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兒左手還死死壓著殘鏈，指腹下的裂紋干涸發黑，綠光沒有再亮起來。她試了三次，每一次都像把刀插進空鞘——沒回應，也沒震動。小團不在了，連一絲氣息都沒留下。
頭頂的電弧網還在壓，赤紅色的光束交錯掃過牆面，留下一道道焦痕。楚墨淵背靠牆，右肩的布料燒穿了一角，露出底下泛紅的皮膚。他抬手抹了把臉，掌心沾了灰，又迅速轉頭看了眼林悅兒。
“系統斷了？”他問。
她點頭，喉嚨發緊，“試了，連不通。”
夏若初蹲在幾米外，手撐著地，呼吸有點亂。她剛才翻滾時撞到了牆角，左腿使不上力。沈清和已經把最後一張凝能符貼在她後頸，符紙邊緣微微發燙，正緩緩吸收她體內紊亂的靈力。
“那現在怎麼辦？”夏若初抬頭，“它剛才那一下，明顯是沖著我們節奏來的。一出手就被反制，連反應時間都沒有。”
林悅兒靠著牆，慢慢滑坐在地。手臂上的燒傷一陣陣抽痛，但她沒去踫。她在回想最後一刻小團傳來的那半句話——“它在學”。不是防御，不是反擊，是學習。
她閉了閉眼，“它不是預判，是記錄。我們每一次攻擊的力度、方向、靈力釋放的節奏，它都在采集，然後調整自己的頻率。”
楚墨淵眼神一沉，“所以越打，它越強。”
“對。”她睜開眼，“它在進化。我們用的招式越標準，它適應得越快。”
沈清和低聲道︰“那就不能按常理出牌。不能再用成套的攻擊方式，也不能集中釋放靈力。”
“可不用靈力，怎麼破它？”夏若初皺眉。
林悅兒沒說話，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殘鏈。靈芽界還在，雖然小團失聯，但空間本身沒崩。植物區、溫養區、儲物格，都還能進。她剛才進去看了一眼，小團蜷在角落，不動，也不回應，像是被什麼力量抽空了。
但她能用空間里的東西。
夏若初突然抬頭，“等等——你空間里不是有種草，叫靜頻草？上次那只暴躁的火尾貂發狂，你就是用它穩住的。”
林悅兒一怔。
“它能讓靈獸的情緒信號變弱，說白了，就是干擾能量傳導。”夏若初聲音快了起來，“那這種東西，能不能干擾它？它靠信號聯網，要是信號亂了，是不是就沒辦法同步了？”
林悅兒盯著她，腦子里瞬間轉了幾圈。
靜頻草，迷波藤，影霧花——三種植物都有干擾能量場的特性。靜頻草抑制波動，迷波藤釋放低頻震蕩，影霧花能形成短暫的信號盲區。它們原本是用來養殖靈獸時防止互相激怒的，但現在……也許能反過來用。
她閉眼，意識沉入靈芽界。
植物區還在。她迅速定位三株植物，指尖劃過界面，開始采集。靜頻草是淡青色的細葉，揉碎後會釋放微弱的麻痹性氣息；迷波藤的汁液呈乳白，滴在地上能引發小範圍震顫；影霧花最特別，花瓣遇空氣會揮發成薄霧，遮蔽靈力感知。
她把三樣都收進隨身袋，睜開眼時，手心里已經多了幾撮粉末和一小段藤條。
“有辦法了。”她說，“不用強攻，改干擾。”
楚墨淵看著她，“怎麼做？”
“它靠信號聯網，我們就讓它收不到信號。”她把靜頻草的粉末攤在掌心，“這東西能壓制能量波動，只要靠近它，就能打斷它的同步節奏。但必須近距離釋放，而且不能帶靈力痕跡，否則它會提前反應。”
沈清和立刻道︰“我來。醫療噴霧是惰性載體，不帶靈力，能把粉末霧化噴出去。”
林悅兒點頭，“你從側後方接近，別走直線，貼牆移動。等霧散開，它信號一亂，楚墨淵就動。”
“我不攻擊。”楚墨淵接話，“只制造假動作。小幅移動，擾亂它的判斷。”
“對。”她目光掃過三人，“它現在是靠學習我們的模式來預判，那我們就給它一堆亂序信息。沈清和放霧，楚墨淵晃動，夏若初準備接應，萬一它反擊，你立刻拉人。”
夏若初抬手比了個ok，“等它懵圈那一秒，咱們再上。”
林悅兒沒再說話，低頭看著掌心的粉末。淡青色的顆粒在指尖微微顫動，像是隨時會散。她知道這招不一定成——主控體太聰明，反應太快，但這是目前唯一能打破它學習閉環的方式。
不能再按套路打了。
必須讓它看不懂。
沈清和從藥囊里取出一支透明噴霧，擰開蓋子，把靜頻草粉末倒進去，又加了半管迷波藤汁液。他輕輕搖勻，液體在瓶中泛出淡淡的灰青色。
“好了。”他把噴霧握緊，“我三分鐘後出發。”
林悅兒點頭，靠牆坐著，左手緩緩撫過殘鏈。她沒再嘗試喚醒小團，只是低聲說了一句︰“等霧散了，我再叫你。”
電光在頭頂跳動，映在她瞳孔里，像未熄的火種。
沈清和貼著牆開始移動，動作很慢，每一步都避開焦痕區域。楚墨淵站在原地，手指輕輕敲了下袖口，一枚微型定位器滑進掌心。他沒激活，只是握著，等信號。
夏若初坐在地上，手里捏著一塊碎金屬片，邊緣磨得鋒利。她盯著主控體的方向，呼吸放輕。
林悅兒閉眼，感受著體內殘存的靈力。她不會出手，至少現在不會。她得留著力氣，在最關鍵的那一刻，重新接通小團。
只要干擾生效，只要那系統有一絲松動，她就能沖進去。
頭頂的電弧網忽然收縮了一圈，主控體緩緩向前漂了半米，腹部的光核穩定跳動，藍紫色的光暈掃過地面。
它在逼近。
林悅兒睜開眼，看了眼沈清和的位置。他已經挪到側後方的柱子後，噴霧舉在胸前，手指扣在扳機上。
楚墨淵微微側身，左腳向前半步，又收回。主控體的光核閃了一下，觸須微動，像是在捕捉這個動作的意圖。
林悅兒屏住呼吸。
沈清和扣下扳機。
霧狀液體從噴嘴射出，淡青色的氣霧在空中擴散，像一層薄紗，緩緩飄向主控體。
光核的節奏，慢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