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的腳步連頓都沒頓,面罩後的目光沒有絲毫波動,像沒看見常爾一般,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光束槍的嗡鳴里,常爾的哀求聲被風撕碎,只剩下他絕望的喘息。
與此同時,亞諾已領著作家穿過一條長廊,長廊兩側的壁燈散發著柔和的白光,照亮牆上懸掛的星圖。他在一扇合金門前停下,伸手按在門邊的晶石上,門“嘶”地一聲滑開,露出里面亮如白晝的實驗室。亞諾抬手指向房間中央的台式模型——那模型約莫半人高,通體透明,里面流轉著淡金色的光帶,像縮微的星河,“閣下且看這個。”
“他在那邊,妮娜呢?”年紀大的野蠻人問道。
“她也在那邊。”年輕人說。
“妮娜!”年輕人大聲向著妮娜提醒道。
妮娜听見了叫聲,猛地轉身慌忙逃跑。
不幸的是她跑錯了方向,依舊向著艾斯跑去。
“妮娜別往那邊跑!”那兩個野蠻人還在向著妮娜喊。
“啊!”妮娜正與突然冒出來的艾斯踫到了一起,艾斯朝妮娜開槍,她的身體僵住了,被困在了光束中。
“他抓住她了。”年輕大的野蠻人痛苦的說道。
作家與長老那里,亞諾在說著︰“你知道一種生命需以其他生命形式為食,作家。野獸以別的動物為食,而人類需要食物,水和氧氣。”
“是啊,即使沒頭腦的人也很容易想到。”作家說。“怎麼說呢,你們已經找到了一種,一種更高效的能量來源。”
“的確如此,作家。”亞諾點頭道。“我們學會了如何直接將生命能量傳給我們自己。我們能從源頭加以利用,就好像我們能把生命的活力充給自己一樣。”
城市外艾斯手里的光束槍仍舊把妮娜控制在他光束槍的光束中,控制著她往城里走。
當他們走向灌木叢時,那個年紀大的野蠻人常爾從藏身處現身。
“妮娜。”常爾向著艾斯乞求道︰“放開她,放開那姑娘,我來替她。”
艾斯完全無視了常爾。
亞諾帶著作家來到科學實驗室,他指向科學實驗室里的一個台式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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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諾長老緩步走到實驗室角落,那里立著幾尊半人高的水晶大缸,缸壁流轉著淡淡的乳白光澤,里面涌動著粘稠的光暈,像凝固的晨曦。他抬手輕叩缸壁,發出“咚咚”的悶響,聲音里帶著一種奇異的共鳴︰“吾族將積累的生命能量,皆存儲于這般容器之中。”他轉身看向作家,目光掃過缸內緩緩旋轉的光流,“每當長老們察覺族中有人活力衰減,便可通過傳輸裝置,將這能量直接注入其體內,煥新其生命力。”
“只給你們族中的人?”作家的目光在水晶缸與亞諾之間來回流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下巴,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尾音微微上揚。
“自然。”亞諾頷首,語氣坦蕩得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他伸手虛虛拂過缸口的光暈,“這能量本就是為吾族存續而蓄,注入同族體內,方能最大限度發揮其效用,重拾力量,煥發精神。”
“原來如此。”作家若有所思地點頭,目光落在缸內光流中偶爾閃過的細碎光點上,“要讓這種能量傳輸奏效,定然需要極為高等的生命形式作為源頭吧——低等生物的能量太過駁雜,怕是難以提煉出這般精純的力量。”
“閣下所言極是。”亞諾眼中閃過一絲贊許,他走到實驗室中央的控制台前,指尖在光滑的晶石面板上輕輕一點,一幅立體影像憑空浮現,畫面里是某種形態奇異的生物,“吾族只汲取一種極為特殊的動物的生命力,它們的生命能量純淨得如同初生的星辰,是天地間最難得的饋贈。”
此時的城市外圍,艾斯正用光束槍押著妮娜緩步前行。淡紫色的光罩仍牢牢鎖著她的四肢,每走一步,光罩邊緣都會與地面踫撞出細碎的火花。妮娜的嘴唇早已咬得發白, bare的腳踝在粗糙的城磚上磨出紅腫的痕跡,目光死死盯著城門內那片流光溢彩的世界,眼里的絕望像被水泡過的棉花,沉甸甸的。
城內,弗勞爾正領著沈濤和杜瑤穿過一片開滿熒光花的庭院。花瓣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灑下點點碎光,弗勞爾的裙擺掃過花叢,驚起幾只翅膀泛著藍光的小蟲。“千萬別覺得我們整日都埋首于規矩里。”她轉過身,臉上漾著明媚的笑,“我們也有歌舞宴飲的時候,興致來了還會去模擬狩獵場較量一番,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自在得很。”
杜瑤被遠處一扇雕花木窗吸引,那窗框上纏繞著金色的藤蔓紋飾,窗紙透出朦朧的光,她抬腳便要走過去︰“那扇窗後面是什麼?看起來景致不錯。”
“別去那邊!”阿方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攔住她,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杜瑤停下腳步,疑惑地挑眉︰“你剛才不是說,想去哪都行嗎?”
阿方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避開杜瑤的視線,含糊道︰“那里……那里通向城外,沒什麼好看的。”
“你們從不出去嗎?”杜瑤追問,目光落在那扇緊閉的窗戶上,總覺得阿方的反應有些反常。
“是我們不能出去。”弗勞爾的聲音低了下去,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裙擺,眼里的光彩黯淡了幾分。
“根本沒必要出去。”阿方立刻接過話頭,語氣強硬了些,像是在說服自己,“城里什麼都有,衣食住行,娛樂消遣,樣樣不缺,出去做什麼?”
“對,沒錯。”弗勞爾連忙點頭附和,卻不敢看杜瑤的眼楮,“我們想要的,城里都能找得到,外面的世界又髒又亂,有什麼好稀罕的。”
沈濤一直沉默地觀察著兩人的神色,這時忽然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穿透力︰“既然如此,我們進城前在城外遇到的那些人——就是穿著獸皮,拿著石矛的那些,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