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顧廷燁轉過身,眼神變得堅定,“你去一趟漕幫,讓他派最快的快船,去白石潭接曹錦繡和她母親過來。記住,要隱秘,不能讓賀家的老太太察覺。”
石頭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連忙應道︰“小的明白!只是……咱們直接把曹姑娘接來,會不會太顯眼了?徐大人知道了怕是…”
“顯眼才好,我喜歡明蘭,公明是知道的!只要不是對盛家下手,他才不會管這種小事呢!至于賀家那邊,若是他們自己真的無懈可擊,我想搗亂也無從下手!”
顧廷燁走到案前,拿起筆,飛快地寫了一張字條,“你再讓人把這張字條送給曹錦繡的母親,就說賀弘文在汴京要定親了,對象是盛家六姑娘,賀老太太已經拍板,以後曹錦繡想做妾,怕是沒機會了。”
他將字條吹干,遞給石頭,又叮囑道︰“曹姨母那人,小的打听了,最是勢利,又疼女兒,定然不會看著女兒曹錦繡的前程沒了。
她一著急,就會慫恿賀夫人來汴京,到時候賀夫人帶著曹錦繡上門,盛家那邊自然會知道,明蘭……也就不會再願意嫁賀家了。”
石頭接過字條,看著顧廷燁眼底的光,忽然明白自家公子的心思。
看來自家公子是打算攪黃,明蘭和賀弘文的婚事。
他忍不住道︰“公子,您對六姑娘可真是上心,為了她,連殿前司那邊的差事都顧不上了。”
顧廷燁聞言,指尖頓了頓。
他想起上次在澄園跟長柏提起明蘭時的緊張,又想起明蘭當初鑽狗洞送密詔的模樣,心里軟了軟。
“她值得。當初宮變,若不是她冒險送密詔,咱們未必能那麼快平定兗王。
如今她要嫁的人,心里裝著別人,還要納妾,這種夾生飯,她定然咽不下。我不能看著她跳進火坑。”
他頓了頓,又道︰“你速去速回,務必讓曹錦繡她們在一個月內趕到汴京,趕在賀家下聘之前。”
“小的這就去!”石頭揣好字條,躬身行禮,轉身快步走了出去,連水都沒顧上喝一口。
書房里只剩下顧廷燁一人,他拿起案上的兵書,卻再也看不進去。
燭火映著他的臉,時而閃過算計的冷光,時而又露出幾分溫柔。
他想起上次在樊樓門口,明蘭偷偷塞給他一塊桂花糕,說“顧二叔打仗辛苦,吃點甜的”,又想起明蘭繡嫁妝時,丹橘說她繡的鴛鴦“比畫兒還好看”。
“明蘭,”顧廷燁低聲呢喃,手指輕輕摩挲著兵書上的字,“賀弘文給不了你一心一人,我能。這一次,我不會再讓將你讓給別人了。”
與此同時,白石潭賀家老宅里。
曹錦繡的母親曹姨母正拿著顧廷燁派人送來的字條,氣得拍桌子。
“宏哥兒,太不像話了!居然敢瞞著我們定親!還定了盛家的姑娘,那盛家是書香門第,大女兒又嫁了當朝顯貴。
等那盛家六姑娘入了賀家門,到時候錦繡哪里還有機會做妾?”
她身邊的賀母曹氏臉色也不好看,手里的茶杯晃得茶水都灑了出來︰“我早就跟老太太說,先把錦繡的名分定下來,她偏不听,說什麼要等正頭娘子進門!如今倒好,汴京那邊都要下聘了,錦繡怎麼辦?”
“姐姐,你可不能看著錦繡受委屈!”
曹姨母抓住曹氏的手,語氣急切,“咱們得去汴京!趁他們還沒下聘,你跟老太太鬧一鬧,非要讓賀弘文先納了錦繡,不然這婚事就別想成!
我听說汴京有快船,咱們明天就動身,趕在他們定親之前到!”
曹氏看著窗外,想起佷女曹錦繡在西北受的苦,又想起自己多年來的心願。
她咬了咬牙︰“好!就听你的!我這就收拾東西,咱們明天一早就走!就算是跟老太太撕破臉,我也要給錦繡爭個名分!”
夜色漸深,漕幫的快船已經在白石潭的碼頭等著了。
曹錦繡穿著一身素色衣裙,站在船頭,望著汴京的方向,眼里滿是期待。
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去,不僅會攪黃明蘭和賀弘文的婚事,還會讓顧廷燁的算計一步步成真。
而汴京的盛家宅院里,明蘭還在燈下繡著嫁妝。
丹橘拿著一塊剛做好的百蝶穿花帕子,笑著說︰“姑娘,您這帕子繡得真好,賀小公子見了肯定喜歡。”
明蘭抬起頭,臉頰微紅,指尖輕輕踫了踫帕子上的蝴蝶,眼里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她還不知道,一場針對她婚事的風暴,正在江南的水面上,朝著汴京快速襲來。
……
燕國公府
暮色沉沉,燕國公府的書房內燭火通明,徐子建剛處理完案上的軍務,便見侍衛通報韓世忠到訪。
他起身相迎,卻見韓世忠神色凝重,手中還攥著一封封緘嚴密的信函。
“徐大人,此信事關重大,是末將在平叛之時收到的,一直妥善收存的。”
韓世忠上前一步,將信函雙手遞出,沉聲道,“上個月進攻方臘老巢時,末將夜里在書案上發現了這封信,還有一份叛軍布防圖。
布防圖助我軍精準突襲,成功擒獲方臘,可這封信上明確要求,需將密信交予徐大人,我便一直留到今日,親自送來。”
徐子建接過信函,指尖觸到粗糙的信紙,心中泛起一絲疑惑。
他示意韓世忠落座,隨即拆開火漆封口,展開信紙細讀。
信上字跡娟秀卻帶著幾分倉促,落款是“李思思”。
信中寫道,李思思本是濟州岳麓書院副山長李師道之女,後意外被天聖教擄走,推為聖女,又被迫化名李師師潛入汴京刺探情報。
當年在高府赴宴時,她與徐子建意外有了糾葛,事後誕下一子,取名李三。
後來她因不願再為天聖教效力,暗中泄露情報,被聖子方元重傷,無力撫養孩子,只能托付韓世忠,待時機成熟,將孩子送到徐子建身邊。
徐子建看完信,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信紙邊緣,眉頭緊鎖。
信中所言看似荒誕,可他腦海中卻清晰浮現出當年高府後院的那段模糊記憶。
嘉佑6年,他確實有過一個叫李師師的女子,有過一次荒唐。
只是如今突然冒出一個庶長子,讓他一時有些頭疼。
他沉默片刻,抬眼看向韓世忠,語氣嚴肅︰“此事關系重大,你務必守口如瓶,不可向任何人透露半個字。孩子的事,我自有安排。”
“徐大人放心!末將以性命擔保,此事絕不會有第三個人知曉。”
韓世忠起身抱拳,語氣堅定。
徐子建揉了揉腦袋看向韓世忠自己這個未來妹夫,擺了擺手道︰“沒你的事,下去吧。母親說今晚留你吃飯,三妹妹也許久沒見你了。”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待明年國喪結束,你便與三妹妹完婚,也了卻母親一樁心事。”
待韓世忠離去,徐子建立刻傳喚小廝周森,沉聲道︰“你速去查探李三的下落,找到後,送到城外辛娘子衛恕意)的宅子里。
就說這孩子是我托付的,讓她代為撫養,與她身邊的干兒子辛棄疾作伴。切記,路上務必隱秘,不可驚動旁人。”
周森接過指令,不敢耽擱,連忙應了聲“是”,轉身快步離去。
書房內再次恢復寂靜,徐子建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五味雜陳。
這算不算喜當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