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在環的光穿過虛實交織的霧氣時,虛實淵的岩層正滲著實族的石髓,霧靄里浮著虛族的氣絲。
淵如被天地陰陽掰裂的玄玉,南北縱貫著“虛實界”東側是實族的“磐石城”,城牆由千年玄鐵岩砌就,石縫嵌著永不風化的“凝實晶”,石動時,城磚上的石紋會浮出“咚咚”響;西側是虛族的“流霧舍”,舍牆由萬年霧晶堆成,晶面覆著永不凝固的“化虛露”,霧起時,晶壁間的氣紋會泄出“悠悠”聲。兩族的界標是塊半實半虛的“虛實岩”——陽面鑿著實族的石紋,陰面鏤著虛族的霧紋,岩底壓著半片玉璋,一半被實族的石髓凝成玉骨,一半被虛族的霧氣蝕成玉魂,竟在岩縫里生出株“虛實花”,根扎在石縫,瓣浮在霧中,硬生生把裂岩纏成了整體。
吳仙立在虛實岩前時,正逢兩族的“換用期”。
虛實界兩側,實族的石車挨著虛族的霧轎實婦把淬過石髓的“固岩釘”拋給霧畔的虛娘,說“釘在霧舍柱,防塌”;虛男將浸過霧氣的“化虛紗”扔給城前的實漢,說“裹在石車軸,減阻”。但沒人敢踏過岩頂的“虛實線”——前日有個實童撿了片飄到東側的“霧晶屑”,握在掌心,竟引得周身石紋褪成灰白,差點失了族印;虛族的幼崽偷溜到東側拾“凝實砂”,被實族的護城獸追得慌了神,撞塌了磐石城的儲石窖,便傳起“實族性頑,虛族行詭”的話。
“這里的‘斥’,是‘執’的殼。”疑絲的聲音混在石響霧鳴里,“但你看那處‘斷虹橋’。”
吳仙望去,淵中央有座斷橋身,原是兩族合造的“通淵橋”,如今橋欄的玄鐵岩被霧氣蝕得只剩石筋,露著的岩骨上還纏著虛族的霧絲繩;橋板的霧晶被石髓浸得裂成碎塊,縫隙里卡著實族的凝實晶。橋邊,實族的老石匠正對著塊“化實磚”嘆氣——磚是虛族用化虛露浸的,原該耐石壓,可他砌了三日,磚總在虛實線處崩裂,像被無形的錘砸過;對面的霧堆旁,虛族的老霧師正對著張“凝霧網”發愁——網是實族用凝實砂編的,原該抗霧散,可他織了三月,網眼只結出脆紋,像失了黏性的蛛絲。
“這是‘離’的繭。”吳仙走到斷虹橋前,見化實磚的石紋間凝著層干灰——是石匠的“疑”怕越線觸怒虛族,砌磚時總往回收力;凝霧網的霧紋里裹著圈石屑——是霧師的“怨”記著實族曾用石髓堵過流霧舍的霧道,編網時總不敢多摻砂粒。
他指尖的共在環貼著化實磚與凝霧網轉了圈,環光里浮出兩段影一段是石匠的祖父,曾扛著虛族浸的化實磚,築成“擋霧牆”,護住了被濃霧淹埋的虛族幼舍;一段是霧師的祖母,曾用實族編的凝霧網,制成“導霧帆”,引開了襲向磐石城的霧洪,實族用石窖幫虛族儲存了被狂風卷散的霧晶——原來他們的“離”,早被祖輩的“托”纏在一處。
“實懼的不是霧線,是你心里的‘板’;虛怯的不是石界,是你念里的‘飄’。”吳仙對石匠說,又對霧師輕語,“你砌的不是牆,是想讓族人住得安穩的願;他織的不是網,是想讓淵里的家添些護的盼,原是一條心。”
石匠深吸口氣,將化實磚往虛實線外砌——那干灰竟順著石紋的脈絡化了,磚縫對接時凝成堅層,穩穩連成新的橋身;霧師捧著化虛露,往凝霧網的紋路上涂去——那石屑竟隨著網眼的舒展落了,網面張出柔韌的弧度,結出堅韌的霧紋。橋身滲出的石髓,剛好固了網的形;網面散出的霧氣,恰好潤了橋的縫。
斷虹橋的“裂”活了。
月上中脊時,虛實淵的“衡實台”騰起石霧交織的清輝。
台是兩族共築的,東側擺著實族的測石儀,西側放著虛族的探霧盤。實族的石師教虛族少年“辨石術”,說能讓霧轎避開岩礁;虛族的霧師教實族少女“識霧法”,說能讓石車躲過霧沼。有個跛足的實族樂師,正用一曲《磐石吟》換虛族的“輕身霧”——霧能讓他行步輕快,曲能讓虛族的幼崽安睡,各得其所。
但吳仙注意到淵後的“棄物窪”。
窪里堆著些“殘件”有實族鑿裂的廢石磬,虛族嫌它帶著石沉;有虛族吹散的舊霧笛,實族怕它沾著霧虛。可吳仙“覺”到這些殘件里藏著“合”的機緣石磬的厚重能讓霧笛添份“沉”,霧笛的輕靈能讓石磬增份“飄”。
他讓共在環在窪上轉了圈,環光過處,殘件們自己湊到一起廢石磬拼上舊霧笛,石髓順著笛紋滲進去,竟凝成只“虛實鐘”;碎了的霧鈴嵌進石磬的裂縫,鈴音裹著石響,長出塊“測虛碑”——原來“無用”,只是沒找對“相濟”的法。
窪邊的拾荒老丈拿起虛實鐘,鐘身敲之能引霧聚,搖之可令石鳴,還能隨虛實轉換音色,驚得直拍石案。
棄物窪的“廢”活了。
日頭偏西時,虛實淵的“融實坪”騰起石霧交織的靄氣。
坪是兩族共造的,東側架著實族的鍛石爐,西側支著虛族的凝霧灶。實族的石匠教虛族少年“鍛石術”,說能讓霧舍的基石更穩;虛族的霧匠教實族少女“凝霧法”,說能讓石城的窗欞更輕。兩族的族長正為“護淵陣”爭執——實族說該以石牆為基,擋住落岩;虛族說該以霧障為底,避開流石。衡實台上的石紋與霧紋纏成死結,竟把兩族插上去的測石針、探霧尺全絞成了碎末。
“這是‘執’的結。”吳仙走上衡實台,共在環的光漫過台面,死結般的紋路忽然順著石縫舒展開,在東側分劃出“聚石區”,在西側圈出“凝霧帶”,中間留出條“共淵道”——原來台下藏著道貫通東西的虛實暗河,實靠霧化重,虛靠石凝形,本是同源。
他對實族族長說“二十年前你們的石城遭岩崩,是誰用霧氣托起了墜石?”又對虛族首領道“十六年前你們的霧舍被霧洪沖,是誰用石牆擋住了濁霧?”
衡實台忽然震顫,石紋與霧紋在台心匯成個“和”字。有個實族少年摸出塊刻著霧紋的石佩,虛族少女掏出片嵌著石粒的霧玉,佩與玉合在一起,竟發出渾厚的共鳴——那是百年前兩族合制的“通實符”,早被當作廢品埋在淵底。
衡實台下的“戾”消了。
共在環在吳仙掌心轉得輕快,光里映出更遠的影北漠的“生死原”上,生族與死族正隔著生死界對峙,生族的生幡飄著綠意,死族的死旗覆著枯紋——或許,下一站該去那里看看,讓“共在”的暖,也滲進那些被“界”隔了太久的地方。
共在環的光,又亮了些。
喜歡破蒼穹問天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破蒼穹問天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