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之道法自然

第17章 有客到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少出無門 本章︰第17章 有客到

    大觀四年閏八月丙午,兵部尚書、禮儀局詳議官薛昂出首,奏︰欲乞報太常、光祿寺等處修入祀儀,故有是詔。

    三司附議,帝曰︰

    “從之”,遂定于冬至“祀昊天上帝于圜丘,祀皇地只于方丘,又以次祀先農、日月、太歲、風雷、岳瀆、周天星辰、歷代帝王。”

    自此,持續數月之余的朝堂辯禮就此終結。

    官家坐于金殿之上,望台下諸多臣工行查漏補缺職責,共事一事。心下暢然,心道︰且是拜了那“五雷之兆”的祥瑞,才得這“君臣一體之相也”。

    卻是不知,朝堂上的這一團和氣倒是那龜厭頂了天雷,施了那攝魂術得來。卻贊了那宋粲的“五雷之兆”的靈驗。

    然這攝魂術且不是個長久,只得一時也,撐不過三日去。

    不過便是這片刻的“君臣一體”也是讓那皇帝快慰。

    且是將那群臣同參蔡京、由祭天引起朝堂辨禮、選士之爭這近半年的陰霾一掃而空。

    那官家下了朝,且不回那睿思殿,也不去那奉華堂,傳旨行駕貴妃宮。

    那黃門公逸事沒見過這文青皇帝心情如此的好,便是一個一天雲彩散,滿天的霞光飛。

    听得旨下,便喚了內侍,一路小跑了讓劉貴妃鋪了宣紙,調了丹青于宮中準備。

    咦?怎的單單去劉貴妃宮中?

    那劉貴妃並不是權臣之後,經略府上的千金。便是一個平民百姓的女兒。

    他那爹原本是開酒肆茶樓的。也不知幾世修得的福報,祖上行的幾代的善事,讓那老天爺亦是一個偏心,且與今生一並給了他,偏偏讓他得了這一個國色天香,傾國傾城的女兒來。

    此女且是詩書不懂,書畫丹青一個不會。倒是隨了心性,“市井侍君”也能哄的那官家一個五迷三道。弄的不僅是群臣看了不懂,就是尋常百姓們鬧不明白。都說是此女行的妖法迷惑了君王。

    其實這事吧,說起來也沒那麼玄,只四個字——“無涉朝堂”。

    卻也別小看這“市井侍君,無涉朝堂”。

    何為“市井侍君”?在劉貴妃這里,那是真把這官家當成自己的男人看,而不是皇上。

    就是小兩口兒恩恩愛愛家長里短的過日子。最起碼,官家跟她在一起不累。

    這劉貴妃且不只如此,那是見了官家便是滿眼冒著小星星,就跟看見了自家的崇拜明星偶像一般。

    是啊,誰能拒絕一個小迷妹呢?

    對待男人?你的哄著夸著,你還的欣賞他的所有。再加上還能陪著他哭,陪著他笑,陪著他絮絮叨叨。

    倒是其他宮內想不開,這後宮本就是皇帝的家。在家恪守禮儀?前倨後恭的?動不動的還得整出一個跪式服務,我都懷疑這官家是不是進了什麼高級會所。

    家,對于一個男人是什麼?那是一個療傷休養的地方,外面的過的艱難,見得嘴臉,也只有家中的溫粥熱床才能舒緩了去。

    你真這樣想了,也這樣做了,才能讓男人把家當成家,這樣才能哄的男人想去回。

    男人本身就苦,在外面受了委屈,你卻在家里罵他沒本事,整天介敲盆摔碗打孩子,動不動就甩臉子,是個男人都不想回去。于是乎,這“家”也是個睡覺的地方,況且你這樣鬧,估計他連覺都睡不成。

    連休息這個最基本的功能都不具備了,你還指望男人回家?你倒是想多了。

    不過宮里的都這樣干,省的被那位御史參了去,倒是個禍及母家。

    這劉貴妃且是個異然,剛進門沒消停兩天,便偷偷拉了皇帝夜出宮城,滿大街找吃食。

    倒是小兩口兒享受著人間的繁華且不過一個時辰,便被巡街的御史抓了一個正著。于是乎,朝堂震驚!

    那劉貴妃見那雪片飛來的彈劾卻是個無所顧忌。怎的?父親雖被封了個郡王,但也是個閑賦在家,沒官沒職,你要撤職查辦倒是個難事。

    而且家里面也有頗有家私,朝廷的那點俸祿也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罰俸?你怎麼解氣怎麼來,不給都行。自家又沒個兄弟姐妹,倒也是個不用擔心受什麼牽連。

    被後宮罰了一個禁足,倒是架不住皇帝一有空就往她那跑。你能管得住她,橫不能管皇帝去哪。

    如此,這倒是讓這劉妃一路的升遷。本是一個能封後的前程,卻因拿了娘家的錢與官人修了個奉華堂兒止步貴妃。

    這氣受的冤枉,且不說人家娘家本身就有這汴京城經營酒肆茶樓也有個三四代人。饒是一個頗有些個家私。那酒肆茶樓開的也不是一兩間。

    而且,修個院子,只要不讓那工部染指,三司撥款,本身就花不了幾個錢。

    倒是惹得你們這幫人眼紅,又是殿上彈劾,殿下的上書,生生的弄出一個“劉氏貴妃,其家有獻媚之嫌”、“伏請,清查貴妃劉氏家資來源”的事來。合著我娶的老婆,整天像你們一樣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才合了你們的心思?

    這都不是冷酷無情無理取鬧了,這簡直就是一個羨慕嫉妒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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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責罰也領了,娘家的家產也查了,倒是人家幾世的經營所得,實在沒地方出氣,又將那劉貴妃禁足。對于這劉氏來說且是想得開,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在這四方宮牆之內,禁不禁足的也不是什麼打緊的事。就是不禁足她能去哪?串門子?不可能!找人拉家常? !就後宮這幫人的德行,放個屁都的先看一下四周。你指望她們跟你一塊嚼舌根子拉家常?

    如此倒是讓官家欠了她一般,饒是一個百般的寵愛,那叫一個寵慣六宮。

    劉貴妃見官家今日心情愉快,便催促宮人小心伺候,自己便活好了丹青,舔了筆在旁伺候。口中道︰

    “官人畫些個什麼?”

    那官家也是個心情愉快,提了筆,掐了封毛道︰

    “隨了你。”

    那劉貴妃挨了那官家的身子,捏了官家的衣衫,軟綿綿的笑聲哼唧道︰

    “給奴家娘親畫只鶴吧?”

    如此媚態便是看的周遭的黃門公並那些個宮人們低頭努力的忍了笑。

    那官家倒是個享受著軟金暖玉,咬了筆抬頭想來,道︰

    “招也,大壽……”說罷,便提了筆畫了,口中道︰

    “給她添個松,湊一個松鶴延年!”

    說罷,且是幾筆下來,那樹干便躍于紙上。卻要洗筆,倒是看了桌上的器物,鄙夷的叫了一聲“咦!”隨口吩咐了道︰

    “去奉化堂,取我的天青來。”

    黃門公听了喝,叫了一聲︰

    “是了”

    便取了腰牌,讓那宮人去奉華堂取來。

    見宮人听命出去,那貴妃揪了那官家的衣角,撅嘴埋怨了道︰

    “官人且得了新物,卻是嫌奴婢物件粗鄙了。”

    皇帝“誒?”了一聲用筆點了桌上的四寶畫具道︰

    “這些便是貢品,吾那天青便是方物也。”

    得了此話,那劉貴妃更是個不依,抬手錘打了皇帝的手臂,口中軟軟的怨道︰

    “饒是方物,卻不肯讓奴家看上一眼,偏偏藏起來吃得獨食,小家子氣。”

    黃門公看著兩口子一個扭捏了打一個晃了身子挨的廝鬧,且是沒眼看來,心道︰不行的話,我們先走吧。我都覺得自己在這閃閃發亮,晃眼的很!

    卻回頭,見一個中官托著些個札子望他躬身。小聲訓飭道︰

    “沒眼的東西!先送了高順,讓鄭主子看了。擾了官家的興致,仔細又要派了你的不是。”

    中官知趣,雖得了訓斥且笑了退下。

    不會兒,那兩個宮人各自捧著兩個錦盒過來。黃門公見那宮人們捧著兩個錦盒,便知道一個是那天青三足筆洗,一個便是“蔡字恩寵”。便趕緊攔了她,小聲叫了聲︰

    “慢。”

    且伸手打開錦盒看了,果然不出他所料,便是真真的把兩個都拿來了。且問那宮人︰

    “怎的兩個都拿來了?”

    宮人垂首蹲了個萬福道︰

    “回門公,聖上只道要天青,奉華宮的主司便將兩個都讓拿來。”

    黃門公听了,且嘆了手下這人不會辦事。便指了三足筆洗道︰

    “先呈上這個。”

    宮人不敢耽擱,蹲了一下,便到得那皇帝和劉貴妃身後。

    官家見了且是個急切,上前開了盒子。

    劉貴妃也是個好奇,湊上前來看。

    見那盒子一開便是見了光。

    一抹陽光透了窗欞光照在那天青釉三足洗上。便見那筆洗靜如活物一般靈光一轉,便漫撒了星光現于室內暗處。

    劉貴妃見了饒是驚叫一聲贊道︰

    “果真是個方物也。”

    待那官家將筆洗拿出,那貴妃便接過捧在手心便不肯撒手。眼楮仔細的看了道︰

    “卻是無紋?饒是難得的緊。”

    說了便拿在手里細細的摩擦,感受著那天青溫婉如玉般的光滑。

    宮人們見自家主子歡心,也跟著一起高興。

    黃門公托了拂塵垂手站在門口,看兩個主子的歡喜。

    身旁宮女托著那裝有“蔡字恩寵”的錦盒上垂下的吊牌無風自動,檀木中瓖就的金字,在陽光下漫撒著金光。饒是一個珠光寶氣卻也是個無人問津……

    宋邸,那程之山的靈堂于正堂搭就。

    堂下至蕭牆高搭白布篷三丈,房柱皆以白綾纏裹,楣上素木橫匾,墨書斗大的四字,“魂兮歸來”!

    見那字體形如狂狷,寫的一個依里歪斜,飛白頻出。那字且不是寫出來的,更像是刷出來的一般。

    倒不是那宋正平不會好好寫字,只是這四字倒是因悲痛而失了心性,不可常眼看來。

    又令那家人于白沙漫了地,樹木裹了白沙,饒是一片雪過之素白,此為天地同悲之意。

    倒是院中那百年銀杏飄灑了金黃遮了白砂,稀枝殘葉篩了日光,卻是盈盈點點,令那冷暖兩色相得益彰。

    大堂中宮位,放了四角挑頭的襯墊,上放那承裝那郎中遺脫的黑檀木箱盒,且用白綾挽了個大花。

    箱前三步置供桌,桌前按郎中服色置蒲團四個。

    見左手邊,積福寶箱,右手邊納祿的寶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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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供桌上曼搭白綾,上有三山地海的靈牌,黑檀描金。

    上書“大宋,故郎中,程公,遠,之山靈位” 。

    靈牌前,供果、白蠟、香爐、三牲俱全。

    然,此卻是半副的喪葬靈堂。

    只因為主家之友,乃客居也,便無法做的全套。

    如那門前不可掛白紙風燈,亦不可桑麻貼門,靈前也無有紙馬草人侍奉左右。

    如不是且作摯友親朋,誰還舍得將這正堂做了靈堂與人送終也?

    然就是這半喪,亦是看的龜厭感激涕零。

    原只想借了宋粲的堂屋一間且作哀思祭奠,盡些個子弟的喪儀。卻不成想,這宋正平卻以摯友族親之禮待之。

    心內且悲且喜,一是個無以為報,且望了這宋家父子行三拜九叩之禮僅此而已。

    接下便是守靈八日,停靈七天。

    本應是請下了僧道念經超度,那龜厭卻是跪謝了不允。于是乎,這貨便白天穿了道法仙衣,與那程之山做那超度道場,晚間又換了桑麻白衣,且作孝子與那郎中燒紙看燈。

    宋粲見他忙碌,便上呈三衙告了假,每日伺候著他吃喝,陪他在哪之山郎中靈前點紙續油。

    次日清晨,見天光上好,萬里的烏雲。宋粲起床在院中打了一套拳腳,便吩咐家人安排早飯與那靈堂之上的龜厭。

    因那門前無燈,門上無紙,便也無人前來拜祭。只是讓家人灑掃便罷,此為“閉門喪”也。

    宋粲自園中到的大堂,見家人已將飯食備好,便上前接過,自家端了送了去。

    見那龜厭坐于大堂階上,手拿了書卷透了那明黃銀杏樹葉望天。

    見宋粲來了,便趕緊起身將書卷塞于懷中,伸手去接那飯食,那宋粲道︰

    “且坐,不妨。”

    說罷便擺下了飯食挨他同坐,一起吃了。

    卻瞥見龜厭懷中露出的書卷一角問道︰

    “此乃何物,看著眼生。”

    龜厭听了,也不答話,便一口吞了手中的面食,手指在自家嘴里唆了一下,與自家衣服上蹭了手自懷里拿出書卷遞與他。

    那宋粲接過看了便是頭昏,卻因那書卷之上滿是文字,密密麻麻並無留白之處。

    只見下款上書︰“程遠與洞元通妙法師舊作”字樣,便道︰

    “不如將你那師父在此一並祭了去,省的我那世叔無人作伴也。”

    龜厭听罷,便仰頭思之。罷了,便自懷里拽出一瓷瓶道︰

    “也好,拿去!”

    宋粲見這瓷瓶奇怪,便問道︰

    “此為何物?”

    龜厭從盤中捏了一塊油餅,塞在口里,嚼了,含糊道︰

    “仙丹,吃了便可與吾師面談!”

    這話讓宋粲且是一個瞠目結舌,望了龜厭那玩世不恭心道︰仙丹?哄傻小子呢?面談?談完了我還能回來?要能回來他都茅山的宗師級別的了,要能回來他能不回來?哦,陽間不好玩是吧?

    想罷且捏了瓷瓶仔細的看了一番。道︰

    “哇!你這惡道人!我好心幫你,你卻……”

    這話讓那龜厭停止了口中的咀嚼,瞪了眼道︰

    “你這廝,怎的憑空污人清白?”

    宋粲便是將那瓷瓶扔了一個遠,擦了手道︰

    “不是惡人,誰便隨身帶著這不仁之物也?”

    龜厭見宋粲這鄙視的行為,且是你趕緊的起身撿了來,放在手中擦了,抱怨道︰

    “你怎的扔他,且不好煉來!”

    兩人且在廝鬧,卻見那宋易階前躬身,那見了宋粲趕緊起身,叫了一聲︰

    “叔。”

    宋易“唉”了一聲近身道︰

    “門外一少一小跪求請見……”

    宋粲听罷心下疑惑,一臉不好騙的樣子,嘴里含糊道︰

    “跪求?找我?”

    宋易听了這話,又看此子那好不相信表情,心道︰都堵到家門口了,不找你找誰?便撓了頭答曰︰

    “應該是,口中言,要見柏然將軍。”

    宋粲心下想了,倒是不曾有人找到這里來,也不曾遞個門貼,堵了門求見的。嘴上嘀咕出聲道︰

    “誰人如此客氣?大清早的請見,還跪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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