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過後,玉縈沒再出過門,只安心在家備嫁。
到了二月二十五那日,已是乍暖還寒,天空雲氣疏薄,春陽明淨如妝。
玉縈趕在天亮之前就起了身,由丁聞昔親自為她梳妝。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子孫滿堂……”
听著娘口中的吉祥話,玉縈抿唇看著妝鏡里的自己,眸中盡是柔情婉致。
不只是她的鳳冠,連身上的嫁衣都是都是丁聞昔一針一線繡出來。
雖說裙擺上的紋樣不比外頭繡娘的手藝精致,但剪裁合適,襯得玉縈身姿修長,明艷端方。
玉縈穿戴齊整後,提著裙擺在鏡子前轉了一圈,回頭看向丁聞昔時,發現她眸中已經含了眼淚。
“娘不用傷心,女兒又不是遠嫁,往後咱們還住在一起,日日都能見面的。”
“我不是傷心。”
與其說是舍不得嫁女兒,丁聞昔更多的是為女兒開心。
當初她從懸崖墜落,昏迷不醒,玉縈變賣家產帶她進京求醫,最後賣身到侯府為奴。
如今,玉縈治好了她的病,又覓得如意郎君,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縈縈,你有了好歸宿,娘是為你高興。”
新郎官還沒登門迎娶,自是得克制一下情緒。
屋外的鼓樂聲從遠到近地傳進屋里,溫槊在外敲了敲門。
“迎親隊伍到了。”
玉縈原想著一切從簡,但裴拓說六禮省了那麼多,迎親拜堂自是不能再省,一定要操持儀式。
“我先出去了。”丁聞昔說著便出了門。
溫槊推門進來,看著一襲大紅嫁衣的玉縈,微微有些出神。
“好看嗎?”玉縈滿目歡喜。
“好看。”
溫槊走上前拿起桌上的花扇,遞到她手上。
等著玉縈以花扇遮面,這才牽著她的手往外走去。
“當心門檻。”
正屋里,盛裝打扮的丁聞昔端坐在主位上,而裴拓站在屋子當中,平常的素淡衣衫換成了鮮紅的喜服,俊逸的眉宇間滿是歡喜。
見溫槊將玉縈牽了出來,裴拓稍稍朝旁邊挪了一步,從溫槊手中接過玉縈的手,領著她一起向丁聞昔敬茶辭行。
丁聞昔當然是喜歡這門親事的,到了此刻亦是喜極而泣。
飲過茶後,丁聞昔對兩人殷切叮嚀。
玉縈先前還勸 娘親不必傷心,听著這些話,自己的眼角亦漸漸溫熱。
一旁的裴拓察覺到玉縈的傷心,悄悄捏了捏她的手指。
感受到他指尖傳遞過來的溫度,玉縈心中稍安。
旁邊的喜娘笑道︰“吉時已至,新娘子該上花轎了。”
裴拓扶著玉縈起身,牽著她往外走去,屋外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街坊鄰居。
陪同裴拓前來迎親的盧成、盧杰等人正在向他們發喜糖和喜餅。
在眾人的恭賀聲中,裴拓將玉縈送入花轎。
“起轎——”
喜娘一句吆喝,鑼鼓笙簫齊鳴。
裴拓翻身上馬,後身後跟著玉縈的花轎和鼓樂班子,他的手下和府衛則走在迎親隊伍的兩旁,避免有人沖撞。
溫槊則與喜娘一道跟在玉縈的花轎旁邊。
路邊有吃著喜餅的婦人好奇地問︰“這新郎官也太俊俏了些,看起來還是做官的。”
“我剛才跟他的手下打听了一下,這是咱們西蜀行省新來的按察使裴拓裴大人。”
“裴大人那可厲害了,是陛下欽點的狀元郎。”
“他怎麼從咱們這條街娶妻了?那一家人平常都不怎麼出門,不顯不漏水的,居然出了位官太太。”
“听說是從南洋回來的,興許跟裴大人是舊識吧。”
“新娘子出來的時候拿扇子遮了臉,不過看著身段一定是個大美人。”
“那是自然,要不然裴大人能瞧上嗎?”
迎親隊伍走的是與來時不同的路,取“不走回頭路”的寓意,一路吹吹打打,熱鬧喧嘩。
兩邊圍觀的百姓瞧見馬背上姿儀出眾的新郎官,亦是紛紛贊嘆。
玉縈端坐在花轎之中,听著外頭的喧嘩聲,輕輕呼了一口氣。
她將喜扇擱在一旁,從身上拿出一塊羊脂玉佩。
那是裴拓送給他的定情信物,上頭刻著“白首同心”四個字,字跡勁秀,是工匠依著他的筆跡鐫刻上去的。
過了今日,她便是裴拓明媒正娶的妻子宋玉。
她信得過裴拓的真心,往後他們一定能夫妻和睦,白首同心。
想到今晚的洞房花燭夜,玉縈不禁有些臉紅,將手中的玉佩攥得更緊了。
“阿槊,還有多久到?”
轎子外的溫槊回道︰“轉過前頭的街角,便是裴府了。怎麼,你餓了?”
昨日丁聞昔特意讓溫槊去街上買了些糕點回來,說是成親這一日會很勞累,讓他帶在身上,等玉縈餓了,就拿給她墊墊肚子。
“我不餓。”
“那你想喝水嗎?”溫槊也帶了水壺。
听到溫槊關切的話語,玉縈怦怦直跳的心總算平復了些。
“我沒事,就是想跟人說幾句話。”
眼看著迎親隊伍快要到達裴府,轎子猛然一頓,玉縈一不留神往旁邊一倒,眼看著要撞到轎壁,她本能地抬手護住腦袋,只是手中的玉佩滑落了下去。
“玉縈,你沒事吧?”溫槊頓時緊張地挑起花轎側邊的流甦簾。
“我還好,沒撞到。”玉縈本以為是轎夫腳滑了,誰知連一直吹打的鼓樂聲也停了下來,頓時感覺有些奇怪,“出什麼事了?”
見溫槊定定看著前方,玉縈愈發緊張,只听得喜娘嘀咕的聲音︰“今兒不是黃道吉日嘛,怎麼還有人當街攔轎?”
攔轎是很不吉利的事,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則一般人是不會沖撞迎親隊伍的。
喜娘踮起腳朝前看去,只見正前方有十余騎黑衣人擋在迎親隊伍的前頭,生生阻攔了去路。
為首的一個人穿著玄色錦袍,身姿挺拔,眉目冷峻,正沉沉地盯著他們。
即便隔得尚遠,喜娘亦感覺到他身上帶著一股殺氣,冷得讓人害怕。
“那些是什麼人啊,感覺一副要殺人的樣子……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居然接了這種棘手的活兒。”
听著喜娘的嘀咕,花轎內的玉縈心情猛地往下一沉。
在她再次開口詢問之前,溫槊緩緩轉過頭。
“玉縈,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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