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 楚湖抬手示意,語氣依舊平淡,“我若想拿你,你走不出這紅袖招。” 他看著徐二六神無主的模樣,忽然輕笑一聲,“我與楚江向來不和,他的事,我懶得管。你盜他財物,于我而言,反倒是件趣事。”
徐二這才緩緩坐下,後背已被冷汗浸濕︰“公子…… 此話當真?”
“我楚湖從不說謊。” 楚湖重新倒了杯酒推給他,“你熟悉楚江的商隊運作,又懂西域路線,倒是個人才。留在紅袖招可惜了,不如跟著我做事?”
徐二握著酒杯的手微微發顫,臉上露出 “受寵若驚” 的神色︰“公子不追究我的罪過,還肯提拔我?”
“追究你有什麼用?” 楚湖淡淡道,“不如讓你發揮用處。楚江最近在暗中走一批貨,據說藏得極深。你若能幫我摸清底細,我保你在鳳凰城安穩立足,比盜楚江那點財物強得多。”
徐二連忙舉杯,聲音帶著後怕的顫抖︰“多謝公子不殺之恩!我定當效犬馬之勞!”
楚湖指尖輕叩桌面,目光落在徐二臉上,語氣比先前更熱絡幾分︰“徐二兄在楚江商隊待了這麼久,知道貨物最終銷向何處嗎?“
”呃...楚江對貨物的去向極其保密!只讓我們送到地方就離開了!而且每次貨物送達的地方都不一樣!“ 徐二皺眉思索一番後回道。
”既然如此,那徐兄想必對他的商路很熟悉吧?” 楚湖接著追問道。
徐二正給楚三添酒,聞言動作一頓,抬頭笑道︰“談不上熟悉,只跟著走了幾趟,記些皮毛罷了。楚公子問這個做什麼?”
楚三端起酒杯淺酌一口,眼底閃過一絲算計,嘴上卻說得隨意︰“不瞞你說,我與楚江雖有嫌隙,但終究是同宗。
听說他這幾年跟著天一閣做買賣,賺得盆滿缽滿,連帶著鳳尾城都富庶了不少。只是我們楚家在西域經營多年,竟始終摸不清他的貨物到底銷去了何處,心里總有些不是滋味。”
他放下酒杯,身體微微前傾︰“徐二兄既是從他商隊出來的,若能畫張大致的路線圖,讓我瞧瞧他到底走的哪條道,也算了卻我一樁心事。當然,不會讓你白忙活 —— 這袋金珠你先收下,事成之後另有重謝。” 說著從袖中摸出個沉甸甸的錦袋,推到徐二面前。
徐二看著桌上的金珠,臉上露出受寵若驚的神色,連忙擺手︰“楚公子這是做什麼!咱們兄弟一場,提錢就見外了!” 他嘴上推辭,手卻已拿起紙筆,“我雖記不太全,但大致的路線還能畫出來。只是我這畫功粗糙,公子別笑話。”
楚三眼底掠過一絲滿意,嘴上卻客氣道︰“徐二兄太見外了,能勞煩你已是我的榮幸。”
徐二鋪開宣紙,蘸了墨筆便畫。他筆尖游走得極快,黑風嶺的彎道、月牙泉的渡口、亂石灘…… 幾筆便勾勒出清晰的路線,連商隊歇腳的驛站都標得明明白白。畫到末尾,他還特意添了個小小的朱砂印記︰“這是楚江商隊的標記,每次過關卡都要驗這個。”
楚三湊近細看,見路線與自己先前零星打探到的信息能對上,連幾個隱秘的岔路都標注得絲毫不差,心里徹底松了口氣。他將圖紙小心翼翼折好揣進懷里,拍了拍徐二的肩膀︰“徐二兄果然爽快!有了這圖,我心里總算有底了。”
“公子滿意就好。” 徐二笑得一臉憨厚,“只是這圖千萬別讓楚江知道,不然我可就麻煩了。”
“放心。” 楚三起身整理衣袍,將錦袋強行塞進徐二手里,“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還有事先行一步,改日再約你喝酒。”
徐二連忙起身相送,一路送到紅袖招門口。看著楚三的身影消失在雨夜深處,他臉上的笑容才慢慢斂去,轉身回了後院。
甦燕正站在海棠樹下等他,見他回來,連忙迎上前︰“成了?”
徐二從袖中摸出那袋金珠拋了拋,眼底閃著笑容︰“我來之前,小小姑娘就說過甦燕姑娘你聰明伶俐呢!” 兩人相視而笑,心里藏著心照不宣的默契。
楚湖沒回自己的宅院,徑直去了楚家內院的書房。此時楚河正對著燈火查看賬目,見他進來,抬頭道︰“查到什麼了?”
“二哥你看這個。” 楚湖將路線圖鋪開在桌上,“這是楚江商隊的路線,連隱秘渡口都標得清清楚楚。”
楚河湊近一看,眉頭瞬間舒展︰“這幾年他跟天一閣合作,果然藏了不少貓膩!居然繞道最西北,放棄商船,沿著大陸邊緣到了亂石灘? —— 這哪是尋常商路,分明是在走私!” 他指尖重重敲在圖上的朱砂印記。
“我就說他哪來的本事富起來。” 楚湖冷笑一聲,“咱們派去的人總被他甩開,原來藏著這麼條密道。”
楚河沉吟片刻,對門外喊道︰“叫楚忠進來。” 片刻後,一個精瘦的漢子走進書房,垂首听令。“你帶二十個好手,按這路線查探。” 楚河將路線圖遞過去,語氣凝重,“記住,動靜要小,別打草驚蛇。”
楚忠領命而去,書房里只剩兄弟二人。楚河看向楚湖︰“那個叫徐二的,可靠嗎?”
“就是個見錢眼開的莽夫。” 楚湖不屑道,“先前打劫過楚江的貨物,對楚江恨得牙癢癢,我稍一引誘就把路線圖交出來了。”
“那就好。” 楚河端起茶杯,眼底閃過一絲狠厲,“不過這種敢動楚家商貨的人,留著始終是隱患。你找個機會,處理干淨。”
楚湖一愣︰“可他幫了咱們……”
“幫咱們是因為有利可圖。” 楚河打斷他,語氣冰冷,“楚江再怎麼落魄,也是楚家人。這小子敢劫楚家的貨,就是打咱們楚家的臉。就算咱們與楚江不對付,也容不得外人在咱們眼皮子底下動楚家的東西。不然,我們楚家在西域的威信往哪擱?”
楚湖點頭應下︰“我明白,過幾日找個由頭,讓他在鳳凰城消失。不過二哥,天一閣因為我們的原因已經不和楚江再有往來,我們這又能查到什麼呢?”
“呵呵!天一閣雖然已經跟我們合作,但是都是一些不痛不癢的物資!” 楚河輕笑一聲︰“所以我要這條商路為我所用!”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窗紙照進書房,將兄弟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楚河摩挲著路線圖上的朱砂印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楚江,這買賣你做得,為何我做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