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在京城國際機場時，暴雨剛過。
周志高走出艙門，迎面而來的濕熱空氣與東市清晨的清爽截然不同。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不停，是秘書發來的加密文件，標題赫然寫著“大坪鎮事件緊急匯報”。
他想起臨上飛機前林昊的話“部長，大坪鎮的村民把縣政府的車圍了，說是要‘討還血債’。”
機場通道外，接他的車早已等候。司機老王遞過保溫杯“周部長，您剛從東市回來，要不先回辦公室歇歇？大坪鎮的事，省里已經派了工作組……”
“直接去中紀委。”周志高打斷他，目光落在文件里的現場照片上——大坪鎮村委會門口，橫幅上的“還我血汗錢”被雨水浸得模糊，地上散落著磚塊和玻璃碎片，警戒線後是村民們憤怒而絕望的臉。
其中一張照片里，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舉著空存折，存折封面印著“農村五保戶供養金”幾個字。
紀委會議室里，大屏幕上正在播放大坪鎮的監控錄像。
畫面顯示，一群村民沖進村支書家時，屋內散落著高檔煙酒和名牌包，牆上掛著的“優秀黨員”獎狀被扯落在地。
省紀委書記李建國指著錄像“周部長，事發後我們查了村支書的賬戶，八百萬扶貧款到賬後，分五次轉到了他親戚名下，最後只剩四十萬用于發放。”
周志高手指敲擊著桌面，照片里老人的眼神像針一樣扎著他。東市的反腐風暴剛平息，大坪鎮的問題又像毒瘡一樣爆發。
他想起在東市時老漁民的話，原來腐敗的種子，早已在基層的土壤里生根發芽。
“縣里怎麼處理的？”周志高的聲音冰冷。
“縣里剛開始想壓下來，”李建國翻開筆記本，“派了公安去‘維穩’，結果村民把警車輪胎全扎了。”
“市里派的工作組也被堵在村口，連修車鋪都被村民勸得關了門——他們說‘不解決問題，誰也別想走’。”
會議室里一片沉默。周志高站起身，走到地圖前，大坪鎮的位置被紅色圖釘標記著，像一塊淤青。
他想起東市的陳老實，同樣是被貪腐逼到絕境的百姓，只是這次，憤怒的村民不再是默默忍受，而是拿起了磚塊和拳頭。
“我去大坪鎮。”周志高的決定斬釘截鐵。
“周部長，您剛回來……”李建國試圖勸阻。
“正因為我剛從東市回來，才更要去。”周志高的目光掃過眾人，“百姓的血不能白流，扶貧的錢不能白貪。如果連五保戶的救命錢都敢動，這樣的村干部，和謀財害命有什麼區別？”
當天下午，周志高的車駛入大坪鎮地界。越靠近村子，路上的標語越多“還我養老錢”、“打倒貪官污吏”。村口的老槐樹下，聚集著幾百名村民，看見陌生車輛，立刻圍了上來。
“是上面來的官兒！”不知誰喊了一聲。
周志高推開車門，迎上村民們復雜的目光——有憤怒，有懷疑，也有一絲期盼。
一個臉上帶著傷痕的中年婦女沖上來，手里舉著病歷單“官老爺！您看看我男人！他去要五保錢，被村支書兒子打斷了腿！”
“我的養老錢三年沒拿到了！”一個拄拐的老人哭喊著，“他們說錢被‘統籌’了，統籌到他們自己腰包里去了！”
周志高接過病歷單，上面寫著“脛骨骨折，軟組織挫傷”。他想起東市陳老實家的廢墟，同樣的絕望，不同的是這次，暴力已經發生。
他提高聲音“鄉親們，我是紀委的周志高。從今天起，大坪鎮的事，我負責查！查不清楚，我不走！”
人群安靜下來，有人低聲議論“周志高？是不是那個把東市貪官全揪出來的周部長？”
周志高沒有回答，徑直走向村委會。院子里一片狼藉，辦公室的玻璃全被砸碎，牆上“為人民服務”的標語被涂滿了髒話。
他蹲下身，撿起半張被踩爛的財務報表，上面用紅筆圈著“扶貧款發放明細”，但明細下面只有寥寥幾個名字。
“周部長，”省紀委的同志遞過一份初步調查，“村支書王建軍和會計張磊已經被控制，但他們咬定錢是‘集體使用’了。
不過我們查到，王建軍的兒子在縣城買了套房，首付正好是八百萬的零頭。”
周志高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把王建軍帶來，我要親自問。”
審訊就在村委會的破會議室里進行。
王建軍穿著沾滿血跡的襯衫，臉上帶著傷，卻還在狡辯“那錢是村里發展產業用了，以後會還給大家……”
“發展產業？”周志高將一份購房合同甩在他面前，“用八百萬扶貧款給兒子在縣城買房，這就是你說的發展產業？”
王建軍的臉色瞬間煞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周志高看著他躲閃的眼神，想起東市的賀強，同樣的貪婪，同樣的毫無底線。
這些人手里握著的權力，本是為百姓謀福利的鑰匙，卻變成了打開私欲之門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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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部長，外面村民鬧著要見您。”隊員推門進來，語氣焦急，“他們說要是不給說法，就去縣政府靜坐。”
周志高走出會議室，村民們立刻圍了上來。那個斷腿婦女的丈夫被人抬著過來，他指著王建軍“周部長，就是他兒子打的我！還有會計張磊，他老婆昨天還去縣城商場買了金鐲子！”
周志高環顧眾人，舉起手里的購房合同“鄉親們，八百萬扶貧款，被他們用來買房買車，揮霍一空！
我現在告訴大家第一，王建軍、張磊等人，立刻移送司法機關；第二，被挪用的資金，我們會一分不少地追回來，先給受傷的鄉親們治病；第三，新的村干部，由你們自己選，選那些信得過的、能辦實事的人！”
人群中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有人哭了，有人喊著“周部長萬歲”。周志高看著他們臉上的淚水，心里卻沉甸甸的。
東市的教訓還在眼前，大坪鎮的問題，不僅僅是抓幾個貪官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如何讓權力真正在陽光下運行，讓百姓不再對貪腐感到絕望。
晚上，周志高住在村小學的教室改造的臨時宿舍里。窗外傳來村民們的議論聲，他們在商量著怎麼選出新的村干部。
他拿出手機，給東市的林昊發了條信息“大坪鎮的情況比東市更直接，百姓的憤怒是因為被逼到了牆角。我們不僅要查案，更要建立機制，讓扶貧款的每一分錢都能落到實處。”
林昊很快回復“周部長，我們正在研究支江治理的長效機制，包括資金公示和群眾監督。大坪鎮的事，給我們提了醒。”
周志高放下手機，走到窗前。月光灑在大坪鎮的田野上，遠處的山巒輪廓分明。他想起東市支江現在的清澈水面，想起漁民們重新撒網的笑容。
反腐之路漫長而艱難，但每一次出發，都是為了讓更多的大坪鎮不再流血，讓更多的陳老實們不再絕望。
第二天清晨，周志高主持召開村民大會。當他宣布成立由村民代表、紀委干部和財務專家組成的核查小組時，台下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那個斷腿的村民被家人攙扶著站起來“周部長，您要是早點來，我們就不用挨打了。”
周志高看著他腿上的繃帶，心里一陣刺痛。他知道，自己來晚了，晚到讓百姓用流血的方式來反抗貪腐。但他也知道，現在開始還不算太晚，只要還有決心，還有行動，就一定能讓陽光照進大坪鎮的每一個角落。
離開大坪鎮時，村民們自發地站在路邊送行。
那個拄拐的老人顫巍巍地遞過一碗水“周部長，您喝口水再走。這水，是我們自己井里打的，干淨。”
周志高接過碗，喝了一口。水很涼，卻暖了心。他望著大坪鎮的方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無論走到哪里，無論遇到多少阻力，都要把反腐進行到底，因為這是對百姓血淚的交代，是對肩上責任的承諾。
車子駛離村口，周志高回頭望去，村民們還在揮手。
對于大坪鎮的情況，周志高陷入沉思，在龍國這片土地上，或者說在全世界內，怕是這樣的事情很多，有人以權謀私，有人打壓事實。
也許這股反腐之份，應該更嚴厲一些，力度更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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