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三十多歲的男人忽然之間打了一個噴嚏。
這讓他更加忍不住皺起眉頭,搓了搓正在烤火的手。
“掌櫃的,您這是感冒了?”
一邊說著,修理師傅一邊不由自主的緊了緊身上的棉袍。
“去去去……
這還感什麼冒,再烤下去就該上火了。”
三十多歲的男人沒好氣的擺了擺手,並沒有把這個噴嚏放在心上。
想來,又是那個姓陳的家伙嘀咕自己呢吧……
最近這段時間上賣弄沒有任務,所以他手下的情報網業發展的越來越快。
只不過,計成業一直都知道,日本人對于自己的那種“恨之入骨”的感情……所以他根本不敢亮明自己的身份。
甚至于,他手下絕大多數的特工,都不知道自己就是在為“飛蛾”工作。
也多虧了他這麼謹慎小心的性格,如果換做其他人,早就被日本人從人堆里扣出來,然後點了天燈了!
……
青山飯店地下的酒窖里,一個還穿著飯店前台制服的漂亮服務員慢慢摘下了耳麥,看向就站在自己身邊,一臉焦急的田七。
“組長,大江少佐已經回電了,她讓你盡管放手去做,務必抓住這次機會,找到計成業。”
田七……應該說是森田浩接過了電文,仔細的上下瀏覽一遍,三角眼中的眸子動了動。
“好!
現在開始……我在飯店里坐鎮指揮,隨時準備接收前方的消息。
你立刻去布朗銀行,讓他們明天一早……不,現在就開始調查向陽路二十七號。
三個小時之內,我需要知道這些人的全部底細。”
得到了大江菜子的首肯,森田浩沒有再敢耽擱,立刻就開始執行了自己一早就想好的計劃。
恐怕任誰也想不到,青山社的主體並不是青山飯店。
甚至在飯店內,一共只有七八個人屬于這個神秘組織。
而日本間諜真正的“大本營”,其實是幾條街外一家並不怎麼顯眼的法國銀行。
為了更好地融入租界之中,大江菜子還專門找來一個一個法國人做法人,這麼一來……只要不是對銀行特別了解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察覺得到任何異常。
而對銀行了解的人,也基本上都是青山社一早就布下的暗子……
得到了田七的命令,女服務員立刻就起身離開了酒窖,並且一路出了飯店,朝著布朗銀行所在的方向而去。
當初在成立青山社的時候,大江菜子就只給青山社留下了一部電台,用于關鍵時刻秘密聯系。
至于說同樣都在法租界內,只隔了幾條街道的兩個據點之間還要多增加一部電台,這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
電台這個東西價格昂貴是一方面,培養出專業的發報員,制作加密密碼本也都是浩大的工程。
她哪里會預料到,這樣看起來再合理不過的決定,會成為敵人的重要突破口……
……
這時候【陳恩書】等人都已經回了各自的位置,準備休息了。
能夠俯瞰青山飯店的高樓上,只剩下了崔明成一個人,還兢兢業業的站在窗前。
見到那個穿著職業制服的女服務員走出,崔明成的敏感神經立刻被觸動。
“讓下面的人跟上去……
看看這個娘們究竟要去哪兒!”
崔明成的眼楮一眯,便下達了命令。
他有預感,自己距離青山社的老巢已經不遠了。
之前的兩天,他們已經扮作客人前往青山飯店內進行了簡單的探索,只不過遺憾的是,最後並沒有得到什麼讓人滿意的結果。
能夠確定的一點,青山飯店內也許有日本人的間諜,但是……他們的人數絕對沒有多到控制整個飯店的運作。
如此一來,事情就明朗了很多,除了青山飯店之外,日本人還存在著另外一個據點,而那個據點……才是真正的青山社的大本營。
現在這時候,已經能夠確定的日本間諜,就是青山飯店的經理田七。
既然如此的話,和田七走得很近的人員,也就全都被無限放大了嫌疑……
……
“是,隊長!”
听到崔明成下達的命令,一個值守在酒店房間里的行動人員立刻動了起來。
只見後者從桌上拿起一只手電筒,並在手電筒的燈罩上蒙上紅布。
做完這一切,他來到了窗邊,按動了手電筒上的按鈕,對著窗下的人群閃了三下。
不一會兒,就見窗下的街道里,也傳來了不起眼的紅光,紅光飛快閃爍著,沒多久又消失不見。
這是崔明成和樓下的行動人員一早定下的暗號,畢竟他現在可是站在十樓。
再加上上海的街道狹窄,只能勉強同時通行兩輛汽車……
所以,除了有心之人,幾乎不會有人什麼閑的沒事干了,使勁仰著脖子去看腦袋頂上發生了什麼。
做完這一切,那行動人員把手電筒放回了桌面上︰
“隊長,要不然的話,我們干脆就來個摟草打兔子,直接把這個田七綁了……
只要對他動用重刑,我就不相信,撬不開這家伙的嘴。”
崔明成只是輕哼了一聲,連頭也沒回︰
“你小子還是太天真了。
我當然也知道這小子熬不過刑訊,但是日本人也不是傻子。
你信不信,他只要一消失,用不了一個小時……小鬼子就能跑的一個也不剩。
和日本人比起來,我們的情報體系和還是不夠完善和正規啊!”
崔明成說到這里,忍不住嘆了口氣。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次的行動到底會不會有成果,不過他知道……襄陽路那邊的誘餌最多只能堅持三天時間,超過了三天,他就只能真的孤注一擲了。
但願日本人听到了飛蛾這個名字,真的能夠沉不住氣。
現在正是雙方比拼耐力的時候,只不過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誰先動……誰就失去了先機,並且向著萬劫不復的方向更進一步。
……
鈴鈴鈴……
十分鐘後,酒店房間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布朗銀行!”
“你進去了嗎?”
“沒有,我一直都在外面……”
听到這里,崔明成搓了搓手,肉眼可見的翹起嘴角。
他從床底拿出一個行李箱,把望遠鏡和手電筒放進了箱子里,然後才戴上一只碩大的墨鏡,在腦袋上蓋上一頂禮帽。
“好了,我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