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洲是一個幅員遼闊、物產豐富的大洲,加之有著偏好規則的大夏與儒門,相對來說凡人擴張更加容易,所以城池與道路都十分發達,與之相對,自然的景觀便少了許多,即便存在,也被當地官府或者書院擴建或者征用,便少了幾分自然的靈氣,多了些人為的巧思。
其中利弊各有所論。
不過當你從皇都往西走,在逐漸接近茅草堂的時候便會感受到自然的復甦。
因為茅草堂的選址本就是群山環繞之地,一座名叫青茅山的山脈正好繞成弧形將茅草堂圍在中間,而茅草堂的南方則是清流江的入海口,西邊便是東貫內海。
整片地界可以說是四面封禁之地,難出難進的很,除了些獵人山戶其實少有人煙涉足。
而這座青茅山再往北還有鄰著一段名叫巫山的山脈,那里山林更加茂盛,連獵人獵戶都沒有了,因為那里有著唯一被全天下的人都知曉的魔尊道場。
青丘山就是巫山山脈的主峰。
某種程度上來說茅草堂與青丘山可以算是鄰居了。
雖是午時,但山林茂密雲霧浮動,天空中灰霧蒙蒙,早上已經下過一場小雨了。
青茅鎮是青茅山下最大的小鎮了,鎮長並非是大夏任命的官員而是當地的一個杜姓家族,據說是杜家很久以前的外門。
鎮子也不大,但酒肆茶樓還算全乎,而且街邊有大量賣山貨的本地農戶,如果運氣好是甚至能討換到靈材。
離開青茅鎮便直入青茅山了,只有獵人自己踩出來的土路。
所以隊伍即便早上從鎮里出發,走了半天感覺也就剛過了一個山頭,此時山路還在繼續往更高的山上蔓延。
好在天氣不熱,空氣清新。
而且青茅鎮安排的人也很能聊。
“九洲清宴每年的主題都是不同的,不過總會塑造一些了不起的奇觀,最精彩的一屆便是有一年,他們搞到了鯤的一排肋骨,然後在上面搞了一場巨大的法會,堪稱經典。”引路的山人一邊走一邊笑著道。
他的身後跟著的隊伍服飾各異甚至口音也不同,有幾位白袍如雪不染塵埃的道士、有梳著總角穿著小裙子的小姑娘、還有蒙面黑袍不知來路的怪人。
總之這是一隊不該同時出現在一起的行人。
但他們也沒得選,每天青茅鎮只會派出一個引路人,今天不走,明天說不定隊伍里怪人更多。
“我們真的不能用法術上去嗎?”隊伍里的小女孩忽然開口問,她腿短,走山路最是不佔便宜。
“進了青茅山的地界,為表對杜聖的尊重,是不準飛行的,而山中草木豐茂,急行術法用起來也不太方便不是。”山人笑著回答。
女孩撇了撇嘴,低聲道︰“窮鄉僻壤規矩倒不少 。”
“小姑娘不必擔心,等咱們到了山頂,便有石階了,到時走起來也就方便了。”山人笑著道。
魏成看了看那小姑娘,听口音似乎是北洲人,即便努力克制,也還是很明顯,而且身上劍意縈繞,想來是北洲那邊那家大戶的千金下來歷練了,只是這年紀也太小了。
他又看了看那個山人,雖然打扮的像個農戶,但渾身儒意凝實,怕是多年的老儒生,一言一行草木隨動,可見道理扎實。
魏成和望舒宮的人是昨晚到的青茅鎮,因為考慮到如果陸路要穿過大夏境內,如今南洲和中洲矛盾不少,所以他們是走海路,進了清流江才下的船。
到青茅鎮休息了一晚,今早便拿出玉牌跟著這隊人進山了。
出發前,姚望舒的意思講的很明白,只是露個臉讓九洲知道南洲還在,並無意參與爭斗,所以魏成一行人行程相對低調,不露鋒芒。
此時山人止步,抬頭看了看山路道︰“快了!各位跟緊,再有半個時辰就要抵達山峰了,上面有一處涼亭歇腳,各位可以吃些東西補充一下體力。”
魏成忽然也止步抬起頭,他倒不是看山路,而是看向天空,他感受到了一股靈氣的波動。
果然幾息之後,灰色的雲霧中隱隱有巨物游動的痕跡,霧色彌漫不見首尾,幾乎稍瞬即逝,便消失在了山巒的另一側。
“喂喂喂!不是不能飛嗎!!”女孩伸手一指天空。
山人抬頭看了看,然後對著女孩笑道︰“姑娘,那能一樣嗎!那是龍場的人,那十四處自然有其特殊的待遇。”
“只能是十四處的隊伍?”女孩不爽,看來她家底確實豐厚。
“也不是,如果是青雲榜中人也行,當然也有不是青雲榜的,姑娘是沒看見,最早到的那位聲勢多大,大晚上半個天空都被她映的通紅一片。”那山人搖頭感嘆,“要我說,這青雲榜上少了那一位,實在不夠公允。”
隊伍短暫的安靜了一下,誰都知道他說的是誰,在唐真落魄後,紫雲峰第二位承擔起仙宮排面的天驕,比之求法真君還要霸道的九翎女帝。
姜羽!
女孩一把拉住山人,滿臉的興奮,“你細說說她!”
她的眼楮都在冒金星,山人愣了愣,想不到這北洲的小丫頭竟然還是姜羽的粉絲。
也是,北洲人確實喜歡這種強大霸道的人。
魏成身旁,白子鶴上前低語道︰“師兄,我們是不是也該直接飛過去的,再如何終究是代表南洲,走過去。。。”
以望舒宮如今在南洲的地位,再如何,茅草堂也不可能因為飛行術法說什麼。
可魏成只是搖了搖頭,“既然都走到這了,便走過去吧。”
如今這青茅山的內外看著人不多,但實際上九洲了不起的年輕修士都已經聚了過來,望舒宮本就被儒門形容的霸道強勢,姚望舒更是冠以‘獨夫’之名。
只要有的選,他都會嘗試盡可能的展示平實的一面,防止儒門把他們越抹越黑。
“我們無需惹人注意。”魏成低聲吩咐。
幾個白袍人都是點頭,他們有的是望舒宮的年輕修士,有的則是月牧中天賦較好的,南洲能來的人不多,他們應該是最精銳的一隊了。
“還有。。。如果看到唐真記得告訴我。”魏成忽然又補充了一句。
宮主沒有囑咐過他如果看到唐真要說什麼,但正因為什麼都沒囑咐,所以他可以說一些自己想說的事情。
而且于念娘特意和他談過,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他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