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高站在新建的親水平台上，看著幾個漁民撒網捕魚——這是支江多年來首次出現的景象。
網里蹦跳的鯽魚銀光閃閃，再也沒有死魚漂浮的腥臭，空氣中彌漫的是濕潤的水汽和泥土的清新。
“周部長！”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陳老實拄著新拐杖快步走來，老伴兒挽著他的胳膊，老兩口臉上是久違的笑容。“您看這水，清了！昨兒我下到江里洗了把臉，不臭了！”
周志高握住老人粗糙的手，指尖能感受到他的激動。不遠處的公示欄前，圍著看“東市反腐成果通報”的群眾越聚越多。
六十三名涉案干部的處理結果、昌隆化工的查封公告、支江治理的階段性規劃，每一張紙都被晨露打濕，又被百姓的目光焐干。
“周部長，公安局那邊來電話，”林昊小跑著過來，手里拿著加密手機，“劉老板的團伙全拿下了，包括那個在磚窯劫走財務總監的刀疤李。搜出的賬本里記著三起工程命案，都是以前‘花錢平事’的。”
周志高點點頭，目光投向江對岸的建築工地。那里曾是劉老板開發的“江景豪庭”，如今已被貼上封條，腳手架上還掛著“違法建築，限期拆除”的紅幅。
他想起審訊劉老板時，對方哭喊著“上面有人保我”，可當說出那些名字時，卻發現曾經的“保護傘”們早已在紀委的卷宗里。
“把案子移交檢察院，”周志高的聲音平靜，“人命關天的事，一個都不能放過。”他想起在磚窯找到的財務總監，那人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交出隱藏的u盤——里面是劉老板與王副市長等人瓜分土地出讓金的錄音。
上午十點，東市公安局的新聞發布會上，局長對著話筒聲音洪亮“截至目前，我市共打掉黑惡勢力團伙五個，抓獲犯罪嫌疑人一百三十七名，其中涉及命案積案七起……”
台下的記者們閃光燈不斷，鏡頭對準身後屏幕上滾動的涉案人員名單，曾經不可一世的豪哥、刀疤李等人的照片赫然在列。
周志高在專案組辦公室看著直播，桌上放著剛送來的土壤檢測報告——支江底泥的重金屬含量已降至國家標準以下。
他想起剛到東市時，老漁民捧著死魚的手，現在那雙手正忙著修補漁網，準備迎接開漁的日子。
“部長，城管局的人帶到了。”隊員推門進來，身後跟著幾個耷拉著腦袋的干部。為首的局長曾在拆除違建時“選擇性執法”，賬本里記著他收了劉老板的“拆違感謝費”。
周志高沒說話，只是指了指牆上的“反腐倡廉，永遠在路上”——這八個字在陽光下格外醒目。
下午，周志高換上便裝，走進東市老城區的菜市場。賣菜的張大姐認出了他，非要塞兩把剛摘的青菜“周部長，您可給我們除了大害！以前豪哥的人收保護費，我們一天掙的還不夠交的。”
旁邊修鞋的大爺也湊過來“還有城管局那幾個，三天兩頭來踢攤子，現在好了，沒人敢了！”
人群漸漸圍攏，七嘴八舌地說著變化。周志高听著，心里卻想起省政協副主任的那個電話。後來查明，那人確實只是受張啟明姐姐所托，並未參與貪腐，但那句“水很深”卻像警鐘長鳴。
他知道，東市的清淤只是開始，全國範圍內的反腐永遠沒有休止符。
“周部長，該去機場了。”林昊的聲音打斷了思緒。
車子駛過支江大橋，周志高搖下車窗。江面上有白鷺掠過，岸邊的垂柳抽出新芽。曾經的歪脖子樹已被移除， 換成了挺拔的水杉。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密封盒——里面是那半塊燒焦的塑料小鴨子，現在埋在江邊的紀念林里，旁邊立著塊無名碑，紀念所有在貪腐中逝去的無辜生命。
“部長，省里來電話，說東市新的紀委班子已經組建，正在交接工作。”林昊遞過文件，“還有，陳建國書記因為失察被撤職，新書記明天到任。”
周志高接過文件，目光落在“支江生態修復二期工程”的批復上。這是他臨走前簽下的最後一份文件，資金來自昌隆化工等涉案企業的罰沒款。
他想起王大爺拉著他的手說“東市需要您這樣的官”，其實他知道，不是東市需要某個人，而是這片土地需要無數個願意扎根基層、撕破黑暗的人。
機場候機廳里，電視上正在播放東市的專題報道“……隨著系列腐敗案件的查處，我市營商環境持續優化，支江水質提升至3類……”畫面里，老漁民舉起活蹦亂跳的魚，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燦爛。
手機震動，是林昊發來的照片——專案組的隊員們站在支江邊，身後是湛藍的天空和清澈的江水。每個人胸前都佩戴著黨徽，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周志高回復“守好這片天，護好這條江。”
登機口傳來提示音，周志高站起身，最後望了一眼窗外的東市。雲層之下，支江如一條碧綠的綢帶，蜿蜒向遠方。
他知道，黎明已經到來，而那些曾經籠罩在東市上空的陰霾，終將被正義的陽光徹底驅散。
飛機沖上雲霄，周志高閉上眼楮。腦海里閃過陳老實兒子燒焦的玩具、豪哥囂張的嘴臉、賀強絕望的咒罵，最終都定格在支江清澈的水面和百姓燦爛的笑容上。
反腐之路道阻且長，但只要心中有人民，腳下有力量，就沒有什麼黑暗不能被照亮。
口袋里的手機再次震動，是東市新上任的紀委書記發來的信息“周部長放心，接力棒已接過，定不負所托。”
周志高微微一笑，望向舷窗外的萬里晴空。
東市的天已經亮了，而全國範圍內的反腐風暴，仍在繼續。
大家都在跟隨組織上領導們的指示，將反腐進行到底，再加上周志高這個剛正不阿的紀委部長在，以往公款吃喝玩樂的腐敗分子，只能夾起尾巴做人。
就算他們仍舊在腐敗，卻也不敢明目張膽，躲到了陰暗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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