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青色的霧還在飄,像一層看不見的紗,貼著地面往主控體的方向漫過去。光核的跳動忽然卡了一下,藍紫色的頻率歪了一瞬,像是信號被什麼東西掐住喉嚨。
林悅兒盯著那半秒的停頓,手指猛地一收。
“繼續。”她聲音壓得很低,“別停。”
沈清和沒回頭,手腕一抖,噴霧又噴出一股灰青色的霧流。迷波藤的汁液在空氣中裂開,帶起一陣幾乎察覺不到的震顫。影霧花的粉末混在里面,像細沙一樣懸浮著,一點點滲進主控體周圍的電弧網。
光核又頓了一下,這次更明顯。觸須的擺動節奏亂了,原本整齊劃一的電束掃射出現了錯位,有兩道光甚至打在了旁邊的牆壁上,濺出焦黑的碎屑。
“它在換頻。”林悅兒低聲說,“備用通道快打開了。”
楚墨淵站在原地,手指在袖口輕輕一劃,一枚微型震蕩器滑進掌心。他沒激活,只是握著,等指令。
“你還有三秒。”林悅兒盯著光核的波動,“三秒內,讓它誤判方向。”
楚墨淵點頭,左腳向前半步,右掌虛抬,靈力在指尖凝聚了一絲——不是攻擊,只是泄露一點殘跡。主控體的觸須立刻轉向他,光核微縮,電束開始匯聚。
“就是現在。”林悅兒開口。
楚墨淵瞬間收手,靈力散去,人卻不動。主控體的電束已經鎖定了他所在的位置,但目標消失了。那一瞬間的判斷誤差,讓它的防御重心偏移了左側。
林悅兒立刻抬手,“夏若初!”
夏若初咬著牙撐起來,左腿還在發抖,但她沒管。右手一翻,掌心多了張泛黃的舊符,邊緣已經磨損,符紙上的紋路像是被血浸過又干透。她用左手食指劃破右手掌心,血順著紋路流下去,符紙吸了血,立刻泛起一層暗紅的光。
“逆靈引!”她低喝一聲,把符紙拍在地上。
符紙炸開一道血光,直沖主控體的方向。那光不強,但帶著一股扭曲的靈力波動,像是某種錯誤的信號源。主控體的觸須猛地一顫,光核劇烈閃爍,所有電束瞬間轉向夏若初的位置。
它被吸引了。
楚墨淵動了。他貼著牆,一步跨出,速度快得幾乎拉出殘影。主控體的左側是它的信號接收盲區,剛才的干擾讓它把防御重心移過去,現在那里空了。
他沒沖核心,而是刀背一甩,狠狠砸在主控體下方一根支撐觸須的基座上。
“ !”
一聲脆響,像是骨頭斷裂。主控體整個晃了一下,光核猛地一縮,電束掃射徹底亂了節奏。有兩道直接打在了它自己身上,焦味瞬間彌漫。
林悅兒沒看戰況,她左手已經按在了殘鏈上。
鏈子還是冷的,表面的裂紋干涸發黑,像死掉的河床。但她能感覺到,里面有一點極微弱的震動,像是被風吹動的蛛絲。
她閉眼,意識沉進去。
靈芽界還在。植物區的靜頻草剛被采過,地里還留著淺淺的坑。溫養區角落,小團蜷著,身體幾乎透明,耳朵貼在絨毛里,一動不動。
她沒叫它名字,只是把一縷溫和的靈流順著殘鏈送進去,不強,不急,像往干涸的井里倒水。溫養區里還存著一點生命氣息,是之前養靈獸時留下的,她把那點氣息引過來,裹著靈流,輕輕繞在小團周圍。
“小團。”她聲音很輕,像是怕驚醒什麼,“我是媽媽。信號亂了,但我在這。”
殘鏈忽然顫了一下。
不是光,是震動。極短的一下,像心跳漏拍。
她手指一緊,沒動,繼續送靈流進去。
小團的身體動了。耳朵微微抬了一下,又落下去。它沒睜眼,但林悅兒感覺到,神識里有一絲極細的觸踫,像是誰在黑暗里輕輕踫了她一下。
系統沒通,但小團知道了她。
“再撐一會兒。”她低聲說,“等它亂,我們就沖進去。”
頭頂的電弧網已經不成形了。主控體的光核還在跳,但頻率斷斷續續,像接觸不良的燈。觸須的擺動也變得遲緩,有兩根甚至垂了下來,電束只閃了一下就熄了。
沈清和還在噴霧,但速度慢了。藥劑快見底了,瓶底只剩一點灰青色的殘液。
“還有一次。”他回頭看了眼林悅兒,“最後一次干擾。”
林悅兒點頭,右手已經摸到了隨身袋里的影霧花粉末。她沒急著用,而是盯著主控體的光核。
它在掙扎。不是崩潰,是掙扎。它知道信號斷了,但它還在試,一根根觸須輪流震動,像是在重新建立連接。
“它要重啟。”她說,“等它開始重建信號網,就是最弱的時候。”
楚墨淵靠在牆邊,刀背還在滴著黑液。他抬手擦了下額角的汗,眼神沒離開主控體。
“什麼時候動手?”
“等它連第一根線。”林悅兒說,“那時候,它所有的資源都會集中在那條通路上,防御最空。”
夏若初喘著氣,左手撐著地,“我能再引一次,但符沒了,只能用血。”
“不用。”林悅兒搖頭,“你留著力氣。等我信號,我們三個一起壓上去。”
沈清和把最後一口藥劑搖勻,噴嘴對準主控體。
霧散出去的瞬間,主控體的光核猛地一縮。
然後,它開始動了。
一根觸須緩緩抬起,尖端泛起微弱的藍光,像是在探測空氣中的頻率。它要重建信號鏈了。
林悅兒左手猛地按在殘鏈上。
“就是現在。”
殘鏈顫了一下,綠光閃了一瞬,像螢火蟲的尾光,一亮就滅。
小團的耳朵動了。
楚墨淵沖了出去。
夏若初撐地起身,手里捏著那塊磨鋒利的金屬片。
沈清和扣下扳機,最後一點霧噴出,直撲主控體面部。
林悅兒閉眼,靈力順著殘鏈沖進靈芽界。
溫養區里,小團的眼楮睜開了一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