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希他……挽救了搖搖欲墜的帝國。”
……
黑色轎車滑過帝都的街道，沿途街邊的櫥櫃上，拖出一道道模糊的倒影。
德萊恩與埃里希大公並排坐在後座，車廂內是一種極其微妙的氣氛，引擎的嗡鳴聲填補著父子之間的空白。
管家駕駛得很穩，他刻意留出談話的空間。
德萊恩意識到，父親有話想說。
他在沉默了一陣過後，微微側頭，斟酌著開口。
“前線的戰況……”
“我知道。”
埃里希大公揚起右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德萊恩第一次注意到，父親的眼角已經爬上了細密的皺紋。
這位以鐵腕著稱的帝國大公，竟罕見地流露出一絲倦意，和平日里的形象大相徑庭。
今晚的事態太過緊急，雖然和蟲群的戰爭相比，帝都還維持著表面上的穩定。
可一旦皇帝陛下病重的消息傳出，多瑪共和國支持的工人黨，國內的多個反對派，各種勢力就會傾巢而出。
後方的政治洗牌一旦開始，前線部隊的士氣就會崩潰，緊接著就是連鎖反應——潰敗、叛亂、甚至內戰。
最要命的地方在于，他至今也沒有搞清楚，到底是誰……把皇帝陛下病重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凡爾登再次陷入僵持階段，法金漢和皇太子殿下，正在拼命穩住索姆河方向的戰線。”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飛逝的街景。
“參謀本部早就和我通過氣。說法金漢已經做好了退位讓賢的準備——興登堡會接手這個爛攤子，指揮戰斗。”
德萊恩沉默地听著。
他忽然發現，父親雖然待在大後方，卻對前線的局勢了如指掌。
埃里希大公轉過頭，用那雙鷹隼般的眼楮直視著兒子。
“德萊恩，帝國的統治將到此為止……你願意為了自己的國家，去爭取最後的希望嗎？”
車廂內的溫度仿佛驟降。
德萊恩不太了解父親的意思，但他還是答道“當然，父親。”
埃里希大公深深呼出一口氣，肩膀微微下沉，像是卸下了某種負擔。
隨後，他對德萊恩說出自己的想法。
“陛下已經時日無多。”
他低聲說道“這一切來得太快，打亂了所有的布局……帝國的內部蛀蟲掏空，前線節節敗退，所有勢力都蠢蠢欲動。”
德萊恩保持冷靜，分析起眼前的局勢。
“此時此刻，只有外部勢力能拯救泰勒帝國。”
埃里希大公的聲音很輕，卻像是一柄千斤重錘，砸在了德萊恩的心坎上。
“外力？”
德萊恩忽然想起道听途說的傳聞，滿臉疑惑的問道“您是說……教廷的那位聖女？”
埃里希大公冷笑一聲，搖了搖頭。
“不，陛下和我都清楚，這個世界上沒有起死回生的法術。”
他的目光透過車窗，望向遠處皇宮的尖頂，“那位聖女的‘治愈術’，是操控人心的把戲，前任皇帝就是前車之鑒。”
威廉二世的祖父，就是接受了教廷的治療，在晚年變成了虔誠的天主教徒。
泰勒帝國在那幾年里，將國家收入的三分之一，都捐獻給了聖保羅教廷，用來支持對方的事業。
“聖女雖然在前往帝都的路上，但是我們都不對她抱有任何的希望，帝國的救星另有其人。”
埃里希大公淡淡說道“不列顛王國。”
德萊恩听到這里，微微一怔。
不列顛王國雖然是歐洲大陸上的強國，但是它的注意力都在殖民地身上。
這個國家向來堅守均勢政策，牽制打壓所有的強國，導致任何國家都和它有仇。
這樣的國家，會不遺余力的解救泰勒帝國？
“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問題，不列顛王國的內部並非鐵桶一塊。雖然保守主義在國內把持議會，佔據主流地位……可是前任海軍大臣丘吉爾，女王，以及多位皇儲，甚至是海軍內部的將領，都有人想打破‘孤立政策’。”
德萊恩微微皺眉，發出疑問。
“現在在最前線戰斗的人，都是其他國家的士兵，聯合王國最多派出自己的軍艦和飛機……普通民眾會冒著生命危險參戰嗎？”
“決定事態發展的不是民眾，而是即將到來的王儲之戰。”
車窗外的風聲突然變得密集，像某種不安的預兆。
埃里希大公解釋道“只要競選上位的國王，對外發表了開戰宣言，所有日不落帝國的子民，都要拿起武器。”
在聯合王國的憲法里，國王或是女王，就是國家的最高統治者。
如此一來，帝國的壓力就會得到緩解。
“而現在最有希望坐上王座的，是亞瑟•潘德拉貢。”
德萊恩的呼吸一滯。
這個名字太熟悉了——即便他的記憶有所殘缺，可是這位被稱為“騎士王”的王儲，風頭正盛。
和自己在戰場上建立的戰功不同，聯合王國的人把他視為皇室象征，傳說中的救世主。
對方曾在泰勒軍事學院短暫留學，與帝國的多位將領相識，對泰勒帝國的態度友好，甚至有結盟的傾向。
“他不會坐視帝國崩潰，更不會允許紅色浪潮席卷歐洲大陸。”
埃里希大公說到這里，面色陰沉下來。
“唯一的問題在于，王儲之戰。”
說到這里，他微微一頓。
“那是一場沒有規則的死亡游戲——下毒、刺殺、政變，什麼手段都可能出現。不到加冕典禮前的最後一刻，沒有人知道活下來的人會是誰。可是我們只能把賭注放在亞瑟身上，賭他上台掌控國家，幫帝國穩住局勢。”
街邊一閃而逝的路燈，照亮了埃里希大公凝重的側臉。
德萊恩突然意識到，父親壓在賭桌上的……是整個帝國的命運。
“我派去倫敦的人，已經接觸到了亞瑟本人。他們對菲尼克斯家族的介入，持歡迎態度。”
埃里希大公看著德萊恩，說出今晚的真實目的。
“我想讓你代替菲尼克斯家族和泰勒帝國，介入這場即將到來的王儲之戰——為亞瑟王儲拿到勝利，獲取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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