鄖陽城的張旺張總兵,見西賊在北門“拱辰門”外兩三里地、比城牆略高的隕城山余脈土坡上構築炮兵陣地,又在距離五六百米的平地上堆起一道齊胸高的土壘。
土壘後數千名西賊士兵持槍朝城牆警戒,還有些士兵拿著扎好的木筏、竹筏、繩索、木料等物,看樣子要強攻鄖陽城。
張總兵抱定拼死一戰的決心,將守軍和火炮都集中到北門城牆上。
可惜清軍當前主要裝備火繩槍和少量燧發槍,有效射程僅一兩百米,劈山炮殺傷範圍最多五百米。
估計西賊料到如此,才敢這般布陣。
當然,張總兵也不敢讓城中士兵渡過護城河攻擊西賊陣地,那無異于送死。
眼見西賊隕城山上的炮兵陣地構築完成。
突然一聲號角響起,西賊炮兵陣地升起白煙,緊接著密集炮彈砸來。
張總兵忙躲在女兒牆後,只見數枚實彈砸塌城垛口,又有數枚炮彈轟在女兒牆上,砸出幾個窟窿。
更多炮彈轟在城牆根、護城河里,或是越過城牆,砸入城內房屋或空地上。
張旺心中暗自嘆氣,鄖陽畢竟是小城,女兒牆只有一層磚,經不住西賊火炮的轟擊。
李秀成和梁啟賢站在大營望台上,各拿望遠鏡觀看戰況。
“這第一發準度太差了。”梁啟賢說。
“軍師別急,這只是試炮,現在大炮都有丁博士設計的標尺,第二發就準了。可惜機床太少,不能完全標準化生產。不然試炮時打一門就行,不用每門都試射一發。”
他們說的丁博士,即西軍軍工局總辦丁拱辰。
他到西軍後,西軍為其配備大量人員和物資,支持他實驗各型火炮。
科學院成立後,他成為其中一員,與李善蘭、華蘅芳等數學大師反復測試火炮彈道、威力、通過性、性價比等要素。
他將西軍原有大量4磅炮行軍炮改成6磅炮,作為新的行軍炮,並為所有西軍火炮配備瞄準標尺。
還與西方工匠合作,新鑄英吉利國在克里米亞戰爭中使用的203毫米攻城炮。
只是此炮近萬斤,李秀成部用船運來一門,並不打算用于鄖陽這座小城。
鄖陽城頭,炮聲驟起。張旺總兵率千余名清軍,遭遇西賊首輪炮擊。
那炮彈呼嘯而至,雖打塌幾處城垛、擊穿女兒牆,但清軍總體損失尚不算大。
張總兵正猶疑是否下令城上清軍炮兵還擊,西賊第二輪炮擊已接踵而至。
“轟轟”炮聲震耳欲聾,此輪炮擊精準得多,炮彈如長了眼楮般,集中轟擊城牆上的清軍火炮與女兒牆。
二十門劈山炮,瞬間被打壞六七門,女兒牆也出現五六個大洞。
炮彈砸裂城磚,鐵彈與磚石橫飛,躲在牆後的清軍筋斷骨折、慘叫連連。
“穩住,穩住!”張總兵拔刀在手,帶著七八個親兵,不顧紛飛的炮火,在城牆上來回奔走,大聲呼喊著穩住軍心。
親兵們也跟著呼喊,試圖讓慌亂的清軍鎮定下來。
張總兵下令未損壞的劈山炮反擊。
其實他心里清楚,劈山炮射程有限,難以打到西賊軍陣。即便少量炮彈能達最遠射程,也會被西賊的土壘消解。
但一味挨打,城上清軍士氣必然潰散,所以必須還擊。
清軍炮手手忙腳亂地裝填炮彈時,西賊第三輪炮擊又至。
此次炮擊更為精準,幾乎直瞄剩余劈山炮和未塌的女兒牆。
剩余劈山炮又被打壞七八門,僅剩四五門好炮,卻無人敢靠近。
女兒牆再塌數十米,更多清軍被炮彈與磚石砸得死傷枕籍,場面慘不忍睹。
或許是前兩天張總兵向城隍廟許願奏效,他身邊親兵死傷四五人,自己卻毫發無損。
但無論他如何踢打嘶吼,城上清軍都如驚弓之鳥,不敢起身。眼見又一輪炮擊來臨,張總兵顧不上體面,也趴在城牆上。
所幸城隍爺保佑,此輪炮擊他仍未受傷。
然而,清軍僅剩的幾門劈山炮全被打壞,女兒牆塌了數百米,只剩數處殘磚斷壁,邊緣參差不齊,好似被怪物巨牙啃過一般。
趴在地上的張總兵听到號角聲,起身望去,只見西賊從土壘後涌出,陣型頗為松散的向城牆逼來。<d,都給老子起來,西賊攻城了,和他們拼了。”
張旺總兵和手下軍官拉扯地上的清兵,大聲命令,讓幸存清軍起來準備與西賊拼命。
西賊距城牆百余丈時停下,舉槍瞄準。
火繩槍射程三十丈,燧發槍七十丈,西賊為何這般遠就開始瞄準了?
難道這批西賊是新兵,所以不敢近身作戰?
張總兵心中嘀咕,不由揮刀激勵清軍︰“弟兄們,這幫西賊怕死,不敢近戰,要亂開槍了。”
一陣槍聲響起,如同死神的召喚。一顆米尼彈恰好撕開了張總兵的頸動脈,城上站起的清軍倒下一片。
“這西賊的火槍,也變得那般厲害了麼?”這成了張旺總兵留在這世間的最後念想。
一小時後,汪海洋站在鄖陽北門城牆,看著城內投降的數千清軍和維護治安、清理殘兵的西軍,意猶未盡地咂砸嘴。
新裝備的火炮和仿制的恩菲爾德前裝線膛槍,現西軍稱為54式前裝線膛槍,對付清軍綠營軍竟如此輕松。
只是不經歷一場苦戰惡戰,何時才能爭得‘近衛’稱號,不讓那個“陳斜眼”老是斜眼看他啊。
注︰清軍所稱的劈山炮,乃輕型前裝滑膛炮。
此炮整體重量較輕,多在 500 斤以下,便于攜帶與野戰機動。其炮身長度較短,約 1.5 2 米,采用傳統滑膛結構,並無膛線,
有效殺傷範圍約 200 500 米。主要發射 2 3 磅約 0.9 1.4 公斤)的霰彈、葡萄彈,以殺傷密集步兵為主,是清軍前期主要列裝的火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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