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的裂紋徹底閉合,通道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林悅兒靠在冰冷的石面上,手臂發抖,指尖剛踫上小團胸口,那微弱的光又閃了一下,像是隨時會滅。
她沒說話,只是把小團往懷里攏了攏。血從楚墨淵肩上滴下來,砸在岩面,聲音很輕,但每一下都像敲在神經上。沈清和靠著藤蔓殘枝,左手撐地,右手還壓著右臂神經點,指節泛白,但沒松。
林悅兒低頭看腕間銀鏈殘端。剛才那場拼死一搏後,它徹底熄了,像塊死鐵。可現在,指尖剛踫上去,鏈子突然一震,燙得她縮手。
她立刻反手抓住。
鏈子在掌心劇烈顫動,不是短促的跳,而是持續的、有節奏的震,像某種信號在重啟。她閉眼,集中精神,試圖順著這震動探進意識深處。
畫面斷斷續續涌進來——扭曲的光帶,層層疊疊的空間斷面,像被撕開又縫合的布。最深處,一顆晶核懸浮著,緩慢脈動,每一次跳動都牽動周圍空間的褶皺。沒有聲音,但有種壓迫感,直接壓進腦子里。
她猛地睜眼,呼吸一滯。
小團還在昏睡,但耳朵微微抽動了一下。她立刻咬破指尖,血珠剛滲出,就按在小團眉心。
血滲進去的瞬間,小團喉嚨滾了聲,胸口那點微光猛地跳了兩下,隨即穩定下來,頻率變得規律。
“小團。”她壓低聲音,“醒一醒,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幾秒安靜。沈清和抬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楚墨淵靠在對面岩壁,左肩的傷口還在滲血,但他眼神沒離開她。
小團的耳朵又抖了抖,眼皮顫動,喉嚨里擠出半聲哼,像是從極深的地方被拉回來。緊接著,一段意識碎片直接撞進林悅兒腦海——
“維度裂隙……打開了……幻域……核心在召喚……”
她屏住呼吸。
“危險……但必須去……”
話沒說完,小團的身體一軟,光又暗下去,重新陷入沉寂。
林悅兒沒松手,指尖仍貼在它額頭。她抬頭,看向楚墨淵︰“銀鏈動了,小團說……是多維幻域。”
楚墨淵沒動,目光落在她腕上那截殘鏈。鏈子還在震,頻率沒變。
“你確定?”他聲音低,帶著剛經歷惡戰的沙啞。
“不確定。”她搖頭,“但小團不會無緣無故傳遞這種信息。上次它預警,是混沌之敵成型前十二小時。這次……來得更急。”
沈清和撐著地,慢慢坐直︰“多維幻域?不是理論上的空間模型嗎?怎麼會被‘召喚’?”
“理論是理論。”林悅兒把小團裹進外套,扣緊領口,“可剛才的畫面不是假的。空間層在錯位,晶核在跳,像……在等什麼人進去。”
“也可能是陷阱。”楚墨淵說。
“我知道。”她看著他,“但如果是陷阱,它沒必要等到現在。剛才我們最弱的時候,它完全可以直接吞噬。可它沒有。它在等系統重啟。”
楚墨淵沉默。血順著他的袖口往下流,在岩面匯成一小灘。
林悅兒低頭看銀鏈。震感沒停,反而更強了,像在催促。
“靈芽界還能撐。”她說,“我還有底牌沒用。靜心果剩兩枚,時停花的根還在。只要不深入,只是探路,我們有機會。”
“探路?”沈清和苦笑,“上次探路,我們差點被混沌之力碾成灰。現在你讓我再走一趟?”
他停頓兩秒,抬手抹了把臉︰“……但我包里還有三支凝神劑。雖然不夠,但能撐十分鐘。”
林悅兒看他。
他聳肩︰“宇宙要是真崩了,我躺平也得跟著炸。不如動一動,至少死得像個醫生。”
楚墨淵終于動了。他抬手,按住左肩傷口,指縫滲血。他沒看傷口,只看向林悅兒︰“你說去哪,我就去哪。”
“不是我說的。”她搖頭,“是系統在拉。小團在回應。這次不是選擇,是必須。”
“那就走。”他說得干脆。
林悅兒沒動。她低頭看銀鏈殘端,那震感像心跳,一下一下,傳進骨頭里。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系統在重建連接,靈芽界在重新激活。可代價是什麼?小團能不能撐住?她不知道。
但她也知道,不能等。
等下去,裂隙可能徹底打開,幻域失控,後果比混沌之敵更難預測。剛才那顆晶核的脈動,帶著某種規律,像在計算時間,像在倒數。
她慢慢站起身。腿還在抖,膝蓋發軟,但她撐住了。
楚墨淵撿起武器,刀身有裂痕,但他握得穩。沈清和扶著岩壁站起來,右臂還在抽,但他沒喊疼。
三人沒說話,只彼此看了一眼。
林悅兒將小團貼回胸口,手覆在它心口。那點微光還在跳,微弱,但沒斷。她另一只手握住銀鏈殘端,鏈子仍在震,頻率忽然變了——從持續震動,變成三短一長,像某種編碼。
她閉眼,順著這節奏默數。
三,二,一。
鏈子猛地一燙,隨即震得更急。
她睜眼,看向通道盡頭。那里沒有光,只有一片深灰,像被霧遮住的路。
“上一次,我們守住了。”她說,“這一次,也不會退。”
她邁步。
第一步落地,腿一軟,但她沒停。第二步,穩了些。第三步,手肘擦過岩壁,留下一道血痕。
楚墨淵跟上,腳步沉,但沒落後。沈清和走在最後,左手扶牆,右手攥緊醫療包。
通道安靜,只有腳步聲和呼吸。銀鏈在她腕上輕顫,像新生的脈搏。
她沒回頭,但知道他們都在。
走到通道中段,銀鏈突然停震。
她腳步一頓。
下一秒,鏈子猛地一抽,像被什麼拽了一下,直接勒進皮膚。她悶哼一聲,手本能收緊。
小團在她懷里抖了一下,胸口那點光驟然亮起,隨即又暗。
林悅兒抬手按住它,呼吸一緊。
前方灰霧中,一道極細的光紋浮起,橫在通道中央,像被刀劃開的一道口子。光紋很淡,但存在感極強,像是空間本身的傷。
她停下。
楚墨淵抬手攔住沈清和,目光鎖定那道光紋。
林悅兒盯著它,銀鏈在腕上微微發燙,不再震,而是持續發燙,像在警告。
她伸手,指尖離光紋還有十公分,空氣突然變沉,像撞上一層膜。
她收回手,低頭看銀鏈。
鏈子開始變色,從銀白轉為淺灰,像被什麼東西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