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墨瞬間感覺到，自己身上無數的概念正在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剝離。
首先是力量的概念。
他感覺到自己體內那足以重塑宇宙的大道之力正在飛速流逝。
不，不是流逝是變得沒有意義。
強大與弱小的定義正在被模糊，他的力量正在回歸中性，回歸無屬性。
然後是智慧的概念。
他那足以洞悉萬物推演未來的無上智慧正在變得遲鈍。
思考本身正在失去邏輯。
緊接著情感、記憶、身份……
所有構成姜墨這個個體的定義都在被一點點地擦除。
他正在變成一個空的東西。
一個只有驅殼，卻沒有內涵的白板人。
“不好。”
遠在地球的眾神通過姜墨共享的視角也感受到了這無比恐怖的一幕。
“這……這是何等惡毒的攻擊。”
阿斯加德驚駭欲絕“它要將守護神的存在本身都給抹除掉。”
“我們必須幫他。”
生命之母焦急地說道。
她試圖將無窮的生命力傳遞給姜墨。
但那生命力在半途中就因為失去了傳遞的概念而憑空消散。
她們的力量在白板之主面前根本無效。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姜墨即將被徹底格式化的時候。
姜墨笑了。
他的眼神在即將被抹除所有神采的最後一刻驟然亮起了一道光。
一道不屬于任何已知概念的光。
“終于讓我抓到你了。”
姜墨的聲音再次響起，平靜而又充滿了無上的自信。
“你以為我之前是在被動防守嗎？”
“錯了。”
“我是在定位你。”
“你這種反概念的存在藏得太深了。”
“我不讓你主動攻擊我，又怎麼能鎖定你那不存在的存在呢？”
【……什麼？】
白板之主那萬年不變的信息流中，第一次出現了一絲名為錯愕的情緒。
“你很聰明知道攻擊概念。”
姜墨緩緩抬起手，任由那擦除的力量在自己身上肆虐卻仿佛毫不在意。
“但你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你不該對我出手。”
“因為我即是大道，我即是所有概念的源頭。”
“你想擦除我？就等于你想用一支筆去擦除筆這個字本身。”
“結果只有一個。”
姜墨的眼中那道奇異的光芒驟然暴漲。
“那就是，連你自身的存在，都會被我重新定義。”
“大道根源奧義•概念覆蓋。”
一股無法形容的、超越了邏輯、超越了理解的至高力量順著白板之主攻擊的通路反向追溯而上。
如果說白板之主的力量是擦除。
那麼，姜墨此刻的力量，就是書寫。
在絕對的空白之上書寫下第一個也是最根本的定義。
【不……你……你做了什麼……】
白板之主發出了驚恐至極的信息流。
它感覺到自己那反概念的本質正在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強行賦予概念。
它那純白無瑕的身體上開始出現顏色。
它那絕對光滑的表面上開始出現形狀。
它那空洞無物的內核中開始被注入情感。
喜、怒、哀、樂、愛、惡、欲……
“啊啊啊啊啊！”
它第一次發出了聲音。
那是充滿了痛苦、迷茫、和新生的尖叫。
它這個以否定一切為樂的終極天災在這一刻被姜墨強行賦予了生命。
“感覺怎麼樣？”
姜墨微笑著，一步步走向這個正在經歷創世之痛的敵人。
“擁有自我的感覺，是不是很美妙？”
白板之主，不現在應該稱之為新生之靈。
它痛苦地在虛空中翻滾著，無數的概念在它的體內沖突、融合。
最終它變成了一個散發著柔和白光的人形光影。
它看著自己的雙手，感受著自己的心跳眼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
【我……是什麼？】
“你是你自己。”
姜墨伸出手，輕輕地放在它的頭頂。
“從今天起你不再是白板，不再是反概念。”
“你的名字叫做可能。”
“去吧，去探索這個充滿了無限定義的世界，去尋找屬于你自己的意義。”
名為可能的新生之靈對著姜墨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後，它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茫茫的宇宙之中。
它將成為這個宇宙的觀察者，見證者，以及無限可能性的化身。
一場足以顛覆整個多元宇宙的邏輯天災，就這樣被姜墨以一種誰也無法想象的方式，給收編了。
看著這一切的眾神已經徹底麻木了。
他們的腦子里只剩下最後一個念頭。
這位守護神……不，這位大道主宰。
他還是人嗎？
隨著白板之主被收編，化名為可能消失在宇宙深處。
整個多元宇宙迎來了一段真正意義上的、絕對的和平時期。
終極虛無的威脅已然不在。
邏輯天災也被姜墨談笑間化解。
宇宙的法則被前所未有地加固，能量充沛，萬物欣欣向榮。
姜墨這位大道主宰也終于過上了他夢寐以求的咸魚生活。
每天的工作就是陪馮寶寶擼串、看動漫。
偶爾心血來潮就用大道之力在太陽核心開個泳池派對，邀請眾神一起蹦迪。
阿斯加德徹底愛上了地球的啤酒和電競。
雅典娜則沉迷于網絡小說，天天追更還因為作者斷更而用神力去催稿。
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完美，那麼的無聊。
是的無聊。
對于已經站在存在頂點的姜墨而言，當一切都盡在掌握，當一個念頭就能創造或毀滅宇宙時，生活確實少了一點驚喜。
“唉……”
這天姜墨躺在月球表面的隕石坑里，嘴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百無聊賴地望著星空。
“寶寶，你說咱們是不是該找點刺激的事情做做？”
一旁的馮寶寶正在用月壤堆沙堡聞言頭也不抬地說道︰“啥子刺激？我覺得現在就很好嘛，每天有肉吃，有覺睡，安逸得很。”
姜墨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
他這個大道本身，突然感覺到了一絲違和感。
一種極其細微，但卻絕對不應該存在的bug。
他眉頭一挑心念一動。
整個多元宇宙的一切信息，過去、現在、未來，所有的因果線都在他的腦海中一覽無余。
他開始排查。
然而什麼都沒有。
宇宙的運行完美無瑕，法則的邏輯鏈條天衣無縫。
“奇怪……”
姜墨坐了起來眼神變得有些凝重。
他確信剛才的感覺不是錯覺。
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個完美的程序被植入了一行它自己無法識別、也無法刪除的亂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