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煙抱歉的說，“喬薇姐，動態的b超圖，或者在檢查的時候，是可以看到的，這種特別截出來的圖，是沒有辦法判斷的。”
“好吧。”喬薇嘆了一聲。
“你堅持的話，李老師肯定會說的。”
“我不想從他那里知道了。”喬薇冷哼了一聲。
秦煙感覺這種場景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也是，問他的時候不說，後面再彌補也沒用，不用理他的。”
喬薇終于找到了和自己站在同一戰線上的人。
“嗯。”
喬薇站了起來，“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沒事的，現在不忙，你現在懷著孕，一個人去別的地方我也不放心，要不等一會下班了，我陪你一塊走。”
“不用了，現在的月份還沒有那麼大，沒事的。”
秦煙堅決不同意。
而這個時候，李銘也趕了過來。
喬薇看到他，和秦煙說，“讓李銘陪著我就行了。”
“好。”
秦煙看著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
出了秦煙的視線，喬薇就和李銘分開了。
李銘追上她。
喬薇率先說，“你不用告訴我了，我不想知道。”
李銘︰“……”
“你是怎麼找到這里來的？”喬薇眉頭緊蹙。
“你在這里也沒什麼認識的朋友，除了秦煙這里，我想不到別的地方。”
喬薇也就沒有想別的了，但還是不肯和他說什麼。
李銘也沒哄人的經驗，嘗試著說，“這是b超單，你要不要看？”
“不用。”
“那你要不要去吃飯？”
“不吃。”
李銘頭一次覺得哄人也是一個技術活。
……
入夜的陳家老宅燈火通明。
客廳里，陳明哲在逗蘭溪玩，秦煙托著下巴，看向樓梯口。
陳明哲逗完了蘭溪，伸過來腦袋說，“就今天晚上我爸媽那個臉色，一時半會不會結束的。”
“到底是什麼事啊？”
在飯桌上，周傾蓉的臉色就很不好看，吃過飯後，三個人就去書房談事了。
陳明哲的臉上也多了一絲凝重，“應該是外公的病。”
“雖然幾年前動過手術了，你們當醫生的應該知道，年紀越大，各種器官衰老的癥狀就很明顯，冬天對老人來說，本來就是一個難以熬過的季節。”
“我媽想把他接回來，直接住在醫院，這樣萬一有什麼事，還能及時發現。”
“姨母她們應該也都勸過了，但是外公不願意，我媽就想讓我哥和梁表哥再去一趟。”
說著，梁元榮就過來了。
“哥，你來了。”
“嗯。”
蘭溪看到他，“大伯伯好。”
“你好，蘭溪。”
梁元榮捏了捏他胖乎乎的小臉。
“宗生呢？”
秦煙說，“先生還在書房呢。”
梁元榮笑看著秦煙和明哲，“你們也不要想太多，就讓它順其自然吧。”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外公不願意回來？”秦煙坐在沙發里，嘆了一聲。
梁元榮解釋，“原因有很多，說出來，可能我們也無法理解。”
陳明哲好奇不已，“元榮哥，你給我們講講以前的事情唄？”
“你們怎麼不自己問他？”
“我哥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想說的事情，誰敢問他。”
梁元榮問，“煙煙呢？”
秦煙搖了搖腦袋，“先生也很少說，但是在先生的心中，肯定是把外公看得很重的。”
“他剛接手公司那段時間，正是公司面臨困境的時候，和家里的關系也不好。”梁元榮回憶起那個時候，說，“聰明也不意味著有通天本事，各種人脈關系也沒有疏通，有好幾次都是老爺子出面，雪中送炭的情意總是難得的。”
還有別的，梁元榮沒有說。
周傾蓉剛嫁進來時，華雯不甘心陳老爺子背信棄義，曾多次來陳家鬧，周傾蓉也是年輕氣盛，現任前任見面，哪能安生呢。
而陳宗生的處境就很尷尬。
不管是出于補償心理，還是周老不想讓陳宗生對自己的女兒心生記恨，他幾次親自上門找女婿說和，甚至因此而招致了女兒的不滿。
事實證明，周老並沒有看走眼，陳宗生雖是半路改道，沒過多長時間，他就在商場混的如魚得水。
而周家，周老不主事後，兩個兒子資質平庸，實在沒有經商的頭腦，周家走下坡路是必然。
時至今日，周家的其他人不管怎麼樣。
至少周老爺子也是善因結了善果吧。
陳明哲摸著下巴，“我哥大學的時候就接手公司了，在此之前壓根就沒有接觸過這方面的事情，合著管理公司是自學成才啊，我一直覺得我哥牛逼，沒想到是那麼牛逼。”
秦煙補充，“還讀了研。”
大學期間都沒有時間上課，各種出差，結果還是醫學本碩連讀的，後面又轉向金融。
梁元榮笑著道，“不說了，我們也該去了。”
陳宗生和陳老爺子從樓上下來。
陳老爺子說，“元榮啊，你和宗生現在就去一趟吧，你媽和你姨母都念著，如果能接人回來，她們也能放心。”
“您放心。”
梁元榮知道陳宗生肯定要和秦煙說話的，就先出門，去外面等待。
陳明哲從沙發那里起身，著急忙慌的推著陳老爺子離開。
陳老爺子年紀也不小了，哪能走這麼快。
陳明哲說，“我哥和我嫂子說話呢，你待在那里干什麼？”
陳老爺子沒好氣說，“這是我家，我家我還不能待了。”
“能待能待，我這不是帶你散散步嗎。”
陳老爺子氣的恨不得暈過去。
客廳里。
陳宗生走向母子兩個，“我已經和老林說了，讓他過來接你們，回去後要按時休息，知道嗎。”
“嗯。”一大一小點點頭。
陳宗生笑了笑，將小姑娘攬到懷里，“別擔心，我明天就回來了。”
秦煙環著他的腰，“先生，外公也肯定會沒事的。”
“會的。”
等老林的車過來，將母子兩個送上車，梁元榮和陳宗生才出發。
梁元榮開車，開出陳家之後，梁元榮遞煙給他。
陳宗生接了過去，抽出來一根，點燃了，灰青色的煙氣慢慢升了上來。
梁元榮咬著煙蒂，“你覺得老人家會回來嗎？”
陳宗生吐了一口煙霧，“不好說。”
取下煙，他彈了彈煙灰。
“老爺子是看得開的，他不畏懼那個終點，他也和我說過，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不必怎麼樣辦，只是真到了這時候，都想再留一留他。”
梁元榮沉聲說，“確實沒有辦法了，那就只能盡人事，听天命，但是如今，並沒有到那個程度……”
他在壓著自己的情緒，時時督促、耳提面命讓他們成家立業的老人家，在他們各自成家後，開始變得話少，變得更加年邁，而他們卻沒有辦法，這才是最令人心情復雜的。
“元榮，我們看的是化驗報告，是冷冰冰的檢測指標，而真正在生活的是他自己。”
良久，陳宗生才說這麼一句。
梁元榮沉默著。
回想周老的前半生，他處于韓家的鼎盛時期，而自他之後，兩個兒子不成器，孫子輩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對于這樣的情況，周老只是恨鐵不成鋼，但是在其內心深處，是不是也有有心無力的悲痛，漸漸形成心病。
“我明白你的意思。”梁元榮冷靜下來，“但我知道，你比我們更想讓他好好活著，人從來沒有辦法做一個兩全其美的選擇，既要讓他順應心意，又讓他好好的活著，宗生，這個選擇背後的沉重，也不該你來扛。”
從目前來看，周老爺子生活在遠離港城的地方，對周家的其他人，眼不見心不煩，他能過得舒心，但是，醫療條件沒有辦法保證；而他回到港城，可以最大可能的在緊急情況下提供救治，但是，在港城，就不可避免的見到周家的後輩，想到周家敗落的事，加重他的心病。
無論做哪一個選擇，似乎都不是那麼的順心。
陳宗生沒再說話。
幾個小時後，抵達周老的住處。
管家迎他們進來。
“周老已經睡著了，要不我去喊一喊他？”
“不用了。”梁元榮說，“我們也沒有急事。”
老管家點點頭，“那我先讓讓人給你們煮點酒，做幾道菜，也能去去寒。”
“好。”
老管家趕緊去喊人，又是做飯，又是打掃房間。
陳宗生讓人不用打掃房間了。
“天亮還早呢，哪能不睡，若是老爺子知道了，怕是要說我了。”老管家笑呵呵的說，“房間是定期打掃過的，只不過是各添上一床被子罷了，不礙事的。”
既然如此，陳宗生也就沒有再攔著了。
隨著一道一道菜端上來，梁元榮笑著說，“看樣子這是早知道我們要過來。”
老管家緩緩道，“下午老爺子還和大小姐通著電話呢，估計是在電話里說了，老爺子就讓我準備著了。”
“外公到底是怎麼想的？”梁元榮說，“我們的意思很清楚，他的想法我們也尊重，但是如果只是因為周家……”
“元榮。”陳宗生及時制止他後面的話。
梁元榮端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重重放下。
老管家嘆氣道，“老爺子不是為了兒子就不顧女兒的念想從而不顧自己的身體，他是愧疚，上次蘭溪小少爺過來，明明還那麼小，就那麼懂事，一口一個曾外祖的叫著，老爺子看著他，又想到了他還沒有出生時候的事，小少爺差一點就……所以他是愧疚，另外，也是怕回去了，周家的其他人再幾次三番的找上門來，給你們添亂。”
“周家那邊我會攔著。”梁元榮說，“祖孫之間，從來就沒有添亂一說，至于老爺子擔心的另外一件事，不論是宗生，還是煙煙，蘭溪，他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親人之間，不就是互相幫忙嗎，老爺子這麼想，才是真拿人當外人。”
“可沒有……”老管家擺擺手。
梁元榮道，“有沒有不是說的，而是根據做的事情，他本人就在這里，可以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陳宗生對老管家說，“我明日再和外公談一談，你先去休息吧。”
老管家哎了一聲。
梁元榮喝了一口酒，“我先去睡覺了。”
“嗯。”
……
周老爺子出現在客廳，看著陳宗生的背影。
“宗生啊，陪我走走吧。”
陳宗生轉過身來，“好。”
清晨，外面的地面上鋪著一層厚厚的白霜，連空氣都像是刀子一般。
陳宗生和周老爺子並排走著。
“昨天你們來的時候快十二點了吧。”
“十一點左右。”
周老爺子點頭，說了，“方才管家把你們的意思告訴我了。”
“元榮沒有逼您的意思，”
昨晚的話，大概也已經轉達給了老人家。
周老爺子笑了笑，“其實他說得對，但，人的想法有時候就像打擰的繩子。”
老人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我收拾收拾，再過去。”
陳宗生說，“是請您過去住的，住處還能不安排好？”
周老爺子笑了起來，“行行行，我跟你們回去。”
一陣風吹過來，周老爺子咳嗽兩聲。
出來走的遠了，陳宗生說，“往回走吧。”
“不用。”周老爺子慢慢道，“回去也是坐著，還不如走走。”
陳宗生點頭。
“元榮有火氣。”周老爺子慢慢的走，“唉，你們性格不同，我知道，你心里也氣我，但是你又比元榮多想一層，總想著順我心意，所以這火就壓著發不出來，你啊，就是考慮的太多了。”
“今天可不是，元榮唱的是黑臉，又讓您改變了主意，我哪有什麼氣。”
“行，話都是你們兄弟兩個說的。”
周老爺子哈哈大笑。
早飯是梁元榮和陳宗生陪著周老爺子一起吃的，誰也沒提昨晚的事情，只說往後的安排。
……
不遠處是親人見面的熱鬧場面。
而車邊，只有一家三口在。
蘭溪提著貓書包，正在一點點把里面的貓貓放出來。
陳宗生低下頭，看著自從過來一句話也沒有說過的小姑娘。
秦煙伸出穿的厚厚的胳膊抱著他，“先生，不和他們說話也沒事的，我陪你說話。”
“……”陳宗生失笑，隔著帽子拍了拍她的腦袋，“那你怎麼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