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國寺的銅鐘在晨霧中回蕩，渾厚的聲波穿透重重殿宇。林喬跟在皇帝儀仗隊後，眉心不自覺地輕蹙。這鐘聲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每響一次，她太陽穴就跟著一跳。
「檢測到異常次聲波，」007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頻率4.5赫茲，接近人類大腦阿爾法波，可能影響神經活動。」
林喬余光掃向走在皇帝右側的國師張玄明。老道士今日格外精神，紫金道袍一塵不染，手中拂塵隨著步伐輕輕擺動，看似隨意，實則每一下都暗合鐘聲節奏。
皇帝走在最前頭，龍袍加身卻步履虛浮，眼神發直，與林喬半月前所見判若兩人。
「陛下腦電波異常，」007報告，「呈現被催眠特征。」
太子周承乾走在皇帝左側，不時擔憂地看向父親。當鐘聲再次響起時，他敏銳地注意到林喬的不適，遞來一個詢問的眼神。
林喬微微搖頭，示意無礙。她必須保持清醒，找出國師控制皇帝的確鑿證據。
進入大雄寶殿後，國師親自點燃三支奇特的香，插入佛前香爐。煙霧升騰，形成詭異的蛇形曲線。
「煙霧中含有致幻成分，」007緊急警告，「建議宿主屏住呼吸。」
林喬假裝整理衣袖，從系統空間中取出一個納米過濾口罩貼在掌心，悄悄捂住口鼻。她注意到太子也掏出手帕掩鼻，顯然察覺到了異常。
誦經儀式開始後，國師站在皇帝身側，不時低聲耳語。每當這時，皇帝的眼神就更加呆滯一分，對國師的話連連點頭。
"陛下，"國師聲音剛好能讓周圍的人听見，"老衲昨夜觀星，見紫微垣有異光，主朝中有妖星作亂..."
皇帝茫然地問︰"愛卿以為該如何？"
"當清查朝中異端，尤其那些..."國師目光掃向林喬，"以奇技淫巧惑亂民心者。"
太子立即插話︰"國師此言差矣。神女所獻之物，皆利國利民，何來異端之說？"
國師不慌不忙︰"太子殿下年輕，易被表象所惑。老衲近日查考古籍，發現昆侖乃西極死地，何來神仙？此女來歷，大有可疑..."
林喬心頭一凜。國師這是要公開發難了。
「腎上腺素水平上升，」007提醒，「宿主生理指標異常，建議冷靜應對。」
她深吸一口氣，過濾口罩阻隔了大部分的迷香。現在還不是反擊的時候，她需要更多證據。
儀式結束後，眾人移至偏殿用齋。林喬借口更衣，悄悄繞到香爐旁，用一枚細如發絲的采集器取了香灰樣本。
「分析中...檢測到曼陀羅、烏頭堿和一種未知生物堿，」007很快報告，「復合物可導致意識模糊、易受暗示，長期接觸將造成永久性腦損傷。」
林喬暗罵一聲。國師這是要把皇帝變成傀儡！
回程路上，她設法靠近太子，低聲道︰"香有問題，陛下被下藥了。"
太子面色不變，只是微不可察地點點頭︰"孤已命人取了些樣本。神女可有解毒之法？"
"需要時間研究。"林喬警惕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國師，"殿下近日多陪陛下，盡量別讓他單獨與國師相處。"
太子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國師這是自尋死路。"
三日後，林喬正在澄觀園分析解毒劑配方，甦婉慌慌張張跑進來︰"神女！不好了！宮里有太監來宣旨，說是...說是要神女明日上朝听參！"
林喬手中的試管差點掉落。听參，意味著有大臣要彈劾她。
「政治危機概率87，」007迅速分析，「國師派系活動頻繁度過去一周增加300。」
果然，第二天早朝，林喬剛踏入金鑾殿，就感受到無數道目光如箭矢般射來。有好奇的，有擔憂的，更多的是赤裸裸的敵意。
皇帝高坐龍椅，面色灰暗，眼下青黑更甚從前。太子立于丹陛之下，見林喬進來，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有本上奏，無事退朝——"司禮太監拉長聲調喊道。
戶部侍郎劉大人第一個出列︰"臣有本奏！"他高舉奏折，"昆侖神女林喬，以妖術惑眾，擾亂農工，更擅制火藥此等凶器，實乃國之大患！請陛下明察！"
林喬挑眉。這位劉大人一個月前還向她請教"天道之理"，如今卻帶頭彈劾她？
接著是工部給事中、禮部主事...短短一刻鐘內，竟有十二位官員聯名上奏，指控她"敗壞綱常動搖國本"。最可笑的是，有人甚至將近日京中的幾起盜竊案也歸咎于她帶來的"道德淪喪"。
皇帝木然地听著，不時點頭，顯然已被藥物控制。林喬看向國師，老道士站在文官首位，面帶微笑，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當最後一位官員退下後，殿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等著皇帝表態。
"林氏。"皇帝開口，聲音干澀，"眾卿所言，你有何辯解？"
林喬深吸一口氣，上前三步，行了一個標準的揖禮︰"陛下明鑒。民女所傳之術，皆為利國利民之物。若因此獲罪，甘願領罰。只是..."她故意停頓，環視眾臣，"土豆已救活饑民十萬，火藥大敗北漠鐵騎，這些功勞，也要一並抹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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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一陣騷動。幾位曾受益于林喬的官員開始小聲議論。
"妖女巧言令色！"國師突然厲聲喝道，"陛下，此女來歷不明，所施之術皆非正道，長此以往，必致人心不古，禮崩樂壞！"
太子終于忍不住了︰"國師此言差矣！神女之功，天下共睹。若說非正道，難道國師那些毒害龍體的金丹就是正道？"
這話一出，滿朝嘩然。國師臉色鐵青︰"太子殿下何出此言？老衲對陛下忠心耿耿..."
"夠了！"皇帝突然拍案而起，雙目赤紅，"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所有人都跪下了，唯有林喬還站著。她直視皇帝的眼楮，突然高聲道︰"陛下！民女願辭去一切封賞，只求繼續在澄觀園研究利民之術，永不涉足朝政！"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在朝堂上。皇帝愣住了，眼中的赤紅稍稍褪去︰"你...甘願如此？"
"民女本為助民而來，非為功名利祿。"林喬聲音清朗，"若朝中諸公不喜，民女願遠離廟堂，專心農工醫道。"
她這一退讓，反而讓彈劾她的官員不知所措。原本準備好的種種罪名，突然失去了靶子。
太子適時進言︰"父皇，神女一心為民，兒臣願以性命擔保其忠心。若因讒言驅逐，恐寒了天下百姓之心。"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國師急忙反駁，"此女..."
"報——"一個侍衛急匆匆跑進大殿，"陛下，京城百姓聚集在午門外，為神女請命！"
皇帝一驚︰"何事？"
侍衛跪地︰"說是...說是受過神女恩惠的百姓自發前來，有萬人之眾，高呼"神女仁心"..."
林喬自己也吃了一驚。她沒想到百姓會為她請命。
皇帝猶豫了，看向國師，又看看太子，最後目光落在林喬身上︰"林氏，你究竟施了什麼法，讓百姓如此擁戴？"
"民女不曾施法。"林喬坦然道，"只是教人治病、助人溫飽而已。"
朝堂上一片寂靜。最終，皇帝擺擺手︰"此事容後再議。退朝！"
退朝後，林喬剛出宮門，就被一群百姓圍住了。有她治好的病患，有用新農具的農戶，甚至還有幾位穿著官服的小吏——都是曾在她醫館接受過培訓的人。
"神女別怕，咱們給您作證！"
"誰要趕走神女，咱們第一個不答應！"
"神女教的縫合術救了我兒子一命啊..."
林喬眼眶發熱。這些樸實的面孔，讓她想起了自己來此的初衷。
回到澄觀園，甦婉紅著眼圈迎上來︰"神女，他們怎麼能這樣對您..."
"政治就是如此。"林喬苦笑，"觸及利益比觸及靈魂還難。"
傍晚時分，太子微服來訪。他面色陰沉，一進門就屏退左右，連甦婉都被請了出去。
"國師此計歹毒。"太子咬牙切齒，"表面彈劾神女，實則是沖孤來的。"
林喬給他倒了杯茶︰"此話怎講？"
"神女與孤交好，朝野皆知。"太子冷笑，"驅逐神女，就是削弱孤的勢力。父皇近來愈發糊涂，若孤再失勢..."
他沒有說下去，但林喬明白——一旦太子失勢，國師就能完全控制皇帝，甚至...改立儲君。
「政治危機升級，」007分析，「國師目標可能是扶持幼皇子繼位，自己攝政。」
"殿下需要我做什麼？"林喬直接問道。
太子目光灼灼︰"兩件事。其一，盡快研制解藥，救父皇脫離國師控制；其二..."他從袖中取出一卷圖紙，"這是皇城布防圖。國師若狗急跳牆，可能會..."
林喬展開圖紙，007立即掃描存檔。這是一張精細的皇城地圖，標注了每條密道和衛戍點。
"殿下信我至此？"林喬有些驚訝。這等機密，通常只有皇帝和儲君才能接觸。
太子看著她，眼神復雜︰"神女可記得那日河邊，孤問若你歸返昆侖，此間種種當如何？"
林喬點頭。
"孤昨夜夢見你真的走了。"太子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脆弱，"醒來後，突然明白一事——"
他停頓片刻，仿佛在斟酌詞句︰"若無神女，大周或許還是那個大周，但孤...絕不會是今日之孤。"
這句話的分量，讓林喬心頭一震。她認識的周承乾，從來不會如此直白地表露情感。
「太子情感指數達到89，」007提醒，「已超出正常政治同盟範疇。」
不等林喬回應，太子已恢復常態︰"三日後是母後忌辰，父皇必去皇陵祭拜。國師定會隨行，那是我們行動的最佳時機。"
送走太子後，林喬立即著手準備解藥。根據007的分析，要中和皇帝體內的毒素，需要一種特殊的螯合劑，而這需要幾種罕見的草藥。
"甦婉，"林喬叫來助手，"你可知京城哪里能買到"七星蓮"？"
甦婉瞪大眼楮︰"那不是傳說中的毒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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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解毒聖藥。"林喬解釋，"還有"千年雪蟾"..."
甦婉咬著嘴唇想了想︰"城南鬼市或許有。那里什麼稀奇東西都賣，只是..."
"只是什麼？"
"那里魚龍混雜，不安全。而且..."甦婉壓低聲音，"听說國師的爪牙常在那里出沒。"
林喬若有所思。看來必須親自走一趟了。
次日黃昏，林喬扮作尋常婦人，帶著同樣喬裝的甦婉來到城南鬼市。這里白天是尋常街市，入夜後卻成了三教九流的交易場。
「檢測到多個監控符咒，」007警告，「與玄天觀能量特征一致。」
林喬壓低斗笠，小心避開那些貼在牆角、看似普通的黃符。兩人在迷宮般的巷子里穿行，終于找到一家名為"百草軒"的破舊店鋪。
店內昏暗潮濕，架子上擺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藥材。一個佝僂老者坐在櫃台後，眼楮混濁卻閃著精光。
"客官要點什麼？"老者聲音嘶啞。
林喬直接報出清單︰"七星蓮、千年雪蟾、地心乳。"
老者渾濁的眼楮突然亮了一下︰"客人好大的口氣。這三樣，可都是要命的價碼。"
"價錢好說。"林喬取出一塊金錠放在櫃台上。
老者卻不看金子，而是盯著林喬的臉︰"老朽冒昧，客人可是...澄觀園那位？"
林喬心頭一緊，手已悄悄按在袖中的電擊棒上。
老者突然笑了︰"神女莫驚。小老兒的孫女得了怪病，是神女醫館的學徒給治好的。"他轉身從內室捧出一個小木盒，"這些藥材，權當謝禮。"
林喬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受惠者。她接過木盒，007立即掃描確認藥材無誤。
"老丈高義。"林喬真誠地說，"若有什麼需要..."
老者搖搖頭，突然壓低聲音︰"神女快走吧。今早有個道士來打听可有人買這幾味藥，還留了監視符。"
林喬心頭一凜——國師果然料到了她會來尋解藥！
兩人匆匆離開鬼市，卻在拐角處被五個黑衣人攔住去路。
"昆侖神女？"為首者陰笑，"國師大人有請。"
林喬將甦婉護在身後︰"若我不去呢？"
"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黑衣人亮出兵器，竟是淬了毒的短刃。
「威脅等級高，」007迅速評估，「建議使用非致命性武器。」
林喬假裝害怕後退，實則從系統空間取出兩枚閃光彈。就在黑衣人逼近的瞬間，她猛地將閃光彈擲地——
砰！刺目的白光伴隨著巨響爆發，黑衣人慘叫倒地。林喬拉著甦婉趁機逃離，七拐八繞，確認無人跟蹤後才回到澄觀園。
"嚇...嚇死我了..."甦婉癱坐在椅子上，小臉煞白，"那些人真是國師派來的？"
"八九不離十。"林喬檢查著藥材，"國師知道我們在研制解藥，所以..."
她的話被007的緊急警報打斷︰
「檢測到大規模能量波動！來源︰玄天觀方向！強度...無法估算！」
林喬沖到窗前。遠處玄天觀上空，一團詭異的紅雲正在聚集，形狀如張牙舞爪的惡龍。
「能量特征與皇陵出現宿主時相似，」007報告，「國師可能在嘗試打開某種空間通道。」
林喬心頭巨震。難道國師掌握了穿越空間的技術？或者...更糟的是，他找到了召喚某種超自然存在的方法？
無論如何，她必須加快行動了。皇陵之行，將是她與國師的最終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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