給陳阿公喂澱粉漿,一邊緊張地看著王寧,手心都攥出了汗。

    一刻鐘後,陳阿公的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眼楮,虛弱地說“水……還有剛才那甜甜的東西,再給我喝點……”

    又過了半個時辰,王寧站在眾人面前,面色紅潤,連一絲不適都沒有。他笑著說“大家都看到了,鉤栗沒毒。陳阿公剛喝了半碗,就醒過來要水喝,這就是藥效。”

    就在這時,錢多多騎著馬趕來,手里舉著一張紙“王掌櫃,我帶了縣城藥監局的文書!上面寫著鉤栗在滇黔一帶入藥數十年,專治痢疾,從無中毒案例,還有各地藥商的印章為證!”

    村民們圍過去看,見文書上紅印清晰,字跡工整,終于徹底放下心來。有人轉頭瞪著孫玉國,有人直接罵劉二狗和鄭欽文。孫玉國見狀,慌忙帶著手下想溜,卻被趕來的鄉紳周老爺攔住。

    “孫玉國,你惡意散布謠言,阻撓抗疫,險些害了村民性命!”周老爺氣得胡子發抖,“我已經讓人查了,你去年賣假藥的事也還沒算清!現在罰你關閉濟世堂三個月,賠償村民所有損失,再當眾給王掌櫃和全村人道歉!”

    孫玉國臉色慘白,只能低著頭,在眾人的指責聲中,支支吾吾地給王寧道了歉,灰溜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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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風波過後,百草堂的鉤栗澱粉成了村民們的救命藥。王寧帶著張陽和王雪,一邊炮制澱粉,一邊教大家認鉤栗樹“這樹葉子邊緣有鋸齒,果子像小刺蝟,長在海拔一千五百米以下的濕潤山地,以後大家要是再遇到腹瀉,找不到藥就去山里摘,但記住,大便干結的人可不能多吃。”

    村民們學得認真,有的還特意畫了鉤栗的樣子記在紙上。李阿婆帶著小寶來道謝,手里拿著新做的布偶“王掌櫃,這是給雪兒的,多謝你們救了小寶,也救了全村人。”

    日子一天天過去,村里的痢疾很快就控制住了。王寧他們還把鉤栗殼燒成炭,研成末存起來,林婉兒說這能治燙傷,以後村民們有個小傷,也能應急。

    夕陽西下時,百草堂的燈火又亮了起來。王寧在整理父親的藥書,張陽在炮制新采的鉤栗殼,張娜在縫補藥袋,王雪和林婉兒則在給孩子們講鉤栗的故事。藥鋪里飄著淡淡的藥香,夾雜著孩子們的笑聲,溫暖得像初秋的陽光。

    王寧抬頭看著眼前的景象,指尖撫過藥書上父親的字跡,心里滿是踏實。他知道,父親說的“靠山吃山,山里藏著救命藥”是真的,而醫者的初心,就是守住這份“藥”,守住村里人的健康。以後,他會和家人、伙伴們一起,守著百草堂,守著這片山,讓鉤栗的故事,讓中醫藥的溫暖,在清溪村代代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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