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鏈貼在心口,林悅兒能感覺到那層微弱的震顫仍在,像是夜曇花最後的脈搏。她沒動,背脊抵著廣告牌斷裂的鐵架,冷意順著脊椎爬上來。小團蜷在她懷里,絨毛貼著她的體溫,耳尖偶爾抽動一下,沒有光,也沒有聲音。
楚墨淵懸在百米外的半空,左臂血痕裂開,血珠順著指尖滴落,在虛空中劃出細長的紅線。他沒去擦,掌心朝下,血脈之力凝成一道暗金絲線,正試圖纏住林悅兒腳邊的空間裂隙。夏若初和沈清和早已不見蹤影,只剩兩道殘余的震蕩波在遠處消散。
“別動。”林悅兒忽然開口,聲音壓得很低。
楚墨淵的動作頓住。
三名守衛靜立在裂隙前,灰金色光暈籠罩全身,面容模糊,唯有胸口浮現出的符文清晰可辨——環形嵌套著斷裂的星軌,邊緣泛著冷白的光。它們沒有前進,也沒有攻擊,只是站在那里,空間便開始緩慢塌陷。地面的碎石浮起,廣告牌的殘片扭曲變形,像是被無形的手揉捏。
林悅兒將小團往懷里收了收,另一只手摸到銀鏈末端。表面粗糙,暗金紋路時隱時現,像是被什麼力量反復侵蝕又勉強修復。她閉眼,把“守護”的意念壓縮成一線,順著指尖送入鏈身。沒有回應,但小團的耳朵輕輕抖了一下。
“它們不是來殺人的。”她低聲說,聲音順著共鳴環傳出去,“是攔。”
楚墨淵眼神微動,掌心的暗金絲線緩緩收回。他沒問依據,只將血指尖抵在唇邊,輕輕一抿,隨即抬手,在空中劃出一道短促的符線。血珠落下,符線亮起半秒,隨即被灰金色光暈吞沒。
守衛沒有反應。
林悅兒深吸一口氣,抬手將銀鏈從手腕解下,貼在小團胸口。鏈身剛觸到絨毛,表面暗金紋路猛地一跳,浮現出極細的網狀光絲,順著小團的呼吸蔓延開來。小團的身體微微一震,意識斷斷續續傳來︰“……不是攻擊……是……篩選……”
她睜眼,看向最前方的守衛︰“你們要什麼?”
無人回答。風停了,城市依舊靜止,連懸浮的塵埃都凝在半空。只有守衛胸口的符文,緩緩旋轉了一度。
林悅兒咬破指尖,將血抹在銀鏈接頭處。血珠滲入金屬縫隙,暗金紋路再次閃動,這一次,持續了兩秒。她將鏈子輕輕拋向空中,鏈身懸停,像被某種力量托住。她沒再催動系統,只是把“存在”的意念放進去——不是攻擊,不是防御,只是“我在”。
銀鏈緩緩前移。
守衛依舊不動。
銀鏈移動到裂隙邊緣,距離最前方守衛的腳尖還有半米時,對方終于抬手。掌心朝上,漩渦狀光紋在皮膚下浮現,像是某種能量回路被激活。銀鏈猛地一頓,表面光絲劇烈震顫,隨即被一股無形力量拉扯,倒飛回來,重重砸在林悅兒肩頭。
她悶哼一聲,沒松手,反而將鏈子攥得更緊。
楚墨淵瞬間出現在她身側,手臂橫擋在她面前,血脈之力凝成屏障。光紋擴散,沖擊波撞上屏障,發出沉悶的震響。屏障裂開細紋,楚墨淵嘴角溢出一絲血,但他沒退。
“別硬抗。”林悅兒抓住他的手腕,“它們不攻擊人,只攔路。”
“那就繞。”他說,聲音低啞。
林悅兒搖頭︰“沒有路。它們站的地方,是唯一通路。”
小團在她懷里輕輕動了動,耳尖泛起一絲極淡的灰光,隨即熄滅。意識再次傳來︰“……守衛……不殺……但……觸踫者……會被放逐……”
“放逐到哪?”林悅兒問。
沒有回答。
楚墨淵盯著守衛胸口的符文,忽然道︰“它們在等什麼。”
林悅兒沒回答。她盯著那環形星軌,忽然意識到什麼——符文的旋轉方向,和靈芽界星圖的運轉軌跡完全相反。一個是順時針,一個是逆時針。就像是兩個世界,在彼此排斥。
她將銀鏈重新纏回手腕,指尖在鏈身摩挲。血跡已經干了,但金屬的溫度還在。她把小團抱穩,另一只手貼上心口。夜曇花的頻率還在,微弱,但沒斷。
“我們得過去。”她說。
“用什麼過去?”楚墨淵問。
“用它們認的東西。”她抬頭,看向守衛,“不是力量,不是血脈,不是共鳴。是……資格。”
楚墨淵皺眉︰“什麼資格?”
林悅兒沒回答。她將小團輕輕托起,讓它的絨毛貼上銀鏈。鏈身微微發燙,暗金紋路開始緩慢流動,像是被喚醒的血管。她閉眼,把“母親”的意念放進去——不是情感,不是愛,而是“孕育”“承載”“不可替代的聯結”。
銀鏈震動了一下。
小團的耳朵突然豎起,整團身體泛起一層極淡的光暈,像是被什麼力量短暫激活。它沒睜眼,但意識清晰傳來︰“……通道……開了……一絲……”
林悅兒睜開眼,銀鏈正緩緩前移,速度極慢,但沒有被攔下。
楚墨淵立刻跟上,伸手去拉她。
“別踫我。”她迅速避開,“它們攔的是‘群體’,不是‘個體’。你一踫,平衡就破了。”
楚墨淵的手停在半空。
銀鏈繼續前進,林悅兒一步步跟上,腳步極輕。小團在她手中微微發燙,光暈越來越弱。守衛依舊靜立,但胸口的符文旋轉速度慢了下來。
距離裂隙還有三步。
銀鏈突然劇烈一震,表面光絲崩斷,小團的光暈瞬間熄滅。林悅兒腳步一頓,低頭看去——鏈身的暗金紋路正在褪色,像是被什麼力量抽走了活性。
“快!”楚墨淵低喝。
她咬牙,將指尖再次劃破,血滴在鏈身。血珠滲入,紋路微閃,但隨即被灰金色光暈吞沒。小團的身體一軟,意識斷開。
銀鏈停在裂隙邊緣。
林悅兒伸手去抓。
守衛緩緩抬起了第二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