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 ︰塵埃落定，暖陽滿窗
一、清晨的廚房煙火
生物鐘讓李淵在六點準時睜眼，窗外的天剛泛出魚肚白，廚房里已經傳來輕微的響動。他披衣下床，推開門就看見甦瑤站在灶台前，系著他那件洗得發白的舊軍綠色圍裙，正往砂鍋里下小米。
“怎麼不多睡會兒？”李淵從身後環住她，下巴抵在她發頂，聞到淡淡的米香混著紅棗的甜氣。
甦瑤側頭躲開他的胡茬︰“昨晚李悅說想吃小米粥，我定了鬧鐘的。對了，趙雷剛才發信息，說陳景明的案子已經移交檢察院，那些境外勢力的聯絡人也抓到了，李嵐的平反文件今天就能下來。”
鍋里的小米開始翻滾，咕嘟咕嘟的聲響像首輕快的曲子。李淵看著她攪動粥勺的手，指尖還留著昨天拆檔案袋時沾上的紙灰——這雙手曾敲得出最復雜的代碼，也曾為他和孩子洗過無數件衣服，如今又在為李嵐的事奔波，卻始終帶著溫和的力量。
“一會兒我去局里拿文件，你在家陪孩子？”他問。
甦瑤搖搖頭︰“我跟你一起去。李嵐的事，我想親自听完最後一句。”
這時，臥室門“吱呀”一聲開了，李陽揉著眼楮走出來，身後跟著抱著布偶的李悅。“媽媽，粥好了嗎？”李悅的小奶音帶著剛睡醒的黏糊。
甦瑤盛了碗溫熱的米湯，吹涼了遞給她︰“快喝，喝完爸爸帶我們去公園放風箏。”
李陽突然指著牆上的日歷︰“爸爸，今天是姑姑的生日！”
李淵一怔，抬頭看向日歷——4月17日，確實是李嵐的生日。往年這個時候，她總會提著個蛋糕來家里，嚷嚷著要吃甦瑤做的糖醋排骨，今年卻只剩下牆上那張泛黃的照片。
“我們下午去看姑姑吧。”李陽的聲音很輕，“我把剛畫好的全家福帶給她。”
二、平反文件里的溫度
市公安局的走廊比醫院安靜，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上投下一道道光斑。趙雷把一個紅色封皮的文件袋遞給李淵，封皮上印著“平反通知書”五個燙金大字，邊角還帶著油墨的溫度。
“昨天開了一整天會，最終結論是‘李嵐同志為保護國家機密，壯烈犧牲，追授烈士稱號’。”趙雷的聲音有些沙啞，“她的骨灰可以遷入革命烈士陵園，下個月會舉行追悼會。”
李淵拆開文件袋，里面的紙頁很薄，卻重得讓他指尖發顫。通知書上詳細記錄了李嵐發現代碼漏洞、暗中收集證據、試圖阻止陳景明的全過程，最後那句“其行為體現了當代青年的家國情懷與擔當”，讓他突然紅了眼眶。
甦瑤湊過來看，手指落在“家國情懷”四個字上，突然笑了︰“她小時候總說，最煩我哥跟她講大道理，沒想到自己最後成了這樣的人。”
趙雷從抽屜里拿出個u盤︰“這是從陳景明電腦里恢復的視頻，是李嵐出事前錄的，你……要不要看看？”
李淵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會議室的投影儀亮起來，屏幕上出現李嵐的臉。她穿著件白色的衛衣，頭發隨意地扎在腦後，眼楮里帶著紅血絲，卻笑得很亮︰“哥，如果你們看到這個視頻，說明我大概是沒能回來。別難過，我選的路，不後悔。”
她拿起桌上的無人機模型，轉了個圈︰“這個小東西是我改的，能自動避開監控，里面存著陳景明的犯罪證據，密碼是小陽的生日。我知道你轉業後不想再踫這些事，但這次……算我求你，把這些交給該交的人。”
視頻里的李嵐頓了頓，伸手抹了把臉，聲音突然哽咽︰“嫂子，對不起啊，答應給你做的煲湯還沒學會。小陽，姑姑給你留的無人機要好好保管，等你長大了，帶著妹妹一起飛。悅悅……姑姑還沒見過你呢，肯定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吧。”
最後，她對著鏡頭敬了個不太標準的軍禮，像小時候跟著李淵學樣子時那樣，胳膊肘還往外拐︰“哥，替我照顧好他們。還有，別總皺著眉頭，嫂子說你皺眉的時候特別凶。”
視頻結束時，會議室里一片安靜。甦瑤掏出紙巾擦眼淚，趙雷別過頭去看窗外，李淵攥著u盤的手在發抖——原來她什麼都安排好了，連密碼都用了最不會被忘記的數字，連他皺眉的習慣都記在心里。
“她一直都這麼聰明。”李淵的聲音很低，“卻總把自己藏得最深。”
三、烈士陵園的風
下午的陽光正好，李淵捧著平反通知書，甦瑤抱著兩束白菊，李陽牽著李悅的手，慢慢走進烈士陵園。墓碑前已經有了些新放的花，是李嵐以前的同事送來的，卡片上寫著“想念那個總帶零食給我們的嵐姐”。
李悅把手里的棒棒糖放在墓碑前，奶聲奶氣地說︰“姑姑，這個給你吃，很甜的。”
李陽展開那張全家福，畫紙上有爸爸、媽媽、他和妹妹，還有個扎著高馬尾的姑姑，手里舉著個大大的風箏。“姑姑，你看，我們都在一起呢。”
甦瑤把平反通知書輕輕放在墓碑上，指尖拂過照片上李嵐的笑臉︰“你看，大家都知道你是英雄了。以後再也沒人說你是‘事故責任人’了，你可以安心了。”
李淵蹲下身，看著墓碑上的名字，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那時他剛入伍，李嵐才上初中，抱著他的腿哭，說不想讓他走。他摸著她的頭說︰“哥是去保家衛國，等你長大了就懂了。”現在，他的妹妹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這場“保家衛國”的約定。
“下個月的追悼會，我想讓孩子們也來。”李淵說，“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姑姑是個怎樣的人。”
甦瑤點點頭︰“我已經給他們的幼兒園請了假。對了，李嵐的同事說，她辦公室里還有些遺物，問我們要不要去整理一下。”
離開時，李悅突然指著天空喊︰“姑姑在跟我們招手！”
眾人抬頭，只見幾只白鴿正盤旋在陵園上空，翅膀上的金粉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像撒落的星星。它們跟著他們飛了一段，然後慢慢轉向，朝著遠方的天際線飛去。
“是姑姑讓鴿子送我們回家呢。”李陽拉著妹妹的手，笑得一臉燦爛。
李淵看著鴿群消失的方向，突然覺得心里那塊堵了三年的石頭，終于落了地。陽光落在他身上，暖得像甦瑤的懷抱，像李嵐做的糖醋排骨，像孩子們沒心沒肺的笑聲——原來塵埃落定後，真的會有暖陽滿窗。
四、廚房里的新味道
整理李嵐的辦公室時，甦瑤在抽屜里發現了個厚厚的食譜本，第一頁寫著“給嫂子的禮物”，里面貼著各種剪報，還有李嵐用紅筆標注的“小陽愛吃甜，少放鹽”“悅悅長牙期，多煮軟食”。
“她連這個都準備好了。”甦瑤翻到糖醋排骨那一頁，上面畫著個小小的笑臉，“說要跟我學做菜，結果偷偷自己練了這麼久。”
李淵拿起桌上的一個相框，里面是李嵐和同事的合照，她站在中間，舉著個獎杯，笑得比陽光還耀眼。照片背面寫著︰“2021年航展最佳技術員”，日期是她出事前一個月。
“她一直想讓你為她驕傲。”甦瑤說，“你總夸她聰明，卻很少夸她工作做得好。”
李淵想起每次打電話，他總叮囑“注意安全”“別太累”，卻從沒問過她“項目順利嗎”“有沒有拿獎”。原來他這個哥哥，一直把她當需要保護的小孩，卻忘了她早已長成能獨當一面的大人。
回到家時，李陽正在客廳組裝那個迷你無人機，李悅蹲在旁邊遞螺絲。“爸爸，姑姑的飛機能飛起來！”李陽舉著遙控器，眼楮亮晶晶的。
李淵接過遙控器，手指在按鈕上頓了頓——他曾無數次在訓練場上操控過比這復雜百倍的設備，卻在這一刻感到莫名的緊張。甦瑤握住他的手︰“試試吧，這是她想讓你看的。”
無人機緩緩升空，在客廳里盤旋，機身的哆啦a夢貼紙在燈光下閃閃發亮。李悅拍著小手歡呼，李陽跟著無人機跑，笑聲像銀鈴一樣。李淵操控著搖桿，看著無人機飛過沙發、餐桌、孩子們的笑臉，突然明白李嵐留下這架飛機的意義——她不是想讓他記住過去的傷痛，而是想讓他看到，生活里還有這麼多值得守護的快樂。
晚上，甦瑤照著李嵐的食譜做了糖醋排骨。李陽吃了滿滿一大碗，說︰“跟姑姑做的味道一樣！”李悅啃著排骨，小嘴上沾滿了醬汁，像只偷吃東西的小花貓。
李淵看著眼前的一切，突然想起李嵐視頻里的最後一句話︰“哥，你要好好的。”
他拿起手機，給趙雷發了條信息︰“下個月的追悼會，我想帶孩子們去。”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落在餐桌上那碗沒吃完的糖醋排骨上，像撒了層溫柔的霜。李淵知道，李嵐從未離開，她就藏在孩子們的笑聲里，藏在甦瑤做的飯菜香里，藏在每個平凡卻溫暖的日子里，像一道永不熄滅的光，照亮他們往後的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