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兒被那股無形力量震得後退三步，掌心擦過粗糙的地面，火辣辣地疼。她沒顧上查看傷口，目光死死盯住守衛抬起的第二只手——那只手並未攻擊，掌心漩渦狀光紋緩緩旋轉，像在讀取什麼。銀鏈從空中墜落，砸在她腳邊，暗金紋路徹底熄滅。
楚墨淵一步跨到她面前，左臂血痕裂得更深，血脈之力在體表游走，凝成半透明屏障。他盯著守衛胸口的符文，聲音壓得極低︰“它們在等我們犯錯。”
林悅兒撐著地面站起，指尖觸到一道裂紋，順著紋路摸去，發現所有裂縫都呈放射狀向外延伸，中心正是守衛站立的位置。她低頭看自己的掌紋，又抬頭望向符文旋轉的方向——逆時針。和上一次她嘗試用血畫星軌時的方向一致。
“不是攻擊。”她忽然開口，聲音冷靜，“它們的能力和能量流向有關。我們剛才的共鳴方向錯了。”
楚墨淵側頭看她。
“它們不是攔人，是校驗。”她蹲下身，用指尖蘸了點掌心滲出的血，在地面畫出一道逆向弧線，“我們用的是‘輸出’，它們要的是‘對應’。”
話音未落，守衛掌心的光紋微微一顫，地面裂紋隨之收縮半寸。
林悅兒瞳孔微縮。她立刻將小團從懷中托出，貼在心口。夜曇花殘留的頻率還在，微弱但穩定。她閉眼，把“穩定”“延續”兩個意念輕輕送入靈芽界，空間深處，那株僅存的夜曇花輕輕晃了晃花瓣。
小團的耳朵抽動了一下，耳尖泛起一絲極淡的灰光。
“小團，听得到嗎？”她低聲問。
意識斷斷續續傳來︰“……頻率……不對……它們……在測……種子……發芽前的……心跳……”
林悅兒猛地睜眼。
“種子？”楚墨淵皺眉。
“不是比喻。”她搖頭，“是‘存在’的初始頻率。就像靈芽界里，每一株植物剛扎根時，都會釋放一種基礎波段——那是它被世界承認的‘身份信號’。”她低頭看銀鏈，金屬表面冰涼，再無半點反應，“守衛在驗證我們是否具備那種‘初生’的資格。”
楚墨淵沉默片刻，抬手將血指尖抵在唇邊，輕輕一抿。隨即他伸出右手，在空中緩慢劃出一道逆向符線，與守衛胸口符文的旋轉軌跡完全一致。血脈之力順著指尖流出，化作暗紅光絲，小心翼翼地貼向地面裂紋。
符線剛成型，空間驟然扭曲。
那道光絲像是被什麼咬住，猛地向內收縮，反向撕扯他的經脈。楚墨淵悶哼一聲，膝蓋微彎，嘴角溢出血絲，但他沒撤手，硬生生將符線維持了兩秒。
兩秒後，光絲崩斷。
守衛依舊靜立，掌心光紋未變，地面裂紋卻重新擴張。
“它們不攻擊。”楚墨淵抹去嘴角血跡，聲音低啞，“但不容錯。”
林悅兒盯著那道消散的符線，忽然伸手撿起銀鏈，纏回手腕。她沒再試圖激活系統，而是將掌心貼在鏈身，靜心感受。金屬冰冷，脈動幾乎不可察覺，但確實存在——極慢，極穩，像冬眠的根系在土壤深處呼吸。
她閉眼，把所有雜念壓下，只留一個念頭︰存在。
不是戰斗，不是突破，不是請求通行。只是“我在”。
銀鏈微微一震。
她睜開眼，看向楚墨淵︰“我們一直用力量去‘對抗’規則，但它們要的不是力量。是‘匹配’。”
“怎麼匹配？”他問。
“讓我們的‘存在方式’，變成它們能讀取的格式。”她抬手按在心口，“靈芽界有‘初生之光’，那是空間誕生時的第一道頻率。守衛的機制，可能和那個同源。”
楚墨淵眼神一動︰“你是說，讓靈芽界的‘心跳’，和它們的‘呼吸’同步？”
“對。”她點頭，“不是強行通過，是讓它們‘認出’我們。”
話音剛落，小團的身體輕輕一顫，耳尖的灰光再次浮現，斷續傳來︰“……同步……需要……媒介……銀鏈……曾是……通道……但現在……斷了……”
林悅兒低頭看腕上的銀鏈，金屬表面黯淡無光，暗金紋路像是被腐蝕過，邊緣模糊。她指尖摩挲接頭處，那里曾滲入她的血，現在只剩一道干涸的暗痕。
“它還能修復嗎？”她問。
小團沒有回答，光暈迅速褪去，整團身體軟了下去。
林悅兒將它小心收回懷中，另一只手握緊銀鏈。她忽然想起什麼，從衣袋里摸出一枚小小的金屬片——那是上一次任務完成後，系統獎勵的“時空殘片”，一直沒用。她將殘片貼在銀鏈接頭處，輕輕一壓。
金屬片融化，滲入縫隙。
銀鏈表面微微一燙，隨即恢復冰冷。但這一次，她感覺到一絲極其微弱的震顫，像是沉睡的脈搏被輕輕敲了一下。
楚墨淵察覺到她的動作，走近一步︰“你在試什麼？”
“重啟通道。”她將銀鏈舉到眼前，“守衛不殺我們，也不主動攻擊，說明它們的機制是‘篩選’而非‘清除’。只要我們能找到那個被認可的頻率，就能通過。”
“可我們不知道頻率是什麼。”
“但靈芽界知道。”她閉眼，把“連接”二字緩緩送入系統。空間深處，那株夜曇花的花瓣微微張開，釋放出一縷極淡的光霧，順著靈魂鏈接流向銀鏈。
銀鏈震顫加劇。
她睜開眼，將鏈子輕輕拋向空中。鏈身懸停，表面浮現出幾道斷續的暗金紋路，像壞掉的電路在嘗試重啟。
守衛掌心的光紋微微波動。
林悅兒屏住呼吸，一步步向前。銀鏈在她前方半米處緩緩移動，速度極慢，但沒有被攔下。
楚墨淵沒動，只盯著她的背影。
距離裂隙還有五步。
銀鏈突然一頓，表面紋路劇烈閃爍，隨即熄滅。林悅兒伸手去接，指尖剛觸到鏈身，一股反向震力傳來，震得她手腕發麻。
她低頭看去——銀鏈上的紋路，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