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皇帝又不會做,只能靠通天代

第416章 撥雲見日(生意)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丁宅 本章︰第416章 撥雲見日(生意)

    高陽樓頂層。

    此處視野極佳,透過巨大的雕花木窗,可俯瞰雨後天晴、華燈初上的高陽縣城。室內陳設極盡奢華,紫檀木的桌椅泛著幽光,博古架上陳列著價值不菲的古玩玉器。名貴的龍涎香在錯金博山爐中裊裊升起,與窗外飄入的清新空氣混合成一種奇異的氣息。絲竹之聲隱隱從下層傳來,更添幾分富貴閑適。

    張經緯與黃粱在沈開陽的引導下步入雅閣。正對著門口的主位上,端坐著石家的家主石崇山。與張經緯記憶中那個雖老邁但精神矍鑠、眼神銳利的石老爺子相比,眼前之人判若兩人。他裹在一件厚重的錦緞棉袍里,身形佝僂,面色是一種不健康的灰白,眼窩深陷,渾濁的眼神中透著難以掩飾的疲憊和一絲揮之不去的麻木。枯槁的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微微顫抖著。

    張經緯與黃粱上前幾步,躬身行禮,姿態恭敬中帶著官威。

    “晚輩張棋,見過石老官人。”

    “晚輩黃粱,見過石老官人。”

    石崇山抬起眼皮,渾濁的目光在張經緯身上停留片刻,聲音干澀沙啞,如同破舊的風箱︰“二位大人不必多禮。老朽一介平民,當不起大人如此禮遇。” 話語間帶著濃濃的暮氣和無力感。

    張經緯直起身,目光關切地打量著石崇山,語氣真誠中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老爺子,多日不見,您這氣色……與晚輩上次拜會時,差的似乎有點多啊?可是身體不適?可曾延請名醫?”

    石崇山緩緩搖頭,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唉…人老了,一天不如一天……強求不得……”

    黃粱立刻笑著接話,聲音洪亮,試圖活躍氣氛︰“老爺子此言差矣!您老這歲數,還能如此氣宇軒昂,坐鎮高陽,那是我高陽百姓的福分,更是老天爺賜下的福壽!依是看,您老至少還能再活一個甲子!” 他這馬屁拍得響亮,但石崇山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極其勉強的、毫無生氣的笑容,並未回應。

    “你們年輕人……倒是真會說話。”石崇山的聲音依舊低沉。

    張經緯適時地轉移話題,臉上重新掛起溫和的笑意︰“老爺子,今日初次登門,晚輩也沒帶什麼貴重禮物,只弄了些今春頭一茬的渾元花茶,請您品鑒品鑒,聊表心意。” 他示意了一下黃粱,黃粱立刻將方悅抱上來的花茶小心放在石崇山面前的案幾上。

    早有侍立一旁的侍女上前,動作嫻熟地取出茶葉,用玉盞沖泡。很快,一股獨特的清香在雅閣內彌漫開來。石崇山端起茶盞,湊到鼻尖深深嗅了一下,渾濁的眼楮似乎亮了一瞬︰“嗯……這茶清香無比,又帶著一股……一股沉穩的檀木香氣,這味道真是沁人心脾,令人神思一清啊……”

    張經緯微笑道︰“老爺子見多識廣。這正是渾元徐氏的獨門手藝,別處難尋。”

    石崇山抿了一小口,回味片刻,點點頭︰“徐家的手藝……老朽是知道的。這麼些年了……就屬他家的茶,最有韻味,也最合老朽脾胃。” 他難得地多說了幾句,仿佛在回憶往昔。

    張經緯立刻接口,語氣熱絡︰“那真是巧了!這渾元徐家娘子,正是我軍行的一個長期供應商。若是這花茶合您胃口,晚輩天天派人給您送來!保證您喝到的都是最新鮮的頭茬!”

    石崇山放下茶盞,抬起眼皮,目光復雜地看了張經緯一眼,緩緩搖頭︰“張大人的好意……老朽心領了。只是……”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自嘲和疏離,“如今張大人已貴為朝廷欽封的爵爺,身份尊貴。老朽……一介草民布衣,也只得……瞻仰張大人風采了。”

    張經緯擺擺手,神色淡然︰“區區男爵,虛餃而已,不足掛齒。老爺子德高望重,才是高陽真正的定海神針。”

    石崇山沉默了片刻,渾濁的目光在張經緯和黃粱臉上掃過,最終停留在張經緯身上,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了然︰“張大人……今日在老朽這陋樓設宴,恐怕……不單單是為了送茶這點小事吧?” 他畢竟曾是掌控一方的人物,雖已遲暮,但基本的敏銳還在。

    張經緯心中冷笑,面上卻笑容依舊,坦然道︰“老爺子真是明察秋毫,洞若觀火。晚輩今日前來,確有一事,是想接著上次咱們……嗯,說到一半的那個生意,再仔細聊聊。” 他故意將“生意”二字咬得稍重。

    “哦?生意?” 一直侍立在石崇山側後方的沈開陽,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立刻上前一步,臉上堆起商人特有的精明笑容,聲音洪亮地插話道︰“既然是生意,那可容許沈某插一句嘴?畢竟,這生意上的細務,老爺子年事已高,精力不濟,如今多是沈某在打理。”

    石崇山眼皮微垂,端起茶盞又抿了一口,沒有任何表示,仿佛默認了沈開陽的說法。

    張經緯心中了然,目光轉向沈開陽,笑容不變︰“沈掌櫃但說無妨。既然是生意,自然要談清楚。”

    沈開陽清了清嗓子,眼中精光閃爍,語氣斬釘截鐵︰“好!那沈某就直說了。上次張大人提出的條件,我們原則上接受。但是——”他話鋒一轉,豎起一根手指,“人次需往上提!而且是大提!我們這次需要——一千奴隸!”

    “一千?!”

    這個數字如同驚雷在雅閣內炸響!

    不只是張經緯和黃粱瞬間臉色微變,就連一直垂著眼皮仿佛事不關己的石崇山,也猛地抬起頭,渾濁的眼楮瞪圓,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他干枯的手指緊緊抓住座椅扶手,身體微微前傾,喉嚨里發出“  ”的聲響,似乎想說什麼,卻最終化為一聲劇烈的咳嗽,被旁邊的啞女慌忙撫背順氣。

    沈開陽對石崇山的反應視若無睹,他盯著張經緯,仿佛在欣賞對方臉上的驚愕,繼續拋出他的籌碼︰“當然,這一千人,沈某也不會讓張大人吃虧。凡是男奴,在張大人原有開價的基礎上,沈某再加三成! 如何?”

    張經緯迅速壓下心頭的震驚,臉上重新掛起商人算計的表情,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似乎在快速盤算︰“原有的條件……也就是二十六貫錢一個男奴……加三成……那就是……嗯,三十三貫八錢?零頭不好算……”他抬起頭,臉上露出一個看似“貪婪”的笑容,“不如……沈掌櫃,咱們痛快點,湊個整,三十貫錢一個,怎樣? 不分男女,都按三十貫算!” 他故意混淆了男女奴的價差,還“大方”地抹了零頭。

    “三十貫?!”沈開陽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隨即化為夸張的驚愕和不滿,聲音也拔高了,“張大人!您這……這是在說笑吧?!在一般的奴隸市場里,三十貫錢都夠買十個身強力壯的昆侖奴了!您這價錢……未免也太離譜了!” 他連連搖頭,一副“你瘋了”的表情。

    張經緯身體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端起茶盞慢悠悠地吹了吹,語氣帶著一絲慵懶和自信︰“哎,沈掌櫃,話不能這麼說。你那兒量管夠,自然便宜。我這兒嘛……”他放下茶盞,目光灼灼地盯著沈開陽,“量,我也管夠!而且保證來源干淨,手腳利索,絕不會給沈掌櫃惹麻煩! 關鍵是,你……吃得下嗎?” 他故意用“量管夠”刺激沈開陽,暗示自己掌握著龐大的奴隸來源渠道。

    沈開陽眼神閃爍,皮笑肉不笑地說︰“張大人說笑了。據沈某所知,您的軍行,家大業大是不假,但好像……並沒有做著奴隸販運的生意吧?這突然要拿出上千奴隸……”

    張經緯哈哈一笑,打斷他,豪氣干雲地一揮手︰“沈掌櫃消息靈通,但也不全對。我軍行巨資何止千萬?區區奴隸生意,不過是九牛一毛!只要沈掌櫃價錢合適,門路嘛……自然手到擒來!” 他展現出一種富可敵國、無所不能的豪商氣派。

    沈開陽盯著張經緯看了幾秒,似乎在判斷他話語的真偽。最終,他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沉聲道︰“這樣吧,張大人,二十八貫!一個男奴二十八貫!但前提是——都要男奴!一個女奴也不要!” 他再次強調了只要男奴,其用途昭然若揭——絕非簡單的家僕!

    張經緯心中冷笑,面上卻寸步不讓,搖頭道︰“沈掌櫃,這就不夠意思了。我既然說了量管夠,自然是男女都有。怎麼能只收男奴,不收女奴呢?這不合規矩。這樣,不管男奴女奴,一律三十貫! ”

    他再次咬死三十貫,假意跟他討價還價。

    “張大人!”沈開陽的臉色終于沉了下來,語氣也帶上了怒意,“咱們現在談的是生意!是白花花的銀子!不是信口開河!三十貫一個奴隸?怎麼可能!這價錢拿到西域都能買上等戰奴了!” 他顯得氣急敗壞。

    張經緯絲毫不為所動,慢條斯理地抿著茶︰“生意嘛,自然有風險。我擔著這麼大的干系,弄來這麼多人,萬一走漏風聲,可是掉腦袋的買賣。三十貫,包含了我的風險錢。沈掌櫃家大業大,何必在意這點小錢?” 他反將一軍。

    雅閣內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而凝滯。黃粱屏住呼吸,手心全是汗。石崇山則閉著眼楮,靠在椅背上,胸口微微起伏,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又或者,他已無力改變什麼。

    就在這時,雅閣的門被輕輕叩響。一個紫衣小廝低頭快步進來,徑直走到沈開陽身邊,附耳低語了幾句。聲音雖小,但在安靜的雅閣內,張經緯凝神之下,隱約捕捉到“張縣令帶來的人”、“爛醉如泥”、“吐了一地”、“在寢房睡著”、“另一個……尋歡作樂……蒙眼捉迷藏……”等只言片語。

    沈開陽听完,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帶著嘲諷和放心的神色,揮揮手︰“知道了,下去吧。好生‘伺候’著,別出岔子。”

    小廝躬身退下。

    張經緯心中大定!方悅和梁大海的掩護計劃成功了!一個“爛醉如泥”在房里“睡著”,一個在“尋歡作樂”,這足以麻痹沈開陽的警惕。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沈開陽,仿佛剛才的小插曲不存在,臉上忽然露出一絲感興趣的表情,挑眉問道︰“對了,沈掌櫃,既然說到奴隸。我听聞你在西域諸郡也頗有門路,售賣胡奴。不知……有種昆侖奴,黑皮高大,壯碩無比,力能扛鼎,像這樣的稀罕貨色,在你那兒……能開個什麼價?” 他故意拋出一個新話題,既是拖延時間,也是試探沈開陽的底細和反應。

    沈開陽一愣,顯然沒料到張經緯突然問這個,但他反應很快,順著話頭道︰“昆侖奴?嗯……確實算得上稀罕。不過……黑皮高大,看著唬人,未必比得上咱們北地的漢子耐勞。依沈某看……不妨也就……三十貫頂天了!” 他下意識地又帶出了“三十貫”這個數字。

    張經緯立刻搖頭,伸出四根手指,語氣夸張︰“不不不!沈掌櫃,你這價壓得太狠了!昆侖奴萬里迢迢運來,物以稀為貴!而且那身板,看著就威風!怎麼的也得……四十貫!”

    沈開陽被張經緯這“坐地起價”的勁兒氣笑了,連連擺手︰“張大人!您這……也太會抬價了!我承認昆侖奴是少見,但四十貫?絕無可能!這樣吧,看在張大人的面子上,三十五貫!不能再多了!再多,這買賣就真沒法做了!” 他似乎急于結束這場偏離主題的討價還價。

    張經緯故作沉吟,片刻後,才“勉為其難”地點頭︰“三十五貫……行吧,看在沈掌櫃這麼有誠意的份上。那……咱們現在算是敲定了?這奴隸生意,是合作伙伴了?” 他話鋒一轉,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如刀,緊緊盯著沈開陽,“既然是合作伙伴,你用這上千的奴隸……到底要做什麼? 總得……給本官透個底吧?總不能稀里糊涂地,就把這麼多人交到你手上,萬一出了事……”

    沈開陽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立刻強自鎮定下來,干笑兩聲︰“張大人說笑了!自然是……用作家僕啊!石家產業眾多,莊子、鋪面、府邸……哪里不需要人手?一千人,分下去,也不算多。”

    “家僕?”張經緯猛地站起身,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和質問,“石老爺子年事已高,深居簡出!據本官所知,石府如今的家僕已有上百人!侍奉老爺子綽綽有余!你張口就要一千人?你是要侍奉皇上啊?!還是要拉起一支私兵?!” 他厲聲喝問,如同驚雷炸響!雅閣內瞬間死寂!燻香的氣息仿佛都凝固了!

    “張大人!慎言!這種事怎麼能亂說呢!”沈開陽臉色劇變,厲聲反駁,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這一千人……還得下莊子,干農活!府里雜七雜八的事兒……都得有人干吶!” 他的辯解蒼白無力。

    張經緯根本不理會沈開陽,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劍,直刺向主位上臉色煞白、渾身顫抖的石崇山,聲音如同寒冰︰“石老爺子!您來告訴本官!他一個高陽樓的掌櫃!怎麼還管得了你石家上千口人的生死大事?!這石家,到底是誰說了算?!”

    石崇山被張經緯那凌厲的目光逼視,如同被剝光了衣服,枯槁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他嘴唇哆嗦著,看向沈開陽,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一種被脅迫的絕望。在沈開陽陰沉目光的逼視下,他最終艱難地開口,聲音細若游絲,充滿了無力感︰“張大人有所不知,沈掌櫃不僅只是高陽樓的掌櫃還是我石家的大管家,我管家事,他管外事,這有何不可?”

    “呵呵呵……”張經緯發出一陣冰冷刺骨的笑聲,他緩緩踱步,走到石崇山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位曾經叱 風雲、如今卻形同傀儡的老人,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你管家事?他管外事?這……有何不可?” 他重復著石崇山的話,語氣中的譏諷濃得化不開,“石老爺子,您管的是哪門子‘家事’?是看著他把石家基業,拖入這萬劫不復的深淵嗎?!”

    他猛地轉身,戟指沈開陽,聲音如同雷霆,震得整個雅閣嗡嗡作響︰

    “而他管的‘外事’——”

    張經緯的目光如同燃燒的火焰,死死鎖定沈開陽那張因憤怒和驚懼而扭曲的臉︰

    “——就是這些傷天害理、禍國殃民、用上千條人命去填的滔天罪惡嗎?!”

    “轟!”

    張經緯最後一句怒吼,如同驚雷,徹底撕碎了高陽樓頂層那層虛偽的祥和面紗!雅閣內,殺機畢露!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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