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洛文祺,覺得有幾分可惜。
想當年,他們三人常共同結伴,“三聖”如今卻缺了一個。
凌書墨拍了拍其肩膀,寬慰道︰“齊荼兄的心之所向,或甘之如飴。”
他們覺得洛文祺大抵還在追著陳形意跑。
當初,這個人說要陪著其去找林覆神醫救治“玉石散”之毒,還在戰亂就不惜一切來南贏。
可是,前朝覆滅後所有曾經參與過“長生不老藥”研制的大夫,都或死或失蹤。
如今直到“河上之盟”談判失敗,慶朝建立,偶爾的幾封信後便沒了任何消息。
白豌無奈搖搖頭︰“小洛洛是個死心眼的人,希望不要做傻事。”
按照洛文祺的痴……
陳形意生,他生。
陳形意死,他死。
陳形意不要他,他大概也會不要自己的。
二人眼見這梵淨雅集的人除了洛文祺,盡數已經到齊。
人,實在等不及。
梵淨雅集的“曲水流觴”便開始了。
風雅靜僻的園子,茂林修竹,古香古色。
有人低頭沉吟,有人酣暢環顧。
“難得大家齊聚一堂,韓某略有一飲,願請大家共享。”
白豌提袖拱手,端起酒杯,儼然一翩翩佳公子模樣。
因為他和凌書墨都不勝酒力,也怕有人喝醉不雅,所以以茶代酒。
凌書墨滿眼瞧著他,星目顧盼之間流光溢彩。
他只覺得這人平時吊兒郎當,不拘小節。實際到了正式的場合,該有的挺拔端立,一點也不會少。
“好!!”眾人附和道。
人群中有人偷偷打量他——傳聞中深居淺出的畫聖,甚至曾經在民間混跡,卻為何此次如此高調。
白豌在梵淨雅集公開道︰
“此次除了宴請各位,還有一事說明。”
他鄭重其事的遙遙一舉,之後將杯中物咽下。
“大家不知,我的畫每一張都有特殊的記號,除了行家以外也能分析出來。”
眉目一挑。
“如果有人畫贗品我也不會追究,但是建議有生活困難的匠人,考慮加入定北畫會維持生計!”
這些字拖的音調很重,強調了生計所困。
此言一出,眾人一片嘩然。
怎麼會有人為畫贗品的人說話。
“這——”
眾人疑惑,交頭接耳。
凌書墨听著竊竊私語,連忙接過酒杯︰“你說的太過直接了。”
白豌嘆息道︰“子辰,我不是鼓勵畫贗品,而是希望能讓不得名的畫師活的自在些,有志留自己的名。”
能對無名之輩惻隱,這世間也只有自己畫過假畫,從頭畫起的人才懂了。
因為白豌覺得,這世間對有名和無名之輩分的太清楚,簡直迂腐。
他堅信民間一定有那種才華在他之上,卻默默無聞的人,不該被埋沒。
“我知道。”
凌書墨帶著這點細微的聲音在其耳邊道,附議。
白豌卻是站著,眯著眼楮︰“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吧?!”
這個定北畫會是個民間組織,本來是他們當初在定州建立,為了收容在戰亂中無家可歸樂藝書畫匠人的地方。
新朝建立後,民間組織便成了偶爾幫扶之處。
它以集合天下匠人經營雅扇,書畫裝裱和篆刻、制箋等維生。
洛文祺丟下不管,便只有白豌和凌書墨遣人經營完善。
如今安定,四散的匠人不受拘束的同時,勉強都有這麼個去處。
驀然,凌書墨想起前幾日,白豌那樣看中柴進的才華,幫著人出城。
他嘴角不由揚起笑。
“阿白,你很好——”
聲音很小,透著堅定。
白豌漫不經心的︰“這里的人,都很好!”
他直接側身,將剛才的茶杯放入溪流水中。
茶杯浮于水面,順流而下。
杯中水顛簸搖曳,輕柔在水中穿過。
只要杯停之處,對應者需取飲或者選詩書畫藝任何一種接龍,再往下傳。
一只左手將其拿起來。
程素似乎沒想到如此快,沉靜如水的坐在一旁,淡然微笑。
他失去了右手,口不能言。
于是,提起了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