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是甦小純命人再買了頭羊羔回來,才避免了這場燒烤引發的大戰。
吃飽喝足後,慶修和李二搬了躺椅過來,一個大唐皇帝,一個大唐慶國公,毫無形象地窩在躺椅里,一邊嘮嗑,一邊啜飲幾口美酒。
“等第一條鐵路鋪好後,朕要親自坐第一趟。”
酒太烈,李二只敢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他長嘆道︰“那日你跟我說了鐵路和蒸汽火車後,朕夢見了四條鐵路貫通大唐東南西北的景象。”
“朕的旨意,從長安發出,乘坐火車,不足一日就到了八百里開外的地方,連軍隊也能日行千里。”
夢醒的時候,李二還躺床上回味了許久。
慶修笑了,“您夢得太保守了,不要說四條鐵路,以後的大唐,至少要建四十條鐵路。”
四條鐵路算什麼,後世的鐵路貫通全國,織成一張密密麻麻的鐵路網,那才叫壯觀。
李二嗤了他一聲,沒放在心上,全當慶修喝醉了,在說醉話。
四十條鐵路?怎麼可能。他駕崩前,能見到四條貫通大唐東南西北的鐵路,就滿足了。
慶修搖搖頭,沒見識真可怕。
兩人從煤炭嘮嗑到朝堂,又從朝堂嘮嗑到邊境,最後李二推了推慶修胳膊。
“第二批準備金運去西域了,第三批也準備好了,但是西域這情況,真砸兩千萬兩下去,日後白銀跟不上的話,那些外商怕是不會繼續買賬。”
李二皺眉問︰“你之後有何打算?”
總不能一直用銀子砸,這樣的話,早晚會出問題不說,銀子也全便宜那些胡人了。
慶修透露了點自己的計劃,“您覺得他們需要煤炭嗎?”
李二被慶修燻陶了這麼久,聞言頓時明白這小子想干什麼了。
他拍著椅子扶手,朗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好主意!那些胡人饞我們大唐的煤炭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如果用大唐紙幣能直接買到煤炭,他們定會上趕著兌換紙幣!”
到時候,不是他們用紙幣來換白銀,而是他們拿白銀,求著兌換紙幣了!
只要他們想買煤炭,就必須用大唐紙幣,用不了多久,上到達官顯貴,在大唐與西域、塞北來往走商的商人,下到販夫走卒,就會習慣用紙幣做買賣。
而關中煤炭開采出來後,大唐煤炭充足,有足夠的煤炭運往域外。
但是這個辦法並非沒有缺陷,李二不免有些憂慮。
“他們煤炭充足了,會不會冶煉更多鋼鐵,打造更多武器?時間久了,以後煤礦產量降低的話,我們自己會不會不夠煤炭用?”
這個問題,慶修早想到解決辦法了。
煤礦不是用之不盡的東西,一味地往外流自然不行,所以大唐向外運的煤炭,實質是一個引子。
“等他們依賴上大唐的煤炭後,他們朝廷便會坐不住了。他們會想知道大唐哪來這麼多煤炭,然後就會知道,大唐可以開采埋在地底深處的煤炭。”
慶修舒舒服服地抿了口酒,咧嘴笑道︰“這時候我們再遞橄欖枝過去,表示可以幫他們開采,但是分一部分給大唐。”
“這部分煤炭,我們可以運回來自己用,也可以賣給他們。”
他們只需要出技術,就能從各國手里拿到源源不斷的煤炭,賺到無數的銀子。
果然,技術是第一生產力,偉人誠不欺我!
李二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喝了口酒,咂了咂嘴,這不是相當于掏走別人口袋里的一半銀子,而自己一分錢都沒花嗎?
他真心實意地感慨︰“慶國公不愧是奸商。”
慶修義正言辭地糾正︰“什麼奸商,這叫幫扶!沒有我們,他們連一半的煤炭也開采不出來!”
……
開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處理關外開采出來的煤炭。
慶修錢給得大方,民夫們干活也盡心盡力,一個冬天開采出來的煤炭,已經勉強能支撐關中所需了。
加上開春的時候,遼東、雲中和朔方,運了最後一批煤炭過來,專門備著應急。
關中徹底擺脫了對關外煤炭的依賴,關外的煤炭也可以發揮別的用途了。
因為此事關乎到大唐紙幣能不能在外真正流通起來,以及大唐後續能不能依靠貨幣的地位,把控各國的經濟命脈,所以慶修打算親自走一趟,以免有疏漏。
而且阿拉伯正值內戰,哪怕他們想要橫插一腳進來,也是有心無力,甚至還要擔心大唐趁機對他們動手。
這種大好機會,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
新春那日,李二被慶修說得心癢難耐,所以慶修提出要去雲中走一趟時,他大手一揮同意了。
說是去雲中,實則慶修打算雲中、朔方都走一趟。
雲中和朔方臨近塞北和西域,將煤炭運去塞北、西域甚至阿拉伯進行交易的話,雲中和朔方是最方便的。
上次慶修在雲中鎮發現了大量煤礦,那些煤礦全部開采出來,足夠往外售賣上千年了。
雲中鎮恰好在雲中邊緣,接近朔方的地方。
慶修要去雲中,最為不舍的就是府中的女眷。他特意空了七八日時間出來,專心在府里陪她們。
臨行當日,甦小純牽著慶如鳶,和一眾女眷送慶修送到城門外。
“雖然夫君你很厲害,但是出門在外萬事要小心,要早點回家。”
眾女絮絮叨叨,听得慶修笑罵了幾聲,說她們�@攏 撬 匆艙咀挪歡 人 切踹鍛炅嗽僮摺 br />
慶如鳶不舍地扯著慶修袖子,“爹,你這次去漠南不用打仗,能不能帶上鳶兒?”
慶修掐著女兒的咯吱窩將人抱了起來,他知道慶如鳶早就想跟他去西域和漠南那邊了。
可慶如鳶太小,一路長途跋涉,還要吃沙子。
“不行,”他看著慶如鳶瞬間垮下的小臉,給她保證道︰“等你再長大幾歲,我就帶你去一趟大唐邊境,去哪里由你自己挑。”
“真的!?”
慶修點頭,反正是幾年後的事,幾年後再說。
慶如鳶一下子高興起來,狠狠地親了她爹一口,跳下來後,還蹦蹦跳跳地跟慶修揮手道別,哪里還有剛剛的沮喪。
變臉速度之快,讓慶修懷疑這丫頭剛剛是不是故意的。
……
慶修和運白銀前往西域的車隊一起出發,他們在漠南分開。慶修一行人前往雲中,車隊轉頭去西域,唐儉和薛仁貴他們駐扎的地方。
這一趟,慶修不僅帶了家將,還帶了數名工匠和慶豐商會的二把手朱亮。
他印象中,雲中朔方一帶還有不少深層礦脈,日後開采這些深層礦脈少不了蒸汽機。
何況他要讓大唐工業化,蒸汽機這種工業化的關鍵,就要讓大唐各地都逐步建造起來。
總不能以後的蒸汽機,全部從長安運去各地吧?運輸艱難,成本也高,著實沒必要。
至于將商會的人帶來……
雖然以前也有煤炭賣往外國的情況,但是不成規模不說,還有不少是走私的。
慶修打算建一個煤炭的行會,一來可以規範市場,二來能掌控煤炭的運輸售賣情況。
所以他從慶豐商會挑了個自己人過去負責。
朱亮長得一臉純良,不認識的人怕是想不到他是做生意的,據說他不僅做生意心黑手狠,那張嘴還特別能說。
煤炭行會要應付大唐的煤商,還有與各國商人,甚至朝廷打交道,不夠心黑手狠,便容易被欺負,嘴不夠利,就應付不了這些人。
慶修一听商會里的人對朱亮的評價,立馬決定選他去雲中。
他抵達雲中,也就是雲州時,城門口熙熙攘攘的擠滿了人。
慶修初時以為今天是雲州什麼大日子,所以城門口這麼熱鬧。然而他定楮一看,發現擠在城門口的人,各個錦衣華裳,部分還穿著官服。
“慶國公!慶國公來了!”
城門口的人蜂擁而上,將慶修嚇了一跳。
這群人像見到肉骨頭的狗似的,爭先恐後上前介紹自己。慶修甚至在里面看見了呂慶天和契丹酋長李懷忠。
雲中都護來晚了點,被這群人堵在後面,擠也擠不進去,怒喝道︰“一個個在這里干嘛呢!”
“慶國公一路風塵僕僕,還要吃飯洗漱歇息,還不趕緊讓開,堵在這里想干什麼!?”
眾人聞言,連忙向兩側讓開,留了條路出來。
雲中都護冷哼了聲,整理了下衣冠,然後堆滿笑容地上前迎接慶修,哪里有方才呵斥其他人的樣子。
“慶國公舟車勞頓,肯定累了吧?下官準備了接風宴,就等慶國公了。”
慶修沒刻意隱藏行蹤,他們知曉他今日抵達雲州不出奇,但他真沒想到,這群人會這麼熱情。
在城門迎接的人里,有商賈,有各部落酋長,有當地官員,稍微有點身份的人,全在這里了。
其實不怪他們這麼熱情。
雲中雖說是慶修封地,但是離長安遠啊,慶修大部分時候在長安,來雲中的次數屈指可數。
上次慶國公來一趟雲中,發現了大量煤礦,整個雲中的商賈百姓跟著受益,雲中發展好了,當地官員的政績也好看。
所以一听說慶修要來,各個都想在慶修面前露臉。
慶修擺擺手道︰“直接去接風宴吧。”不然還不知道要在這里被堵多久。
進城時,慶修覺得自己仿佛成了什麼珍稀動物,沿街都有百姓張望,他懷里甚至被扔了香囊和帕子。
朱亮膽子大,調侃道︰“慶國公,有沒有看中哪位美嬌娘?”
慶修听了,笑罵道︰“被夫人們知道你攛掇我收美嬌娘,你當心回去後被收拾。”
“哈哈哈哈!”朱亮笑道︰“夫人們要收拾,那先收拾的也是您。”
朱亮有多心黑手狠,慶修還沒見識到,倒是先見識到他這嘴有多缺德了。
開完玩笑,朱亮余光瞥見追在一群商賈後面的呂慶天。
呂慶天郁悶極了,回雲州後,他忙上忙下地整合雲中的煤炭商,弄得像模像樣了。
听說慶國公要來,他高興得早早到城門前,提著厚禮,想向慶修邀功。
結果,他沒想到來的人這麼多,他被擠到一旁,前面又是塞北各部落酋長,又是都護府官員,他連和慶國公搭話的機會都沒有,更不用談邀功了!
幸虧他也有資格去接風宴,等到了宴會上,他再找機會和慶國公搭話吧。
朱亮眼珠子一轉,低聲問道︰“慶國公,那位是不是呂慶天呂掌櫃,負責在雲中整合煤商?”
慶修看了眼,頷首道︰“是他,你要在雲州建煤炭行會,可以找他幫忙。”
“小人曉得了。”
朱亮主動落到後面,笑眯眯地跟呂慶天打招呼,“這位就是慶國公口中的呂掌櫃吧?”
旁邊听見這話的商賈,各個豎起了耳朵。
方才他們可是看見了,這位就站在慶國公旁邊,肯定是慶國公身邊的得力干將。
呂慶天受寵若驚,“我是,不知您怎麼稱呼?”
“哈哈哈,呂掌櫃客氣了,我朱亮只是慶國公的一個不起眼手下罷了,呂掌櫃如何不介意,我稱你一聲呂兄,你喊我賢弟即可。”
“這,這怎麼使得?”呂慶天連連擺手。
他看上去是比朱亮大,但朱亮是慶國公的人,他哪敢讓慶國公的人喊他呂兄。
呂慶天拱了拱手道︰“你若是不介意,我便喊你一聲朱兄,如何?”
“哈哈哈,那我便托大,叫你一聲呂老弟了。”朱亮也不客氣,順勢應了下來。
雲中都護在和慶修搭話,慶修抽空看了眼朱亮那邊。
不知道朱亮說了什麼,呂慶天眉開眼笑的,一副親切熱情的樣子,連旁邊的商賈也熱情地和他搭話。
沒多久,朱亮就和這群商賈打成了一團,看上去稱兄道弟,推心置腹的。
到了接風宴上,慶修才發現,雲中都護的接風宴辦得甚是奢侈,席間全是山珍海味,還有各色異域美人彈琴起舞。
雲中都護直接將席間最美的那個異域美人往慶修懷里塞,他曖昧地擠擠眼,“慶國公,這是特意為您準備的,也是雲州出了名的美人賈米拉。”
美人只穿了身暴露的舞衣,柔軟腰肢裸露出來,上面系著腰鏈,赤腳扭腰撲進慶修懷里,藍眼珠直勾勾盯著慶修。
“慶國公~”聲音千嬌百媚。
這一聲叫得是個男人都頂不住,何況慶修也不是柳下惠。
他舒舒服服地享受著美人的服侍,偶爾應付幾句在場的官員。
倒是賈米拉,宴會上極為放得開,接風宴結束後居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