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
那宋粲好心的與龜厭商量將他那師父和之山郎中一起祭了去,卻不料,那廝竟拿出一瓷瓶扔與了宋粲,道︰
“吃了它,找我師父面談去……”
倒是一個好心當做了驢肝肺,于是乎,親親熱熱相敬如賓還不到一天的兩位又是一個大打出手。
倒是打來依舊是個狼 。
且在兩人抱胳膊啃腿之時,便見宋易兩人前躬身,道︰
“門外有客跪求拜見!”
這話確實讓那宋粲懵懂,心道︰誰那麼客氣?大清早的,還跪求!這的欠我多少錢來?倒是一個滿臉不相信的問宋易道︰
“找我的麼?”
那宋易听罷也是個奇怪,一臉怪哉的望了自家這少爺,心道︰這是你家,堵到你家門口了都,不找你找誰?你爹可沒這麼客氣的不靠譜的朋友。倒是不敢如此說來,且道︰
“應該是,來人口中言,要見柏然將軍。”
那宋粲听罷便是一個瞠目回他,心道︰這都點名道姓了肯定沒跑了,倒是想躲了清淨,便讓那宋易回了一個“不在家”搪塞了去。
話音未落,卻見那龜厭猛的拉住他胳膊驚聲道︰
“莫不是那小程先生到也?”
宋粲听了一愣,便疾聲望那宋易道︰
“快快快,開了中門!”
這詐尸般的蹦出這麼一句,饒是讓宋易慌忙吩咐了家人去開中門。那龜厭卻是個等不及,一躍而起,往那門外撒丫子跑去,那宋粲也是一個心急,爭搶了跟去。
兩人跌跌撞撞出得旁門,見大門前英招右首下,一大一小跪了兩人,身上披麻戴孝手扶了白幡,倒是一個瞠目。
那大人雙手撐了白幡低頭,看不清個面目來。
那孩童卻生的一個寬額大眼,神色清爽,且有幾分郎中那吸風飲露,通真達靈的模樣。其面相倒不似平常孩童一般,或驚或怕,只是靜靜地在大人右側身後跪了。
倒是不敢忍來,宋粲心急,疾走了幾步,叫了一聲︰
“可是世兄!”
那人听聲望來,見宋粲、龜厭兩人跌跌撞撞而來,拉了身後的孩子那是一個納頭便拜,將那頭磕的一個 的響。真真是個孝子的頭遍地流啊。且不說話,只乒乓的叩頭不止,磕的一個實在。
龜厭見罷,饒是一個灼心,若不是那程鶴,誰還能如此的磕頭來!且大叫了一聲,揪了胸口,然,悲傷不可立解,且又自家捶了胸口,不敢往前一步。
宋粲亦是個不忍,上前一把攙住那程鶴,口中哭道︰
“世兄快快請起!”
見那程鶴抬頭,且是擰眉咧嘴倒是沒個哭聲出來。
宋粲見了心內饒是一驚。
心道︰這還是那日那風華正茂,恃才傲物風流少年也?怎的不過半年便是這般的兩鬢斑斑,形容憔悴也。雖是如此,倒是更有那之山先生的神韻。也搭上那父子連相,恍惚間讓那宋粲又見那汝州的郎中。
觸景生情,且放了悲聲,道︰
“世兄且請院內說話。”
然那程鶴听罷卻任那宋粲拉扯,掙搓了不起。拖了宋粲的手哭道︰
“柏然兄差矣,鶴乃熱孝,不祥之身,怎可過府?”
那宋粲听罷,便又是一個淚崩,仿佛喉嚨腫脹,如同塞了東西一般,著實的講不出個話來,手上卻加了力氣硬扯了那程鶴。
那身後孩童不曉其中人情事故,便是拖了父親衣角痛哭出聲。
倒是一番熱鬧,且是引得鄰居紛紛開門觀望。
程鶴無奈,便是望那宋易叩首,口中慘道︰
“叩請長史,送我父靈柩出府,大恩大德,鶴,沒齒難忘!”
說罷便望那宋易又是叩頭不止。
那龜厭卻听不得兩人悲聲,便抹了一把眼淚,上前一把抱過那孩童,進得門去。那宋粲見了,便喚了宋易、家丁,一並強拉了程鶴進得大門。
進得門廳,剛要下腳,卻見腳下白沙曼地,白綾纏樹。那程鶴心下饒是一驚,慌忙收了腳去,掙了身不敢用腳踩下。
再抬頭,見那堂下至蕭牆高搭白布篷三丈,房柱皆以白綾纏裹,楣梁之下饒是白綾挽就的單花,楣上素木橫匾,墨書斗大的四字形如狂狷,曰“魂兮歸來”,飛白甩墨恰如行書之人此悲不可自抑。
兩邊看,左手大柱白綾默書“美德常溶天地里”,右手下聯“英靈永駐宇宙間”。
細觀瞧!望大堂空置,白綾羅纏了硬木方桌,穩穩的立于那大堂中宮。見桌上,放置三山地海黑檀靈牌,上又隸書鐫刻︰“大宋,故郎中,程公,遠,之山靈位”。
牌前,供果、白蠟、香爐、三牲俱全,蓮花、芭蕉分置兩旁。
那程鶴見罷便大叫一聲,撲通一下雙膝直直的跪于門石之下,轉身望宋粲納頭便拜,口中慘聲道︰
“這如何使得,這如何使得!讓鶴如何報之也!”
那孩童卻沒見過父親如此,便掙脫了龜厭,跑過去抱了父親大哭。
听得前院喧嘩,宋正平舍了宋母和宋若帶著宋易前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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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來人身披重孝,便知是那程之山之子來矣。此子饒是個大才,朝中亦是素有耳聞。且接了父親的官職,掌了慈心院的正印,座得了正堂。說來倒是個慚愧,自家亦是慈心院供職,便只拿了薪水,這遠在濟水之源的慈心院門朝哪開都不曉得,更不要說自家這上憲生的一個什麼模樣。
听他言語,便上前道︰
“且去與你父上香祭拜,他言後敘。”那程鶴听聞有聲,抬頭望來,見來人言語威壓甚重,便是知曉醫帥正平來矣,趕緊團手抱了陰陽抱,悲聲喚了︰
“謹遵聖手教誨!”
言罷便納頭又拜。
禮罷起身去堂上拜祭父親。倒是父親只是個客喪,饒是不敢大哭了,擾了主人家,家人不安。且是壓了聲音,不敢嚎啕也。
那孩童見父親如此,便要跟了去,卻被那宋正平攬過,掩了耳目抱在身上。吩咐了那宋易備下飯食。
咦?為何這正平醫帥不讓這孩童拜了他爺爺?
此間倒有一說。孩童心膽氣弱,容易受到外界邪氣的侵擾。故,這事能不去就不去。那位說了,此乃親情也,爺爺也不能拜祭?
親情是親情,畢竟人鬼殊途,而且那程之山雖是個肉身祭窯,也算是個橫死。
按過去的說法,橫死之人受不得香火。再者說來,但凡你燒了紙,燃了香,說是供的是他爺爺,來享受供品的可就不一定只有他爺爺了。
所以,那種場合,就孩童來說,還是盡量少去的好。
醫帥正平也是懂得此理,這才將他掩了耳目抱在身上。
待那程鶴拜祭過後,回身拜了他,算是個謝禮。倒是不回那程鶴,卻問了那孩童道︰
“與我去玩,可好?”
那孩童看了一眼堂上的父親,正身拱手聞訊。
程鶴先拜了宋正平,後向自己兒子點頭。
那孩童這才躬身向宋正平施禮道︰
“在下程乙,有勞聖手醫帥。”
宋正平見了孩童禮數恭謹,言語得當,且是眼前一亮。
心下贊道︰饒是大家也!小小幼童,左不過五六歲的上下便有如此教養?便又看向自家的兒子,衣冠不整,怔怔的站在門口只是看了,便是一口惡氣強強的咽下。然,只這一眼,卻看得那宋粲褲襠里涼風亂跑,倒也不曉得自家哪有做錯了。
然,那正平心下嘆罷,便望那孩童,柔聲問道︰
“乙為何字?”
見程乙再躬身,道︰
“蒙醫帥問下,字乃言萬物生軋軋也。”
此話一出,饒是讓那宋正平心下一顫,倒是說在了心縫里。
此典為《史記,律書》所載之言。別說他那只知道饒世界惹禍的兒子不知道,這讀書之人也鮮有人細看的《史記》!
那宋正平听著小童言出典籍,那心里已經愛他愛的不行了。且是嫉妒了那程之山,怎麼什麼好事都讓他攤上了?竟然有這般的後人也!
遂撫其頭問︰
“可曾入學?”
程乙听得問下,又躬身一禮,道︰
“回醫帥問下,尚在南京國子監讀書。”
听得“南京國子監”出口,那宋正平心下又是一驚,蹙眉望了那程乙。
誒?小小的年紀便入那南京國子監讀書不好麼?
能說出一點不好的,就是那金陵離這開封汴梁有些個遠而已。
啊?什麼?金陵?
不,不,首先這宋朝的“南京”且不是大家熟知的金陵。這“南京”所指乃北宋陪都“應天府”。也就是現在的河南商丘那一帶。大中祥符七年升格為南京。
不是就不是罷,但是,這“國子監”也算是北宋最高學府了吧?小孩子天資聰慧,一早便免試去國立大學讀書不好嗎?國立大學耶!那會全國也就一所了吧?全國唯一的高等學府,在那里讀書還不夠你臭屁的?
唉!倒是如此且也罷了。臭屁不臭屁的且不敢說。在當時但凡是個孩童自幼在那讀書的就兩種人的後代。一是忠臣、良將之後,自幼喪父,或父戰死疆場。這個算是皇帝養其遺孤的賞賜。
這二麼,基本上就算是質押了。只因父輩掌握了王朝的命脈,皇帝得要押個人質在手里。
!你這話說的有點大了。除了皇帝誰還能掌握一個王朝的命脈?權臣麼?
權臣?你權的再厲害,橫不能弒君。盡管也有弒君,罷免皇帝自己作江山的。比如宋太祖此類人等。但是比起這路人那簡直是天壤之別。
這路人官不大,頂天了能到四品的原職,但卻能掌握一個王朝的命脈。
這路人就是被喚做天官的司天。掌管天、星二相,權有司時之責。堪皇陵,定都城,直接責令六部。權臣?在他手里也就是個星星走錯路就能把你的官祿齊根給斷了。皇帝?一個預言天災,若是應驗,就能讓你下罪己詔自己罵自己。真惹惱了他們也能喊出一個“歲在甲子”!
這玩意且不能隨意放任自流,漫天野地里長了去。沒準兒哪天,一時興起,弄出個“夜觀天象”,給你來個有嘴說不清,這江山便是坐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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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看,這不行啊,你掐我命根,我手里也不能沒東西。得 ,讓你的兒子孫子來國子監讀書吧。
于是乎,這程家幼子入得“國子監”真真的就如同入“監”了,權且作得一個質押,壓了父輩的口舌也。
宋正平且是知曉此事,想罷,心下悲憫之心頓生。
且不容那程鶴多言,伸手一抱,便掠去了後院。
早在後院門口抱著宋若偷著觀看的宋母,見那孩子過來,且抹了眼淚招手道︰
“饒是見不得這個……快來,婆婆有果子與你吃……”
說罷便一把拉過,摟在懷里不肯撒手。
這眼淚還沒來得及擦,一幫的丫鬟婆子呼啦潮的圍將上來,塞糖遞果的騙去眷院與那宋若玩耍。
宋邸家人匆忙的打了梳洗的水,端了素果茶點送上大堂。
宋正平見那堂上無事,便也背著手跟著幫丫鬟婆子陪了程乙玩耍。
程鶴梳洗完畢,宋粲便起手奉了淨口水來。程鶴慌忙雙手接了,道了聲︰
“承謝。”
龜厭便點了香,三支合一遞與那程鶴。
程鶴拜祭又哭了一通,宋粲與那龜厭拉來勸罷便讓那程鶴坐在孝子位。
程鶴跪了,叩手道︰
“兩位恩公,家父且留下些什麼與我?”
這一問卻把兩人給問郁悶了。龜厭低頭,心道︰還留下什麼,當時那老頭說跳就跳,都沒給人個反應時間的。東西?你想多了,話都不曾留下一句!
那宋粲亦是個慚愧,當時情況緊急卻只顧的跑路也,卻沒留意那郎中留下何物。
但是你橫不能說,你爹當時跳的急,我們還沒來的急攔一下,這老頭就本著爐子去了,弄的我們連點思想準備都沒有……
你這樣說,程鶴會瘋的。
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將那汝州之事與那程鶴娓娓道來,前前後後細細的講了一遍。
听罷,那程鶴道︰
“饒是艱險,倒是連累了濟塵禪師……”說罷,也覺自家失言,又趕緊拱手宋粲、龜厭兩人,道︰
“姑且謝過兩位恩公周旋。”
這下來的如然,害得兩人趕緊的還禮。禮罷卻又是一個無言,實在沒什麼話說了。安靜之中,見龜厭從自己懷里拿出那“璇璣圖卷”雙手遞與程鶴,道︰
“此乃師叔所留。”
程鶴慌忙拜了雙手接過,將那“璇璣圖卷”觸了額頭,這才敢展開了來看。 只掐了手指看了一下,便是眉頭一皺,慌忙雙手托了遞回了龜厭,道︰
“此乃留給師兄的,卻不是與我。”
宋粲見兩人尷尬,將那“蔡字恩寵”的事說了一遍與那程鶴,那程鶴听了,沉吟一會,道︰
“此事我父曾有言與我……”說了,便停了一下,思忖了又道︰
“官家與蔡公且有些個承負瓜葛,再入朝堂,亦是個遲早……”
宋粲听的程鶴這話,便是一怔。
心道︰這父子倒是一個模樣。且是一個怪哉?
想罷,便道︰
“粲也曾與大人提過此事。”宋粲說罷,斟一杯茶遞與他手。程鶴拜了接過茶卻是不喝,急急的問︰
“醫帥怎說?”
于是乎,那宋粲便將父親辯證,與那“大黃”之論說了一遍。
程鶴細細听了,以手磨那茶盞尋思了一晌,饒是一口長氣吐出,如溺水之人探出水面一般,口中贊嘆了一句︰
“大家也!”
贊罷,又望了宋粲道︰
“積痾有年,病在上層……好用藥!”
隨即又急急問︰
“醫帥可有後言?”
這話問的宋粲一愣,倒是不好說來,只得用了父親之言,與他道︰
“無將大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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