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拍打著圖書館的彩色玻璃窗，發出輕微的噠噠聲。林喬坐在窗邊的位置，面前攤開著幾本厚重的古籍，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距離貴族晚宴已經過去三天，凌墨按照計劃"啟程"返回皇宮，而她則留在學院繼續收集證據。
"林喬？"
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遐想。林喬抬頭，看到瑪麗安站在桌前，表情復雜。
"你最近怎麼總是心不在焉的？"瑪麗安坐下，壓低聲音，"而且大家都在傳你和凌墨殿下的事。"
林喬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書頁"沒什麼事。我只是幫他做些研究而已。"
"研究需要一起跳舞？"瑪麗安挑眉，"整個貴族圈都在談論那天晚上皇子殿下邀請一個侍女共舞的事。"
"听著，"瑪麗安突然抓住她的手，"我不知道你和殿下之間發生了什麼，但你要小心。皇室不是我們平民能涉足的世界。"
林喬想說些什麼反駁，卻發現無話可說。瑪麗安是對的。無論她和凌墨之間有什麼那都只是暫時的幻覺。一個皇子和一個路人甲，能有什麼未來？
"我只是在幫他調查一些學院的事情。"林喬最終說道，"等調查結束，一切就會恢復正常。"
瑪麗安看起來並不完全相信，但也沒再追問。她離開後，林喬重新看向窗外的雨景，胸口像壓了一塊石頭。
她是什麼時候開始不滿足于只做一個路人甲的？是什麼時候開始渴望成為凌墨故事中的重要角色？這個認知讓她既興奮又恐懼——興奮于自己終于有了想要爭取的東西，恐懼于這個願望可能永遠無法實現。
因為她甚至不屬于這個世界。
深夜，林喬悄悄溜進凌墨的私人書房。雖然他人不在學院，但給了她自由進出的權限，以便她繼續查閱資料。
書房里彌漫著凌墨的氣息——那種淡淡的雪松混合著墨香的味道。林喬深吸一口氣，仿佛這樣能讓她感覺離他近一些。
桌上整齊地堆放著各種文件和書籍，中央是一張學院的地圖，上面標注了他們推測的秘密通道和集會地點。林喬坐下來，開始翻閱凌墨留下的筆記。
他的字跡剛勁有力，條理分明。林喬一邊閱讀一邊補充自己的發現。根據他們的調查，院長和至少五位教授參與了一個秘密組織，利用學生進行禁忌的靈魂魔法實驗，目的是為邊境叛亂勢力創造一種能夠對抗皇室魔法的武器。
"太瘋狂了"林喬喃喃自語，記錄下最新發現的線索——財務處的一些異常撥款記錄，全都指向舊圖書館的"修繕工程"。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眼皮越來越沉，最終趴在桌上睡著了。
朦朧中，她感覺到有什麼溫暖的東西輕輕覆在肩上
林喬猛地驚醒，發現自己身上披著一件深藍色的外套——那是凌墨的。她抬頭，看到凌墨就站在面前，風塵僕僕卻依然挺拔如松。
"殿下！"林喬慌忙站起來，外套滑落到地上，"您怎麼回來了？計劃有變？"
凌墨彎腰撿起外套，重新搭在椅背上"邊境領主提前行動了。他們派人潛入皇宮，試圖毒害我父親。"
林喬倒吸一口冷氣"陛下沒事吧？"
"幸好發現得早。"凌墨的表情陰沉，"但這件事證明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院長一伙人很快就會知道他們的計劃暴露。"
"那我們得加快行動。"林喬翻開筆記，"我發現財務處有幾筆異常撥款"
她突然停住，因為凌墨的手輕輕覆在了她的手上。他的手掌溫暖而粗糙，指腹有長期握劍留下的繭。
"你一直沒休息？"凌墨問，聲音出奇地柔和。
林喬這才注意到窗外已經泛白——她工作了一整夜。
"我想多找些證據。"她小聲說，不敢抬頭看他。凌墨站得太近了，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拂過她的發絲。
"休息一會。"凌墨松開手，走向書櫃，"我們需要你保持清醒的頭腦。"
林喬點點頭，卻忍不住注視他的背影。月光下的凌墨看起來比平時更加真實，也更加遙遠。他是帝國的皇子，注定要娶貴族千金，繼承皇位而她只是偶然闖入他世界的一個路人甲。
"殿下，關于皇室"林喬鼓起勇氣開口，"我听說您可能要訂婚了？"
凌墨的背影僵了一下，然後緩緩轉身"誰告訴你的？"
"學院里都在傳說皇帝陛下為您選了一位公爵千金。"
凌墨的表情變得難以捉摸"政治聯姻是皇室的傳統。"
這個回答像一把鈍刀刺進林喬的心髒。她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但親耳听到凌墨說出來還是讓她呼吸困難。
"我明白了。"她努力保持聲音平穩，"那位小姐很幸運。"
"幸運？"凌墨冷笑一聲，"嫁給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只因為他的身份和血脈，這叫幸運？"
林喬驚訝地抬頭。凌墨的眼中閃爍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憤怒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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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夠了。"凌墨打斷她，"這不是我們現在該討論的問題。看這個。"
他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林喬。那是一份密信，上面有院長的簽名和那個熟悉的符號。
"這"
"從皇宮密檔中找到的。"凌墨的聲音恢復了冷靜，"證明院長二十年前就與邊境領主有聯系。他潛伏在學院這麼多年，就是為了這個計劃。"
林喬仔細閱讀信件，心跳加速"這足以定他的罪了！"
"還不夠。"凌墨搖頭，"我們需要更直接的證據——實驗記錄，受害者名單，或是他們的武器樣本。"
"舊圖書館的秘密實驗室。"林喬立刻想到，"那里一定有我們需要的東西。"
凌墨點頭"明天晚上行動。院長會出席城里的一個宴會，那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突然被敲響。凌墨示意林喬躲到簾幕後，然後才開口"進來。"
一個侍衛匆匆走入"殿下，緊急消息。皇帝陛下命令您立即回宮，邊境局勢有變。"
凌墨的表情變得冷峻"準備馬車，一小時後出發。"
侍衛退下後，林喬從簾幕後走出"您要走了？"
"不得不走。"凌墨皺眉，"但計劃不變。你先去舊圖書館探查，但不要輕舉妄動，等我回來一起行動。"
林喬點頭，卻感到一陣不安。沒有凌墨在身邊，她不確定自己能否完成這個危險的任務。
似乎看出了她的擔憂，凌墨突然伸手輕撫她的臉頰，這個親密的舉動讓兩人都愣住了。
"小心。"他低聲說，聲音里有一絲林喬從未听過的溫柔，"我不想失去你。"
林喬的心髒幾乎停跳。她想說些什麼，但所有的詞匯都卡在喉嚨里。最終，她只是輕輕點頭"我會等您回來。"
凌墨的手緩緩落下，轉身離開。書房門關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林喬站在原地，手指輕觸剛才凌墨撫摸過的地方，那里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第二天，整個學院都在談論凌墨突然離開的消息。林喬盡量保持低調，但瑪麗安告訴她，有些教授看她的眼神變得很奇怪。
"好像他們突然注意到你了。"瑪麗安擔憂地說，"你最近到底在做什麼？"
"沒什麼特別的。"林喬勉強笑笑，"對了，今晚我要去舊圖書館查些資料，可能很晚才回來。"
"舊圖書館？那地方不是廢棄多年了嗎？"瑪麗安瞪大眼楮，"你去那里干什麼？"
林喬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只是一些歷史課的參考資料。听說那里的古籍很全。"
瑪麗安看起來並不相信，但也沒再追問。林喬暗自決定要更加小心。
下午的課堂上，林喬感覺有幾道目光一直盯著她。轉頭時，她看到甦晴和幾個貴族女生正竊竊私語，不時看向她這邊。更讓她不安的是，歷史教授格雷森也頻繁地看她，眼神中帶著審視。
下課鈴響起，林喬迅速收拾書本準備離開，卻被格雷森叫住。
"林小姐，能借一步說話嗎？"
林喬的心跳加速，但表面保持鎮定"當然，教授。"
格雷森帶她來到一間空教室，關上門。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灰白的頭發上，投下長長的陰影。
"我注意到你最近和凌墨殿下走得很近。"格雷森開門見山。
林喬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書本"我只是幫殿下做些資料整理工作。"
"是嗎？"格雷森微笑，但那笑容沒達到眼楮，"殿下對歷史突然這麼感興趣？"
"殿下博學多才。"林喬謹慎地回答。
格雷森突然湊近，聲音壓得極低"听著，孩子。我不知道你卷入了什麼，但有些事不是你這個級別的學生該參與的。為了你的安全，最好遠離那些危險的調查。"
林喬的後背滲出冷汗。他知道！或者說，至少懷疑。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教授。"
"希望如此。"格雷森直起身，"對了，院長想見你。明天上午十點，他的辦公室。"
這絕對是個陷阱。林喬強迫自己點頭"我會準時到的，教授。"
離開教室後，林喬幾乎是小跑著回到宿舍。情況比她想象的更糟——院長一伙人已經開始懷疑她了。原計劃是今晚和凌墨一起探查舊圖書館，但現在凌墨被召回皇宮，她只能獨自行動。
更糟的是，明天院長要見她這很可能意味著他們準備對她下手。
林喬坐在床邊，思考著對策。她可以等凌墨回來，但誰知道他什麼時候能脫身？而且如果院長已經起疑，證據可能很快就會被轉移或銷毀。
不，她必須今晚行動，趁他們還沒準備好。
下定決心後，林喬開始準備夜間探險需要的物品小手電、筆記本、一把小刀（凌墨堅持讓她隨身攜帶的），還有她從枕頭下取出一個小瓶子，里面裝著凌墨給她的信號彈——緊急時刻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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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林喬等到瑪麗安睡著後，悄悄溜出宿舍。夜風很冷，她裹緊外套，快步穿過寂靜的校園。月光被雲層遮擋，只有零星的路燈些許照明。
舊圖書館在夜色中顯得更加陰森，藤蔓纏繞的外牆像某種巨大生物的血管。林喬掏出凌墨給她的鑰匙，手微微發抖。
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門開了，黑暗如潮水般涌來。林喬打開小手電，微弱的光線勉強照亮前方。
她小心翼翼地走向那個小閱覽室，每一步都讓心跳更快一分。閱覽室和她上次來時一樣，灰塵中只有她和凌墨的腳印。
林喬找到那塊活動的地板，輕輕撬開。黑洞洞的通道露出來，一股冷風夾雜著奇怪的化學氣味撲面而來。
"好吧，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小聲給自己打氣，然後開始沿著陡峭的樓梯向下走。
樓梯似乎沒有盡頭，黑暗中只有她的手電光照出一小圈光亮。終于，林喬的腳觸到了平地。她面前是一條狹窄的走廊，兩側是粗糙的石牆。
走廊盡頭是一扇鐵門，上面掛著鎖。林喬試了試凌墨給她的鑰匙，幸運的是，這把萬能鑰匙也能打開這扇門。
門後是一個寬敞的實驗室，比她想象的更加現代化。長桌上擺滿了各種儀器和試管，牆上掛著復雜的圖表和筆記。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間中央的一個巨大玻璃容器，里面充滿了綠色液體，隱約可見某種物體懸浮其中。
林喬走近一看，差點驚叫出聲——那是一個人體！不，準確地說，是一個由多個身體部分拼接而成的東西。她捂住嘴，強忍住惡心感。
轉身看向牆上的圖表，林喬認出了那個熟悉的符號——圓圈內接三角形。圖表旁邊標注著"靈魂融合實驗"和一系列日期。最近的日期旁邊寫著"樣本17號，穩定性達到75，仍需改進能量轉換效率"
林喬顫抖著拍下這些證據，然後開始翻閱桌上的筆記。隨著閱讀深入，她的恐懼越來越深——這些筆記詳細記錄了如何從活體人類身上提取靈魂能量，並將其融合創造一種新型武器。那些"退學"的學生，都是這個瘋狂實驗的犧牲品。
"找到了"林喬輕聲說，發現了一份名單——所有受害者的名字和他們的"特性評估"。翻到最後一頁，她的血液幾乎凝固最新一批候選名單上，赫然寫著瑪麗安和她的名字！
就在這時，她听到上方傳來腳步聲。有人來了！
林喬迅速關閉手電，躲到一個櫃子後面。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說話聲
"必須今晚轉移所有資料"
"殿下突然回宮打亂了計劃"
"那個叫林喬的女孩知道得太多了"
是院長和格雷森教授的聲音！林喬屏住呼吸，希望自己的心跳聲不要暴露位置。
"先處理掉最新的實驗體。"院長冷酷地說，"然後找出那個女孩。我明天約了她見面，如果她不來那就更說明問題了。"
"您認為她和皇子"
"當然。凌墨從不做無用的事。他帶她參加晚宴，讓她接觸那些信息她一定是他安插的眼線。"
腳步聲停在實驗室中央。林喬從櫃子縫隙中看到院長拿起那份名單，冷笑一聲。
"看，她就在下一批名單上。真是諷刺"
林喬知道自己必須離開，而且要快。趁著兩人背對著她討論銷毀哪些文件時，她悄悄向門口移動。
就在她即將到達門口時，一個試管從桌上滾落，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誰在那里？！"院長厲聲喝道。
林喬不再隱藏，沖向門口。身後傳來格雷森的怒吼和急促的腳步聲。她拼命跑上樓梯，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
沖出舊圖書館後，林喬沒有回宿舍——那里太危險了。她需要找個地方躲起來，然後想辦法聯系凌墨。
但學院里哪里是安全的？院長的人可能已經在找她了
一個想法閃過腦海凌墨的私人書房！那里有皇室守衛，而且一般人不能進入。
林喬調整方向，向主樓跑去。夜風吹散了她的頭發，也帶走了最後一絲猶豫——她現在已經徹底卷入了這場風暴的中心，而唯一能保護她的人，遠在皇宮。
身後，她听到了更多的腳步聲和喊叫聲。追捕已經開始。
林喬跑得更快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必須堅持到凌墨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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