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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初入夜,西天殘霞未褪,如若潑翻胭脂盒,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染得緋紅,漸次亮起的燈籠便似串珠般綴在霞光里,從朱雀門一路綿延至西市,竟將暮色都逼退了三分。
街面寬得能容八駕馬車並行,兩側酒肆茶坊的幌子齊齊挑出,繡著“百花釀”“狀元樓”的錦緞在晚風里招展,與樓上絲竹管弦聲纏作一團,漫過鱗次櫛比的飛檐斗拱,落進每個行人耳中。
食攤早已支稜起來,蒸籠里的炊餅冒著白汽,混著胡餅的芝麻香、糖炒栗子的焦甜、鹵煮的醇厚,在街面上氤氳成暖融融的白霧。
穿青布短褂的小販挎著食盒沿街叫賣,“桂花糖粥——!熱乎的桂花糖粥 ——!” 的吆喝聲剛落,賣糖葫蘆的老漢便搖著銅鈴跟上,“冰糖葫蘆,酸甜開胃 ——!” 脆生生的調子引得孩童們拽著爹娘衣角直蹦。
酒肆二樓臨窗的位置,幾個青衫學子正擊節而歌,“長安水邊多麗人” 的詩句混著酒氣灑下來,恰被樓下扛著貨物的腳夫笑罵著接了句 “小心醉倒在勾欄院”,惹得滿街哄笑。
更有各色人種穿梭其間高鼻深目的波斯胡商牽著駱駝,駝峰上捆著五彩斑斕的織錦;穿吐蕃氆氌的蕃客正與綢緞莊老板討價還價,生硬的漢話里夾著手勢;高麗女子梳著雙環髻,鬢邊插著茉莉,提著食籃往僻靜巷弄去。
他們腰間皆懸著大華通關令牌,在燈籠下泛著銀光,自中樞頒下 “懷柔遠人” 令,長安便成了天下樞紐,縱使昨日剛平了叛亂,這南城的熱鬧竟半分未減。
忽然一陣甲葉鏗鏘,打斷了街頭的喧囂。
一行金花衛沿街巡邏而來,個個身著亮銀甲冑,甲片上鏨著鎏金花紋,腰間橫挎環手長刀,刀鞘瓖嵌七顆東珠,可謂豪奢。
為首校尉面如冠玉,腰懸虎頭令牌,步伐齊整得似踏在鼓點上,連馬蹄都裹著錦套,行過石板路只聞輕響。
百姓們見狀紛紛側身讓行,臉上卻無半分驚懼,反倒有人拱手笑道“李校尉辛苦了!”
那校尉亦頷首回禮,目光掃過街巷時,帶著軍人特有的沉穩銳利。這便是大華的底氣,縱有風波,軍容依舊整肅,民心自然安定。
街頭巷尾的茶棚里,說書先生正拍著醒木講昨日平叛事“那梁王真是天神下凡!領著麟嘉衛半日便定了北城,愣是沒讓叛賊傷著半個百姓!”
茶客們立刻糾正“胡說,是同安郡王!听說他單槍匹馬斬了叛將首領,金花衛跟著他,比城牆還可靠!”
“往後便是女帝臨朝了,有這二位柱石在,咱大華穩如泰山!” 議論聲里滿是贊嘆,連剛學會說話的稚子都跟著喊 “同安郡王”,惹得眾人又是一陣笑。
就在這熙攘之中,三人並肩走在朱雀大街的中軸線上。
中間那少年生得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唇線分明,一身月白綾羅袍,腰束墨玉帶,帶鉤是成色極好的羊脂玉。
他身姿挺拔如青松,行走間衣袂輕揚,卻無半分張揚之氣。沿街百姓見了他,無不拱手微笑,有賣花婆遞過一束茉莉,他便笑著接了,還溫聲問 “老人家生意可好”。
有鐵匠鋪的漢子喊 “小王爺嘗嘗新釀的米酒”,他也頷首應著 “改日必來”。
那份從容溫和,倒比街燈更讓人暖心,不是楊炯還能是誰?
而他左手邊的其其格,卻是另一番模樣。
一身棗紅短款勁裝,袖口褲腳皆用皮繩束緊,露出結實勻稱的小腿,腳上蹬著一雙黑皮短靴,靴頭綴著顆銅釘。
腰間束著寬幅牛皮革帶,左側掛著柄銀柄馬鞭,鞭梢纏著紅綢,右側墜著個鹿皮箭囊,雖無箭矢,卻也透著股英氣。
她生得小麥色皮膚,恰似曬透的蜜糖,一雙杏眼大而明亮,此刻正瞪得溜圓,左顧右盼地打量著周遭景致,見了食攤便停下腳步,手指戳了戳蒸籠,又摸了摸掛著的醬肉,嘴角不自覺地抿起,活像只剛進了菜園的小獸般好奇。
右側的蕭崇女則從容得多。
只見她穿一身水綠撒花羅裙,外罩淺粉輕紗比甲,烏黑的頭發松松挽了個髻,插著支碧玉簪,簪尾垂著珍珠流甦,走一步便晃一下。
蕭崇女手上可沒閑著,左抓著個芝麻胡餅,右捏著串冰糖葫蘆,嘴里還叼著半塊玫瑰糕,時不時皺著眉吐出糕點渣,又拿起剛買的糖餅咬一口。
吃到合心意的,便眯起眼點點頭,含糊道 “這長安吃食倒比遼國精致些”;若是不合口,便隨手一拋,精準扔進楊炯懷里。
楊炯懷中早已抱了個食盒,里面堆著杏仁酥、豌豆黃、桂花糕,滿滿當當快溢出來了。
楊炯苦笑著托穩食盒,無奈嘆道“不是我說你,你好不容易來一次長安,府里早已備下晚宴,海參魚翅、駝峰熊掌樣樣齊全,偏要出來吃這些市井小吃,到底是怎麼想的?”
蕭崇女剛咬了口新出爐的糖餅,那滾燙的糖漿燙得她舌尖發麻,忙不迭地 “斯哈斯哈” 喘氣,連眼淚都逼出了幾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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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楊炯的抱怨,她突然轉頭,一雙杏眼死死盯著他,腮幫子還鼓鼓的,像含了顆蜜餞,輕哼道“你別以為我好騙!你那些勾當我可都查清楚了!我才不上當,被你娘用幾碟點心就收買了去可就虧大了!我蕭家那點家底,可經不起你這般折騰!”
“嘿!你這話說得莫名其妙!” 楊炯瞪眼反駁,手指點了點食盒,“我何時騙過你?!”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蕭崇女更來了氣。
她當下把糖餅往食盒里一塞,拍著手道“你還好意思提?哪次你沒坑我?咱們當初說好的,我幫你佔據漠北四個牧場,你給我火器支持,好讓我牽制耶律南仙。
可結果呢?你故意找了兩個人來搶牧場,分明是不想讓我完成承諾,好有借口不給我火器!”
“你少胡亂攀咬!” 楊炯也來了勁,眉頭皺起,“我何時這般做了?那牧場本就有紛爭,與我何干?”
蕭崇女氣得眼眶都紅了,卻強撐著世家小姐的體面,只是伸手指著一旁的其其格,聲音拔高了些“你敢說她你不認識?還有那佔據仙娥湖牧場的克烈部女人,我可查得明明白白!那女人就是你的相好兒,不然怎會幫你搶我的地盤!”
楊炯听了這話,嚇得連連擺手“你給我住口!污蔑!純屬污蔑!我跟克烈部族長只是朋友,半點私情沒有!”
“哼!” 蕭崇女撇撇嘴,掰著縴縴玉指開始數,“你跟耶律南仙不是朋友?跟耶律拔芹不是朋友?還有那西夏的公主……,我再數數,怕是兩只手都數不完吧?”
楊炯老臉一紅,趕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壓低聲音道“你到底想干什麼?這兒人多眼雜,仔細被人听了去,傳成閑話!”
蕭崇女得意地揚起下巴,眼尾都帶著狡黠“吶!我在漠北兢兢業業給你這黑心地主打工,可不是我不努力,實在是橫生枝節!你看,現在漠北四農場,我手里攥著兩個,你可得履約給我火器,好讓我見見‘後頭錢’不是!”
“我當是什麼大事!” 楊炯松開她的手,拍著胸脯大方道,“我楊炯,長安人送外號誠實可靠小郎君,鐵齒銅牙金不換,答應你的轟天雷,絕對少不了半顆!”
蕭崇女眼楮瞬間亮了,像見了蜜糖的蜂兒,立刻湊上前去,聲音都軟了幾分“那個……你那火槍和火炮,能不能也給我弄點?你也知道,草原上守牧場難,要是有了你這些大炮,我正好幫你建造北部防線,擋著那些不長眼的部落,多劃算呀!”
楊炯還沒來得及開口,身旁的其其格突然嗤笑一聲,開口道“火器我不用這麼多,你給我幾箱轟天雷,我替你把四個牧場全搶來,保準一個子兒都不多要你的!”
“你……你個放馬的少口出狂言!” 蕭崇女猛地一拉楊炯的胳膊,像是要找靠山,怒視著其其格,“你搶我溫昆山牧區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其其格聳聳肩,右手漫不經心地撥弄著腰間的馬鞭,眼神掃過街邊的燈籠,悠悠道“什麼叫你的溫昆山牧區?那草地上寫你蕭崇女的名字了?還是立了你蕭家的碑?誰先佔著就是誰的,這是草原的規矩。”
“你……你……!” 蕭崇女氣得直跺腳,羅裙上的珍珠流甦都晃得厲害,“好,太好了!你給我等著,回去我就把你們這群漠北蠻子全宰了,看你還敢嘴硬!”
其其格冷笑一聲,雙手抱在胸前,無所謂道“有本事你就來!我蔑兒乞部的勇士可不是吃素的,怕你不成?”
“啊 ——!她挑釁我!她挑釁我呀!” 蕭崇女氣得大吼一聲,揚起粉拳就要朝其其格撲過去。
楊炯眼疾手快,立刻伸臂將蕭崇女攔腰抱住,手臂緊緊箍著她的腰,輕聲安撫“都是自己人,有話好好說,別沖動!”
“誰跟她自己人?野蠻得像頭未馴服的野驢!”其其格在一旁抱臂嘲諷,眼神里滿是不屑。
“我野蠻?” 蕭崇女掙扎著要掙脫楊炯的懷抱,頭發都散了幾縷,“她一個漠北放馬的,也配說我野蠻?老娘讀《聖賢論》的時候,她還在草原上喝馬奶、啃生肉呢!”
“喝馬奶怎麼了?啃生肉又怎麼了?” 其其格也來了氣,握住馬鞭的手緊了緊,“至少我不虛偽,不像有些人,拿著好處還背地里耍心眼,跟偷食的狗似的不堪入目!”
“你敢罵我?!” 蕭崇女怒不可遏,揮舞著雙手就要沖出楊炯的懷抱,“今天我非要撕爛你的嘴不可!”
楊炯哪里肯放她,當下雙臂加力,將她牢牢摟在懷里,又朝其其格使了個眼色,沉聲道“別鬧了!一切都好商量,不就是火器嗎?我自有安排。”
蕭崇女听了 “火器” 二字,動作猛地一頓,隨即掙脫楊炯的懷抱,狐疑地上下打量著他“你沒誆我?上次你就說‘自有安排’,結果讓我等了一個月,連轟天雷的影子都沒見著!後來要不是我催得急,你怕是根本就不會給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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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話!” 楊炯神色凝重,一臉誠懇地拍著胸脯,“你我乃是堅不可摧的盟友關系,比鐵還硬,比鋼還強,怎麼說這種不利于團結的話?這次定然算數!”
蕭崇女可是被楊炯坑怕了,哪里肯輕易相信,當下試探性地往前湊了湊,小聲問道“那……那我千里迢迢來幫你平叛,你總得給些軍費吧?糧草、銀錢,一樣都不能少!”
“給!” 楊炯大手一揮,爽快得很,“以後糧食、火器,管夠!保準你蕭家在遼國站穩腳跟!”
蕭崇女听了這話,非但沒放心,反而更警惕了,眼珠子轉了轉,又問“那火炮……能不能給個十門八門的?我不要最好的,尋常的就行。”
楊炯故作為難地皺起眉,手摸著下巴沉思良久,才模稜兩可道“這可難辦了,你也知道,大華火炮生產有限,朝廷管控得嚴,我雖能說上話,可也得走流程……”
蕭崇女心里暗叫一聲“來了”,她何等聰明,豈會听不出 “難辦”就是“能辦”,只是需要條件而已。
當下打起十二分精神,往前湊了半步,聲音壓得更低“那怎麼才能好辦?你直說便是,只要我能辦到的,絕不含糊。”
楊炯見她上鉤,立刻湊近她身邊,擠眉弄眼地壓低聲音“明日我要在雪牡丹號上同耶律南仙談判,商議歸還雁門關的事宜,你跟我一起去。只要你去了,火炮的事,我幫你周旋。”
“啊!我?” 蕭崇女像是被燙到一般,迅速往後退了兩步,一臉抗拒,“你當我傻子呀!我本來就跟耶律南仙面和心不和,她那人眼高于頂,最是記仇。
我要是跟你去了,分明是打她的臉!以前她或許還能忍我,這次要是真跟你一起威脅她,她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拿我蕭家開刀!不去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其其格在一旁听得真切,當下往前一步,朗聲道“她不去我去!我蔑兒乞部現在能武裝起兩萬騎兵,只要你給我大炮火槍,我就在北方幫你牽制遼國,必要時,也能進攻遼上京臨潢府,讓耶律南仙首尾不能相顧!”
“你個放馬的!你當我不存在是吧!”蕭崇女這次是真的怒了,聲音里都帶著殺氣,死死盯著其其格,“我乃大遼蕭氏嫡女,你在我面前說要攻打我上京?你真當我蕭家好欺負不成!信不信我現在就派人去端了你的溫昆山牧區!”
其其格冷笑一聲,右手握住腰間的馬鞭,眼眸一凝,透出草原兒女特有的剽悍“虛張聲勢有什麼用?不如現在就手下見真章,看看誰的拳頭硬!”
蕭崇女銀牙咬得咯咯響,猛地拔出貞潔衛,揮手就朝其其格砍去。
楊炯眼疾手快,想都沒想,一把抓起懷中食盒里剩下的半個糖餅,塞進了蕭崇女嘴里。
甜膩的糖漿瞬間糊了她一嘴,蕭崇女先是一愣,隨即就要吐出來,卻听楊炯冷聲道“都給我少說兩句!你們倆,明天都得跟我去,誰都跑不了!
你們當我為什麼要那四個牧場?還不是為了防範漠北部族和遼國的異動!如今正是用到你們的時候,想走?沒門!”
蕭崇女嘴里塞著糖餅,含糊不清地想反駁,卻被不遠處突然響起的吵鬧聲打斷了思緒。
只見西市長街的拐角處,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議論聲、怒罵聲混在一起,引得不少行人駐足。
三人順著聲音望去,只見人群中央立著個女子,生得極為高挑,比周遭男子還高出小半頭。
她一頭金發如潑翻的熔金,在燈籠下流淌著綢緞般的光澤,隨意挽了個松松的發髻,幾縷碎發垂在頰邊,襯得皮膚白皙如雪,幾乎透明。
這女子生得一副異域面容,眼窩深邃,睫毛縴長,鼻梁高挺,唇色是天然的珊瑚紅,微微抿著時,竟有種驚心動魄的律動之美。
她身上穿著一襲石榴紅蹙金雙繡羅裙,裙擺繡著纏枝蓮紋樣,外罩月白軟緞比甲,腰間束著碧玉帶,帶下垂著個翡翠佩,行走間佩環輕響,倒比長安世家小姐更顯雅致。
女子身旁站著個老者,身穿猩紅教袍,袍面用金絲繡著十字紋樣,領口袖口滾著黑絨邊,頭戴一頂尖頂黑帽,帽檐綴著顆碩大的藍寶石。
他生得鷹鉤鼻,下巴上留著花白的胡須,眼神銳利如鷹,手里拄著一根烏木權杖,杖頭瓖嵌著顆血紅寶石,正一臉倨傲地看著身前的乞丐。
那乞丐約莫四十來歲,衣衫襤褸,頭發糾結如亂草,手里捧著個破陶碗,此刻正漲紅了臉,一把將碗中的銅錢全掏出來,劈頭蓋臉扔在紅衣主教身上,瞪眼罵道“外邦蠻夷,少在爺爺這現眼!誰要你的破錢!”
銅錢落在教袍上,叮當作響,滾了一地。
紅衣主教氣得胡須發抖,用一口生硬的大華話喝道“你這奴隸,好生無禮!我家主子看你窮苦,這才施以施舍,你該感謝主的恩賜,感謝我主子的仁慈,怎敢如此不知好歹!”
那乞丐听了這話,氣得跳腳大罵,聲音洪亮得能傳遍半條街“我感謝誰?老子告訴你,老子在長安要飯,一天都能收上個三四兩銀子,比你這老神棍賺得還多!
我感謝什麼狗屁的主?你個老東西,敢在我大華的地界叫囂,你那什麼主的,他有幾個軍衛?打得過我大華的麟嘉衛嗎?有幾把槍?擋得住我大華的火器嗎?”
“哦!我的上帝!主啊!” 紅衣主教雙手在胸前畫著十字,口中念念有詞,眼神里滿是鄙夷,“世上竟有如此愚昧之人,這東方果然是野蠻之地!”
念罷,他眼眸一睜,冷聲道“迷途的羔羊,好孩子!主會來渡你,讓你知曉主的榮光!”
話音剛落,他身後立刻竄出五個黑衣教士,個個面色陰沉,擼起袖子就朝乞丐撲去,看那架勢,竟是要當場毆打這乞丐。
圍觀的百姓頓時炸開了鍋,有人低聲罵道“這外邦人也太囂張了!”
有人想上前阻攔,卻被教士們凶狠的眼神嚇退了。
就在這時,一聲怒喝如霹靂裂空“京畿之地,安敢凌我大華子民!汝主欲尋死乎!”
聲未絕,楊炯已排眾而出。方才溫潤之色盡掃,眉峰如劍,目光似電,月白袍袖迎風振響,腰間玉帶寒光凜凜。
每一步踏下,圍觀者如潮退避,街市寂然無聲。但見其身形昂藏,氣奪雲霄,雖無甲冑在身,竟比金戈鐵馬更懾人心魄。
百姓噤聲,胡眾悚立,一街燈火,盡凝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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