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鏈在她掌心輕輕一震，綠光如呼吸般明滅，林悅兒的指尖剛觸到那絲微弱的暖意，裂縫深處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撕裂聲。
不是風，不是雷，像是某種巨物在皮肉下蠕動，把空間的邊緣硬生生撐開。
她瞳孔一縮，還沒來得及出聲，第一只生物已經躍出裂縫——通體赤紅，背脊上燃著火焰，四足落地時地面瞬間焦黑。它仰頭嘶吼，噴出一道火柱，直撲楚墨淵所在的位置。
楚墨淵側身翻滾，刀背砸地，震開一片碎石擋下火焰。他剛站穩，第二只、第三只接連躍出，形態各異︰有的如蝶，翅膀上凝著冰晶，扇動間寒氣四溢；有的懸浮半空，透明傘狀軀體里電光游走，赫然是先前被擊退的電光水母群重新集結。
“數量不對。”林悅兒低聲道，左手死死按住殘鏈，意識迅速沉入靈芽界。
小團已經完全清醒，耳朵豎起，絨毛微微炸開。它沒說話，只是將感知波段一圈圈掃出去，隨即在她腦海中投出一串急促的波動︰【三十七……不，四十一。還在增。能量源不同，但指令一致。】
林悅兒立刻明白——這不是散兵游勇，是新一輪有組織的圍剿。
“夏若初！”她喊了一聲。
夏若初正靠在一塊斷裂的金屬板後喘氣，掌心的血痕還沒干透。她抬頭，看見冰晶蝶群正繞過殘骸，翅膀每一次扇動都在空氣中留下霜痕。她猛地縮身，一道寒流擦著她肩膀掠過，布料瞬間結冰，裂成碎片。
“我這邊是冰的！”她吼回來，“沈清和！藥還有沒有？”
沈清和蹲在另一側，手里捏著空了的噴霧瓶，用力甩了兩下，只掉出一點灰青色粉末。他搖頭︰“沒了。最後一瓶剛才用完了。”
話音未落，頭頂傳來一聲尖銳的嗡鳴。三只電光水母並列懸浮，觸須同時亮起，藍紫色電束交織成網，朝他們頭頂罩下。
楚墨淵沖上來，刀背橫掃，將一道電束引向地面。爆炸聲炸響，碎石飛濺。他手臂一麻，立刻後撤半步，額角滲出血絲。
“它們在配合。”他聲音低沉，“火攻前路，冰封退路，電擊壓制——這不是隨機涌出，是戰術替換。”
林悅兒咬牙，殘鏈的震動越來越弱。她能感覺到小團在努力維持感知通道，但新出現的生物能量太雜，干擾太強，系統的信號像是被沙暴裹住的燈，明一下，滅一下。
“不能再往前了。”她迅速判斷，“它們要的就是我們往裂縫沖，現在過去等于送死。”
“那就先守。”楚墨淵抹掉額角的血，目光掃過四周，“這里還有三塊完整殘骸，能當掩體。夏若初，你和沈清和守住左翼，火蜥蜴主攻那邊。我攔中間，林悅兒——你別斷鏈，留著系統最後一點能用的力。”
林悅兒點頭，迅速退到一塊傾斜的合金板後。她將殘鏈纏在左手腕，用牙齒咬破指尖，一滴血落在鏈節斷裂處。綠光閃了一下，比剛才穩了些。
小團的感知重新鋪開。
【火蜥蜴七只，行動軌跡可預測，弱點在腹部鱗片接縫。冰晶蝶十二只，飛行高度不穩定，但低溫會削弱靈力傳導。水母五只，電頻正在升級，三分鐘後可能釋放群控脈沖。】
信息剛傳完，最前方的火蜥蜴猛然躍起，爪子拍向夏若初藏身的掩體。金屬板被高溫灼穿，夏若初翻滾躲開，左肩衣料燒焦，皮膚泛紅。
“我撐不了太久！”她抓起一塊碎鐵，用力擲出，砸中蜥蜴鼻尖。那東西嘶吼一聲，甩頭，火焰噴得更猛。
沈清和撲上去，將她往後一拽，兩人滾進另一處凹陷。冰晶蝶趁機逼近，翅膀一振，寒流如刀掃過地面。沈清和抬腿擋在夏若初身前，褲管瞬間結冰，小腿肌肉僵住。
“體溫在下降。”他聲音發緊，“再這樣下去，動作會遲緩。”
林悅兒盯著戰場，大腦飛轉。靜頻草已經用完，影霧花只剩一點粉末，迷波藤的汁液也耗盡。靈芽界里還有幾株新育的干擾植物，但沒成熟，釋放不出有效波動。
她不能靠系統硬撐，得靠自己。
“楚墨淵！”她喊，“別攔所有方向——放一只火蜥蜴過來！”
楚墨淵一怔，但沒問為什麼。他刀背一挑，故意露出破綻。一只火蜥蜴立刻撲來，張口噴火。
他側身閃避，任火焰擦過右臂，焦味彌漫。那蜥蜴落地，正要追擊，林悅兒突然從掩體後沖出，右手一揚，掌心粉末灑出。
是影霧花最後的殘粉。
粉末遇火即燃，爆出一團淡青色煙霧。火蜥蜴吸入，動作一滯，眼珠發直。
林悅兒沒停，左手殘鏈猛按胸口，靈力強行沖入靈芽界。她不是要調用植物，而是借空間反哺，短暫強化自身感知。
一瞬間，她“看”到了。
火蜥蜴的火焰從背部脊柱裂隙中噴出，那里有一團跳動的赤光——是能量源，也是控制節點。
“弱點在背上！”她吼，“打斷它的脊火！”
楚墨淵听懂了，刀背翻轉，借力躍起，狠狠砸向蜥蜴背脊。
“ ！”
裂響傳來，赤光熄滅，蜥蜴哀鳴倒地，再不動彈。
可還沒等他們喘口氣，裂縫又是一陣劇烈扭曲。
更多生物涌出。
一只通體漆黑的巨蠍爬出，尾針滴著墨綠毒液；幾只蝙蝠狀生物緊隨其後，聲波震得空氣發顫；最深處，甚至有一只半透明的蛇形生物緩緩游出，所過之處，溫度驟降，地面結出黑冰。
“這不是補充。”夏若初臉色發白，“這是換場。”
沈清和扶著她站起來，聲音冷靜︰“它們在測試我們的極限。每一輪都更強，更難應付。”
楚墨淵站在原地，刀背垂地，呼吸略重。他的右臂燒傷，左腿有道深劃痕，血順著褲管往下流。他沒看傷口，只盯著裂縫。
“它們怕我們靠近那里。”他低聲道，“所以才不斷派新的出來，消耗我們，逼我們後退。”
林悅兒閉了閉眼，殘鏈的震動越來越微弱。小團在意識里輕輕踫了她一下，像是在提醒她什麼。
她忽然明白。
這些生物不是為了殺他們——是為了拖時間。
“它們在等什麼。”她睜開眼，“裂縫後面，還沒準備好。”
話音剛落，那只黑冰蛇突然轉向，頭顱抬起，冰冷豎瞳直直盯向林悅兒。
下一秒，它張口，一道黑霧噴出，直撲她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