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中草藥故事集

第268章 百草堂之八角茴香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承道小寫師 本章︰第268章 百草堂之八角茴香

    青山鎮的晨霧還未散盡,王寧已背著采藥簍站在八角林里。晨露打濕他粗布短打,發梢凝著水珠,他伸手撥開枝葉,目光落在掛滿青果的八角樹上,指尖輕輕摩挲葉片,“再有月余,這八角便熟透了,今年成色看著不錯。”

    他身形清瘦卻挺拔,常年與藥材打交道,雙手布滿細密老繭,指腹泛著因抓握藥材染就的淡淡黃漬,那是屬于百草堂當家人的印記。王寧望向遠處山巒,想起父親臨終前握著他的手,反復叮囑“八角性溫,散寒止痛,咱百草堂的名聲,就攥在這顆顆藥材里”,那時父親的手同樣粗糙,溫度卻燙得他眼眶發酸。

    “哥!” 清脆的呼聲從山下傳來,王雪扎著利落的雙馬尾,背著小藥簍蹦跳著上山。她身著月白短衫,袖口繡著淺綠藥草紋,跑起來像只靈動的小鹿,藥簍里的銅秤叮當輕響。“你看,我在溪邊采了薄荷,新鮮著呢!” 她把葉片往王寧鼻尖一湊,清涼氣息混著八角林的辛香,驅散了晨霧的沉悶。

    王寧笑著接過,“小丫頭,又偷懶跑出來。” 話雖嗔怪,眼神卻滿是寵溺。兄妹倆往回走,路過的村民紛紛招呼,“王藥師,又看八角啊?”“王雪,你哥教你認全藥材沒?” 王雪脆生生應著,王寧一一回以溫和笑意,青山鎮的晨光,在他們身後拉長老長的影子。

    鎮口濟世堂的門半開著,孫玉國站在櫃台後,陰沉目光透過窗戶,鎖住王寧兄妹的身影。他身著靛青長衫,衣料光鮮卻掩不住眼底算計,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算盤珠子,發出細碎聲響。“老板,這八角行情……” 手下劉二狗縮在陰影里,尖臉泛著油光,聲音黏膩。孫玉國斜他一眼,“等著吧,青山鎮的八角,不能只姓王。” 劉二狗會意,嘴角勾起陰惻惻的笑,轉身鑽進小巷。

    百草堂內,張娜正往藥罐里添水,她身著素色布裙,袖口沾著熬藥的黑漬,卻難掩溫婉。見王寧回來,她擦了擦手,“今早有位老婦人,說胃寒得厲害,我用八角茴香配了藥膳,等下給她送去。” 王寧點頭,從藥簍里掏出剛采的八角,“這季八角長得好,炮制後入藥更醇。” 張陽戴著老花鏡,在一旁整理藥材,聞言推了推鏡架,“王哥,往年交易會的訂單,也該準備起來了,錢多多那老狐狸,今年指不定又要壓價。” 王寧摩挲著八角,“只要咱們藥材地道,不怕他不認貨。”

    可暮色降臨時,王寧巡查倉庫,卻發現角落的八角堆泛著潮氣。他瞳孔驟縮,快步上前翻看,八角表面的白霜被濕氣侵蝕,散發的辛香也弱了幾分。“糟了!” 他攥緊受潮的八角,指甲陷入掌心,“是誰……” 張陽和王雪聞聲趕來,看著霉變的邊角料,皆面露驚色。王雪急得眼眶發紅,“哥,這可是準備交易會的貨,還有半月就開市了!” 張陽皺眉檢查,“像是有人故意潑水,這手法……” 王寧深吸口氣,壓下怒火,“先分揀晾曬,損失的部分,從新收的八角里補。” 三人忙到深夜,藥鋪里燈火如豆,映著他們疲憊卻堅定的臉。

    鄰鎮的鄭欽文,此時正蜷縮在客棧里,冷汗浸透被褥。他本是獵戶,常年在深山狩獵,寒邪入體已久,寒疝腹痛如絞。听聞青山鎮百草堂醫術好,拖著病體趕來,一路疼得幾次暈厥。他身形魁梧卻虛弱,臉白得像紙,粗布衣裳沾滿塵土,腰間還別著半把獵刀,是他最後的 “武器”。

    次日清晨,王雪打開藥鋪門,就見鄭欽文倚在門框上,身形搖搖欲墜。“你怎麼了?” 她驚呼著扶住人,鄭欽文咬著牙,從牙縫擠出 “腹痛…… 求王藥師……” 王寧快步上前,搭脈問診,片刻後凝重開口,“寒疝腹痛,得用八角茴香散寒止痛。” 他迅速配好藥方,張娜也端來八角茴香熬煮的藥膳,“趁熱喝,能緩些疼。” 鄭欽文顫抖著接過,藥湯辛辣入喉,暖意卻慢慢散開,他攥著碗的手無力垂下,淚水模糊了眼,“謝謝…… 謝謝你們……”

    錢多多坐在茶樓里,透過窗看著百草堂前的忙碌。他身著錦緞長袍,腰間掛著翡翠玉佩,手指敲著桌面,盤算著今年八角的采購價。“錢老板,您看這事兒……” 孫玉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錢多多回頭,皮笑肉不笑,“孫老板,你那濟世堂的八角,能比得過百草堂?” 孫玉國眼底閃過陰鷙,“錢老板有所不知,昨夜百草堂倉庫…… 怕是出了岔子。” 錢多多挑眉,端起茶盞輕啜,“哦?那我倒要看看,這青山鎮的八角,最後誰能說得算。” 茶香混著八角若有若無的辛香,在茶樓里盤旋,恰似青山鎮下涌動的暗流,一場關于八角茴香的博弈,正悄然拉開帷幕。

    鄭欽文在百草堂的調理下,腹痛漸緩,王寧每日為他診脈調整藥方,張娜的藥膳也未曾間斷。這日清晨,鄭欽文試著活動身體,腰間獵刀輕晃,他望著院中晾曬的八角,對王寧拱手道︰“王藥師,您這八角茴香,當真神奇,我這身子骨,眼見著有了氣力。” 王寧擦了擦額頭的汗,溫和笑道︰“你寒邪入體深,還得再調養些時日,待徹底祛了寒,往後也少受些苦。” 一旁王雪正給八角翻曬,聞言脆生生接話︰“那是!我哥調配的藥,加上我嫂子的藥膳,保管把你這病根連根拔起。” 鄭欽文望著這和睦場景,心中暖烘烘的,暗自慶幸尋到了百草堂。

    濟世堂內,孫玉國氣得摔了茶盞,劉二狗縮在一旁,喏喏道︰“老板,那鄭欽文咋就跑百草堂去了,咱濟世堂的招牌,不比他們差呀。” 孫玉國瞪他一眼,“你懂什麼!王寧那小子,就會拿這些陳年舊事唬人,真要比藥材,咱濟世堂未必輸。” 他背著手在堂內踱步,忽而眼神陰鷙,“且看這交易會,我如何叫他百草堂顏面掃地。” 劉二狗忙不迭點頭,眼底閃過一抹狡黠,“老板,我再去探探百草堂的虛實,保準叫他們出亂子。” 孫玉國瞥他一眼,“別再搞砸了,若再像上次那般蠢笨,仔細你的皮。” 劉二狗不迭應下,灰溜溜出了門。

    離藥材交易會愈發近了,青山鎮的藥市漸漸熱鬧起來。各地藥商陸續趕來,鎮口的石板路上,不時能瞧見背著藥簍、牽著騾馬的身影。王寧帶著王雪、張陽,將晾曬好的八角茴香仔細分揀、炮制。張陽戴著老花鏡,手持小鏟,將八角均勻鋪在竹匾上,口中念叨︰“這八角炮制,講究個火候和時長,火候過了,藥性散了;時長不夠,辛味出不來。” 王雪在一旁認真學著,手指被八角的稜邊劃破,也不喊疼,只將血珠在衣襟上蹭了蹭,繼續忙活。王寧看著妹妹的模樣,既欣慰又心疼,“阿雪,累了就歇會兒,這炮制的功夫,急不得。” 王雪仰頭笑,“哥,我不累,我想把這八角茴香的門道都學會,往後也能幫上大忙。” 張娜端著熬好的藥茶進來,遞給眾人,“先喝口茶潤潤,這八角炮制雖重要,也得顧著身子。” 藥茶香與八角的辛香交融,在百草堂內彌漫,這一刻,外界的紛擾似都被隔絕在外。

    錢多多在鎮上轉了幾日,將各家藥鋪的八角茴香都瞧了個遍,心中漸漸有了計較。這日,他踏進百草堂,王寧忙起身相迎,“錢老板,稀客稀客,快請坐。” 錢多多笑著拱手,“王藥師,今年這八角,看著比往年還要好啊。” 王寧示意王雪上茶,“托老天爺的福,今年氣候適宜,八角長得旺,炮制出來的藥材,藥性足。” 錢多多端著茶盞,卻不著急喝,目光在百草堂內逡巡,“可我听聞,前些日子,貴號倉庫的八角,出了些狀況?” 王寧眼神微凜,很快恢復鎮定,“些許小意外,已妥善解決,不影響交易會的貨品。錢老板放心,百草堂的八角,從未叫人失望過。” 錢多多似笑非笑,“那是最好,我這趟來,就是想和王藥師敲定采購的事兒,只是這價格……” 王寧早有準備,“錢老板是老主顧,價格自然公道,且我這八角茴香,無論是入藥還是做香料,品質都是頂尖的,您若長期合作,往後還有優惠。” 兩人正說著,劉二狗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窗外一閃而過,王雪眼尖瞧見,剛要呵斥,卻被王寧眼神制止,王寧不動聲色,繼續與錢多多商談。

    交易會場設在鎮中心的大廣場,搭建起高高的木台,四周擺滿攤位。開市前一日,王寧帶著眾人布置攤位,將最好的八角茴香整齊碼放,還掛出寫有 “散寒止痛、理氣和胃” 等功效的木牌。張陽細心調整著攤位上的燈燭,確保八角的色澤能完美呈現;王雪則在一旁準備宣傳的小冊子,上面詳細記錄著八角茴香的藥性、炮制方法和應用案例,冊子封面還印著青山鎮的八角林風景,透著股古樸的藥香氣息。

    另一邊,濟世堂的攤位也在緊鑼密鼓布置。孫玉國身著嶄新的綢衫,指揮著伙計擺放貨品,他看著自家色澤鮮亮的八角,嘴角勾起一抹得意。“老板,這價格定多少?” 伙計小心詢問,孫玉國冷哼一聲,“比百草堂低兩成,我倒要看看,王寧拿什麼和我爭。” 伙計領命而去,孫玉國望著不遠處百草堂的攤位,眼中滿是陰狠,“王寧啊王寧,今年這交易會,你輸定了。”

    終于,交易會正式開始。天還未大亮,廣場上已人來人往,燈籠火把將場地照得如同白晝。王寧剛將攤位布置妥當,就有藥商圍攏過來,“王藥師,今年的八角,給我們講講唄。” 王寧笑著拿起一顆八角,“您瞧這八角,果瓣飽滿,色澤紅褐,這是炮制得當的標志。它性溫,歸脾、腎經,散寒止痛效果極佳,像寒疝腹痛、胃脕冷痛,用它入藥,見效快。” 藥商們听得認真,不時點頭稱贊。

    錢多多也在人群中,他看著百草堂這邊熱鬧的景象,心中暗忖。正想上前,卻被孫玉國攔住,“錢老板,來看看我濟世堂的八角,價格實惠,品質也不差。” 錢多多挑眉,“孫老板,你這八角,當真能和百草堂比?” 孫玉國忙不迭道︰“當然,您嘗嘗這味道,辛香濃郁,不比他們差。而且我這價格,可是低了兩成,長期合作,還能再優惠。” 錢多多接過孫玉國遞來的八角,放在鼻尖嗅了嗅,又看向百草堂那邊,沒言語。

    劉二狗在會場里穿梭,趁著人多,偷偷往百草堂的八角堆里撒了些劣質八角碎屑,還故意大聲叫嚷︰“喲,百草堂的八角,怎麼混著這些次品,莫不是以次充好?”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聚焦過來,王雪氣得小臉通紅,“你別胡說!這是有人故意搗亂!” 王寧面色陰沉,盯著劉二狗,“劉二狗,你這般行徑,就不怕壞了青山鎮藥市的名聲?” 劉二狗卻嬉皮笑臉,“我只是實話實說,大家可要看好了,別被黑心藥鋪坑了。” 場面一時有些混亂,錢多多也皺起了眉頭,看向王寧的眼神多了幾分審視。

    就在這時,林婉兒出現了。她身著墨色勁裝,長發束起,腰間掛著個小巧的藥囊,步伐穩健,氣勢凌厲。她幾步走到劉二狗身前,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劉二狗,你在這兒搗亂,當我不存在?” 劉二狗疼得齜牙咧嘴,“林婉兒,你放開我,這是我們藥鋪之間的事兒,你別多管閑事。” 林婉兒冷哼一聲,“青山鎮的藥市,容不得你這般腌手段。” 說著,手上力道加重,劉二狗疼得直叫喚,孫玉國見狀,忙過來打圓場,“林姑娘,誤會誤會,我這伙計不懂事,您別和他一般見識。” 林婉兒這才松開手,劉二狗狼狽地躲到孫玉國身後。

    王寧走上前,對著眾人深鞠一躬,“各位藥商,今日之事,確有蹊蹺。但請大家放心,百草堂的八角茴香,從種植到炮制,都有嚴格流程,絕無半點摻假。若有疑慮,可當場檢驗。” 說著,他取來工具,當眾剖開八角,展示內里的果仁,“好的八角茴香,果仁飽滿,香氣純正,若有摻假,一驗便知。” 藥商們圍攏過來,仔細查看,發現果真如王寧所說,這才放下心來,紛紛夸贊百草堂誠信。錢多多也笑著點頭,“王藥師,是我多疑了,你這八角,我要定了。” 孫玉國在一旁,臉漲得通紅,卻又無話可說。

    這場小風波過後,交易會繼續進行。王寧這邊,訂單如雪片般飛來;孫玉國那邊,卻門可羅雀。孫玉國咬咬牙,對手下道︰“去,把價格再降一成,我就不信,搶不到生意。” 伙計領命而去,可即便如此,藥商們還是更傾向于百草堂,畢竟,誰也不願為了低價,買了不靠譜的藥材。

    夜幕降臨,交易會暫時歇場。王寧帶著眾人回到百草堂,復盤今日的情況。張陽笑著說︰“今日多虧了林姑娘,不然那劉二狗的鬧劇,還真不好收場。” 王雪也點頭,“林姐姐好厲害,三兩下就制住了劉二狗。” 王寧看向林婉兒,“這次多虧你了,改日定要好好答謝。” 林婉兒擺擺手,“都是為了百草堂,我受先輩所托,理當護著。再說,我也看不慣孫玉國那副嘴臉。” 眾人笑著交談,而濟世堂內,孫玉國卻在摔東西泄憤,劉二狗縮在角落,大氣都不敢出。

    這一夜,青山鎮的藥香依舊彌漫,只是在這藥香背後,百草堂與濟世堂的爭斗,愈發激烈,而關于八角茴香的故事,也在這風雲變幻的藥市里,繼續書寫著。

    交易會第二日,晨光剛漫過青山鎮的屋檐,百草堂的伙計們已在攤位前忙碌。王寧將新炮制的八角擺上展台,指尖撫過果瓣間的紋路——這是昨夜挑燈趕制的,每一顆都泛著琥珀色的光澤,辛香混著晨露的清潤,在空氣中漫溢。

    “王藥師,昨日那出鬧劇,倒是讓您的八角名氣更響了。”錢多多踱過來,手里轉著顆翡翠算盤,目光在展台前流連。他身後跟著兩個伙計,正往筐里裝樣品,顯然是動了真意。

    王寧剛要答話,卻見人群突然騷動起來。一個穿藍布短褂的藥商舉著顆八角,嗓門像被砂紙磨過︰“這就是百草堂的藥材?我昨兒買的,回去一泡就掉色,怕是用硫磺燻過!”

    人群瞬間圍攏過來,指指點點。王雪攥著藥冊的手指泛白,剛要上前理論,被王寧按住。他接過那藥商手里的八角,放在鼻尖輕嗅——果然有股刺鼻的酸味,混在本應醇厚的辛香里,像清粥里落了灰。

    “這不是我們百草堂的貨。”王寧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您看這果蒂,我們的八角采摘要留三分青蒂,炮制後呈褐黑色,您這顆蒂頭是焦黃色,明擺著是另一處的手法。”他從自家展台上拿起一顆,兩相對比,差異一目了然。

    那藥商臉漲得通紅,支吾著說不出話。人群里有人喊︰“莫不是有人故意栽贓?”王寧掃了眼不遠處的濟世堂——孫玉國正背著手站在台階上,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見王寧看來,竟還舉杯遙遙一敬。

    “哥,肯定是孫玉國搞的鬼!”王雪氣得眼圈發紅,手里的藥冊被捏出褶皺。張陽蹲在地上,從那藥商的筐底翻出片碎紙,上面印著個模糊的“濟”字,他捏著紙片起身,老花鏡後的眼楮亮得驚人︰“這是濟世堂的包裝紙角。”

    王寧沒說話,只是將那顆有問題的八角收進竹盒。他知道,這時候爭辯只會落入圈套,得找到真正的證據。

    暮色降臨時,林婉兒帶著一身夜露回到百草堂。她墨色勁裝的袖口沾著泥,腰間的藥囊晃出半片枯葉——那是後山八角林的標記。“孫玉國的人,在後山燒硫磺。”她往桌上扔了個紙包,里面是些焦黑的殘渣,“我跟著劉二狗去的,他趁夜往別家藥鋪的八角堆里摻東西,被我撞見了。”

    王寧捏起那殘渣,指尖傳來灼燒感。張陽湊過來,用銀針挑了點,在油燈上烤了烤,銀針立刻泛出黑漬︰“是工業硫磺,這東西燻過的藥材,看著光鮮,實則傷脾敗胃,哪能入藥?”

    “明日就是交易會最後一天,他這是要魚死網破。”王寧望著窗外——濟世堂的燈還亮著,像只蟄伏在暗處的眼楮。他轉身從櫃里取出個舊木盒,里面是本泛黃的賬冊,“張陽哥,你把近三年的采購記錄整理出來,特別是和孫玉國那幾家供貨商的往來。阿雪,去請鄭大哥來,他熟悉山里的路,或許能幫上忙。”

    三更的梆子聲剛過,鄭欽文踏著月色走進百草堂。他病好了大半,腰桿直了不少,腰間的獵刀擦得 亮。“王藥師,您叫我來,是山里有動靜?”他接過張娜遞來的八角藥膳,熱氣模糊了眉骨上的疤痕——那是年輕時被熊瞎子抓傷的,也正因常年在寒林里奔波,才落下寒疝的病根。

    “孫玉國用硫磺燻八角,源頭可能在後山的老窯廠。”王寧鋪開張手繪的山圖,指尖點在一處標記著“窯”字的地方,“那地方廢棄多年,正好藏人。”鄭欽文一口喝盡藥膳,抹了抹嘴︰“我知道那地方,早年采八角常路過,今晚我就帶弟兄們去守著,保準抓個現行。”

    天剛蒙蒙亮,後山老窯廠就傳來了動靜。劉二狗正指揮著兩個伙計往麻袋里倒硫磺粉,窯洞里堆著幾十袋八角,潮濕的空氣里飄著刺鼻的酸氣。“動作快點,等會兒孫老板要來看貨!”他踢了腳旁邊的麻袋,卻沒注意身後的樹梢上,林婉兒正像只夜貓子,悄無聲息地伏著。

    “劉二狗,你這手法,倒是比去年精進了。”鄭欽文的聲音突然從窯口傳來,驚得劉二狗手里的硫磺粉撒了一地。七個精壯的獵戶堵在門口,手里的獵刀在晨光里閃著冷光。劉二狗腿一軟,剛要喊人,就被林婉兒從樹上躍下,反手按在麻袋上,動彈不得。

    等王寧帶著錢多多趕到時,窯洞里的景象已足夠說明一切。孫玉國雇來的兩個炮制藥工正蹲在地上哭,麻袋里的八角泛著不正常的慘白,牆角堆著半袋沒開封的硫磺,包裝上“工業用”三個字刺得人眼疼。

    “孫老板這生意,做得可真‘精細’。”錢多多掂著顆被硫磺燻過的八角,語氣里的嘲諷像冰碴子,“用這東西入藥,是治病還是害命?”

    孫玉國站在窯洞口,靛青長衫上沾著草屑,臉色比窯里的八角還要白。“是劉二狗自作主張,與我無關!”他指著被按在地上的劉二狗,聲音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

    “無關?”王寧從懷里掏出那本舊賬冊,翻到夾著紅簽的一頁,“去年你從安徽進的這批八角,因受潮發霉,全堆在倉庫里,賬上記得清清楚楚。如今突然多出這麼多‘新貨’,不是從這窯里出來的,難道是天上掉的?”

    賬冊上的墨跡還帶著藥香——那是王寧父親當年用八角汁調的墨,遇水不暈,歷久彌新。孫玉國看著那熟悉的字跡,突然癱坐在地,冷汗浸透了後背的衣料。

    人群里突然擠出個老婦人,拄著拐杖撲到王寧面前︰“王藥師,要不是你,我這條老命怕是要折在這黑心藥上!”她手里舉著包藥渣,正是前日在濟世堂買的“八角養胃散”,“吃了三天,胃沒好,反倒燒得慌,還是你家的藥膳救了我。”

    越來越多的村民圍過來,七嘴八舌地說開了。有人說濟世堂的八角看著光鮮卻不香,有人說孫玉國的伙計總在夜里鬼鬼祟祟,還有人翻出家里的藥包,比對之下,真相愈發清晰。

    劉二狗見勢不妙,突然掙脫束縛,想往山林里跑,卻被鄭欽文一腳踹倒。“你這狗東西,去年偷我家八角苗,今年又來害人性命!”鄭欽文踩住他的後背,獵刀鞘在他頭上敲得咚咚響,“今天非得讓你去見官!”

    孫玉國望著眼前的亂局,突然捂著臉哭起來。他本是鄰鎮藥農的兒子,因家鄉遭了水災才來青山鎮,當年王寧父親還曾接濟過他。只是看著百草堂的生意日益紅火,心里的嫉妒像野草般瘋長,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王寧,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青山鎮的鄉親。”孫玉國抹了把臉,聲音嘶啞,“這些八角,我全部銷毀,濟世堂……我也關了吧。”

    王寧看著他落魄的樣子,想起父親臨終前說的“藥行如行醫,治人先治心”,突然嘆了口氣︰“關了藥鋪容易,要想明白‘藥’字怎麼寫,難。”他蹲下身,從窯角撿起顆沒被污染的八角,“這東西性溫,能散寒,卻也得配著良善的心性,不然再好的藥性,也會變成害人的毒。”

    錢多多在一旁看得直點頭,突然拍板︰“王藥師,我今年的訂單加三成,不光要藥材,還要你這炮制的法子。咱們聯手,把青山鎮的八角賣到外省去,讓世人都知道,好藥材配好心腸,才是真的濟世。”

    日頭爬到頭頂時,窯洞里的硫磺和劣質八角被一把火燒了。濃煙滾滾,帶著刺鼻的氣味升向天空,像在滌蕩著什麼。鄭欽文帶著獵戶們清理現場,王雪在一旁給大家遞水,張娜熬的八角姜茶在陶罐里咕嘟作響,辛香混著暖意,漫過每個人的心頭。

    林婉兒站在山坡上,望著山下漸漸散去的人群,悄悄將腰間的藥囊緊了緊。那里面裝著王寧父親當年贈她的救命藥,如今,她總算沒辜負這份囑托。

    而王寧握著那顆從窯角撿來的八角,指尖傳來熟悉的溫熱。他知道,這青山鎮的藥香,往後該更醇厚了。

    交易會的余溫還未散盡,青山鎮的石板路上仍能看見藥商們忙碌的身影。百草堂後院的曬場上,新一批八角正攤在竹匾里晾曬,陽光透過葉隙灑在果瓣上,折射出琥珀般的光澤,辛香隨著微風漫過整個鎮子,像是在宣告著一場風波後的平靜。

    王寧正蹲在竹匾前,用竹耙輕輕翻動八角。他袖口挽起,露出小臂上幾道淺褐色的疤痕——那是早年跟著父親上山采藥時被荊棘劃破的,如今倒成了與藥材打交道的印記。張陽蹲在一旁,手里拿著放大鏡,仔細檢查每一顆八角的成色,嘴里念叨著︰“今年這八角,經了這場事,反倒更顯金貴了。”

    王雪端著一摞空竹匾走來,月白短衫的領口沾著些許藥末,那是昨夜分裝藥材時蹭上的。“哥,錢老板派人送來了定金,還說要咱們派個懂行的,跟著他去外地的藥市看看。”她將竹匾放下,眼里閃著興奮的光,“你說,我能去嗎?”

    王寧直起身,看著妹妹被曬得微紅的臉頰,想起她前日在交易會上據理力爭的模樣,嘴角忍不住上揚︰“想去就去,只是得把張陽師傅教的那些門道記牢了,莫要在外人面前露了怯。”王雪用力點頭,轉身就往張陽身邊跑,嘰嘰喳喳地問起各地藥市的規矩,張陽被她纏得沒法,只得放下放大鏡,細細講給她听。

    張娜從廚房出來,手里端著個陶碗,里面盛著剛熬好的八角豬肚湯。她素色布裙的裙擺沾著些灶灰,卻難掩眉眼間的溫柔︰“錢老板的伙計說,孫玉國把濟世堂的招牌摘了,正收拾東西準備回老家呢。”

    王寧接過湯碗,熱氣模糊了鏡片。他想起昨日在鎮口撞見孫玉國的情景——那個總穿著光鮮綢衫的男人,此刻正背著個舊包袱,頭發亂糟糟的,看見王寧時,頭埋得幾乎要抵到胸口,匆匆繞道走了。

    “他若是肯回頭,憑著一手炮制藥材的手藝,在哪都能混口飯吃。”王寧舀了一勺湯,溫熱的辛香在舌尖散開,“只是這藥行里的良心,得自己找回來。”

    正說著,鄭欽文大步流星地走進院來。他身上的獵裝洗得發白,腰間的獵刀卻擦得 亮,臉上的疤痕在陽光下更顯硬朗。“王藥師,我那幾個在鄰鎮的兄弟,听說你這八角能治寒疝,都托我來買些回去呢。”他將一布袋山貨放在石桌上,“這是今年新采的山菇,給嫂子添個菜。”

    張娜笑著接過來︰“剛熬了豬肚湯,鄭大哥留下來嘗嘗?”鄭欽文也不推辭,拿起桌上的竹凳坐下,看著曬場上的八角,突然感慨道︰“說起來也怪,我打小在山里轉,見慣了這東西,卻不知它有這麼大本事。”王寧遞給他一碗湯︰“草木有靈,就看用的人懂不懂它的性子。這八角性溫,配著生姜能驅寒,配著山楂能開胃,就像人在世上,得找對了搭檔,才能把本事發揮到極致。”

    鄭欽文喝著湯,突然一拍大腿︰“王藥師這話在理!我那些兄弟,常年在山里守著獵戶棚,個個都有胃寒的毛病,我看不如這樣——你教我炮制八角的法子,我在山里開個小藥鋪,專門給他們調理身子,也省得他們跑遠路。”

    王寧眼楮一亮︰“這主意好!只是炮制的火候得拿捏準了,過火則藥性散,欠火則辛味沖。”他起身從屋里拿出一本線裝書,封面上寫著“八角炮制要訣”,字跡是父親當年的手筆,“這里面記著祖輩傳下來的法子,你拿去看,有不懂的隨時來問。”鄭欽文接過書,像捧著寶貝似的,小心翼翼地揣進懷里,眼里的光比獵刀還亮。

    傍晚時分,林婉兒提著個竹籃走進百草堂。她墨色勁裝的腰間掛著個新繡的藥囊,里面裝著剛采的薄荷,與八角的辛香混在一起,清清爽爽。“後山的八角林我去看過了,今年的新苗長得不錯,只是有些地方生了蟲,我撒了些艾草灰,能頂一陣子。”她從籃里拿出幾株草藥,“這是專治八角樹蟲害的,曬干了泡水澆根,比那些烈性藥管用。”

    王寧接過草藥,認出是《本草綱目》里記載的“驅蟲草”,忍不住贊嘆︰“林姑娘對藥材的性子,比我還熟。”林婉兒臉頰微紅︰“小時候跟著師傅在山里住過幾年,學了些皮毛罷了。”王雪湊過來,指著她腰間的藥囊︰“這繡的是八角花吧?真好看!”林婉兒點點頭︰“昨日見張嫂子繡帕子上有這花樣,學著繡的,想著裝藥材能添些清氣。”

    正說著,張陽拿著賬冊走來,臉上的皺紋笑成了花︰“王哥,錢老板那邊捎信來,說咱們的八角在外地藥市賣瘋了,還說要給咱們加提成呢!”王寧接過賬冊,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數字,突然想起父親常說的“藥香飄千里,全憑真本事”,心里暖烘烘的。

    夜里,百草堂的燈亮到很晚。王寧在燈下整理藥材圖譜,張娜在一旁縫補著王雪磨破的藥袋,王雪趴在桌上,一筆一劃地抄錄著八角的藥用配方,張陽則在清點明日要發的貨,算盤打得 啪響。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落在攤開的藥書上,“八角茴香,性溫,味辛,歸脾、腎經,散寒止痛,理氣和胃”這幾行字,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突然,王雪抬起頭︰“哥,你說咱們能不能把八角做成藥膳包,賣給那些城里的飯館?”張娜眼楮一亮︰“這個主意好!我前幾日試著用八角做了鹵料包,隔壁李嬸說味道比城里買的還好呢。”王寧放下筆︰“阿雪這個想法不錯,只是這配方得調得精細些,既要有藥香,又不能蓋過食材本身的味道。”張陽推了推老花鏡︰“我記得老賬本上有個‘五香鹵料方’,用八角配著丁香、桂皮,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幾人越說越興奮,王雪索性找來紙筆,畫出藥膳包的樣子,張娜在一旁補充著用料,王寧則在紙上寫下配方,張陽時不時插一句,提醒哪些藥材要去蒂,哪些要炒香。窗外的月光漸漸西斜,屋里的燈卻像顆啟明星,亮得讓人心里踏實。

    第二日清晨,王雪背著裝滿樣品的包袱,跟著錢多多的伙計上了路。她穿著新做的青布衫,腰間別著個裝著八角的香囊,臨走時回頭望了一眼百草堂,王寧和張娜站在門口,正朝著她揮手。陽光灑在她腳下的石板路上,將影子拉得很長,像條通往遠方的路。

    鄭欽文在山里開的小藥鋪也開張了,王寧特意送去一塊“藥香滿林”的匾額。開業那天,鄰鎮的獵戶們都來了,熱熱鬧鬧地擠滿了小屋。鄭欽文穿著新做的長衫,雖然還有些不習慣,卻認真地給每個人診脈,藥櫃上擺著的八角,散發著醇厚的辛香,與山里的松香混在一起,格外提神。

    林婉兒依舊時常在後山轉悠,只是不再像從前那樣沉默。她會和采藥的村民打招呼,教他們辨認哪些八角該留種,哪些該采摘,腰間的藥囊里,除了草藥,偶爾還會裝些給王雪留的野果。

    而王寧在整理倉庫時,發現了一壇父親當年泡的八角酒。打開泥封,醇厚的酒香混著辛香撲面而來,他舀出一碗,倒進四個杯子里,對著空座位說︰“爹,您看,這青山鎮的八角,越來越有奔頭了。”風從窗縫里鑽進來,吹得燭火輕輕搖晃,像是有人在應和。

    日子一天天過去,青山鎮的八角漸漸出了名。外地藥商來的越來越多,鎮上的藥鋪也多了幾家,只是大家都記得王寧說的“藥行如行醫,治人先治心”,再也沒人敢耍歪門邪道。

    深秋時節,王雪回來了。她曬黑了些,卻比從前沉穩了許多,帶回滿滿一賬本的訂單,還有各地藥市的見聞。“哥,外面的人都說,咱們青山鎮的八角,聞著就帶著股實在勁兒。”她從包袱里拿出個精致的木盒,“這是我在甦州看見的,他們把八角做成了香包,賣得可好了。”

    王寧打開木盒,里面的香包繡著八角花的樣子,辛香混著花香,好聞得很。“阿雪長大了。”他拍拍妹妹的肩膀,眼里的笑意像深秋的陽光,溫暖而明亮。

    張娜端來剛熬好的八角粥,辛香混著米香,漫過整個屋子。林婉兒從外面走進來,手里拿著剛采的八角,鄭欽文也來了,帶來些山里的野味,幾人圍坐在桌前,說說笑笑,窗外的月光灑進來,落在每個人的臉上,像一層溫柔的藥霜。

    又是一年八月,八角成熟的時節。王寧帶著王雪、張陽去後山采摘,鄭欽文和林婉兒早已在樹上系好了紅繩——那是選好的留種八角,要等完全熟透才摘。王雪爬上梯子,伸手摘下一顆飽滿的八角,朝樹下喊道︰“哥,你看這顆,正好八個角!”

    陽光透過枝葉灑下來,落在每個人的臉上。王寧望著滿樹沉甸甸的八角,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這八角啊,要經春寒,過夏雨,才能在秋里結出好果。人也一樣,得經些事,才能把心練得像這八角,外有稜,內有仁。”

    山風吹過,八角葉沙沙作響,像是在應和。遠處傳來孫玉國的吆喝聲︰“新做的八角香包,要不要來一個?”他如今在鎮口擺了個小攤,專賣自己縫制的香包,針腳雖不精致,八角的辛香卻格外醇厚。據說他每日收攤後,都會去後山幫著照看八角苗,沉默地除蟲、澆水,像在彌補什麼。

    林婉兒的藥囊里,除了草藥,偶爾會多幾枚曬干的八角花。她不再總躲在暗處,有時會和王寧一起研究炮制手法,指尖捏著八角果瓣時,眼神專注得像在解讀什麼秘密。王雪說,她繡的八角花越來越好看了,連城里來的繡娘都想討個花樣。

    鄭欽文的山中藥鋪也漸漸有了名氣,不僅獵戶們常來,連山下的村民都願意多走幾里路,就為了他按“八角炮制藥訣”做的藥。他總說︰“這藥香里啊,有王藥師的心意,聞著就踏實。”

    張娜的八角藥膳成了青山鎮的招牌,連路過的商隊都要特意拐進來,喝一碗她炖的八角羊肉湯。她的布裙上總別著朵八角干花,說是王雪特意給她留的,能安神,也能讓藥膳里的辛香更綿長。

    張陽的老花鏡換了副新的,卻還是總趴在藥櫃前,一頁頁翻著那本泛黃的賬冊。他說要把今年的八角收成記下來,等明年王雪回來,讓她看看這一年又多收了多少顆八角,每一顆都藏著青山鎮的日子。

    而王寧,時常會在傍晚時分,搬把竹椅坐在百草堂門口,手里摩挲著顆八角。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和藥鋪的飛檐、晾曬的八角串、遠處的山巒連在一起,像幅浸在辛香里的畫。

    有孩童跑過,指著樹上的八角果問︰“王爺爺,這八個角的果果,真能治病嗎?”

    王寧笑著把孩子拉到身邊,將手里的八角遞過去︰“你聞聞,這香味是不是暖暖的?它啊,能驅散寒氣,也能讓日子變得暖和。就像咱青山鎮的人,心里裝著這份熱乎勁兒,再冷的風雪也不怕。”

    孩童似懂非懂地嗅著,八角的辛香混著晚風吹來的草木氣,在小小的鼻尖縈繞。遠處,孫玉國的香包攤收了攤,他背著空包袱走過,看見王寧時,頓了頓,最終還是低著頭,慢慢走遠了。王寧望著他的背影,輕輕轉動手里的八角,果瓣間的紋路在夕陽下明明滅滅,像在訴說著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說。

    夜色漫上來時,百草堂的燈亮了。橘黃色的光暈透過窗紙,落在門前的石板路上,與遠處山坳里鄭欽文藥鋪的燈光、林婉兒巡山時打的火把,連成一片溫暖的光海。

    山風吹過,滿鎮的八角香又濃了些,像是在說︰這故事,還長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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