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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9章 紅妝錯︰宋太祖硬拆鴛鴦為哪般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111永恆的不死鳥1 本章︰第709章 紅妝錯︰宋太祖硬拆鴛鴦為哪般

    第一章 桃花樹下的私語

    汴梁城的三月總被桃花泡得軟軟的,慕容府後花園的桃林開得正盛,粉白花瓣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像鋪了層碎雪。高懷德踩著花瓣穿過桃林時,靴底沾著的春泥蹭在石板上,留下串串淺痕。

    “懷德!”

    樹後傳來銀鈴般的呼喚,慕容延釗的女兒慕容雪提著裙擺跑出來,桃花瓣粘在她烏黑的發間,素白的襦裙被風吹得貼在身上,勾勒出縴細的腰身。她手里捧著個錦囊,遞過來時指尖微微發顫︰“這是我繡的平安符,你帶著出征。”

    高懷德接過錦囊,入手溫熱,錦囊上繡著的並蒂蓮針腳細密。他攥緊錦囊往懷里塞,指腹擦過少女微涼的指尖。“等我平定李筠叛亂回來,”他聲音有些發緊,伸手拂去她發間的花瓣,“就去求陛下賜婚。”

    慕容雪臉頰緋紅,低下頭盯著自己絞著裙角的手指。遠處傳來僕婦的呼喚聲,她慌忙後退兩步︰“我爹在前面待客,你快走吧。”說完轉身跑進桃林深處,裙擺掃過桃樹,驚起一片花瓣雨。

    高懷德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花海中,手按在懷中的錦囊上,轉身快步穿過角門。街角的酒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翻身上馬,馬蹄踏過滿地桃花,往軍營方向疾馳而去。

    三日後,禁軍大營的校場上旌旗招展。高懷德身披明光鎧,腰間懸著虎頭湛金槍,正指揮士兵檢查糧草。慕容延釗騎著戰馬從營外進來,甲冑上的霜氣還沒散盡,他勒住韁繩道︰“陛下親征澤州,命你我為先鋒,明日卯時開拔。”

    高懷德抱拳領命,目光掃過慕容延釗鬢角的白發。自從杯酒釋兵權後,這位老將軍便被解除了兵權,此次能隨軍出征,已是陛下格外開恩。

    暮色降臨時,高懷德巡營歸來,帳外傳來輕叩聲。他掀簾一看,慕容雪穿著身小廝的衣服,臉上沾著泥灰,手里提著個食盒︰“我偷溜出來的,給你送些干糧。”

    帳內燭火搖曳,慕容雪打開食盒,里面是用油紙包著的醬肉和燒餅。高懷德拿起燒餅咬了一口,芝麻香混著肉香在嘴里散開。“你怎麼穿成這樣?”他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泥灰,指尖觸到細膩的肌膚。

    “府里看管嚴,”慕容雪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蠅,“我娘說……說陛下好像要給你賜婚。”

    高懷德手里的燒餅“啪嗒”掉在桌上。“賜婚?賜給誰?”

    “听說是樞密使趙普的佷女,”慕容雪眼圈泛紅,手指緊緊攥著衣角,“我爹今日在書房嘆氣,說陛下自有安排,讓我死了這條心。”

    帳外傳來巡邏士兵的腳步聲,高懷德連忙捂住她的嘴。甲冑踫撞聲漸漸遠去,他才松開手,低聲道︰“別听旁人胡說,等我回來就去求陛下。”他從懷里掏出那枚平安符,塞進她掌心,“拿著這個,等我消息。”

    慕容雪將平安符緊緊攥在手心,淚水終于忍不住滾落,滴在粗布衣衫上洇出深色的痕跡。她猛地撲進高懷德懷里,手臂緊緊環住他的腰,鎧甲的冰涼透過薄薄的衣衫傳來,卻讓她覺得無比安心。

    帳外的風越來越急,吹得燭火劇烈搖晃。高懷德輕輕拍著她的背,鼻尖縈繞著她發間的桃花香。遠處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三短一長,已是三更天。

    “我該走了。”慕容雪從他懷里抬起頭,眼眶通紅,“你要保重。”她轉身掀起帳簾,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帳門口散落的幾片桃花瓣。

    高懷德撿起地上的燒餅,卻再也咽不下。燭火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甲冑上的虎頭紋在暗處仿佛活了過來,張開血盆大口。

    第二章 金殿賜婚的驚雷

    澤州戰場的硝煙尚未散盡,汴梁城的牡丹已經開得如火如荼。御花園的紫宸殿前,數十株姚黃魏紫開得正盛,花瓣上的露珠在陽光下閃著七彩光芒。

    趙匡胤穿著常服坐在殿前的廊下,手里把玩著一枚玉佩,看著宮女們修剪花枝。趙普捧著奏折從殿內走出,靴底踩在金磚上悄無聲息︰“陛下,高懷德將軍大敗李筠,已經收復澤州。”

    “知道了。”趙匡胤將玉佩扔給趙普,“你佷女年紀不小了吧?”

    趙普接住玉佩,心里一動︰“回陛下,小女今年十六,剛及笄。”

    “高懷德勇猛善戰,又是開國功臣,”趙匡胤望著滿園牡丹,聲音不高不低,“朕看他與你佷女甚是相配,不如就由朕做媒,賜婚如何?”

    趙普手里的玉佩差點掉在地上,他連忙躬身行禮︰“臣……臣謝陛下隆恩!”

    “不必謝朕,”趙匡胤站起身,龍袍的下擺掃過廊下的青苔,“這事要辦得風光些,讓滿朝文武都看看,跟著朕的功臣,不會受委屈。”

    消息像長了翅膀,半天功夫就傳遍了汴梁城。慕容府的書房里,慕容延釗將茶杯重重墩在桌上,茶水濺得滿桌都是。“陛下這是何意!”他須發皆張,指著窗外怒喝,“懷德與雪兒早有情意,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夫人王氏端著參湯進來,听見這話嘆了口氣︰“老爺息怒,陛下的旨意誰敢違抗?前日韓令坤被貶,李筠被殺,咱們慕容家能保全性命已是萬幸。”

    慕容延釗胸口劇烈起伏,抓起桌上的兵符模型狠狠砸在地上。那是他卸任時陛下所賜,如今摔在青磚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我戎馬一生,竟連女兒的婚事都做不了主!”他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起來,咳得腰都彎了下去。

    窗外的桃花不知何時落了滿地,像鋪了層血色。慕容雪站在窗下,將父親的話听得一清二楚,手里的平安符被攥得變了形,錦緞的邊角磨得手心生疼。

    三日後,高懷德班師回朝。大軍進城時,百姓們夾道歡迎,拋灑的花瓣落滿了他的鎧甲。他勒住戰馬,望著慕容府的方向,嘴角忍不住揚起笑意。此次平定叛亂立下大功,陛下定會成全他和雪兒。

    金鑾殿上,趙匡胤看著跪在階下的高懷德,龍椅上的雕龍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高將軍平叛有功,朕心甚慰。”他聲音洪亮,傳遍整個大殿,“特封你為駙馬都尉,賜婚樞密使趙普之女,三日後完婚。”

    高懷德猛地抬頭,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殿內的文武百官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趙普站在文官隊列里,臉上帶著謙卑的笑意,眼角的余光卻緊緊盯著他。

    “陛下……”高懷德的聲音干澀發緊,“臣……臣已有心上人。”

    趙匡胤的臉色沉了下來,手指在龍椅扶手上輕輕叩著︰“哦?是誰家的姑娘,竟能讓高將軍如此牽掛?”

    “是……是慕容延釗將軍之女慕容雪。”高懷德額頭冒汗,膝蓋在金磚上微微發顫,“臣與她情投意合,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殿內死一般的寂靜,連燭火燃燒的聲音都听得一清二楚。趙匡胤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慕容將軍的女兒?好啊,既然是功臣之女,朕更該賜婚。”他提高聲音,“傳朕旨意,慕容延釗之女慕容雪,賜婚于義成軍節度使李繼勛,與高將軍同日完婚!”

    高懷德如遭雷擊,癱跪在地上,眼前陣陣發黑。他看見慕容延釗從武將隊列里走出,花白的胡須微微顫抖,卻還是躬身領旨︰“臣,謝陛下隆恩。”

    退朝時,高懷德腳步虛浮地走出大殿,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趙普從後面追上來,拍著他的肩膀笑道︰“高將軍,恭喜恭喜啊!三日後便是大喜之日,咱們可要好好喝幾杯。”

    高懷德甩開他的手,指尖冰涼。遠處的宮牆上,幾只烏鴉呱呱叫著飛過,留下幾片黑色的羽翎飄落在朱紅的宮牆上。

    第三章 紅妝錯嫁的前夜

    慕容府的紅燈籠掛起來那天,汴梁城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春雨。丫鬟們在院子里搭起彩棚,紅色的綢緞被雨水打濕,貼在梁柱上像一道道血痕。

    慕容雪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銅鏡里陌生的自己。王氏拿著鳳冠走進來,銀飾踫撞的脆響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雪兒,這是陛下御賜的鳳冠,”她聲音哽咽,將鳳冠往梳妝台上一放,“認命吧。”

    銅鏡里映出鳳冠上的珍珠,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光。慕容雪拿起梳子,慢慢梳理著長發,烏黑的發絲落在肩頭,像一捧流淌的墨。“娘,”她聲音平靜得可怕,“高將軍那邊……有消息嗎?”

    王氏別過頭,望著窗外的雨簾︰“听說趙家正在張燈結彩,高將軍被陛下留在宮里議事,怕是……”

    話沒說完,外面傳來一陣喧嘩。丫鬟跌跌撞撞跑進來︰“小姐!高將軍來了!他被家丁攔在門外,正在淋雨呢!”

    慕容雪猛地站起來,發髻上的珠釵掉在地上。她推開房門,雨絲立刻打濕了她的衣衫。院門口,高懷德身披簑衣站在雨里,簑衣下的鎧甲還帶著泥水,顯然是剛從軍營趕來。

    “雪兒!”高懷德掙脫家丁的拉扯,朝她跑來,泥水濺了滿身,“等我!我這就去闖宮求陛下!”

    慕容雪望著他布滿血絲的眼楮,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滾落,分不清是雨還是淚。她搖了搖頭,聲音被風吹得七零八落︰“別去……我們斗不過陛下的。”

    “可我答應過你!”高懷德抓住她的手,掌心的老繭磨得她生疼,“我這就去殺了趙普那老狐狸,咱們遠走高飛!”

    “不可!”慕容雪用力甩開他的手,淚水終于決堤,“你忘了李筠的下場嗎?你若反了,高家滿門都會被抄斬!”她指著院牆上的紅燈籠,聲音帶著絕望,“你看,這是陛下賜的婚,誰也改不了!”

    雨越下越大,打在彩棚上 啪作響。高懷德望著她蒼白的臉,看著她發髻上插著的銀簪——那是他去年生辰送她的禮物。他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喉嚨像被堵住一般難受。

    “走吧。”慕容雪轉過身,背影在雨幕中搖搖欲墜,“好好待趙姑娘,忘了我。”

    高懷德站在雨里,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盡頭。雨水順著簑衣的縫隙往里灌,冰冷刺骨,卻比不上心口的萬分之一。遠處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一下又一下,敲在他的心上。

    同一時刻,趙府里卻是另一番景象。丫鬟們正在掛紅綢,僕婦們端著喜餅穿梭忙碌,院子里的鞭炮聲此起彼伏。趙普坐在書房里,看著桌上的婚書,嘴角噙著笑意。

    “大人,高將軍還沒回府。”管家躬身稟報,“宮里傳來消息,陛下留他在御書房對弈。”

    趙普捻著胡須笑了︰“陛下這是給足了咱們趙家面子。告訴廚房,喜宴的菜要備得豐盛些,明日要讓全城人都知道,我趙家與高家結親了。”

    管家領命退下,書房里只剩下燭火燃燒的 啪聲。趙普拿起婚書,看著上面鮮紅的玉璽印,忽然想起陛下賜婚時說的話︰“把功臣們綁在朕的船上,他們才不會有異心。”

    御書房里,趙匡胤落下最後一枚棋子,將高懷德的白棋圍得水泄不通。“高將軍,這棋你輸了。”他笑著收起棋子,棋盤上的黑白子像極了戰場上的兵馬。

    高懷德望著棋盤,臉色蒼白如紙。“陛下,”他聲音沙啞,“臣……臣想通了,願遵旨成婚。”

    趙匡胤滿意地點點頭,端起茶杯︰“這就對了。你與趙普聯姻,與慕容家結親,都是大宋的棟梁,當同心同德輔佐朕。”他放下茶杯,目光銳利如刀,“明日大婚,朕會親自去觀禮。”

    高懷德躬身領旨,退出御書房時,雨已經停了。月光從雲縫里鑽出來,照在宮牆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他抬頭望向天空,幾顆疏星在雲層中閃爍,像慕容雪含淚的眼楮。

    第四章 喜堂之上的暗流

    大婚當天,汴梁城的陽光格外刺眼。高府和趙府同時張燈結彩,紅色的綢緞從門口一直鋪到街角,鼓樂聲、鞭炮聲此起彼伏,傳遍了半個京城。

    高懷德穿著大紅喜服,胸前戴著紅花,由家丁簇擁著去趙府迎親。他騎在白馬上,看著街上歡呼的百姓,听著耳邊的鼓樂聲,只覺得一陣恍惚。喜服的料子極好,繡著的龍鳳呈祥栩栩如生,卻像枷鎖般沉重。

    迎親隊伍經過慕容府門前時,高懷德下意識地抬頭望去。朱紅的大門緊閉著,門楣上的紅燈籠在風中搖晃,卻听不到半點聲響。他知道,此刻慕容雪也該出嫁了,只是她的花轎,要抬往義成軍節度使李繼勛的府邸。

    李繼勛比慕容雪大二十歲,去年剛喪妻,性情暴戾在軍中是出了名的。高懷德的心像被針扎一般疼,握著韁繩的手青筋暴起。

    “將軍,吉時到了。”家丁在一旁提醒,聲音小心翼翼。

    高懷德猛地回過神,策馬前行,馬蹄踏過地上的鞭炮碎屑,發出清脆的響聲。他不敢再回頭,怕一回頭,所有的堅持都會土崩瓦解。

    趙府的大門敞開著,趙普穿著官服站在門口相迎。看見高懷德下馬,他連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賢婿來了,快請進!”

    喜堂里擠滿了賓客,文武百官幾乎都到齊了。高懷德被簇擁著站上喜堂,看著紅蓋頭下的新娘,心里一片空白。司儀高聲唱喏︰“一拜天地!”

    他彎腰下拜,額頭觸到冰涼的地面,仿佛看到慕容雪在桃花樹下對他笑的樣子。

    “二拜高堂!”

    他望著主位上的趙普夫婦,忽然想起慕容延釗在金殿上蒼白的臉。

    “夫妻對拜!”

    他與新娘相對鞠躬,紅蓋頭下的身影縴細,卻不是他熟悉的模樣。

    與此同時,慕容府的喜堂里一片寂靜。慕容雪穿著大紅嫁衣,坐在床沿上,听著外面隱約傳來的鼓樂聲。李繼勛喝得酩酊大醉,被家丁扶著進了房,滿嘴酒氣地揭開她的蓋頭。

    “美人兒,以後你就是我的夫人了。”李繼勛伸手去摸她的臉,粗糙的手指帶著酒氣。

    慕容雪猛地偏頭躲開,目光落在他腰間的玉佩上——那是陛下賜給他的,與高懷德的那枚一模一樣。

    李繼勛的臉色沉了下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怎麼?不願意?別忘了,這是陛下賜的婚!”

    手腕被攥得生疼,慕容雪卻沒哭,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極了那年桃花樹下的光斑。

    御花園的涼亭里,趙匡胤看著宮女呈上的喜酒,臉上帶著笑意。趙普站在一旁,躬身道︰“陛下這招聯姻之策,真是高明。高懷德與慕容家、趙家都成了親戚,再也不會有異心了。”

    趙匡胤抿了口酒,酒液辛辣,在喉嚨里灼燒。“你以為朕只是為了籠絡功臣?”他望著遠處的宮牆,聲音低沉,“李筠叛亂讓朕明白,武將結黨最是危險。把他們的兒女婚事握在手里,他們才會安分守己。”

    趙普恍然大悟,連忙躬身行禮︰“陛下聖明。”

    夕陽西下時,高懷德送走最後一批賓客,腳步虛浮地走進新房。紅燭高燃,新娘正坐在床沿上,手里絞著衣角。他走過去,輕輕揭開紅蓋頭。

    趙姑娘的臉很白淨,眼楮很大,怯生生地望著他。“將軍。”她聲音細弱,像只受驚的小鹿。

    高懷德別過頭,看著牆上跳動的燭影。桌上的交杯酒還冒著熱氣,他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液嗆得他喉嚨發疼。

    窗外傳來夜鶯的啼鳴,一聲又一聲,帶著幾分淒婉。他忽然想起慕容雪說過,夜鶯是最專情的鳥,一生只認一個伴侶。

    紅燭燃了整整一夜,天亮時,燭淚積了厚厚的一層。

    第五章 婚後庭院的冷寂

    晨霧還沒散盡時,高府的丫鬟已經躡手躡腳地走進新房。紅燭燃到了盡頭,蠟油凝固在桌上,像一灘暗紅的血。趙姑娘坐在梳妝台前,銅鏡里映出她眼底的青黑,昨夜的嫁衣被整齊疊在床頭,龍鳳呈祥的刺繡在晨光中泛著冷光。

    “夫人,該起身敬茶了。”丫鬟輕聲提醒,將一件水綠色的襦裙放在椅上。

    趙姑娘點點頭,指尖劃過銅鏡邊緣的花紋。鏡面冰涼,照出她蒼白的臉——這張臉是陛下選中的,是父親用來鞏固權勢的棋子,唯獨不是高懷德想要的模樣。

    高懷德從外間進來時,身上還帶著晨露的濕氣。他剛從演武場回來,鎧甲上沾著草屑,腰間的佩劍尚未解下。“不必去了。”他聲音沙啞,目光避開她的臉,“母親身子不適,改日再敬茶。”

    趙姑娘捏著裙角的手猛地收緊,指節泛白。她望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看著他腰間懸掛的玉佩——那玉佩樣式普通,卻被摩挲得光滑溫潤,絕不是新得的物件。

    庭院里的石榴樹剛抽出新芽,嫩綠的葉子上掛著露珠。高懷德坐在石凳上,手里摩挲著那枚平安符。錦囊上的並蒂蓮被摩挲得發舊,針腳處起了毛邊。這是他從戰場帶回來的唯一念想,如今卻成了燙手的山芋。

    “將軍,宮里來人了。”管家匆匆進來,手里捧著個錦盒,“陛下賞賜了些補品,還傳話說讓您午時進宮赴宴。”

    高懷德打開錦盒,里面是人參、燕窩之類的珍品,底層壓著張紙條,上面是趙普的字跡︰“勿忘陛下恩寵。”他冷笑一聲,將紙條揉成一團塞進袖中。

    午時的皇宮御膳房香氣四溢,趙匡胤坐在主位上,看著底下觥籌交錯的大臣。高懷德坐在武將隊列里,面前的酒杯始終沒動。李繼勛端著酒杯走過來,滿臉紅光︰“高將軍,咱倆可是同日大婚,該喝一杯!”

    他身上的錦袍繡著孔雀紋,腰間的玉帶是陛下新賜的。高懷德看著他得意的樣子,想起慕容雪蒼白的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酒液入喉像吞了刀片。

    “听說慕容姑娘溫順賢淑,”李繼勛湊過來低聲笑道,“只是性子冷了些,昨夜竟在床邊坐了整夜。”

    高懷德攥緊酒杯。杯沿的碎片嵌進掌心,滲出血珠也渾然不覺。趙匡胤的目光掃過來,帶著幾分審視,他連忙松開手,將酒杯放在桌上。

    宴席散後,高懷德沿著宮牆往回走。牆角的桃花開得正盛,風吹過落了滿身花瓣。他忽然想起去年此時,慕容雪就是在這里,踮著腳尖為他折了枝開得最艷的桃花。

    “高將軍。”

    身後傳來女聲,他回頭看見趙姑娘提著食盒站在不遠處,裙擺沾著泥點,顯然是一路找來的。“父親讓我給你送些點心。”她將食盒遞過來,指尖微微顫抖。

    高懷德接過食盒,卻沒打開。“以後不必來宮里找我。”他聲音冰冷,“好好待在府里。”

    趙姑娘的眼圈瞬間紅了,望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淚水滴在食盒上,打濕了精致的錦緞。宮牆下的桃花紛紛揚揚落下,像一場無聲的葬禮。

    第六章 桃花落盡的真相

    初夏的雨總是來得急,豆大的雨點 里啪啦打在慕容府的窗欞上。慕容雪坐在窗邊,手里繡著塊帕子,針腳歪歪扭扭,好幾次扎在指尖上。血珠滴在素白的絲帕上,像極了落在雪地里的桃花瓣。

    “夫人,李將軍又在書房發脾氣了。”丫鬟進來稟報,聲音帶著怯意,“他說……說您至今沒給他生兒育女,要納柳家小姐做妾。”

    慕容雪握著繡花針的手猛地一顫,針尖深深扎進掌心。她望著窗外被雨水打落的桃花,忽然笑了,笑聲在空蕩的房間里回蕩,帶著幾分淒厲。

    李繼勛掀簾進來時,帶著滿身酒氣。他一把奪過她手里的帕子,看見上面的血珠,狠狠扔在地上︰“你這毒婦!是不是故意不想給我生兒子?”

    慕容雪抬起頭,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將軍要納誰做妾,與我何干?”

    “你!”李繼勛揚手就要打,卻被她冷冷的目光逼退。“別忘了,你是陛下賜婚的夫人!”她聲音不大,卻帶著穿透力,“若是被陛下知道你如此待我,不知會是什麼下場。”

    李繼勛的手僵在半空,酒意醒了大半。他恨恨地甩袖而去,房門被摔得震天響。

    慕容雪緩緩蹲下身,撿起地上的帕子。血珠已經干涸,變成暗紅色的斑點。她想起高懷德曾說,等她繡完這塊帕子,就帶她去江南看桃花。如今帕子快繡完了,江南的桃花,卻再也等不到他們。

    消息傳到高府時,高懷德正在演武場練槍。槍尖劃破空氣,帶著凌厲的風聲,槍桿上的紅纓被汗水打濕。管家在一旁急得團團轉︰“將軍,李將軍真要納柳家小姐了,听說已經請了媒人!”

    高懷德的槍尖猛地扎進地面,槍桿嗡嗡作響。他拔出長槍,槍尖上的泥土飛濺︰“備馬!”

    李府的大門緊閉著,高懷德翻身下馬,直接往里闖。家丁們攔不住他,被他三拳兩腳打翻在地。他闖進客廳時,李繼勛正和媒人喝茶,看見他進來,臉色驟變︰“高懷德!你闖我府邸意欲何為?”

    “你不能納妾!”高懷德指著他的鼻子,雙目赤紅,“雪兒是陛下賜婚的正室,你敢如此欺辱她!”

    “我納不納妾關你何事?”李繼勛站起身,腰間的佩劍“ 當”出鞘,“難不成你還惦記著我的夫人?”

    劍鋒直指高懷德的胸口,寒光凜冽。高懷德攥緊拳頭,指節發白,卻終究沒敢拔劍。他知道,只要一動手,就是欺君之罪,就是給了陛下處置他的理由。

    “你好自為之。”他轉身離去,腳步沉重得像灌了鉛。

    回到府中,趙姑娘正坐在燈下等他。桌上的飯菜已經熱了三遍,她看見他滿身戾氣,輕聲道︰“我听說了。父親說,陛下早就知道李將軍要納妾,卻沒說什麼。”

    高懷德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震驚。

    “陛下要的不是恩愛夫妻,”趙姑娘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蠅,“是讓所有功臣都明白,婚事也好,前程也罷,都捏在他手里。誰要是不听話,下場就和李筠一樣。”

    窗外的雨還在下,打在芭蕉葉上沙沙作響。高懷德坐在椅子上,看著桌上冷掉的飯菜,忽然明白了那場杯酒釋兵權的真正用意。陛下不僅要收走兵權,還要收走所有人的念想,收走所有可能威脅他皇位的情感。

    第七章 金殿對峙的終局

    秋獵時節,汴梁城外的圍場旌旗招展。趙匡胤騎著駿馬,身後跟著文武百官,獵犬的吠叫聲此起彼伏,驚起漫天飛鳥。

    高懷德和李繼勛都在隨行之列,兩人隔著幾匹馬的距離,互不搭理。李繼勛的新妾柳氏也來了,穿著一身火紅的騎裝,不時對他嬌笑,引得周圍一片目光。

    慕容雪坐在馬車里,掀起車簾的一角,看著遠處高懷德的背影。他穿著鎧甲,身姿挺拔,正拉弓射箭,箭矢精準地射中奔跑的野兔。喝彩聲傳來,他卻沒回頭,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夫人,風大。”丫鬟放下車簾,擋住了她的目光。

    圍場中央的營帳里,趙匡胤正看著新送來的奏折。趙普站在一旁,低聲道︰“李繼勛在澤州私設關卡,截留賦稅,已經有人告到京城了。”

    趙匡胤放下奏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以為納了柳家的女兒,就能和地方豪強勾結?傳旨,讓高懷德去澤州查案。”

    趙普愣了一下︰“讓高將軍去查李繼勛?他們倆……”

    “就是要讓他們去。”趙匡胤拿起一塊鹿肉放進嘴里,慢慢咀嚼,“朕要看看,高懷德會不會徇私,李繼勛會不會反咬。”

    旨意傳到高懷德手中時,他正在擦拭虎頭湛金槍。槍尖的寒光映在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臣領旨。”他接過聖旨,轉身就走。

    趙姑娘追出來,手里拿著件披風︰“澤州天冷,帶上吧。還有……小心行事。”她的指尖觸到他的手背,冰涼刺骨。

    高懷德接過披風,卻沒回頭︰“照顧好自己。”

    澤州的冬天來得早,剛到十月就下了第一場雪。高懷德帶著親兵查訪關卡,雪地里的馬蹄印綿延不絕,像一條條冰冷的鎖鏈。李繼勛的人顯然得到了消息,所有關卡都換上了新的稅吏,賬本也做得滴水不漏。

    “將軍,查不到證據。”親兵低聲稟報,“李繼勛把所有罪證都推給了下面的小吏。”

    高懷德站在雪地里,望著遠處的城樓。城樓上的旗幟在寒風中獵獵作響,那是李繼勛的帥旗。他知道,只要找不到證據,自己就會被反咬一口,說他公報私仇。

    夜里,有人悄悄潛入他的營帳,留下一封密信。信是慕容雪寫的,字跡娟秀卻帶著顫抖︰“糧倉西角有密道,藏著李繼勛截留的糧草和賬本。速去,遲則生變。”

    高懷德立刻帶人趕往糧倉,雪地里的腳印很快被新雪覆蓋。密道里陰暗潮濕,堆放著無數麻袋,打開一看,全是上等的糧草,上面還貼著澤州官府的封條。角落里的木箱里,果然藏著賬本,記錄著每一筆截留的賦稅。

    拿著證據回到汴梁,高懷德直接闖進金鑾殿。李繼勛已經先一步到達,正跪在地上哭訴,說他誣陷忠良。

    “陛下!”高懷德將賬本呈上,“李繼勛私設關卡,截留賦稅,證據確鑿!”

    趙匡胤翻看賬本,臉色越來越沉。李繼勛臉色煞白,指著高懷德喊道︰“是他偽造證據!他和我夫人舊情未了,故意陷害我!”

    殿內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高懷德身上。他挺直脊梁,目光掃過李繼勛,最終落在趙匡胤臉上︰“陛下明察!臣與慕容夫人早已恩斷義絕,此次查案,只為國法,不為私情!”

    趙匡胤合上賬本,沉默半晌,忽然笑了︰“好一個只為國法,不為私情。高懷德,你果然沒讓朕失望。”他看向李繼勛,聲音陡然轉厲,“李繼勛私截賦稅,欺君罔上,貶為庶民,流放嶺南!”

    李繼勛癱倒在地,面如死灰。

    退朝時,高懷德走出大殿,陽光刺眼。趙普走過來,拍著他的肩膀︰“好樣的。陛下說了,要升你為殿前都指揮使。”

    高懷德沒有說話,只是望著慕容府的方向。那里的桃花應該已經落盡,就像他們之間那段被生生掐斷的情分。

    第八章 深宮桃花的余韻

    李繼勛被流放後,慕容雪搬進了城郊的別院。院子不大,卻種滿了桃樹,是她用自己的嫁妝買下的。她脫下了華麗的錦衣,換上粗布襦裙,每天澆花、織布,日子過得平靜如水。

    高懷德升了官,卻很少再笑。他和趙姑娘相敬如賓,一起出席各種場合,接受別人的恭賀,卻很少在私下里說話。趙姑娘為他生了個兒子,他給孩子取名“念安”,卻很少抱他,仿佛那不是自己的骨肉。

    又是一年桃花盛開的時節,趙匡胤在御花園設宴。高懷德和趙姑娘都去了,慕容雪作為罪臣之妻,本不該出席,卻被陛下特意傳召。

    她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裙,站在桃樹下,風吹起她的長發,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畫。高懷德看著她,恍惚間又回到了那個桃花紛飛的午後,她提著裙擺跑過來,將平安符塞進他懷里。

    “慕容氏,”趙匡胤端著酒杯走過來,目光在她和高懷德之間流轉,“李繼勛獲罪,你卻能提供證據,可見深明大義。朕賜你自由身,可再嫁他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帶著好奇和審視。高懷德的心跳驟然加速,手心全是冷汗。他看見趙姑娘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看見慕容雪微微顫抖的肩膀。

    慕容雪抬起頭,目光清澈如洗。她對著趙匡胤盈盈一拜︰“謝陛下恩典。只是民女已經心有所屬,此生不再改嫁。”

    高懷德的心猛地一沉,像墜入了冰窖。

    “哦?是誰?”趙匡胤饒有興致地追問。

    慕容雪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高懷德身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是當年那個答應要娶我的少年將軍。只是他已經娶了別人,我便守著這份念想過一輩子吧。”

    說完,她轉身離去,裙擺掃過地上的桃花瓣,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

    高懷德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桃花深處,喉嚨像被堵住一般,發不出任何聲音。趙姑娘輕輕握住他的手,她的手心冰涼,卻帶著一絲暖意。

    趙匡胤看著這一幕,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他要的就是這樣,讓所有人都明白,感情也好,前程也罷,都由他掌控。那些可能威脅皇權的情愫,都要被扼殺在萌芽里,或者變成他鞏固統治的工具。

    夕陽西下,御花園的桃花被染成了金色。高懷德牽著趙姑娘的手,慢慢走出宮門。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叫賣聲此起彼伏,一派太平景象。

    他忽然低頭對趙姑娘說︰“明日,我們去江南看看吧。听說那里的桃花,一年開到頭。”

    趙姑娘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眼角的淚水滑落,滴在滿是桃花瓣的地上,悄無聲息。

    深宮高牆內,趙匡胤站在城樓上,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手里把玩著那枚曾賜給趙普的玉佩。寒風吹過,卷起地上的桃花瓣,像一場盛大而悲涼的落幕。他知道,這場用權力編織的棋局,他贏了。只是這勝利的滋味,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像冬日里未化的殘雪,硌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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