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事處休息室里,咖啡機發出低沉的嗡鳴。outcast 倚在皮質沙發上,黑色高領毛衣襯得她脖頸修長,指間的骨瓷杯正緩緩騰起白霧。她翻著一份《小丘郡時報》,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影子,突然輕嘖一聲。
“嘖,風變大了。”
話音剛落,窗外的雨幕便被狂風扯得歪斜,拍在玻璃上發出 “ 里啪啦” 的聲響。
干員碎紙機抱著文件袋推開門,金屬門把的涼意還殘留在掌心。、
“......您在這里。”
“是啊。喝著熱茶,翻翻報紙,做我這個年紀的人該做的事。”
他望著 outcast 指尖劃過報紙角落的塔拉語文字,腳步不自覺頓住。
“您...... 找到您想看的了麼?”
outcast 摘下玳瑁眼鏡,用襯衫下擺擦拭鏡片,動作優雅而隨性。
“當你想找明天時,你卻與昨日相見。”
她吐出的塔拉語帶著獨特的韻律,尾音婉轉如林間的夜鶯。抬眼時,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眼尾的細紋里藏著幾分狡黠。
“您會說塔拉語?!”
碎紙機的聲音帶著破音的驚訝,文件袋險些滑落在地。他後退半步,後腰撞上金屬置物架,震得上面的咖啡杯叮當作響。
“可您之前......”
“遠遠談不上會。”
outcast 將報紙對折,利落塞進沙發縫隙,露出腕間纏繞的銀色細鏈。
“上周在香料市場,和賣孜然的大叔學的。如你所見,現學現賣而已。”
她聳聳肩,涂著暗紅指甲油的手指輕輕敲擊扶手。
“剛開始享受這種被人震驚的感覺,現在嘛,不過是生活調劑。”
碎紙機咽了咽口水,喉結滾動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格外清晰。
“......難以置信。奧利弗是對的,您非常厲害。總能......”
“制造驚喜?”
outcast 輕笑出聲,笑聲爽朗而富有磁性,端起茶杯輕抿一口。
“哈哈,第一次讓人驚訝的時候我還會有些得意,第二第三次就難免無趣了。
看來你們辦事處的小家伙們,塔拉語都不太靈光吧?”
“是......”
碎紙機想起弗雷德熬夜查詞典時通紅的雙眼,撓了撓頭。
“上次翻譯情報,差點把‘匕首’看成‘玫瑰’。”
“考慮到你們的出身,這很合理。”
outcast 的目光掃過牆上的世界地圖,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杯沿的金邊。
“奧利弗,倫蒂尼姆北部的公子哥,高盧血統讓他總帶著股傲慢勁兒。不過每年請假回家看妻兒的時候,倒像只溫順的金毛犬。”
她的語氣帶著調侃,卻又透著了然。
“弗雷德來自半島郡,家里五個兄弟姐妹,最小的妹妹才八歲。”
outcast 轉動著茶杯,杯中的倒影微微晃動。
“每次發工資,他錢包里八成都是匯款單。”
她突然起身,黑色長褲下露出一截 亮的皮靴,走到地圖前用紅筆圈出小丘郡某處。
“威爾就有意思了,他祖母是塔拉的老巫醫。那些刻在樺樹皮上的古老咒語,估計只有他看得懂。”
轉身時,她的長風衣帶起一陣風,卷著咖啡香和淡淡的雪松香。
“年輕人,小丘郡的秘密,可比你們想象的要多得多。”
窗外的雨敲打著玻璃,在休息室里投下晃動的,干員碎紙機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盯著 outcast 優雅品茶的手。
“您...... 看過我們的人事檔案?”
outcast 用茶匙輕輕攪動杯中的紅茶,琥珀色的液體漾起細密的漣漪。她挑眉輕笑,眼尾的細紋里都藏著狡黠。
“我連咖啡機說明書都懶得讀,會去翻你們的檔案?”
茶匙踫撞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做功課多累啊,我可沒那閑工夫。”
碎紙機的後背緊緊貼著冰涼的金屬書架,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文件夾邊緣。
“那您怎麼......”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喉嚨像被無形的手掐住。
“語言是活的指紋。”
outcast 放下茶杯,骨瓷與木桌相觸的聲音輕如嘆息。她起身踱步,黑色長風衣掃過地面。
“奧利弗總把‘該死的’掛在嘴邊,帶著高盧移民特有的暴躁;弗雷德說話時喜歡加‘嘿嘿’,那是半島郡漁民的口頭禪。”
她突然停在碎紙機面前,目光如炬。
“還有威爾,他每次說‘好’之前,都會不自覺地抿一下嘴唇 —— 這是塔拉人古老的語言習慣。”
碎紙機的瞳孔猛地收縮,想起威爾匯報工作時的樣子,冷汗順著脊椎滑進衣領。
“我听說薩科塔能......”
“讀心?”
outcast 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伸手摘下牆上的相框,端詳著里面泛黃的合影。
“那是夸大其詞。我不過是對語言的細枝末節,有些偏執的興趣罷了。”
她將相框輕輕放回原位,指尖撫過玻璃表面。
“就像塔拉人痴迷于他們瀕臨失傳的語言,每個詞匯、每處發音,都是打開他們靈魂的鑰匙。”
她轉過身,窗外的雨幕將她的身影暈染得朦朧,聲音卻清晰而意味深長。
“當一個民族不惜在故紙堆里掘地三尺,也要找回自己的語言時,那里面藏著的,可不只是幾個單詞那麼簡單。”
休息室的老式座鐘發出 “滴答” 聲響,與窗外的雨聲交織成。干員碎紙機望著 outcast 攪動紅茶的茶匙,喉結動了動。
“您說得沒錯。三五年前,塔拉語還像深巷里的老歌,沒幾個人願意哼唱。”
outcast 的茶匙懸在杯口,琥珀色的茶面泛起細小漣漪,她抬眼看向碎紙機,目光如同一把鋒利的手術刀。
“那你呢?”
碎紙機的手指突然攥緊文件夾,皮革邊緣深深硌進掌心。他別過臉,喉間滾動著艱澀的字句。
“......您大概也听出來了,我不是塔拉人。我的妻子是。”
他的聲音突然沙啞,像是被砂紙磨過。
“她生前教過我‘早安’和‘我愛你’,就這兩句,如今成了我唯一能說出口的塔拉語。”
outcast 將茶杯輕輕擱在木質桌面上,發出 “咚” 的輕響。她起身走到窗邊,指尖劃過被雨水模糊的玻璃,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跡。
“可現在,這份報紙上的塔拉語專欄,比咖啡漬還要醒目。”
她頓了頓,窗外隱約傳來孩童清脆的嗓音。
“另外,我剛才听到窗外有人在教孩子們用塔拉語稱呼彼此。”
碎紙機的身子猛地一震,他下意識地湊近窗戶,卻只看到雨幕中模糊的人影。他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
“在您說之前,我居然從未留意......”
“語言的紐帶比許多別的東西都要牢固,不像血緣可能被流逝的時間沖淡,也不像利益時時刻刻都需要在天平上經受衡量。”
outcast 背對著他,黑色長風衣在穿堂風中微微鼓起,宛如一只蓄勢待發的黑鴉。
“看樣子,有人想要利用這根紐帶,令一個本來日漸松散的群體重聚。可這麼一來,舊有的集合將不再穩固。”
她突然轉身,眼神銳利如鷹。
“維多利亞不會放任這件事在眼皮子底下發生。然而拉扯的力量越大,反彈的力量就越超出預期。”
雨聲驟然變大,仿佛要將整個世界淹沒。outcast 伸手取下牆上的地圖,指尖重重按在小丘郡的位置。
“維多利亞的鷹隼不會容忍巢穴下有新芽破土。”
她的指甲劃過地圖上塔拉區的邊界。
“但越是用力鎮壓,反彈的力量就越像失控的彈簧。”
她的目光突然轉向碎紙機。
“你們知道我因何而來,對吧?”
休息室里,潮濕的空氣裹著冷透的茶味,老式座鐘的滴答聲像是漏風的風箱。干員碎紙機捏著磨出毛邊的文件夾,喉結上下滾動,終于憋出一句。
“......其實,沒那麼清楚。我只覺得,取資料不用勞煩一名精英干員親自跑一趟。”
他的目光躲閃著,偷偷瞥向 outcast 腰間泛著冷光的配槍。
outcast 斜倚在布滿水漬的窗台邊,修長的手指卷著銀色項鏈,金屬鏈在她指間絞出尖銳的摩擦聲。她望著窗外扭曲如蛛網的閃電,輕笑出聲。
“紙面數據不如親眼所見,這麼說的話,取資料也算不上幌子。”
她突然轉身,黑色風衣掃過牆面,震落幾片牆皮。
“就像那些藏在賬本深處的暗涌,不親眼看看,怎麼知道下面藏著多少漩渦?麻煩再告訴我一遍,這半年來,有多少家當地企業與我們中止了合作?”
碎紙機的後背死死抵著鐵皮文件櫃,冰涼的金屬硌得他生疼。當 outcast 的目光如淬毒的箭矢射來時,他慌忙翻開記錄本,紙張被翻得嘩嘩作響。
“這半年...... 和我們終止合作的企業,一共七家。”
他的聲音發顫。
“比上個月...... 又多了三家。”
“在今天的維多利亞,任何風吹草動,大商人們的錢袋子都會最先察覺。而商人都是聞著血腥味的鯊魚。”
outcast 的指甲劃過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在霧氣中劃出三道裂痕。
“任何風吹草動,最先縮回去的永遠是他們攥著金幣的手。”
她抓起靠在牆角的黑傘,傘柄重重杵在地上,發出悶雷般的聲響。
“該出去走走了 —— 趁這場暗流還沒把整座城拖進深淵。”
她轉身的瞬間,風衣帶起一陣裹挾著硝煙味的風,刮得碎紙機睜不開眼。
休息室的鐵門被狠狠撞開,刺骨的風雨洶涌而入,碎紙機望著 outcast 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忽然覺得,那些皺巴巴的合作終止書,或許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第一片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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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能這樣守在你和阿米婭身邊,對我來說就足夠了。記憶只是過去的一部分,而未來卻是無限寬廣的。我與阿米婭妹妹,以後也會和博士你一起,創造出更多的回憶。
——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