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歐訂單要取消？\"
林喬手中的茶杯差點摔在地上。電話那頭，外貿公司的張科長聲音急促︰\"情況緊急，那邊政局動蕩，外匯管制突然收緊。客戶要求要麼兩周內發貨，要麼取消訂單！\"
掛掉電話，林喬立刻查看日歷——今天是5月17日，原定發貨日期是7月初。提前近兩個月？幾乎不可能！這批絲綢被面的繡花工序才完成一半，包裝材料也還沒到位。
\"系統，啟動"國際市場預測"功能！\"她緊急呼喚。
\"消耗50積分。分析中...東歐局勢將持續動蕩，建議盡快完成交貨。替代方案︰1.改走海運，可節省10天；2.聯系新疆口岸，探索陸路運輸可能。\"
林喬飛速記錄著系統提供的信息。海運確實比鐵路快，但絲綢怕潮，風險太大。新疆口岸...這是個新思路！
她抓起電話撥通了方維舟辦公室。自從上次身份曝光後，方維舟給了她這個直接聯系方式，但林喬一直謹慎使用，不願被人說閑話。
\"方處長，我是林喬。東歐訂單出了問題，需要緊急建議...\"
半小時後，林喬已經坐在了省輕工廳的會議室里。除了方維舟，還有外貿公司的兩位專家。牆上掛著的巨幅地圖上，新疆霍爾果斯口岸被紅筆圈了出來。
\"陸路運輸確實可行，但時間更緊。\"外貿公司的老李推了推眼鏡，\"從新疆出境，經哈薩克斯坦到東歐，全程至少20天。也就是說，你們必須在五天內完成所有生產包裝，才能趕上這批次發貨。\"
五天！林喬手心冒汗。按原計劃，光是繡花就需要十天...
\"能不能簡化工藝？\"方維舟問。
\"不行。\"林喬搖頭，\"合同規定是手工甦繡，這是賣點。不過...\"她突然想到一個點子，\"如果增加繡工人數呢？\"
\"上哪找這麼多熟練繡工？\"老李苦笑，\"現在不是農忙時節，農村繡娘都進城打工了。\"
會議室陷入沉默。林喬盯著地圖，突然眼前一亮︰\"喀什！新疆喀什有大量維吾爾族繡娘，手藝不比甦繡差。如果能就地完成最後繡花工序...\"
方維舟猛地站起來︰\"妙啊！把半成品運到喀什，在當地完成繡花和包裝，直接從新疆出口！\"
\"但運輸還是問題。\"老李皺眉，\"普通貨運到新疆就要一周...\"
\"系統，\"林喬在腦海中緊急詢問，\""緊急采購通道"能解決運輸嗎？\"
\"可協調軍用運輸機，需500積分。注意︰此操作非常規，可能引起關注。\"
500積分！幾乎是她積蓄的六分之一。但眼下保住訂單更重要。
\"啟用！\"
\"確認。48小時內將有軍方聯系你。提示︰需準備合理申請材料。\"
會議結束後，方維舟單獨留下林喬︰\"我有個老同學在軍區後勤部，要不要...\"
\"不用了。\"林喬婉拒，\"我已經有方案了。\"
方維舟挑眉︰\"這麼快？什麼渠道？\"
\"廠里有些老關系。\"林喬含糊其辭。她不想再欠方維舟人情，更不願被人說是靠他的關系解決問題。
回到廠里，林喬立刻向周廠長匯報。周廠長听完整個方案，一拍大腿︰\"就這麼辦！我親自去喀什聯系繡娘，你負責運輸和協調。\"
接下來的48小時像打仗一樣。林喬幾乎住在了辦公室，協調生產進度、準備海關文件、聯系包裝材料...最關鍵的運輸問題，則在第二天下午有了轉機。
\"紅星紡織廠嗎？\"一個低沉男聲通過電話傳來，\"我是軍區後勤部運輸處的，接到你們申請緊急運輸支援的文件。\"
林喬的手微微發抖——系統真的起作用了！
\"是的！我們有一批外貿緊急物資需要運往喀什...\"
掛掉電話，林喬長舒一口氣。軍方同意調用一架即將執行訓練任務的運輸機，後天一早就能裝貨。作為交換，廠里需要提供二十套高級絲綢被面作為\"外事禮品\"。
這個代價簡直微不足道。林喬立刻通知車間調整生產順序，優先完成這批\"特殊訂單\"。
第三天清晨，當軍用運輸機轟鳴著沖上雲霄時，林喬站在跑道旁，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一半。周廠長已經提前飛往喀什安排接應，廠里的技術骨干也跟機前往指導繡花。
\"林副科長，真有你的！\"李師傅佩服地說，\"連軍用飛機都能調動。\"
林喬笑而不答。這次她冒險使用了系統的非常規功能，雖然解決了危機，但也擔心會引起不必要的關注。特別是方維舟那邊，以他的背景和人脈，很可能會察覺異常。
果然，剛回到廠里，方維舟的電話就追了過來︰\"軍用運輸機？這可不是普通"老關系"能安排的。\"
林喬早有準備︰\"廠里劉副廠長的兒子在軍區服役，走了點關系。\"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林喬，你不需要對我隱瞞什麼。我查過了，劉副廠長根本沒有兒子在部隊。\"
林喬心跳漏了一拍。她忘了方維舟的背景有多深，查這種小事易如反掌。
\"我...\"
\"不想說沒關系。\"方維舟語氣緩和下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只想說，無論什麼渠道，能解決問題就是好方法。這次你做得很好。\"
掛掉電話，林喬既松了一口氣，又有些愧疚。方維舟真心實意幫她，她卻不得不隱瞞真相。但系統這種事，說出來誰會信呢？
危機暫時緩解，林喬本想回家好好睡一覺，卻在廠門口被一個意外訪客攔住——堂哥林建軍。
\"妹妹！\"林建軍一反常態地熱情，\"等你半天了！\"
林喬警惕地看著他︰\"有事？\"
\"瞧你說的，沒事不能來看看妹妹嗎？\"林建軍搓著手，\"那個...爺爺讓我來問問，你什麼時候有空回家吃飯？他老人家想你了。\"
想我？林喬差點笑出聲。自從方維舟身份曝光後，爺爺的態度確實180度大轉彎，但這種赤裸裸的巴結還是讓她不適。
\"最近廠里忙，等過了這陣子吧。\"
\"別呀！\"林建軍急了，\"就明天吧！爺爺特意買了肉，說要給你補補...\"
看著堂哥諂媚的表情，林喬突然明白了什麼︰\"建軍哥，你是不是又去找趙經理要工作了？\"
林建軍臉色一變，支支吾吾起來︰\"這個...趙經理說，只要你開口...\"
\"我不會開口。\"林喬打斷他，\"國營飯店有規章制度，不是誰家後院。\"
這話和當初趙德海說的一模一樣，林建軍頓時惱羞成怒︰\"裝什麼清高！你不就是攀上了高枝嗎？省里有人了不起啊？\"
林喬懶得糾纏，轉身就走。背後傳來林建軍的怒吼︰\"白眼狼！爺爺白疼你了！\"
回到家，林喬發現父親罕見地提早下班，正坐在門檻上抽煙。
\"爸，怎麼了？\"她敏銳地察覺到異常。
林建國掐滅煙頭︰\"你爺爺下午來了，說我不孝，縱容女兒不幫家里。\"他苦笑一聲，\"三十多歲的人了，還要被老父親指著鼻子罵...\"
林喬鼻子一酸。父親一向孝順，這次卻為了她頂撞爺爺，心里肯定不好受。
\"爸，要不我去跟爺爺說清楚...\"
\"不用。\"林建國擺擺手，\"爹年紀大了，思想轉不過彎。建軍是他從小寵到大的長孫，指望著傳宗接代呢。你...\"他頓了頓，\"你現在有出息了，爸為你驕傲。但記住，做人要憑良心，不要學那些攀附權貴的壞毛病。\"
林喬重重點頭。父親的話樸實卻深刻——無論地位怎麼變，做人根本不能丟。
晚飯後，她查看系統界面。這次危機消耗了550積分50用于市場預測，500用于緊急通道），剩余3060積分。新解鎖的\"供應鏈優化\"功能還沒用過，下次可以嘗試。
\"叮鈴鈴——\"電話突然響起。這麼晚了，誰會來電話？
\"喂？\"
\"林副科長嗎？我是喀什的周廠長！\"電話那頭聲音嘈雜，\"好消息！繡花進度比預期快，第一批貨明天就能發出！\"
林喬欣喜若狂︰\"太好了！我這就安排口岸通關手續...\"
掛掉電話，她忍不住跳了起來。危機終于要解除了！這批訂單不僅關系到工廠的外匯收入，更是她職業生涯的關鍵一仗。贏了這一局，誰還敢說她是靠關系上位？
第二天一早，林喬剛到辦公室，廠辦的小張就慌慌張張跑來︰\"林副科長，不好了！區里來了調查組，說要查軍用飛機的使用問題！\"
林喬心頭一緊——果然有人拿這事做文章！她鎮定地問︰\"誰帶的隊？\"
\"孫副局長！他說調用軍用物資必須要有省級批文，我們廠是違規操作...\"
孫副局長？就是那個馬主任的表哥，紹興絲綢廠廠長的親弟弟！林喬立刻明白了——這是馬主任一伙的反撲。
\"系統，\"她緊急詢問，\"調用軍用運輸機的手續問題怎麼解決？\"
\"需提供"外事任務證明"。提示︰訂單合同中有相關條款可佐證。\"
林喬趕緊翻出東歐訂單合同，果然在附加條款中找到一句︰\"如因不可抗力需變更運輸方式，雙方協商解決。\"這足以證明運輸變更是為了履行外貿合同，屬于\"外事任務\"範疇。
調查組的會議室里火藥味十足。孫副局長——一個梳著背頭、眼神銳利的中年男子，正咄咄逼人地追問︰\"...沒有批文就調用軍用飛機，這是嚴重的違規行為！誰批的？誰聯系的？\"
周廠長不在，副廠長劉志強支支吾吾答不上來。林喬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孫副局長，這事是我負責的。\"
會議室瞬間安靜。孫副局長眯起眼楮︰\"哦？林副科長好大的能耐啊。說說吧，哪來的關系能調動軍用飛機？\"
\"不是關系，是規定。\"林喬不卑不亢地遞上文件，\"根據軍委和外貿部聯合下發的《關于保障緊急外貿任務運輸的通知》，特殊情況下，軍工單位應優先保障創匯任務。我們的訂單是省重點創匯項目，完全符合條件。\"
孫副局長一愣，顯然沒想到林喬能拿出這麼專業的文件依據。他接過文件仔細查看，臉色越來越難看︰\"這...這只是指導性文件，具體操作還是需要批文...\"
\"批文在這里。\"
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所有人回頭，只見方維舟站在那里，手里拿著一個文件夾。
\"省輕工廳和外貿局的聯合批文，昨天補辦的。\"方維舟大步走進來，將文件拍在桌上，\"孫副局長還有什麼疑問？\"
孫副局長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方、方處長，我不知道省廳已經...\"
\"現在你知道了。\"方維舟冷冷地說，\"順便通知你，省里正在調查某些干部利用職權打擊競爭對手的行為。你好自為之。\"
這番話像一記悶棍，打得孫副局長面如土色。調查草草收場，馬主任的最後反撲就這樣被化解了。
事後，方維舟告訴林喬︰\"孫某人這次踢到鐵板了。他弟弟的紹興廠今年出口任務完不成，就想把別人也拉下水。省里早就注意到這股歪風，正好拿他開刀。\"
林喬松了口氣，但同時又有些擔憂︰\"方處長，你又幫了我一次。但這樣下去，廠里人更會說閑話了...\"
\"怕什麼？\"方維舟不以為然，\"清者自清。再說了，我幫你是因為你值得幫。換作是馬振華那種人，跪下來求我都沒用。\"
這種直白的表達讓林喬耳根發熱。方維舟對她的欣賞確實純粹出于專業，但外人會怎麼想？
\"對了，\"方維舟突然壓低聲音，\"軍用飛機的事，我還是很好奇你怎麼做到的。不過你不想說就算了。\"他眨眨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對吧？\"
林喬只能報以尷尬的微笑。這個方維舟，太敏銳了，在他面前撒謊幾乎不可能。
三天後，喀什傳來捷報——第一批貨物順利通關，正在運往東歐的路上。客戶非常滿意，甚至表示要追加訂單！
廠里召開了慶功會，周廠長在大會上宣布提拔林喬為采購科科長，全面負責廠里的采購和外貿工作。台下掌聲雷動，連曾經疏遠她的同事也真心祝賀。只有角落里，馬主任和王麗娟陰沉著臉，但已經無人在意他們的態度了。
晚上回到家，林喬發現桌上擺著一個包裹。拆開一看，是一套精美的茶具，附著一張卡片︰\"祝賀升職。工作重要，但也別忘了生活。——方維舟\"
這禮物太私人了，林喬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收下怕惹閑話，退回又顯得不近人情。
\"姐，誰送的啊？\"林小樹好奇地問。
\"一個...同事。\"林喬含糊其辭。
母親張秀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喬喬，那個方處長...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媽！\"林喬臉紅了，\"純粹是工作關系！\"
父親林建國抽著煙，突然插話︰\"方處長人怎麼樣？\"
這問題讓林喬一愣。她仔細想了想︰\"能力強，有原則，待人真誠...就是有時候太直接，不考慮別人的處境。\"
\"高干子弟能這樣不錯了。\"林建國吐了個煙圈，\"不過，咱們普通工人家庭...\"
\"爸！\"林喬哭笑不得，\"你們想哪去了！真的只是同事！\"
話雖這麼說，夜里躺在床上，林喬卻忍不住想起方維舟的種種舉動。他確實對她格外關照，但這種關照是出于欣賞，還是...？
搖搖頭甩開這些雜念，林喬查看系統界面。這次危機成功化解，系統顯示任務\"保障外貿訂單\"完成，獎勵800積分，總積分達到3860。距離eve 4的5000分已經不遠，但更重要的是，她證明了自己不靠系統也能應對挑戰。
窗外，月光如水。林喬摩挲著方維舟送的茶杯，思緒萬千。職場上的危機暫時平息了，但人生的選擇題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