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九千歲拜把子?
唐辰一時也被這個腦洞大開的提議,給驚了一下。
雖說此九千歲,非彼九千歲,可也讓人心情莫名地有點小激動。
不過理智還在,他笑著道︰“公公知道我現在做的事,不怕我將你拉下水?”
魏忠賢的笑容一僵,他一時著急忙慌,把這茬忘了。
不過僵硬的表情只是一閃而逝,隨即又恢復正常,甚至比剛才更加燦爛︰
“兄弟背後有真佛鎮著,肯定無往不利,一個不知進退的老糊涂蛋,擋不住兄弟的。”
“哈哈。”唐辰大笑,道︰“承蒙公公吉言,結拜就算了,畢竟你是內侍,傳出去對你不利,但魏公公這個兄長,小弟我認下了,就怕公公過後嫌棄。”
魏忠賢大喜,說實話他說出去便有點後悔,內侍與外臣結拜成兄弟,被有心人捅到皇上那兒,他也距離去倒夜香不遠了。
現在唐辰松口,認下他這個大哥,別管真假,便說明他真有法子解決那個斂財法子的隱患。
心下大定的他,當即打包票道︰“兄弟這是不信大哥人品啊出來混最將就的什麼?呀,忠義!
不是咱自吹自擂,兄弟有機會可以去宮里打听打听,誰不稱咱老魏一聲‘及時雨’,急公好義那是咱的座右格言。”
瞧著忽然學江湖人物那般豪邁的九千歲,唐辰滿腦門黑線。
好好的一位王爺的親隨內侍被自己逼的,學起宋江了。
問題是宋江那貨全靠出賣兄弟上位的。
唐辰忙打斷他的表演,說起正事︰
“我是有法子解決公公手頭的隱患,但需要魏公公幫我一個小忙,卻不知公公願不願意?”
願意,怎能不願意?
這會兒就是讓他賣了親爹都願意。
只是魏忠賢自認為自己是個生性謹慎的人,能讓唐辰繞了這麼大一圈回來,求他辦的事,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而且有了這一次莫名其妙被坑的體驗,由不得他不謹慎上加謹慎。
對面坐的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少年,肚子里裝著一肚子壞水,他魏忠賢可是心底善良的人,再被坑了怎麼辦?
只是諸般念頭,一閃而逝,魏忠賢決定還是賭一把,畢竟唐辰現在表現的越有能耐,福王殿下的前景便越好,屆時水漲船高,自己身家跟著也會上漲。
想通之後,魏忠賢爽朗一笑,“兄弟這就見外了,私下里咱們以兄弟相稱便是,兄弟的事,那便是哥哥的事,兄弟只要發話,哥哥保準給兄弟辦的漂漂亮亮的。”
“親人呢,公公以後就是我的親哥,比親哥還親,放心我一定會像對待親哥那樣,對待公公的。”
唐辰不給他反悔的機會,起身抓住他的手一陣搖晃。
魏忠賢覺得自己上了賊船,可又不知怎麼下來。
“那個,賢弟,要不,先給哥哥說說怎麼解決那個隱患,這沒解決那個之前,哥哥這心里總不踏實。”
唐辰笑著請魏忠賢先坐,那姿態倒像他是這座別院的主人。
魏忠賢忐忑地先坐了下來,此時他才發現,眼前的少年從進門來,一直在笑,那笑容就好似刻意練過一般。
眉眼彎曲的弧度,嘴角上揚的形狀,給人感覺充滿了親切,又帶著不著痕跡的疏離,比他們這些專門伺候人的都專業。
唐辰展現著自己的職業性假笑,言語親切地說道︰
“其實,那個隱患,公公稍微一想便可解決…”
魏忠賢不待他說完,出聲打斷道︰“唉,還跟哥哥生分,叫大哥就行,我也叫你賢弟,哥哥沒讀過什麼書,最多也就听听話本,這很多事確實想不到,還請賢弟指點。”
唐辰見他態度誠懇地幾乎要給他當兒子了,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說道︰
“我只問公公…大哥一個問題,普通錢莊怎麼掙錢?”
魏忠賢眉頭一皺︰“錢莊?會票抽成,異地匯兌,收銀放貸。
不瞞賢弟,成立一個錢莊,哥哥我也想過,只是這錢莊設立,信用達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而且哥哥這個身份,不好出面經營,放給別人,一時半會兒又沒可信之人。
關鍵是,放債出去容易,可你根本沒法保證收回,涉及的人事都太多。
如果以福王殿下的名義做,倒會很快,可那樣一來,本就看貴妃娘娘和福王不順眼的御史,僅是彈劾奏折這一項,便能將萬歲爺的御案壓踏。
咱做奴才的不能平白給主子招禍,不是?”
見他愁眉苦臉,一副為福王著想的模樣,若不是幾番試探,摸清了這位爺的底細,唐辰差點就信了他的鬼話。
不理會他那表忠心的表演,唐辰繼續說道︰
“一直出錢沒有進項,最大的擔心是出現集中擠兌,而要防止擠兌,除了拆東牆補西牆外,便要保證有穩定進項的銀錢。
放債利錢比存銀給出去的利錢高,實現收支盈余,自然就不怕出現爆掉的情況。
大哥聰慧,貴妃娘娘也是慧眼如炬,自然都能想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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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擔心這債放出去不好收回而已,那既然如此,何不選個好收回的放債對象?”
“好收回的放債對象?”魏忠賢眼楮閃了又閃,最後頹然道,“賢弟,還是直說吧,哥哥我是想不到,放債給何人,可以毫無風險的安全收回?”
唐辰不答,反問道︰“士農工商,大哥覺得誰最有錢,誰又最缺錢?”
魏忠賢听到這個問題,不自覺調整了一下坐姿,“你要問其他人,大部分人都會告訴你,是商人,他們囤積居奇最有錢,可他們買賣周轉,又最缺錢。
但你問我,我會告訴你,其實最有錢的是士。
田疇阡陌,擴地千里,各個號稱耕讀傳家,實則出入奴僕百千。
出恭都恨不得需要人扶著的人,有幾個下過地?
但他們又最缺錢,因為錢都被他們用來買地了。”
唐辰注意到,在說到士人佔地時,魏忠賢那張白淨友善的臉上難得的閃過一絲戾氣,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堪的往事。
他沒傻到去揭人傷疤,而是借著這個話題繼續說道︰
“我朝以文御武,士紳在鄉野間更是如土皇帝般,威望素著,百姓不開化,見之無不羨慕,適時皆想成為士人,于是我朝太祖大興科舉以取士。
然,士中可有貧者?貧者中舉者幾何?為官者又幾何?”
魏忠賢初始听著不知所雲,可听到後面面色變得愈發嚴肅起來,眼角的笑意消失,神情前所未有的肅穆莊重。
听完唐辰的話後,他情不自禁地站起來,來回踱步。
足足半盞茶的時間,他才停下來,定定地看著唐辰,道︰
“賢弟,你可知你在教我做什麼嗎?
無論這事兒成與不成,只要我敢這麼做,大哥這顆腦袋不用等倆月,明天可能就會被掛在菜市口的牌坊上。”
“大哥言重了。”唐辰笑了,這次魏忠賢反應比上次快多了,難道真是吃一塹長一智?
“怎麼不嚴重?賢弟是讓我放貸給那些中了舉,又沒錢進京趕考的舉人,或者是一時落榜,還想繼續留在京城參加下一屆科考的士子。”
魏忠賢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一下他那 亂跳的心髒,嘴里卻不停地說道︰
“這些人已經有了舉人身份,都是潛在的官員,即便不參加科考,有了我的資助,他們還可以拿著錢去吏部活動,弄個佐爾官當一當,也不在話下。
而這些舉人官員上任後,憑借孝敬、月俸,亦或者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再還我銀錢。
無論這錢還,還是沒還,他們都欠了魏某人一份大人情。
若無事還罷了,若那日魏某人想要做點他們力所能及,又違背朝廷法度的事,他們是幫還是不幫?
如此下去,這大鄭官場,魏某人的話,豈不頂的上如今的徐閣老?
即便是如今徐閣老還搞不定朝堂,依舊有人罵他,參他,便是如此已經遭到皇上忌憚,才有了你暗中謀劃,上下跳脫。
而我魏某人不過是無根浮萍,若真到那時,皇上只需一個口諭,就能讓哥哥我的人頭落地,根本用不著如今這樣麻煩。
賢弟出此主意,是在幫我?還是害我?”
說到這兒,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濃烈的殺意,手不自覺摸向懷中的防身利刃,仿佛下一刻便會抽刀將眼前滿肚子壞水的少年,捅成馬蜂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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