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口區,憲兵司令部對面,大江宅。
“母親今天上午出去逛街,都買了些什麼?”
【大江鴻】一手拿著小碗,一手拿著筷子,把桌上的魚排夾在了自己的米飯上。
大江景子最近這段時間可是瀟灑的很,尤其是在上海這種地方,她不用再去和原本各個家族的貴婦們攀比交際,再加上手里面的零用錢幾乎花不完……
這不簡直就是天堂一般的生活嗎?
難怪帝國要對中國發動戰爭了,早知道上海是個這麼好的地方,她早幾年就過來了,根本就不可能耽擱這麼長的時間。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隨便買了些小玩意,都是不值一提的東西。”
大江景子臉上慢慢浮現出一個微笑,看向自己兒子的目光中滿是欣慰。
他已經決定了,今後就在這里賴著不走了,這麼好的地方還有自己的兒子護著自己,她除非腦子抽了,才回那個空氣里都是死氣的島國守寡。
再說,如果大江貴溪還在的話,她回去倒也沒什麼。
可現在大江貴溪都死球了,不用細想……就能猜到家族里的那些婦道人家見到她之後,會是怎麼樣的陰陽怪氣。
“哦……”
【大江鴻】只是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其實他今天晚上的主要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自己身邊的大江菜子身上。
現在魚餌已經放出去了,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就要看大江菜子的反應了……
“對了,千夏呢?”
在客廳里面掃視了一圈,【大江鴻】忽然有些漫不經心的開口問道。
他這個問題當然是說給大江菜子听得……
果然,大江菜子聞言,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湯匙,解釋道︰
“最近科里面有些事情,不好交給外人打理。
所以……我就把千夏留在辦公室了……
這樣一來的話,也方便我以最快的速度接收到重要的情報。”
在場的這些人都是自己的家人,所以大江菜子也沒有隱瞞,一咕嚕的就把自己讓伊藤千夏做的事情說了個七七八八。
大江景子不懂這麼多,自然是安心的享用著碟子里的生魚片,可【大江鴻】的眸子則是微不可察的動了動。
他已經能夠猜到,大江菜子所說的重要情報和科里的事情……指的應該就是青山社那邊的情況。
看來必須要速戰速決了,要不然誰知道這麼拖拉下去,究竟會出現什麼樣的意外。
嘩啦……
【大江鴻】這邊還思考著,魚餌怎麼還沒見效,客廳里的木質拉門就被人從外面一把拉開了。
只見伊藤千夏瞪大了眼楮,一臉通紅的出現在門口,激動地有些難以自持。
“這是怎麼了……”
他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心里面已經大致知道了讓伊藤千夏這麼激動的原因。
看來那個田七也知道事情的輕重,這才不到半個小時,就已經把消息通知給了自己的上級。
“大人,夫人……”
伊藤千夏快步走進客廳,先是給【大江鴻】兩口子行了個禮,這才低頭俯身……悄悄的在大江菜子耳邊說了些什麼。
“你說的是真的?”
听到伊藤千夏的話,大江菜子的情緒也瞬間不能自已了。
伊藤千夏連忙重重點了點頭,一臉的鄭重︰
“應該八九不離十,森田浩在電文里說,他這次能撞見對方純粹就是一個巧合。
如果這也是被人設計了,那只能說明……青山社從一開始就暴露了。”
伊藤千夏的條理清晰,話語說的也很謹慎。
對于她的這番話,大江菜子直接毫不猶豫的予以否認︰
“絕不可能!
青山社從創立到現在,只進行過幾次零星的情報傳遞,根本就不具備暴露的條件……
起碼目前為止,每一份情報到我手中就不會繼續擴散了。
如果真的暴露,只可能是青山社的內部出了問題……但這個可能太小太小,已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從頭到尾,大江菜子都在為青山社的可靠性提供理論支持。
一邊正吃著飯的【大江鴻】把這一切都收入耳中,忍不住在心里面吐槽起來。
青山社就算是再怎麼可靠,起碼也有一兩百人吧!
你難道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只要有人存在,就會有意外發生……
其實到這里,【大江鴻】已經放下心了。
之前的時候,他還擔心大江菜子通過排除法發現自己,但現在看來……她起碼得排除掉一個連,然後才可能會把懷疑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森田浩還說什麼了?”
這時候,大江菜子明顯已經沒有繼續吃飯的心思了。
她慢慢站起身,活動了下因為跪坐已經發麻的小腿,似乎已經蓄勢待發。
伊藤千夏也看出了這一點,所以她趕緊道︰
“森田浩只說了這麼多,想要得到更多的情報……還需要對目標進行監控。
您也知道,那個人可是所有帝國特工的夢魘,如果這次能把他找出來並消滅,對于我們來說,將得到一次極大的士氣提升。”
“嗯,你說得對,這件事情確實不宜操之過急。”
大江菜子深呼吸幾次,這才沉下臉來,仔細思考起該怎樣進行排兵布陣。
不過她不知道,就在距離她不足二十厘米遠的地方,就存在著一個敵人的“間諜”……
無論再怎麼完美的計劃,只要她說出來,都只會立刻就被泄露給敵人。
“告訴森田浩,我允許他調動我們在法租界的所有行動人員。
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找到那家伙的藏身之地,不能浪費這次寶貴的機會。”
稍稍冷靜下來後,大江菜子便下達了命令。
伊藤千夏听到這里,很快點了點頭。
“夫人您請放心,既然他已經露出了狐狸尾巴,那就說明……我們離他已經不遠了。”
……
此時的法租界,一家鐘表店修理。
因為已經逐漸逼近臘月,市面上的人也越來越少,修理師傅干脆就回到後院,只在前廳掛了一個有拴著繩子的鈴鐺。
此時後院的一間廂房里,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正坐在修表師傅的上首,他們兩個中間,則是擺了一個放著木炭的小火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