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名人傳

第277章 于吉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軒轅風雪 本章︰第277章 于吉

    東漢靈帝中平三年公元186年),中原大地已被烽火啃噬得千瘡百孔。

    黃巾起義雖已被鎮壓,但其余燼未熄——河北張燕率“黑山軍”縱橫太行,南陽韓遂、馬騰據涼州反叛,甚至洛陽近郊都常有流民聚眾劫掠。

    朝堂之上,宦官與外戚仍在爭權,靈帝耽于享樂,賣官蠰爵之風盛行,州郡牧守則趁機擁兵自重,昔日一統的大漢天下,已然呈崩裂之兆。

    就在這兵戈擾攘、禮崩樂壞之際,吳郡吳縣今江甦甦州)的鄉野間,卻常有一位白發老者的身影。

    他身著洗得發白的素布道袍,腰系麻繩,手持一根枯瘦的藜杖,杖頭掛著個粗布行囊,里面裝著符紙、艾草與一小罐淨水。

    此人便是于吉,其生平籍貫在正史中鮮有詳載,僅《後漢書•襄楷傳》附記提及“順帝時,瑯邪宮崇詣闕,上其師于吉于曲陽泉水上所得神書百七十卷,號《太平青領書》”,而《三國志•吳書•孫破虜討逆傳》注引《江表傳》,則詳細記載了他在江東的行事,足見其一生與“太平道”思想及江東之地的深厚牽絆。

    關于于吉的早年經歷,史書中僅有零星線索可尋。

    據《太平青領書》後世稱《太平經》)的序言殘卷推測,于吉可能出身瑯邪郡今山東臨沂一帶)的寒門,早年曾在當地研讀儒家經典,後因不滿漢末官場腐敗,棄儒從道,游歷天下。

    他曾到過蜀地青城山,與隱世的方士探討煉丹之術;也曾去過荊州雲夢澤,觀察水患與疾疫的關聯。

    直到中年,他才輾轉至江東,因見此地遠離中原戰火,且水網密布、疾疫頻發,便決定在此定居,以方術濟世。

    彼時的道教尚未形成完整體系,方士群體魚龍混雜︰有追求長生、煉丹求仙者,如後來的左慈;有以符驅邪、治病救人者,如于吉;也有借“鬼神之說”聚眾謀逆者,如張角兄弟。

    于吉顯然屬于“濟世派”——他所到之處,從不在村落中張揚,僅在村口的古槐樹下搭一個簡陋的草棚,將行囊中的符紙、艾草整齊擺放在青石案上,再將淨水罐置于案角,然後閉目靜坐,等待有需要的人前來。

    遇有貧病者上門,于吉便先詢問病情,再焚香禱祝,口中默念口訣,隨後以艾草蘸取淨水,在患者額頭輕點三下,又取一張符紙,以朱砂畫就簡單的符文,焚于水中,讓患者飲下。

    令人稱奇的是,經他施治後,不少患痢疾、瘧疾的百姓竟真的痊愈了。

    久而久之,“白發仙人能治病”的消息便在吳郡、會稽郡一帶傳開,百姓爭相奉之,甚至有村落為他立生祠,每逢初一十五,便殺豬宰羊祭拜,于吉卻從不接受祭品,僅取少量米糧果腹,其余皆勸百姓分與貧苦之家。

    彼時江東雖未如中原那般殘破,卻也受黃巾余黨與地方豪強侵擾。

    孫堅父子初據江東時,尚需仰仗地方士族如吳郡顧氏、陸氏)與百姓的支持,對于吉這類“得民心而無實權”的方士,起初並未多加干涉。

    于吉也深諳亂世生存之道,從不涉足軍政事務——某次孫堅率軍路過吳縣,麾下將領欲邀他入營為士兵祈福,于吉卻婉言謝絕︰“將軍將士皆為保境安民而來,此乃大義,無需借鬼神之力。”這種“不攀附、不煽動”的態度,讓他在江東安穩生活了十余年,宛若一株亂世中的古松,靜默地扎根于民間土壤。

    漢獻帝建安五年公元200年),孫策已平定江東六郡吳郡、會稽、丹陽、豫章、廬陵、廬江),正欲厲兵秣馬,與曹操、袁紹三分天下。

    此時的于吉,因常年在吳郡、會稽一帶行醫布道,聲望已達頂峰——據《江表傳》記載,于吉每至一城,“諸將賓客莫不畢集,使婦女就吉求福,吉往者,人但拜,不須復言”。

    即便是孫策麾下的核心將領,如程普、黃蓋等人,也多有私下信奉者︰程普曾為患病的母親向于吉求符水,黃蓋則在出海作戰前,暗中請于吉為士兵祈福。

    這種“民心皆向于吉”的景象,漸漸引起了孫策的警覺。

    孫策此人,少年英武,十五歲隨父征戰,二十一歲繼父業平定江東,性情剛猛且極具掌控欲,向來不信鬼神之說。

    他曾對左右謀士言︰“此子于吉)妖妄,能惑眾心,若久留之,必亂我江東人心。”

    其麾下長史張昭曾勸諫︰“于吉雖為方士,然其行止無過,且深得百姓愛戴,若殺之,恐失江東民心,不利于日後霸業。”

    孫策卻不以為然,反駁道︰“民心當向我孫氏,而非向一術士!他能使諸將不顧君臣之禮,能使百姓為其奔走,此乃隱患,不可不除。”

    彼時孫策剛經歷與廬江太守劉勛的戰事,麾下將士多有傷亡,軍中士氣稍顯低落。

    而于吉卻在此時前往丹徒今江甦鎮江)軍營附近布道——丹徒是孫策的軍事重鎮,駐軍多達萬人,不少士兵因思念家鄉、畏懼戰事,竟偷偷離營,前往于吉的草棚求符水“保平安”,甚至有校尉級別的軍官也參與其中。

    此事被孫策得知後,他怒火中燒,當即命人將于吉逮捕入獄,理由是“擅入軍鎮,惑亂軍心”。

    于吉入獄的消息傳開後,江東百姓嘩然——吳郡百姓自發組織請願隊伍,手持香燭,聚集在孫策府邸前,請求釋放于吉;會稽郡的士紳則聯名上書,願以家財贖其罪,甚至有人表示“願代吉受刑”。

    就連孫策的母親吳夫人吳太夫人)也親自向孫策求情︰“于先生在江東多年,治病救人,未有惡行,你為何要將他關押?軍中將士多有受其恩惠者,殺之恐寒將士之心。”

    孫策卻態度堅決︰“母親有所不知,此人身懷妖術,能操縱民心,若不除之,日後必為大患。昔年張角以太平道聚眾數十萬,禍亂天下,今日于吉雖無反心,但其影響力不亞于張角,我豈能重蹈覆轍?”

    吳夫人雖再三勸阻,卻未能改變孫策的心意。

    于吉在獄中並未怨天尤人,反而保持著平和的心態。

    獄卒因敬重于吉的為人,常暗中給予優待︰為他送來溫熱的米粥,幫他打掃牢房,甚至允許他在獄中焚香靜坐。

    若有獄友患病彼時監獄衛生條件惡劣,痢疾、疥瘡頻發),于吉便會傳授簡單的調息養氣口訣,教他們以手指按壓穴位緩解疼痛,竟也有不少人因此好轉。

    這種“身陷囹圄仍濟世”的舉動,更讓百姓堅信其“仙人”身份,也讓孫策的殺意愈發堅定——他深知,于吉的聲望已足以撼動自己在江東的統治根基,即便其無反心,也斷不可留。

    建安五年四月壬寅日,孫策決定將于吉押至吳郡鬧市處斬,以“儆效尤”。

    臨行前,孫策親自前往監獄提審于吉,想看看這位“仙人”在臨死前是否會露出恐懼之態。

    面對孫策的質問“你可知罪?”),于吉平靜地回答︰“我一生行醫布道,未害一人,未取一錢,何罪之有?將軍若殺我,恐有不祥之事。然我亦知將軍憂心江東安危,若能以我之死換江東太平,我亦無憾。”

    孫策聞言,冷笑一聲︰“妖言惑眾!今日我便斬了你,看天能奈我何!”

    隨後命人將于吉綁于鬧市中的木樁之上,準備行刑。

    關于于吉臨刑時的情景,不同史料的記載差異極大,也為這段歷史增添了幾分傳奇色彩。

    據東晉干寶《搜神記》卷一記載,于吉臨刑時,“天忽大風,雲氣晦冥,白日如夜,江水涌溢,岸上百姓皆哭拜,呼‘仙人’不止”。

    劊子手見此異象,嚇得雙手發抖,刀都掉在了地上,竟無人敢舉刀行刑。

    孫策怒不可遏,親自奪過侍衛手中的環首刀,大步走到于吉面前,厲聲喝道︰“妖術休得放肆!”

    隨後手起刀落,將于吉斬首。

    然而,更離奇的事還在後面——于吉死後,其尸身竟在一夜之間消失不見,僅留下木樁上的繩索與幾滴血跡。

    次日清晨,有百姓在城外的穹窿山中發現一株新栽的松樹,其樹干挺拔,枝葉舒展,形態竟與于吉生前身形相似;更奇的是,松針上凝結的露珠,滴在傷口上能止痛,飲之能緩解咳嗽,百姓皆言此乃“于吉仙化所成”,紛紛前往山中祭拜,甚至有士兵偷偷從軍營溜出,為松樹系上紅繩,祈求平安。

    而《三國志•吳書》注引《江表傳》的記載則更為平實,僅稱于吉“被殺,將士哀惜之”,並未提及大風、尸身消失等異象;西晉陳壽所著《三國志》正文,更是僅用“策嘗于郡城門樓上,集會諸將賓客,吉乃盛服杖小函,漆畫之,名為仙人鏵,趨度門下。

    諸將賓客三分之二下樓迎拜之,掌賓者禁呵不能止。

    策即令收之。

    諸事華、陳端並從容向策陳乞,策曰︰‘昔南陽張津為交州刺史,舍前聖典訓,廢漢家法律,嘗著絳帕頭,鼓琴燒香,讀邪俗道書,雲以助化,卒為南夷所殺。此甚無益,諸君但未悟耳。今此子已在鬼,勿復費紙筆也。’即催斬之,懸首于市”。

    這種差異,實則反映了時人對于吉的兩種態度︰統治者如孫策)視其為“妖妄惑眾者”,欲除之而後快,故在官方記載中淡化其“神性”;而百姓與部分士人則視其為“救苦救難的仙人”,不願接受其死亡的事實,故在民間記載中添加“仙化”情節,以寄托哀思。

    事實上,于吉的“神性”並非源于其真有超自然能力,而是源于亂世中百姓對“安寧”“健康”的迫切渴望。

    東漢末年,江東雖遠離中原戰火,卻因水網密布、氣候潮濕,疾疫頻發——建安初年,吳郡曾爆發大規模痢疾,“死者十之三四”,而當時的醫術有限,醫生多以“湯藥灌之”,效果甚微。

    于吉的符水或許並無實效,但他的出現,為身處苦難中的百姓提供了精神寄托︰百姓飲下符水,便覺得“仙人已護佑我”,這種心理暗示在一定程度上能緩解焦慮,甚至增強身體的抵抗力;而于吉所傳授的調息口訣、穴位按壓之法,雖非“仙術”,卻是他多年游歷總結的民間醫術,對緩解病痛確有幫助。

    可以說,于吉的“仙名”,是百姓在苦難中“造”出來的——他們需要一個“仙人”來承載希望,而于吉恰好成為了這個載體。

    于吉死後,孫策的命運也印證了其臨終前的“不祥之言”。

    建安五年五月,孫策在丹徒山中狩獵時,因追逐一只鹿而與侍衛走散,途中遭遇許貢的門客許貢曾為吳郡太守,因反對孫策被斬,其門客欲為其報仇)。

    雙方發生搏斗,孫策被箭射中面頰,身負重傷。

    回到軍營後,孫策的傷勢日漸惡化,臨終前,他恍惚間見一白發老者立于床前,身著素布道袍,手持藜杖,正是于吉的模樣。

    孫策驚呼一聲,吐血而亡,年僅二十六歲。

    此事雖為巧合,卻被百姓解讀為“于吉索命”,更讓于吉的“仙人”形象深入人心。

    此後,江東百姓對于吉的祭拜從未斷絕,即便在孫權建立吳國後,也未明令禁止——據《吳書》記載,孫權的皇後潘淑曾私下供奉于吉畫像,祈求子嗣,而孫權得知後,也僅是“默然不語”,並未加罪。

    于吉之死,並未終結其“傳奇”,反而讓其形象在民間不斷被神化,甚至逐漸融入道教體系,成為跨越千年的“民間神只”。

    西晉時期,葛洪在《抱樸子•內篇》中,將于吉與左慈、葛玄並列為“漢末三大方士”,稱其“得太平之道,能通鬼神,濟萬民,雖身死而神不滅”。

    葛洪認為,于吉所傳的《太平青領書》,雖部分內容“略顯粗陋”,但核心思想如“關愛百姓、反對暴政”)與道教“無為而治”的理念相通,故將其納入道教經典體系。

    東晉時期,道教理論家陶弘景在《真誥》中,進一步將于吉的地位提升,稱其“死後升仙,為‘太平廣化真人’,居太上老君座下,掌管人間疾疫之事”。

    南北朝時期,道教逐漸系統化,于吉所傳的《太平青領書》被列為“道教早期經典”,其本人也被尊為“太平道始祖”之一另一始祖為張角)。

    北魏太武帝時期,道士寇謙之“清整道教”,曾在平城今山西大同)修建“太平觀”,供奉于吉畫像,每逢疾疫之年,便舉行法會,祈求于吉“驅邪除疫”。

    南朝梁武帝蕭衍篤信道教後改信佛教),曾下令在吳郡為于吉重修“太平觀”,並親題匾額,追封于吉為“太平普惠真人”,這是官方首次正式承認于吉的“神只”地位。

    唐代是于吉“神化”的關鍵時期。

    唐玄宗李隆基崇尚道教,曾下令將《太平青領書》列為“國子監必讀典籍”,並命人將于吉的故事改編為《太平廣化真人傳》,頒行天下。

    天寶年間,唐玄宗更是下令在全國各州郡修建“太平觀”,以于吉為主祀神,規定每逢正月十五于吉誕辰,民間傳說),官員需前往祭拜,祈求地方平安。

    據《唐六典》記載,當時全國共有太平觀120余座,僅江東地區便有30余座,可見于吉在唐代的影響力。

    宋代,于吉的“神只”地位進一步鞏固。

    宋真宗趙恆曾親赴吳郡太平觀祭拜于吉,並御筆題詞“濟世愛民,太平廣化”,將其畫像納入“道教諸神圖譜”。

    宋徽宗時期,由于朝廷崇信道教,于吉被加封為“太平廣化普濟真君”,其祭祀規格與“三清四御”之下的“十殿閻羅”相當。

    在民間,于吉的形象也更加具體化︰百姓將其視為“健康之神”“平安之神”,家中若有人生病,便會供奉其牌位,焚香禱祝;漁民出海前,會向其祈求風平浪靜;甚至商人開業,也會祭拜于吉,祈求“生意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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