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的最後一粒光砂墜落的瞬間,林悅兒的手指猛地收緊。銀鏈在掌心發燙,裂痕深處滲出的光不再是淡紅,而是轉為幽藍,像被某種力量反向充能。她沒松手,反而將鏈子纏得更緊,腕骨處傳來細微的刺痛——那是系統在預警。
第二道漣漪從虛空中擴散,比前一次更沉,更穩。三只生物並列浮現,外形與之前相似,卻多了一層鏡面般的表皮。它們的觸須垂落,每一根末端都懸浮著微小的影像︰楚墨淵站在家族議事廳中央,夏若初跪在醫院走廊,沈清和握著手術刀的手在顫抖。
“不是攻擊。”林悅兒低聲道,“是復刻。”
楚墨淵已站到她身側,淵紋從指尖蔓延至地面,勾勒出一道曲折的能量軌跡。他盯著中間那只生物的核心,聲音壓得極低︰“它的本體流速比分身慢零點七秒。”
夏若初單手撐地,光劍殘片插入能量矩陣中央。劍身嗡鳴,映出三組跳動的數據。她咬牙︰“每個分身回溯的年份,都是我們情緒波動峰值的時間點。”
林悅兒沒應聲,銀鏈猛然甩出,纏住本體的一根觸須。剎那間,畫面涌入腦海——2018年冬夜,楚墨淵跪在雨中,雨水順著眉骨流進眼楮,他面前是家族長老冰冷的臉。那是他第一次為護住一個無關人員,違抗血契命令。
“它在用記憶當坐標。”她抽回銀鏈,指尖發麻,“但這次,它選了我們最不想回去的時刻。”
楚墨淵抬手,翡翠袖扣脫離衣袖,直接嵌入地面陣眼。淵紋暴漲,金色紋路如鎖鏈纏繞三只生物。鏡面分身開始扭曲,動作出現微小延遲。
“現在!”夏若初大喝,光劍殘片拔地而起,直刺本體所在坐標。沈清和同步啟動醫療儀,電磁脈沖轟然釋放。三只生物同時震顫,鏡面表皮出現裂痕,但並未崩解。
林悅兒卻盯著銀鏈上的裂痕——那幽藍的光,正隨著生物核心的跳動,一明一暗,頻率完全一致。
“小團!”她喚道。
光球從她身後升起,身體已不再透明,而是泛著金屬般的冷光。它沒說話,而是化作一道流光,順著銀鏈滑入生物外殼的裂縫。幾秒後,林悅兒腦中響起它斷續的聲音︰“內部能量……和媽媽的鏈子……同源。循環周期……四點三秒。每輪結束,有零點三秒停滯。”
“真空期。”楚墨淵立刻反應過來,淵紋在地面重新勾畫,鎖定那零點三秒的能量斷層。
林悅兒將銀鏈按在生物核心位置,楚墨淵同時將袖扣完全嵌入晶體節點。兩股能量交匯,銀鏈裂痕與晶體紋路嚴絲合縫。剎那間,共鳴爆發,生物全身劇烈震顫,觸須僵直。
“就是現在!”夏若初揮手,光劍殘片爆發出赤紅能量,直擊停滯點。沈清和同步發射定向電磁炮,雙重沖擊撞上核心。
生物發出無聲的嘶鳴,外殼崩裂,露出內部跳動的藍色心髒。林悅兒卻在那一瞬,看見心髒表面浮現出一株幼苗的光影——那是她在靈芽界種下的第一株異能植物,根系纏繞著時間沙漏的紋路。
“它……是空間的防御機制?”她瞳孔微縮。
楚墨淵沒回答,淵紋已刻入虛空,反向能量矩陣成型。生物殘骸開始量子化消散,但他捕捉到了最後一絲數據流。他低頭看向袖扣,翡翠內部浮現出螺旋狀紋路,與淵紋走向完全一致。
沈清和蹲下,用醫療儀收集殘骸粒子。數據流在空中重組,dna結構圖緩緩展開。他聲音發沉︰“這生物的基因序列,和靈芽界時間之樹……同源率98.7。”
林悅兒沒動,銀鏈仍貼在能量矩陣上。她閉眼,意識沉入靈芽界。投影浮現——時間之樹的根系深處,有一段枝干早已斷裂,斷口處流淌著與生物核心相同的藍光。
“它不是外敵。”她睜開眼,“是空間自身被篡改的防御程序,被人激活了。”
楚墨淵點頭,指尖劃過地面陣圖︰“斐波那契螺旋,淵紋、晶體、銀鏈,全都遵循同一法則。有人用我們的能量,重構了它的指令。”
夏若初將光劍殘片收回,劍身裂痕更深,邊緣開始發黑。她抬頭︰“下一波攻擊,不會給我們這麼長的分析時間。”
沈清和正加固醫療儀的防御系統,數據屏突然閃爍。他盯著讀數︰“能量矩陣顯示,七分鐘後,下一波抵達。”
小團重新凝聚成光球,懸浮在林悅兒肩頭。它將戰斗數據投射成能量圖譜,清晰標注出生物的進化規律——每一次被擊敗,它的結構就會根據在場者的情感波動強度進行優化。
林悅兒看著圖譜,忽然發現一件事。她伸手觸踫能量矩陣邊緣,指尖劃過十二道虛影。每一道,都對應著藍光星球上倒懸金字塔的裂痕。
“我們每贏一次,它修復一道。”她低聲說,“十二次之後,時間法庭就完整了。”
楚墨淵站在她身旁,淵紋在掌心緩緩流動。他抬手,在虛空刻下新的陣法,紋路比之前更深,更密。夏若初檢查光劍殘片的能源核心,沈清和調整醫療儀的脈沖頻率。
小團突然輕顫,光球內浮現出最後一幕戰斗的真空期影像。零點三秒的靜止中,沙漏倒轉,映出楚墨淵坐在審判席上的畫面——他手腕的淵紋與十二道裂痕共振,而林悅兒的銀鏈,正在自主修復裂痕。
林悅兒低頭看腕間,銀鏈的裂口確實在收攏,幽藍的光從縫隙中溢出,像被什麼力量從內部重塑。
楚墨淵刻完最後一筆陣紋,抬眼看向她︰“它在模仿我們,也在學習我們。”
林悅兒握緊銀鏈,裂痕邊緣的光刺進掌心。她沒松手,反而將鏈子纏得更緊,直到血從指縫滲出,滴落在能量矩陣上,暈開一圈微不可察的漣漪。
光劍殘片在夏若初手中輕微震顫,劍尖朝下,即將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