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的裂紋剛剛閉合，通道里卻突然傳來一陣異動，林悅兒的指尖剛觸到岩壁，碎石就從頭頂簌簌落下。她沒抬頭，手肘抵住地面撐起身體，左腿一軟，膝蓋砸在碎岩上。疼得眼前發白，但她還是把小團往懷里按了按。
藤蔓從她掌心竄出，貼著地面疾行，三步之內纏上楚墨淵的腳踝。他正單膝跪地，武器插進岩層半尺深，右肩塌下去一塊，血順著袖口往下滴。藤蔓一緊，他借力翻身，滾到她側後方，喘了兩聲才開口︰“還能動？”
“能。”她咬著後槽牙，把最後一絲靈力壓進藤蔓。纏藤草順著岩縫爬開，三根主睫分別連上她、楚墨淵和沈清和。睫節微微發亮，像血管搏動，把三人靈力勉強接通。
沈清和靠在斷岩邊，左手死死掐住右臂上臂。神經還在抽，他不敢松手。藥劑用完了，凝神劑的後勁也散了，但他把醫療包的金屬扣拆下來，塞進藤蔓節點。金屬遇靈力發燙，嗡了一聲，震得附近氣流一滯。
灰黑氣流又動了。
那人形懸浮在半空，指尖旋渦轉得更急，空間像被擰過的布，扭曲出褶皺。林悅兒立刻把小團抱緊，手覆在它胸口。銀紋又開始發燙，邊緣泛紅，像是要燒穿皮膚。
“再來一次。”她說。
楚墨淵沒問怎麼來。他把武器換到左手，右臂垂著不動。血從袖口滴落，在岩面砸出一個個小坑。
林悅兒低頭，牙齒咬破指尖。血珠剛冒出來，她就按在小團胸口的銀紋中央。血滲進去的瞬間，銀紋猛地一縮，光流倒轉，從四肢回涌心口。小團身體一顫，耳朵抖了抖，喉嚨里滾出一聲悶哼。
“撐住。”她低聲說。
那人形指尖的旋渦突然一頓。
林悅兒立刻抬手，把沈清和的凝神劑空管捏碎，藥渣灑進藤蔓節點。藤蔓一震，整片區域的氣流像是被按了暫停，灰黑霧氣停在半空，連那人形的輪廓都僵了一瞬。
“現在！”她吼。
楚墨淵彈身而起，武器橫劈，直取那人形正面。灰黑氣流立刻回防，凝成盾狀，被他一擊撞碎。碎片濺開，像玻璃渣，落地即融。
林悅兒同時拽動藤蔓，借力彈射。沈清和緊跟著躍起，左手抓著藤蔓滑向側翼。兩人落地時腳跟打滑，但都穩住了。
那人形背後，那道被撕開的空間裂口正緩緩搏動，像一張嘴。林悅兒盯著它，手伸進靈芽界，摸出最後一枚種子——時停花。種子灰白，表面有細密裂紋，是她早年種下、一直沒舍得用的壓箱底東西。
“目標在它背後。”她對沈清和說，“裂口是錨點。”
沈清和點頭，把金屬扣卡進藤蔓末端，準備再干擾一次頻率。
林悅兒將種子貼在掌心，把靈芽界殘存的能量全壓進去。種子裂開一道縫，一股極冷的氣息溢出，凍得她掌心發麻。她抬手，把種子甩向裂口。
那人形猛地回頭。
灰黑氣流瞬間回卷，在裂口前凝成護盾。時停花撞上去，只讓護盾僵了不到半秒，光紋一閃，護盾恢復流動。
“不夠。”沈清和聲音發緊。
林悅兒盯著那裂口，忽然把小團舉到面前。小團眼楮半睜，銀紋暗淡，但還有意識。
“你能封住它嗎？”她問。
小團喉嚨里滾了聲，耳朵動了動，抬手拍在她手腕上。那一瞬，她腕間銀鏈殘端微微一震，像是回應。
她明白了。
“楚墨淵！”她喊，“破盾！三秒！”
楚墨淵沒回頭，左臂突然撕開衣袖，露出一道陳年舊疤。他咬破手指，在疤上畫了道血線。血滲進疤痕的瞬間，整條手臂泛起青光。他把武器夾在腋下，雙手握柄，猛地將刀尖插進自己左肩。
血噴出來，順著刀身流下，武器開始發燙，青光順著血流爬滿整把刀。
那人形察覺不對，回身一掌推出。混沌之力撞上楚墨淵，他整個人被掀飛，撞在岩壁上，又滑下來。但他沒松手，刀尖仍指著裂口。
林悅兒抓住時機，把小團拋出去。
小團在空中翻了個身，雙手拍出。銀紋炸開，化作一張光網，直撲裂口。光網撞上護盾，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護盾劇烈波動，但沒破。
“差一點！”沈清和吼。
林悅兒一把抓住藤蔓主睫，把全身靈力壓進去。藤蔓瞬間漲大一圈，光流順著睫脈沖向楚墨淵。他趴在地上，右手死死握著刀柄，青光與血光交織，猛地一推——
刀尖破開護盾。
小團的光網趁機鑽入裂口，銀紋徹底炸裂，化作無數光絲，纏住內部能量回路。裂口劇烈抽搐，灰黑氣流開始倒灌。
林悅兒沖到楚墨淵身邊，把藤蔓另一端纏上刀身。沈清和撲上來，把金屬扣按在藤蔓節點上，左手死死壓住。
三人靈力順著藤蔓涌入刀身，再由刀尖貫入裂口。
那人形發出無聲尖嘯，灰黑氣流從它體內倒涌，像被抽干。它的輪廓開始崩解，腳離地的高度一點點下降，最後“砰”地散成黑霧。
裂口在收縮。
小團從空中墜落，林悅兒撲過去接住。它全身發燙，銀紋消失，皮膚變得透明，能看見里面微弱的光在跳。
“別睡。”她拍它臉頰，“醒著。”
小團眼楮動了動，沒睜。
楚墨淵拄著刀站起來，左肩的傷口深可見骨，血還在流。他走過來，看了眼小團，又抬頭看那裂口。
最後一絲灰黑氣流被抽進裂口，裂口閉合，像從未存在過。
通道恢復安靜。
林悅兒抱著小團，手還在抖。她低頭看腕間銀鏈殘端，那點微光徹底熄了。
楚墨淵伸手，把刀從肩上拔出來，扔在地上。金屬撞擊岩面，發出一聲悶響。
沈清和靠在藤蔓邊，左手慢慢松開右臂。神經還在疼，但他能動了。
林悅兒把小團貼回胸口，手覆在它心口。那點微弱的光還在跳，很慢，但沒斷。
她抬頭，看向通道深處。
岩壁上，一道細小的裂紋正在緩緩閉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