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路難走,小領主又總刷怪似的跳出來挑釁,主角團走走停停,趕了大半個月的路,終于在原定的時間內抵達王城。
莫里斯和邁洛畢竟是教會的人,在進入王城門時就下了馬車,和車隊分開。
馬車咕嚕駛過,從擁擠的人群中破開一條道,周圍嘈雜的喧鬧聲逐漸平息。
九游好奇地探腦袋往外望,就看見路兩旁的人們正齊齊盯著馬車隊,即使竭力掩飾,那一張張臉上還是泄露出如出一轍的畏懼。
主角團似乎對這種“特殊待遇”已經見怪不怪,只是每個人的情緒都不太好。
九游能很明顯地看見道爾開著路的背影充滿躁郁,完全沒有平時放松爽朗的糙樣。
那些子民見此更加惶恐,紛紛往兩旁擠,生怕被車隊的騎士斬于劍下。
九游這才對加菲爾德名聲的惡劣程度有了清晰的認知。
他忍不住向塞壬感慨“加菲爾德在他們的眼里是有多不堪的形象啊。都怕成這樣。”
塞壬給九游的身上潤了潤水。
他聞言目光往外轉一轉,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道“在海里時,我的子民們雖然愛戴我,但也畏懼我。”
“這是成為君王的必修課,學會與子民保持距離,維護王者的尊嚴。”
九游听到塞壬的話,表情變得有些微妙,不由地嘀咕道“那還是不太不一樣。”
王城的子民對加菲爾德可只有怕,沒有愛。
如是想著,他抬腕摸摸塞壬的手,才溫柔地道“你的子民是愛著你的,塞壬小甜心。說明你很棒,很有當君王的潛質。”
塞壬听此微勾嘴角,揉了揉九游的腦袋,道“我們確實不一樣,但也沒有相差太遠。”
“人魚要想成為人魚王,就要打敗其他人魚,永遠接受挑戰。他也一樣。在徹底登上王座之前,我們都是候選者。”
“只要他的子民沒有因為他的落魄而低看他,就說明他有爭取的機會,眼前是鮮花還是枯葉並不重要。”
九游本來只是想調侃一下加菲爾德的名聲有多麼糟糕,沒想到塞壬居然會說出如此富有哲理的一段話。
他頓時听得嘴巴微張,下意識地對塞壬豎起大拇指,愣愣地道“你說得對。太有道理了!你懂得好多呀。塞壬小甜心∼”
塞壬看著九游雙眼冒光的憨樣,不禁地輕笑一聲,才垂眸捏著九游的腕,低低地道“這都是爺爺教給我的。他教會了我很多東西。”
唯獨沒告訴他,任何有關人魚詛咒的信息。
他想到那些成年人魚變得越發孱弱時,人魚爺爺憐憫地說他們生病了,想到人魚爺爺告別時,特意叮囑他要多加巡邏海洋,想到那條告訴他人魚爺爺失蹤的人魚面對詢問卻說不出個一二三來,被睫毛遮掩住的眸子逐漸轉深。
九游見塞壬情緒不高,以為塞壬在擔心人魚爺爺的安危,連忙勸道“教會不是在搜集人魚譜圖嗎?莫里斯也說其他人不敢隨意研究人魚的秘密,怕染上詛咒。”
“爺爺肯定沒事的。你別擔心。”
塞壬聞言反手卷一卷九游的腕,又點了下九游的腦袋,輕聲地道“嗯,我不擔心。”
話落,正穩步前行的馬車突然停下。
九游和塞壬同時看向窗,就听到不遠處傳來一道渾沉的聲音“日安,加菲爾德殿下。許久不見,您還是這麼受歡迎。既然有緣踫上了,何不與我敘敘舊呢?”
這話說的,好像通往王宮的主路有很多條一樣。
九游趴在塞壬的手臂上,偷偷摸摸地探頭望了望,看清堵路的車隊最前頭舉著的旗幟時,頓時了然地低噢一聲。
對面是阿拉里克家族,如今王城最富有的貴族,也是那位聯合貴族、教會害死加菲爾德生母的國王情人的母族。
在命軌中,這個家族出場頻繁,可以說他們與加菲爾德之間的齟齬早已深如東非大裂谷,狹路相逢,互相陰陽怪氣一頓都是輕的。
但現在還有正事要做,加菲爾德懶得耗費時間陪阿拉里克在路上扮演小丑,只讓道爾幫忙傳話“日安,阿拉里克公爵。只是加菲爾德殿下有要事需要進王宮一趟。”
“如果您實在無聊,或許能與其他家族交流學習舞步,剛好充實一下您的業余生活。”
九游听完直嘆加菲爾德陰陽怪氣的造詣實在是高啊。
阿拉里克自躋身貴族之首,許多東西都懈怠下來,只顧著享福,前年參與王城舞會時還因此出了一次大丑,命軌中其他與阿拉里克不對付的貴族沒少以此譏諷阿拉里克。
加菲爾德更絕。
他自己不開口,卻讓道爾內涵回去,完全就是撕開阿拉里克的臉皮往腳下踩,還借此暗暗警告阿拉里克,雖然他離王城多年,但是他埋在王城的勢力也不是當擺設用的。
果然,道爾喊完話,阿拉里克就氣得探頭怒瞪道爾,嘴里你了半天,哼哧不出一句話。
但沒幾秒,他就眼珠往王宮方向轉了轉,突然智商上線,揚起不懷好意的笑,道,“我也算是你的長輩,離開王城幾年,你連基本的禮數都忘了嗎?加菲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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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要臉的拿長輩說事,一腳踩在不知道多少人的雷區上。
九游不存在的拳頭瞬間就硬了。
一直處于游神狀態的塞壬也冷下臉,一手搭在窗上,深綠色的眼眸寒如冰霜。
九游知道塞壬是聯想到人魚爺爺了,立刻握住塞壬的手,安撫性地拍了拍,道“他不會有好下場。”
這話不是騙塞壬的。
阿拉里克家族這幾年揮霍無度,早已開始走下坡路,像垂垂老矣的腐敗枯木,隨時就會坍塌,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塞壬聞言斂眸低嗯一聲。
而前頭直面攻擊的加菲爾德終于探出頭,正眼看向阿拉里克。
那雙鷹眼直直地落在阿拉里克的臉上許久,他才冷冷地勾一下嘴角,鋒利的眉眼間泄出幾分居高臨下的姿態,說“你是想和陛下爭奪父親的名號嗎?阿拉里克。”
阿拉里克“……”
阿拉里克慘敗。
加菲爾德耳根終于清淨了,還不忘綿里藏針,扎回去“如果有時間,我自然會去拜訪伊莎多拉夫人。但是,就算是出于同一個母族,還是保持點距離為好,免得被人誤會。再會,阿拉里克,公爵。”
他扔下這段話,不等阿拉里克辯解,就很強硬地讓駕車的馬夫直接往前走。
阿拉里克那邊自然手忙腳亂地開始挪位置,因為位置問題,他還差點摔出馬車,等馬車平穩下來,才臉色難看地盯著加菲爾德的馬車。
伊莎多拉夫人就是國王的情人,阿拉里克的族妹。
王城權貴間關系混亂,常有亂七八糟的事情發生,而阿拉里克公爵確實與伊莎多拉夫人關系匪淺。
加菲爾德這頂大帽子扣下去,不說這是不是事實,其他人信不信,那個毫無本事卻疑神疑鬼的國王肯定會記在心里。
在命軌中,加菲爾德就是借助這點讓國王與阿拉里克家族心生嫌隙,並借刀殺人,扳倒阿拉里克家族的。
馬車擋著,九游看不清剛才具體是什麼狀況,但他想象力豐富,不過回味一二,就能猜出這兩人交鋒時表情的轉變,忍不住在心里咋呼起來【握草,懟得漂亮!】
塞壬伸手扶穩已經控制不住開始搖擺的九游。
九游下意識地扒住塞壬的手指,哈哈兩聲,道“加菲爾德可真是個人才。”
但很快,在塞壬的注視下,他又恢復了正經的模樣,輕咳一聲,歪頭朝窗外指了指,對塞壬說“塞壬小甜心,你剛才看到廣場中心那座雕像了嗎?”
塞壬馬上點頭,又給九游澆了一遍水,低聲地道“和第二個圖案的姿勢一樣。”
九游凝重地抬腕揉了揉支稜得有些酸的胴體,道“沒錯。之前我以為他們是想使計讓國王和伊莎多拉夫人擴大分歧,並在舞會上公然決裂。等伊莎拉多夫人贏了,再借她的手除去加菲爾德,教會漁翁得利。”
但他猜錯了。
因為在命軌中,塞壬有機會進王城時,王城的聖女像已經毀滅大半,只剩斷壁殘垣,其他人對此諱莫如深,他也就不知道聖女像原本長什麼模樣。
現在看來,那圖案上的聖女像身上畫有裂痕,大概率是教會那邊打算借機毀了聖女像。
可那個發瘋圖又是什麼意思呢?
毀了聖女像,國王不至于就發癲吧。
九游思忖著突然想到今年舞會最與眾不同的地方,除了聖女像,就是加菲爾德。
而在命軌中,加冕儀式上,道爾曾和塞壬感慨,加菲爾德正是在某年舞會後與國王徹底決裂,開始兵變逆襲之路。
那時,塞壬若有所思地抬眼朝台上望去,就看見在烈日下,面容灰敗的國王顫顫巍巍地伸手,將新的冕冠傳遞給他的繼承人。
希望如烈火在悶熱的空氣中燃燒,塞壬以為他要熬出頭了,卻轉頭就收到了人魚爺爺的護心麟。
人魚的護心麟是人魚的最後一道保障。只要護心麟不落,人魚的治愈系統就會持續運轉,而這鱗片更是承載著主人死前的情緒,同族觸即共感。
在窺見光之後,奔跑前行,可湊近了才發覺,那是可怕的火海,一直在隧道里跋涉的塞壬終于崩潰,戰役爆發……
回憶間,腦海里瞬間閃過一道光,九游連忙勾住塞壬的手指,邊思索邊開口道“會不會是教會要在舞會上故意毀掉聖女像,再讓國王的身體當眾出點問題,最後把一切推到加菲爾德的身上,試圖斬斷加菲爾德的退路。”
加菲爾德雖一時處于劣勢,但他畢竟是威猛母獅奧莉薇婭的孩子,也展現出了不俗的才華,就算是個黑發黑眸被歧視的落魄王子,也不容小覷。
恐怕教會那群人擔心他繼承母志,跟前皇後一樣,謀權篡位,獨攬大權,所以這次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不然,在原命軌中,加菲爾德不會栽那麼大一個跟頭,狼狽逃離王城。
塞壬听著九游的分析,贊同地點點頭,沉思片刻,才有些疑惑地說“既然國王那麼沒用,當初伊莎拉多夫人為什麼不把國王一起殺了,直接自己坐上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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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游聞言無奈地搖頭,道“這就是時代的局限性。”
“在大多男性人類的眼里,女人永遠比不過男人。所以伊莎拉多夫人才能聯合那麼多大小貴族和教會,幫國王扳倒奧莉薇婭皇後。如果她之前就要搶王位,沒人會幫她,哪怕她比國王英明果敢。”
只可惜,不知道是不是軟飯男國王太沒用,伊莎拉多夫人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沒能為自己生出一個攬權的借口。
而國王的子嗣又太少,早年只有兩個情人所生的崽,全被伊莎拉多夫人暗中解決了,身後空空如也。
因此,國王才舍不得消滅加菲爾德這個象征著他懦弱過去的“嫡長子”,百般警告伊莎拉多夫人不準動加菲爾德,讓加菲爾德得以喘息,活著離開王城。
但伊莎拉多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借機分走了前皇後的大部分資產,要不然阿拉里克家族也不能突然一躍成為王城最富有的家族。
就是不知道國王身體出問題是誰下的毒手,若真的是伊莎拉多夫人做的,就搞笑了。
因為伊莎拉多夫人踹掉國王的底氣,全是國王親手送給她的。
塞壬听完這些復雜的緣由,第一次帶有明確情感色彩地對人類作出了評價“活該。”
九游也覺得國王活該。
守著奧莉薇婭過日子多爽,有個厲害的妻子和聰慧的兒子,只需要當個米蟲,一輩子無憂無慮,偏偏要奢望些不匹配的東西,到頭來還不是為他人做嫁衣。
一人魚一烏賊談話的時間,馬車已經停在了王宮前,加菲爾德去向國王問安,道爾和查爾斯則帶著騎士們搬運禮品,上報禮單。
隱約听到兩個搬著碎花盆路過的女僕說伊莎拉多夫人見完阿拉里克公爵又發了脾氣,正摔打書房里的東西,連那只精貴的貓都嚇得不敢湊過去。
九游和塞壬對視一眼,就有了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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