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快走。”
鬼王的殘魂再度開口，“這冰橋快塌了，子午七星劍陣的反噬已經開始......”
東辰這才發現，自己的雙腿已出現透明，像被什麼東西腐蝕了一樣。
他咬了咬牙，抱起鬼王的枯骨，踉蹌著走向冰橋盡頭縱去。
背後傳來三具尸體的腐臭味，還有冰面碎裂的聲響。
“鬼王，等我。”
東辰輕聲說著，“等我出了三途河，便為你尋找一副完整的身軀。”
鬼王的聲音愈發虛弱︰“不用，其實末將的真身還在，就藏在......”
他話音未落之際，冰面徹底斷裂，東辰躍向空中。
他回頭望去，冰橋下的岩漿河仍在翻涌，仿佛在為三位高手送葬。
九洲鼎在他懷中發燙，鎮北神玉的金線纏上他的手腕，像極了鬼王的手在輕輕拍他的背。
“主上，別怕。”殘魂的聲音很輕，“末將在呢。此生，末將會陪你闖蕩天下，即便是以一縷殘魂的方式......”
東辰笑了，眼淚卻止不住地流。
他知道，從今天起，他再也不是那個可以貪財、可以明哲保身、可以肆意妄為的江湖小子了。
他是執印人，是鎮北軍的希望，是要守護這天地平衡的人。
“我一定要讓所有人記住你們。”
他對著虛空說，“記住鎮北軍的血，記住天機閣的惡，記住……龍脈屬于上京萬民，屬于地脈。”
話音未落，他重重摔在冰面上。
意識消散前，他摸了摸懷里的鎮北神玉——金線正順著他的血管蔓延，將他的心髒染成了金色。
也不知過了多久，東辰再次轉醒，發現已置身在一座冰洞里。
冰洞深處，他靠著岩壁滑坐下去。
他能听見自己急促的喘息聲撞在冰壁上，像擂著一面破鼓。
子午七星劍陣的劍氣余威在體內亂竄，像有團活火在經脈里燒，燒得他額角的冷汗剛滲出來就被凍成冰碴，黏在臉上生疼。
“主上……”
鬼王的殘魂裹著破陣旗的碎片，飄在他肩頭。
殘魂的光色比之前暗了許多，像是風中要滅的燭火，“那丹……您當真要現在煉化？”
東辰掏出琉璃寶瓶，丹藥的甜香混著金屬腥氣涌出來——那是神鰲妖核與四鎮墓獸妖核融合的味道。
“不煉又能怎樣？”
東辰扯下腰間的獸皮囊灌了口烈酒，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滾進丹田，“您老剛才說過，通神玄妙境以上修為，差一境便是天壤之別。”
“我現在是二境巔峰，離三境只差臨門一腳——這丹再危險，也比被天機閣和鬼帝那些雜碎追殺強吧？”
“況且，我被子午七星劍陣反噬，傷了九元，境界若是無法突破，必然大減。如今之計，唯有置之死地而後生。”
鬼王的殘魂晃了晃，旗面發出沙沙的摩擦聲︰“主上可知，通神玄妙境為何被稱為陸地神境？”
東辰把丹藥拋向空中，指尖凝聚起一團青色靈氣去托它。
丹藥卻突然加速旋轉，在半空劃出金色弧光，“轟”地炸成一團光霧，里面浮出萬千幻象。
“這是……”東辰瞳孔驟縮。
他慌忙運轉靈氣去抓，光霧卻像活物般鑽進他眉心。
剎那間，識海劇痛如裂，他抱著頭栽倒在冰面上，指甲深深摳進冰縫里，鮮血染紅了周圍的冰碴。
“通神玄妙境，乃武修十大境界最後一境，亦是人間絕頂境，已是半仙之體，壽與天齊。雖未飛升，但亦具備仙人之資。”
鬼王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像是在他識海里說話，“前九境分別是、第一境煉精化氣境、第二境百脈歸海境、第三境冰肌玉顏境、第五境易筋洗髓境、第六境五氣朝元境、第七境六府洞天境、第八境七竅玲瓏境、第九境不死魂魄境。”
“到了通神玄妙境，便算是摸到了‘仙’的門檻——前三重喚作尊者境，一重玄尊，二重地尊，三重天尊；中三重為仙皇境，四重人皇境，五重地皇境，六重天皇境；後三重是太乙金仙境，七重人仙，八重地仙，九重天仙。”
東辰疼得冷汗直冒，卻強撐著笑︰“老鬼，你這是臨死前要給我上最後一課？合著您這鬼王府門主，就是個一境尊者？”
“鬼王府不過是藏污納垢的窟窿。”鬼王的殘魂突然變得嚴肅，“當年鎮北軍覆滅，末將苟活于世，一是為尋回陷陣營三千兒郎的殘魂，二是為查當年真相——天機閣和鬼帝屠我鎮北軍，為的是搶奪九洲鼎與鎮北神玉。九洲鼎不僅是一方造化神器，更是開啟龍脈的鑰匙......”
東辰感覺有團熱流從丹田升起，沿著奇經八脈往四肢百骸鑽。
那是九轉化神丹的藥力開始煉化了。他的皮膚泛起青金色，指甲縫里的血珠竟被靈氣沖散，在冰面上凝成細小的冰晶。
“尊者境三重，看似僅有三重之隔，實則每一重的修煉，皆需數百乃至上千余年之功，一重與另一重之間的門檻，宛如天塹，常人窮盡一生亦難以跨越，唯有無上契機方可突破。”
鬼王的聲音里帶著欣慰，“當年末將拼了命才從不死魂魄九境圓滿突破到通神玄妙一境，即玄尊境，用了整整五百年。您現在二重巔峰，即便有九轉化神丹相助，怕是要再耗個百八十年......”
“老鬼，你這是夸我還是損我？”
東辰咧嘴笑了笑，卻發現嘴角滲出血來。
他能清晰听見體內靈氣流動的聲音，像山澗里的溪流撞在大石頭上，濺起的水花都是靈氣凝成的。
九轉化神丹的藥力太霸道，竟在強行重塑他的經脈——原本狹窄的經絡被拓寬成拇指粗的靈脈，每根靈脈里都流淌著金閃閃的靈氣。
“主上，看仔細了。”鬼王的殘魂突然凝實了幾分，“通神玄妙境的每一重，都要經歷‘三災九難’。尊者境的三災是雷災、火災、風災；仙皇境的三劫是心魔劫、因果劫、業火劫；太乙金仙境……”
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是人劫、天劫、道劫。您現在要過的，是尊者境三重前的最後一道劫——丹碎劫。”
東辰感覺丹田里的光霧突然劇烈翻涌，九轉化神丹的虛影在識海里炸成碎片。
每片碎片都帶著刺目的金光，扎得他識海生疼。
他想喊，卻發不出聲；想動，卻像被釘在地上。
只能看著那些金芒鑽進他的經脈，在丹田處重新凝聚成一枚更小、更亮的丹丸。
“成了嗎？”東辰試探著運轉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