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大吃一驚。
這一運轉不打緊,他差點驚呼出聲——原本需要運轉三個周天才能調動的靈氣,現在一個周天就翻涌如潮。
他甚至能清晰听見百米外岩漿河的沸騰聲,能看見冰面上螞蟻爬過的痕跡。
“主上,您突破了?”鬼王的殘魂發出雀躍的輕響,“三重?不,是三重巔峰!這丹的藥力竟如此霸道,直接幫您跨過了三重的門檻!”
東辰撐著冰面站起來,只覺腳下三尺冰層“ 嚓”作響。
他隨便一跺腳,冰面竟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露出下面滾燙的岩漿。
他想起三天,鬼王指著天空說︰“主上,等您到了通神玄妙境,這方圓千里的風吹草動,您都能感知到。”
現在他試著感知,果然發現東南方百里外有片松樹林,西北方三十里外有條暗河,連冰洞頂上垂著的冰錐,他都能數清有多少根。
他突然笑了︰“老鬼,你這是在嚇唬我?放心本少爺要是連這點凶險都怕,還當什麼鎮北軍執印人?”
“不是嚇唬您。”鬼王的殘魂飄到他面前,旗面輕輕拂過他的臉,“您現在雖到了三重,但根基未穩。九轉化神丹的藥力太猛,您的經脈還處于擴張狀態,若不及時穩固,日後與人交手時,只要被人擊中丹田,便會經脈盡斷,淪為廢人。”
東辰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這才注意到,自己的丹田處隱隱作痛,像是被人用錘子砸過。
他盤膝坐下,按照“九轉玄功”的煉氣心法運轉靈氣,卻發現原本熟悉的路線變得陌生——九轉化神丹重塑了他的經脈,讓他對功法的領悟反而多了幾分。
“老鬼,你當年突破時,是怎麼穩固根基的?”東辰咬著牙問。
“末將當年……”鬼王殘魂的眼神暗了暗,“是靠鎮北軍三千兒郎的殘魂。每夜對著他們的牌位打坐,用他們的執念溫養經脈。主上,您……”
“我懂了。”
東辰從儲物戒里摸出八千青銅牌位——那是他用鎮北軍舊部遺物熔鑄的,每塊牌位上都刻著姓名籍貫。
他把牌位擺在冰洞中央,點燃三柱香,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八千鎮北軍兒郎,凌東辰今日若是突破,定不負你們的期望。若有朝一日我變了心,你們便用這牌位砸死我!”
牌位前的香突然無風自動,三縷青煙直沖洞頂。
東辰感覺丹田處的疼痛減輕了許多,那些原本陌生的經脈路線,竟隨著香火的氣息逐漸清晰起來。
他重新運轉內功心法,這次靈氣如臂使指,在經脈里順暢地流動,每流過一處,都像有溫泉在沖刷,疼痛漸漸化作暖意。
“主上,您這是……”
鬼王的殘魂驚訝地飄起來,“用執念溫養經脈?這法子……倒是獨一份。”
“那是自然,鎮北軍本身就蘊含著無盡正義之氣。”
東辰睜開眼,眼里閃著光,“哈哈,我凌東辰別的沒有,就是這幫兄弟的執念多。不久前我遇上危機,他們喊的都是‘主上,屬下護您周全’。現在我突破境界,總得讓他們安心才是。”
冰洞外的突然吹進一陣風雪。
東辰定眼細看時,正見三株合抱粗的冰錐“轟”地墜地,碎成漫天星芒。
寒風卷著雪粒灌進來,吹得他額前碎發亂飛,卻也裹著一股子若有若無的劍氣——清冽、鋒銳,像極了當年凌鳳年那老頭耍劍時的模樣。
“主上!”鬼王的殘魂在他識海里炸響,“有人來了。”
話音未落,一道青衫身影已破雪而入。
那人腰間懸著柄無鞘長劍,劍穗是血紅色的,走動時在雪地里拖出一道蜿蜒的紅痕。
他生得眉如劍峰,目若寒潭,鼻梁高挺如刃,連睫毛都凝著冰碴,分明是在極寒之地硬闖過來的。
“在下薛香川,見過鎮北軍執印人。”
青年抱劍行了個江湖禮,聲音里帶著三分沙啞,倒像是被風雪磨出來的,“冒昧打擾,還望海涵。”
東辰沒接話,盯著他身後四個扛刀的鎧甲將軍漢子。
為首那個提斬馬刀的,絡腮胡子像鋼針似的支稜著,刀鞘上纏著褪色的紅綢;
左邊使一對青銅 的,面白無須,腰間掛著塊羊脂玉佩,走起路來卻虎虎生風;
右邊拎九環刀的,濃眉大眼,嘴角有道刀疤,正咧著嘴搓手,哈出的白氣在面前結成冰珠;
最後那個扛玄鐵錘的,個子最矮,卻最壯實,錘柄包著熊皮,腕子上還系著串銅鈴,每走一步都“叮當”響。
“上京王朝四大家將?”
東辰突然笑了,“薛小王爺倒是很會挑人。這四位——”
他沖提斬馬刀的努努嘴,“像大黑牛,刀疤臉像鐵塔,銅鈴錘像……像廟里的小金剛?至于這位拿玉佩的……”
他眯起眼,“莫不是當年跟著薛碧成薛劍王打天下的文臣?”
提斬馬刀的將軍愣了愣,突然撫掌大笑︰“好個鎮北軍執印人!這雙眼楮倒是毒得很!末將是薛家四房的薛鐵膽,使九環刀的是二房的薛猛虎,扛錘的是三房的薛蠻人,這位是長房的薛致遠,確實管過十年賬房。”
他圓溜溜的眼楮轉了一圈,“末將當年在沙場上砍翻過三十七個敵將,您說我像李逵?”
“像。”東辰點頭,“不過大黑牛沒你會說話。”
薛文遠笑著搖頭,從袖中摸出塊羊脂玉牌,正是上京薛氏的家徽,刻著“忠孝傳家”四個篆字︰“執印人若信不過,不妨滴血認主。我家殿下為尋您,已在雪原里跑了七日七夜,昨日才在這冰洞外發現您的蹤跡——太淵劍的劍痕,洶涌澎湃,天下獨一份。”
東辰這才注意到,薛香川靴底的積雪比旁人薄三分,顯然是一路踩著自己留下的腳印追來的。
他心里的戒備松了些,卻仍未完全放下︰“薛小王爺大費周章,總不會是來和我論劍的吧?”
薛香川解下腰間的布囊,放在冰面上︰“執印人可還記得,上月十五,西疆王府少俠以一人之力大破兩萬大雪龍騎。”
東辰瞳孔微縮︰“此事與小王爺找在下有何關系?”
薛香川攤開手掌,掌心里躺著一枚寶玉碎片,刻著扭曲的龍紋,“這是鎮北神玉的碎片。半月前,先祖薛問鼎曾以‘神機入夢’術告知在下,上京王朝朝不保夕,唯有此玉的主人方可破局。“
他突然抬頭,目光灼灼,“而鎮北神玉的主人,便是鎮北軍執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