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兒的手指還停在岩縫邊緣，目光死死鎖住那道透出白光的細裂。光不強，卻像針一樣扎進瞳孔，每眨一次眼，眼前就多出一道殘影。她沒動，也不敢讓呼吸亂了節奏。
小團在她衣襟里抖了一下，皮膚發燙，銀紋像是被烙鐵燙過，邊緣微微卷起。她立刻將掌心貼上去，一股紊亂的熱流順著接觸點竄上來，像是有東西在往她身體里鑽。
“別硬撐。”她壓著聲，指腹輕輕擦過小團額頭。絨毛底下，脈搏跳得極快，又很亂，不像心跳，倒像信號斷續的電碼。
楚墨淵從側面靠近，腳步放得很輕，左臂的傷口剛止住血，動作一多又滲出濕痕。他沒看岩縫，先掃了眼林悅兒的臉色，再順著她的視線往上。白光映在他瞳孔里，縮成一條細線。
“不是反射。”他說。
沈清和靠在後方岩壁，右臂垂著，神經還在抽。他低頭看了眼醫療包，翻了翻，只剩半管凝神劑。他沒說話，但手指在包口捏了兩下，指節泛青。
林悅兒閉了下眼，再睜開時，指尖已經探出一絲靈芽界的靈力。她沒直接踫那道光，而是將靈力凝成極細的一線，順著岩縫邊緣滑進去。靈力剛觸到白光，立刻扭曲成麻花狀，隨即崩解。
她收回手，指尖發麻。
“不是空間裂隙。”她低聲說，“是活的。”
話音落，白光忽然一收，像是被什麼吸了回去。岩縫里的亮度驟降，但那一瞬間，她看清了——光的源頭不是點，是線，蜿蜒著往深處延伸，像血管。
小團耳朵猛地一抖，喉嚨里滾出一聲悶哼。林悅兒立刻把它抱出來，發現它胸口的銀紋開始逆向流動，從心口往四肢散開，速度越來越快。
“它在被拉走。”她抓住小團的手臂，掌心貼上自己腕間的銀鏈殘端。系統沒反應，但殘鏈突然發燙，像是被電流擊中。
楚墨淵一步跨到她身側，右手已握緊武器。他盯著岩縫，聲音壓得很低︰“它知道我們在看。”
沈清和撐著岩壁站起來，把凝神劑扎進左臂。藥液推進，他眼球微微顫了下，但眼神立刻穩住。“別靠近，它的頻率在變。”
話剛說完，白光驟然暴漲。
不是擴散，是收縮後猛然炸開。一道無聲的沖擊波從岩縫里推出，空氣像水面一樣蕩開漣漪。三人同時被掀退數步。
林悅兒在空中強行擰身，把小團護在胸前。銀鏈殘端自動纏繞成環，擋在兩人前方。沖擊撞上銀環，發出一聲悶響，像是鐵錘砸在濕布上。環體瞬間發紅，隨即黯淡。
她落地時膝蓋一軟，單手撐地才沒倒下。耳鳴，視野邊緣發黑，但意識還在。
楚墨淵落地後立刻滾翻，借力站穩，武器橫在身前。他左臂傷口崩裂，血順著指尖滴下，但他沒管，目光鎖住岩縫。
沈清和撞在後方岩壁上，後腦磕了一下，眼前發花。他抬手摸了把臉，掌心沾血，但沒暈。他咬了下舌尖，強迫自己清醒。
岩縫中，白光緩緩收斂。灰黑色氣流從裂縫深處涌出，像霧，又像活物，貼著岩壁往上爬。氣流中心，一道人形輪廓逐漸凝實。
不高，比常人略瘦，看不清臉，全身被灰黑氣流包裹，像是由混沌本身拼湊而成。它沒穿鞋，腳離地三寸，懸在空中。每動一下，周圍空間就輕微扭曲，像隔著熱浪看東西。
林悅兒把小團塞回衣襟，手摸到銀鏈殘端，輕輕一扯。鏈子斷口處還留著一點微光，她沒指望它還能用，只是下意識確認。
楚墨淵低喝︰“別分散。”
那人形緩緩抬手，動作不快，但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時間縫隙里。它手指一勾，空氣中裂開一道口子，不是裂縫，是空間直接被撕開一道口，邊緣不規則，像被咬過。
口子里涌出更多灰黑氣流，迅速纏上地面。
林悅兒立刻後退半步，腳跟踫到了沈清和的鞋尖。她沒回頭，只低聲說︰“貼牆，別踩那東西。”
沈清和點頭，慢慢往楚墨淵方向挪。右臂神經還在抽，他不敢用力，只能靠左臂支撐。
那人形停在岩縫前，沒再靠近，也沒說話。但它抬起的那只手，指尖開始旋轉，灰黑氣流圍繞著它形成一個微型旋渦。
林悅兒盯著那旋渦，忽然意識到不對——它不是在蓄力，是在“讀取”。
就像上一章的晶體在傳遞信息，這個東西，是在接收。
“小團！”她猛地按住胸口。
小團身體一震，銀紋劇烈閃爍，像是被什麼東西鉤住了意識。它喉嚨里發出一聲短促的嗚咽，耳朵完全貼平。
“它在連你。”她咬牙，掌心貼緊小團，“斷開！現在！”
小團沒反應，但銀紋流動速度突然加快，幾乎變成一條白線。它身體開始發燙，像是要燒起來。
楚墨淵察覺到異常，低聲道︰“它在抽它。”
林悅兒沒答，迅速從靈芽界取出最後一塊靜心果碎渣，塞進小團嘴里。果肉剛入口，小團身體猛地一顫，銀紋波動緩了下來。
那人形指尖的旋渦突然一頓。
下一秒，它抬手，掌心對準三人。
沒有聲音，沒有光影，只有一股無形的力從它掌心推出。空間像被重錘砸中的玻璃，瞬間布滿裂痕。三人被這股力直接掀飛。
林悅兒在空中強行翻轉，再次把小團護住。銀鏈殘端再次亮起，形成薄環，但這次只撐了半秒就徹底熄滅。
她撞在岩壁上，後背劇痛，像是肋骨裂了。她沒管，落地瞬間就去摸小團。小團還在喘，銀紋暗了，但沒斷。
楚墨淵落地後立刻掃視三人位置，低喝︰“靠攏！”
沈清和掙扎著站起來，右臂完全抬不起來，但他用左手把醫療包甩到背上，一步步往中間挪。
那人形緩緩浮起，懸在半空，灰黑氣流環繞周身，像披著一件活的斗篷。它沒再出手，但周圍空間開始不規則折疊，視線扭曲，地面出現錯位的影子。
林悅兒扶起沈清和，快速檢查他右臂。神經受損，但意識清醒。她點頭，松了口氣。
“還能動？”她問。
“能。”他咬牙，“別讓它再讀。”
她把小團貼回胸口，手按在銀鏈殘端上。殘鏈冰涼，沒反應。但她能感覺到，小團還在。
“我們還沒輸。”她低聲說。
小團耳朵輕輕動了一下，銀紋微閃，像是回應。
楚墨淵站到她另一側，武器橫在身前。他左臂血流不止，但站得穩。
三人背靠背，林悅兒居中，面朝那人形。
灰黑氣流緩緩旋轉，那人形抬起手，指尖再次開始轉動。
林悅兒盯著它，手慢慢摸向靈芽界入口。
“這次，換我們來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